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詩人致敬！讀馮新民詩集《弦語》中的音樂詩

06-17

文/梁天明

所謂音樂詩，是以音樂作為審美對象，以音樂生活為文學題材，賦詠音樂,包括藝術地反映樂器、樂曲或傳達聽者感受等方面的詩歌作品。

我國的唐代是詩歌的時代，音樂的時代。在浩如煙海的唐詩中，描繪音樂之美的作品很多很多，天才的詩人們，用他們的詩篇，為我們創造了一個金碧輝煌、光彩奪目的音樂境界。比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最為突出的就在於對音樂的描寫，他把難以捕捉的音樂形象藉助詩的語言表現出來。比如韓愈的《聽穎師彈琴》寫聽琴，而且聽出了、也描繪出了琴聲之妙，這琴聲中也傳達出了作者當時的潛意識。再比如李賀的《李憑箜篌引》描繪音樂不在於狀其內容的豐厚，旋律的優美，節奏的明快；而是以典喻樂，通過各種神話傳說，來描繪音樂的藝術境界。還有王維等等，等等。

馮新民的音樂詩，首先吸引我，也讓我十分喜愛的是《弦語》中的那幾首「中國古典音樂札記」。詩人把我帶入五光十色的神奇的中國古典音樂王國。他是這樣描寫《十面埋伏》的聲音：「琵琶埋伏在烏江之後／一支劍／埋伏在琵琶之後……我聽見弦上的十萬大軍／被一滴水／十面埋伏。」他是這樣表現《陽關三疊》的悲壯：「大漠孤煙直的句子／已經出了陽關……把自己交給／詩歌的悲壯。」他是這樣描繪《夕陽簫鼓》的漁歌波浪：「在夕陽回這個路上／層層疊疊的波浪／層層疊疊鋪開了簫聲……」。等等，還有《廣陵散》《高山流水》《平沙落雁》《漁樵問答》《漢宮秋月》《秦王破陣樂》，這一組「中國古典音樂札記」，清脆如崑山玉碎，嘹亮如鳳鳴九天，凄切如荷花泣露，喜悅如香蘭含笑。這組音樂詩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化用了種種音樂的韻味，來表現神奇的中國古典音樂之境界。使這聽之有聲、視之無形的音樂之美，跨越了時空的界限，流芳千古、澤遺後世，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偉大的創舉。

當然，中國古代的箏與簫、編鐘等樂器，也是詩人表現的對象：「在酒杯之外／聽見一支洞簫的聲音／洞簫之下／古箏正在孕育著第一樂意。」「三千年默默無聞之後／楚殤幽蘭接踵／聽見屈原在離騷中問渡。」詩歌如何表現音樂？音樂是一種訴諸聽覺，以聲音的長短、強弱、高低的變化來組織一定的節奏，從而表現人類的情感與思想的藝術形式。當我們欣賞了這幾首優美動人的音樂詩之後，我們深深為詩人高超的詩歌藝術而折服。這種藝術的再現，又彷彿是我們聆聽到了中國古典音樂的美妙樂聲，也似乎目睹了一支民族樂團的光彩奪目的風采，這是再現的藝術。詩與音樂，原是一家，都能表達感情，塑造形象，只是形式不同而已；但是藝術是相通的。詩人以其卓越的才華，再現了神奇音樂的藝術，我們也不妨聽一曲他們的詩的交響。奧地利漢斯里克《論音樂的美》中說：「對音樂作品的一切富有幻想力的描寫，性格刻畫和解釋性的說明，都是詩人心中的交響樂。」表現音樂往往是詩人心中的交響樂，這一點他說的極是。

對於音樂的欣賞與聆聽，已經成為許多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然而，對於詩人馮新民來說，聆聽西方古典音樂似乎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首首結構龐大的作品、林林總總的作曲家、許許多多的音樂風格等等，讓人們望而卻步，但對於詩人馮新民來說，卻是開啟音樂詩的大門。事實上，音樂欣賞確實有著不同的內容和角度，但都開始於「聆聽」。聆聽要通過聽覺去感知音樂，從而獲得滋養和享受。馮新民十分喜愛的音樂家肖斯塔科維奇這樣描繪音樂：「美妙的音樂在多少憂鬱的時刻，安慰了我生命中的痛苦。令我心中，充滿幸福和溫暖。音樂把我帶進美好的世界。」肖斯塔科維奇，20世紀世界著名作曲家、原蘇聯時期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生於聖彼得堡，以第1交響曲而成名，其音樂作品旋律舒緩平穩，給人以悠遠飄逸之感。詩人馮新民在聆聽了他的《第13交響曲》後，興奮地寫道：「巴比亞斷裂在斷裂的弦上／嘶啞的風回過頭來／荒野佔領了樂譜／詩歌沉入山谷／陽光被黑暗凍結／比冰還冷／除了鮮血／那裡不再有花草／跌落在碎石上詩歌和交響／是唯一的墓碑。」還有《肖斯塔科維奇弦樂四重奏》：「聽見俄羅斯的歌聲從黑海里升起／聽見你的靈魂布滿了荊棘／聽見一片麵包一片土豆／聽見一朵花沒有開放就凋謝……空氣凝固在弦上弦在手指上顫動。」再比如《阿爾卑斯山交響樂》：「讓靈魂上山的音樂／在林中帶路／集合著水聲風聲雨聲雷聲／一支龐大的樂隊／音樂找到了一棵草開始發芽／與陽光共鳴／音樂重塑了一座山峰。」二次世界大戰後，肖斯塔科維奇為保衛和平反對戰爭，用自己頑強的、創造性的勞動創作了一批交響樂，在蘇聯和世界許多國家和人民中間流傳，享有20世紀交響樂大師的盛譽。詩人馮新民將他的音樂思想運用詩的手段來表達，詩人將音樂家的音樂語言和風格準確地用詩表現了出來，而且具有鮮明的特徵。可以說，詩人也是思想的音樂家。

「音樂是人類的通用的語言。詩對安寧的心境具有魅力。」這是約·威爾遜說的話。馮新民是位大詩人，平生寫了幾千首詩，他酷愛音樂，精於樂理，對中國古典音樂和外國音樂都有研究。讀他的音樂詩，你彷彿在聆聽，聆聽音樂的美妙旋律。音樂的節奏，忽高忽低，忽緩忽急，忽滑忽澀、忽隱忽約，盡在不言之中，詩歌更使音樂形象具體化。他的藝術素養音樂素養很高，因此也就為我們創造了一個廣闊的音樂詩空間，這空間色彩斑瀾，美妙動人。也正是這一首首絕妙的音樂之詩，才構成一組宏偉的詩歌交響樂。

最後，創作一首小詩向詩人致敬！向音樂致敬！

喜歡感人的古典音樂

讓歡快的音符

在思緒里飛揚

喜歡沉穩深情的詩歌

會與心靈文字

靜靜相吸交融

喜歡磅礴的交響音樂

如幽藍星空

做心之交流

喜歡寧靜清幽的詩歌

無意間流入

耳畔的天籟之音

音樂並非只是聆聽

而是吟唱的《詩經》

詩歌並非只是欣賞

而源於內心的感受

沒有音樂的心靈

猶如沒有了繁星的夜空

沒有詩歌的生命

猶如虛假與荒誕的雲霧

音樂與我們前行

詩歌伴我們左右

因它們

我們不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