國產劇,我想告訴你怎麼尊重女人
有沒有發現一個現象,開年來熱播的不少新劇,都是主打女性角色。
國產劇,美劇都不例外。
但一比,又發現差好多。
簡單說,看國產劇,女人不過是一堆堆由各種概念填充的人設(典型如白蓮花,綠茶婊),但看美劇,你會發現,這,才叫女人。
以近期最火的,三部聚焦女性的美劇為例吧——
《大小謊言》《宿敵》《傲骨之戰》
不僅題材各異(懸疑、傳記、律政),更精彩的是它們塑造的女性角色,群芳妖嬈,各具風情。
如果以花做比,她們未必鮮艷,也許行將枯萎,但絕不是塑料般僵硬地美著,反而越老,也爆發出扎眼的生命力。
鬥豔之花:《宿敵》。
改編自兩個好萊塢女星瓊·克勞馥和貝蒂·戴維斯的真實故事,被稱為好萊塢史上最吸睛的一場女星撕逼。
故事原型主角是奧斯卡影后,扮演她們的演員,傑西卡·蘭格和蘇珊·薩蘭登,同樣也有小金人傍身。
上世紀60年代,好萊塢,當時,女星靠臉(胸)吃飯的風氣日盛,而老戲骨、實力派得不到重用,嗯,跟現在我們的娛樂圈好像。
即使是曾風光無限的瓊和貝蒂,現在也面臨接不到(正經)角色的窘境。
有人要問了,她們不應該是同病相憐嗎,為什麼還要撕?
別忘了那句話,最看不起窮人的,恰恰是窮人自己。
兩人共處陰溝,又各有優勢。
瓊更漂亮,貝蒂的演技更勝一籌。
但瓊也因為漂亮,被攻擊為靠男人的花瓶;而實力貝蒂,則被嘲笑為窮酸苦情女。
兩個死對頭,在共同的事業低迷期,決定攜手發起一波衝刺——以雙女主身份拍攝驚悚片《蘭閨驚變》。
問題是,瓊和貝蒂將表演視為自己的事業,然而她們的事業註定和女色消費脫不了干係。
連瓊的按摩師都清楚:男人老了,更有味道;女人老了,被人打發。
你看,《蘭閨驚變》的導演選定了瓊和貝蒂主演之後,去找華納發行,對方第一句話就是:
你願意上她們嗎?
簡單一句話,道出明星的某種實質——她(他)必須可供粉絲當做性幻想對象。
但《宿敵》不同於國內宮斗劇的原因是,它拍女性撕逼,卻不為迎合對「毒辣婦人心」的窺探欲,它是通過兩個女人的互撕,拉扯齣電影公司、資本市場,乃至普通觀眾對女性價值觀的輕視與綁架。
片頭動畫已經揭示了一切。
第二集這個鏡頭讓Sir印像深刻——瓊因為報紙刊發虛報她年齡的新聞勃然大悟,導演為了安撫,說了幾句甜言蜜語,聽完,瓊馬上就眉開眼笑。
這一幕被站在一旁的貝蒂看見,她差點哭出來。
不是哭自己失寵,是哭女人地位的卑賤,男人簡單幾句,就把自己拱手相托。
說到底,她們之間的爭鬥,不過是一種向男權獻媚的爭寵。她們真正的敵人不該是對方,是整個視女人為獵物的權利生態鏈。
換言之,《宿敵》是以女人之間的傾軋,表達對男權的反思。
Sir在《宿敵》里,看到的是對女性人格的尊重。
好,下一部。
自信之花,《傲骨之戰》。
故事圍繞三個女人的律政生涯,卻構建出刀光劍影的成人世界。
它先是一層一層剝掉女性的安全感,讓她們發現,財富、名利、家庭、朋友、工作都並非牢固不變。
又一層層重塑這三人真正的尊嚴。
黛安選擇加入競爭對手的公司;瑪婭從醜聞中抽身,把精力投入工作;盧卡更比以往,多了一份拚命。
顯而易見,這三個角色的年齡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年輕的瑪婭剛步入成年生活,職場生涯剛剛開始,生活的暗涌浮出水面;中年的盧卡處於職場中轉點,要麼冒險開拓,要麼保守倒退;60歲的黛安結束了婚姻,她的經驗處在人生巔峰,但她的年齡(精力),卻是她不可忽視的短板。
