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讀 慢慢老

慢慢讀，慢慢老

雨蘭

作家曹文軒曾經說過：「儘管在這個非常自由的時代任何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愛好和生活，但我依然認為，讀書是一種高尚的人生追求，高貴的精神追求。」是的，我也依然固執地認為，讀書是一種高尚的人生追求，高貴的精神追求。平淡的生活，因為瀰漫著書香而流光溢彩；庸常的歲月，因為書香而高貴優雅。

這些年來我沉浸於閱讀的美境，雖然稱不上勇猛精進，但一本接一本地讀過來，讀得淋漓盡致、意興湍飛，也有破竹之勢。閱讀興趣也廣泛，書法碑帖，美術理論，小說詩歌散文，哲學史學佛學，古典的現代的，成人的兒童的……種種書籍，我是讀得多也讀得雜，可以說，凡吾所好，盡在我閱讀的盛宴之中。

雖然自己不是那種天賦秉異的人，能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好在也不是愚笨得不可救藥，書讀得多了，書與書多相映照，慢慢地也讀出點會心來，讀出點情味來，讀出點景緻來，讀出點子丑卯酉來。讀得久了，有時不免也手癢，也心動，寫之成文，於是一年年下來，便集結了這些小文字，都是與書有關的一些文字。

關於讀書，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大作家都有些說道，我喜歡黃山谷所說的：「人不讀書，則塵俗生其間，照鏡則面目可憎，對人則語言無味。」攬鏡自照，想想自己本來就沒有天生麗質、貌若仙姝，為了不讓自己面目可憎、塵俗生其間，也就多讀點書了。

讀了不少古老的書。這些古老的書，有中國的，如《道德經》、《易經》、《黃帝內經》等；也有外國的，如《聖經》、《沉思錄》等等。這些古老的書都是大智慧之書。浸淫其中，猶如身處山林古屋，天籟美景，俱入心魂。讀古人書，猶如與古人同游，做古人的知己，看古人所看，想古人所想，思古人所思，並在心靈深處和古人交談。其中妙趣，真是美不可言。有不少朋友有晨讀的愛好，佛門要誦經，更是必要的功課。我也是覺得，像《道德經》等篇章，要誦讀幾遍，邊讀邊體味，感受才深。

重讀了一些經典，像《詩經》、《莊子》、《四書》等等，這些書越讀越覺得好，越讀越覺得意味深長、滋味醇厚，尤其是《四書》，因為八股文的惡名，連帶著人們對於《四書》也心存芥蒂了。《四書》里的文字，說理也好，論道也好，記事也好，都是那麼簡潔乾淨、準確暢達、透闢大氣。《四書》之中，我最鍾愛的就是《孟子》了，每一小章節，可當小散文看，從字數上；也可當大散文看，從思想性上。好書難釋手。這些經典作品，總有一種超越時間的美。

讀了一些佛學經典，像《佛說四十二章經》、《圓覺經》、《壇經》、《金剛經》等等，以及一些與經書相關的闡釋類書籍，像《禪宗燈錄譯解》、《六組法寶壇經淺釋》、南懷瑾的《金剛經說什麼》等等。《心經》因為最短，是我經常默默在心裡誦讀的篇章。這些書籍的閱讀，不僅為我打開了另一扇美妙的大門，也讓我入門而忘返，靜心體悟佛學的博大精深，體味佛門人的大慈悲情懷，讓一顆心能時時做自在觀。雖然不是篤信佛教的佛門弟子，但般若世界的光明之境，依然讓我為之心折不已。

也讀了相當數量的兒童文學書籍，既有補償自己的童年閱讀的缺憾，也有陪孩子一起閱讀的，還有兒童文學作家朋友贈書的友情閱讀，當然，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喜歡，是自覺自愿的歡喜。優秀的童書，其實是老少咸宜的。大人們讀了，益處更大，領略童心童趣童真之美，讓一顆心重新回歸兒童的澄澈與乾淨。

當然，所有的書籍里，我閱讀得數量最多的還是小說。卡夫卡、博爾赫斯、福克納、卡爾維諾、布爾加科夫、索爾仁尼琴、托爾斯泰、曹雪芹……《百年孤獨》、《微物之神》、《日瓦戈醫生》、《安娜·卡列尼娜》、《喧囂與嘩動》、《有人喜歡冷冰冰》、《古拉格群島》……我熱愛過、迷戀過的作家和書籍，都是一個像黑夜一樣漫長的名單。「對於現代的世俗化個人來說，要在世界裡理解一種更深刻、更淵博的意義，方法之一就是閱讀偉大的文學小說。我們在閱讀它們時將理解，世界以及我們的心靈擁有不止一個中心」，如此青睞、迷醉於小說的閱讀，並保持了二十多年小說閱讀的甜蜜喜好，帕慕克的話可做我閱讀小說的完美註解。