這三個女人面臨的困境,代表的正是女人在不同年齡段的戰場,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能在她們身上看到自己。
正因為如此,她們的勝利,才具有普世意義。
無關姿色,不是僥倖,真正的安全感,從來不該建立在某個人、某件事上,而是來自永遠不服輸、打不死的自己。
Sir在《傲骨之戰》里,看到的是對女性實力的尊重。
最後,《大小謊言》,蠱魅之花。
這部戲,單看演員,就值四星,奧斯卡影后妮可·基德曼,瑞茜·威瑟斯彭,再加一個90後當紅女星謝琳·伍德蕾。
故事發生在一個高端居住區,這裡有一所優秀小學,三大女主的孩子,都在這所學校讀書,她們因此認識。
故事一開始就拋給我們一個炸彈——發生了命案,但炸彈遲遲未爆,死者是誰,兇手又是誰,一部只有七集的劇,直到第六集,這兩個線索依然一頭霧水。
編劇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其實是以偵探一般眼光,借一宗兇殺,揭露三個女人看似華麗幸福、實則千瘡百孔的生活。
塞萊斯特(妮可·基德曼 飾)年過40,嫁了個比自己年輕的高富帥。
兩人愛得死去活來,有一對雙胞胎兒子,住著高級海景別墅,堪稱模範夫妻。
但兩人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丈夫愛家暴,僅僅因為打掃衛生、接送孩子這種瑣事就會動粗,動粗後,又以粗暴的性愛收場。
這種瞬間地獄,瞬間天堂的蹦極,讓塞萊斯特很痛苦,但痛苦的同時,又,似乎爽。
瑪德琳(瑞茜·威瑟斯彭 飾)曾經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現任丈夫是一個典型的老實人,對她呵護到極致。
兩人也住高級海景房,也有個活潑的女兒。
如果說塞萊斯特的問題是與丈夫關係過於「激烈」,那瑪德琳的婚姻生活,最大的陰影則是太平淡。
平淡得近乎一口枯井。這種乏味,逼使她流連在出軌邊緣。
再說說簡(謝琳·伍德蕾 飾)吧,她是三人里最貧窮的一個,但貧窮就代表磊落嗎?
當然不。
簡也有這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曾被性侵,懷孕,最後生下這個孩子。
簡的壓力還來自於,無處不在的階級壓力,她就像一隻混進天鵝群的小丑鴨,處處感受到敵視。
《大小謊言》好就好在——兇殺案只是一個刺刀,它戳破了幸福的假象,它告訴我們,一個殘酷而不失真的現實——婚姻各有幸福,也各有不幸。
每段婚姻都複雜難解,笑淚交織。
即使你有精神交流(愛),有物質基礎(錢),有未來期待(孩子),也不一定能打贏這場戰(白頭偕老)。
《大小謊言》讓Sir忘不了的一幕是,妮可的老公和她視頻,老公要求她脫下浴袍,展示身體,這能讓他睡個好覺。
一開始,妮可似乎不太願意,她說,樓下還有孩子等著。
禁不住老公的「哀求」,她還是答應了,但她不給約定的十秒,只給五秒。
她把肩帶剝下了,看著老公沉醉的表情,她似乎有了一絲絲征服欲,她開始搔首弄姿起來,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自己肩膀上的淤青。
這是她被家暴的證據。
她瞬間把肩帶撥上。
這一刻,Sir看到對人性最精到的描述——
當我們專註地迎合別人時,我們正一步步殺死自己,而當我們最後因為失去自我而淪陷困境時,我們又會把這種不幸,歸因於身邊人。
《大小謊言》體現的,是對女性慾望的尊重。
這幾年,女性主義大熱,全球女性,都在以不同力度,積極爭取自己該得的權益。
可以說,這三部劇都有著反思過去,正視現在以及寄託訴求的時代意義。
《大小謊言》大膽還原女性的家庭生活、家庭暴力,正視婚姻真相。《宿敵》是對過去女性社會地位的深度追問。《傲骨之戰》則是為「女強人」一詞提供完美註解。
其中的女性角色,不是瑪麗蘇,不是傻白甜,她們擁有真實的自我,她們的生存意義不是愛情、不是男人、甚至不是家庭……而是實現自我價值,追求真正的自我。
但說到底,這三部劇優秀的女性劇,好就好在,它們不把女人當弱者看。
它的根基,是塑造出一班可信可感的人——她們勇敢,也有懦弱;她們善良,也會自私;她們有所寄託,但又不甘心被操控。
反觀我們的國產影視劇呢。
Sir記得以弘揚女性友誼的《小時代》在國外上映時,《大西洋月刊》的評價是,明目張胆地炫耀財富、魅力和男權,女性角色淺薄、無趣、迷戀壞男人,對於女性群體而言是一個巨大的退步。
有著不錯身材的女孩在男性的控制下被誘惑著成為一個物質化的女孩;頭腦聰明敢於用腦子去想的女孩則被置於永恆的孤獨之中;而既沒有身材又沒有腦袋的女孩被拋棄在角落無人問津。
——翻譯來自《廣州日報》
電影一直在說友誼,夢想。但她們的夢想,更多是靠碰見有錢有顏有品的男生來實現,而她們的友誼,最大犧牲僅僅在於吵架後,誰先認錯。
即使是近年來對都市女性群像的刻畫最為生動的《歡樂頌》。
它一方面將5個身份各異的女生湊到同一個屋檐下,讓她們的價值觀相互交流碰撞;而另一方面,卻又用森嚴的界線,圈定她們各自的階級。
按照擁有社會財富的多少劃分——海歸高管和富家女歸為人生贏家;初出茅廬的兩個「上漂」和大齡女青年則是苦逼三人組。
贏家總是通吃,凡事托個人就能搞定。
而輸家總是滿盤皆輸:看上的人不喜歡自己,有追求者有因為經濟實力「愛不起」,放膽去愛了遇到的又是渣男……
有人說,《歡樂頌》很現實主義。
Sir不想多批判它的拜金,也無需虛偽地否認錢的好處。
但它的問題在於,將人生的勝利簡化為物質的成功。
你過不好自己的人生,是因為還不夠有錢。
在《歡樂頌》中,你很少看到闊小姐生活里的掙扎,她們總是在自信滿滿地為人指點迷津。
與其說這是現實的寫照,倒不如說是對於一夜暴富的華麗幻想,對權勢階級的刻板意淫。
而,不論是歧視女性,還是歧視貧窮,本質上,都是偏見。因為你是女性,所以你比我弱,因為你比我弱,所以你是慘的,你是錯的。
這就是今天我們絕大多數國產劇,塑造不好女性的真正理由。它們把目光投向女人,卻是站在男人的視角,它們對女性的態度,是俯瞰的,所以它們認為的女性成功,是戰勝了其他女人,或者是獲得了男人獲得不了的成功。而,肯定並擁護這種態度的人,既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Sir一直認為,有什麼樣的環境,就孕育什麼樣的電影。換言之,不論好賴,影視劇就是時代的鏡子,今天,我們國產劇對女性的輕視,對強權的崇拜,暴露的,恰恰是我們對成功的焦慮——我們急切在用大眾的標準證明價值,我們熱情地比較程序化的名利。我們因為忘記尋找那個獨特的自己,也就從心底抹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發自內心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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