最近幾年每年也做個讀書的書單，一年下來大致有100本左右，當然稱不上是海量。可是，於我，利用業餘時間擠時間閱讀的人，也已足夠勤勉了。有時也不免恨恨，世間美書多多，而一個人的一生，用以閱讀的時間實在有限，所能閱讀的書籍也實在有限，所以，我讀書，當然要儘可能地選擇最好的自己最喜歡的書籍，慢慢品讀，網購的書籍，如果看走了眼，所購的書並不是自己所喜歡的，沒有閱讀價值的，總是果斷地棄之一邊，毫不可惜，再不閱讀。

對於一些書籍，免不了也苦讀。一點點細緻小心謹慎地啃咬，認真做筆記，通過摘抄加深記憶，在網路上搜索相關文章，下載下來，仔細研讀。如此，功課做足，受益自是匪淺。這樣的苦讀，是自討之苦，是苦中有樂，也讀得不亦樂乎。

讀書自然不能盲目地讀，雖然不像繪畫有什麼程式可言，還是需要一定的方式方法，自己在閱讀中慢慢積累閱讀的經驗、慢慢證悟，固然是不錯。古人先賢的好的讀書法也盡可都拿來一用，反正也不用付知識產權費用。像朱子的讀書六法，就很有見地。梁啟超的讀書法也很不錯，他道：「每日就所讀之書，發新義數則，其有疑難以及心得，皆為劄記。」讀書有法，才能真正讀書得間。歷史學家錢穆曾提出了直闖式、跳躍式、閑逛式等讀書方法。直闖式，就是不必管校勘、訓詁等枝節問題；跳躍式，就是不懂無趣的地方，盡可跳過；閑逛式，就是隨興之所至，讀得久了多了熟了自然可盡奧妙。錢穆的讀書方法非常切實，這幾種讀書方法可以交替使用，靈活運用。想想自己多年來讀書，基本上也是用的這幾種方法。凡此種種，讀而思，思而寫，寫而讀，進入一個反覆循環、不斷提升和深化的過程。「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孟子·萬章下》）讀書，知人論世、論世知人二者就必不可少。這也是被我奉為圭臬的讀書法寶，百試不爽。

買書、讀書，都是非常有意思的事，其中樂趣，真是無窮。買書、讀書也都是絕佳的享受，享受美，享受 有時候，因為讀一本書而牽藤扯蔓地讀了十幾本書、幾十本書，這本與那本書之間的那種參證精思，那種情味，真是妙不可言。讀到一本美書的那種驚艷，那種快意，更是難以言妙。有時候，因為買書、讀書而交往的朋友，彼此之間傳遞書香，共享書香，融會閱世的洞見，深化讀書的旨趣。

讀書，是一種心靈的修鍊，也是一種自我的關照與砥礪。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一本好書，讓我的心慢慢沉靜下來，我傾聽文字的呼吸，溫暖而悠長，深厚而綿長。有時亂想，這人生如果沒有美書，該是多麼漫長，多麼無趣。

清代藏書家張金吾說：「欲致力於學者，必先讀書；欲讀書者，必先藏書。藏書者，誦讀之資，而學問之本也。」我買書，倒沒想著藏，買書有些實用主義，就是想讀什麼書才去買什麼書。有時候也會顛倒過來，買到什麼書就讀什麼書。說來有意思，經常做夢買書。有一個晚上做夢買書的情節還很清晰，好像是在上班的路上，看見一處理舊書的，於是便停下來翻看，大都是字帖，還是那種老版本的字帖，價格還很低廉，一元兩本，喜不自勝，開始我還挑揀，後來索性就都買了下來，因為太便宜了嘛。然後，可惜的是，夢醒了。

金庸也曾說：「我跟年輕的朋友，有一句勸告主要是，希望你們養成讀書的習慣，讀書中找樂趣，這個樂趣人家剝奪不了的。而且你遇到任何挫折，有個習慣是讀書的話，什麼失敗什麼挫折，都看不在眼，不放在心上，而且永遠覺得一生很快樂。」從吾所好，自適其適。慢慢讀，慢慢老，慢慢品賞，慢慢享受。有此一生，也足矣。

慢慢讀，慢慢老……

關於作者雨蘭

七零後，一位普通的家庭煮婦，一位執著的詩歌寫作者，一位痴迷的書畫愛好者，在《詩刊》、《兒童文學》、《少年文藝》、《星星》、《文學報》、《山東文學》、《散文百家》、《美術報》等報刊發表作品，著有作品集《乘著語言的翅膀》《大地的眼睛》《低音》等數種。作品獲獎四十多次，併入選百餘種選本、圖書。真誠寫作，用文字與生命對話。

雨蘭詩文書畫微信公眾號，歡迎您掃描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