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有幾個星期？一個月有幾年？

昨晚讀了一本名為《疑問集》的短小詩集，作者是聶魯達。

聶魯達1904年生於智利。19歲出版第一本詩集，20歲享譽全國。著有數十部詩集，被譽為「人民的詩人」。1971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書封上這麼介紹他。

《疑問集》是一部微型傑作。由74首詩，316個沒有給出回答的問題組成。聶魯達向自然、歷史、夢境、人生、人性進行最簡潔的質問，讓我們直面自以為了解、卻一無所知的一切。

書封上這麼介紹這本書。

這確實是一本很有趣的書，全是問題，從頭問到尾。我最近讀詩有一個習慣，喜歡大聲朗讀，大聲朗讀，才能把一個個字都吃進去，並且感受聲音的悅耳。

聶魯達寫下這些天問的時候，已是晚年，但是詩句中卻包含兒童的天真，天真得無理取鬧，一派燦爛。然而，也有思索，對人生，對死亡，對一切。

下面是我從74首詩中選出的11首，是我喜歡的。也許你也會喜歡。最後兩首，寫希特勒的死後遭遇，很是過癮。

下面的配圖來自義大利攝影師 luca tombolini。

3

告訴我玫瑰當真赤身裸體

或者那是它僅有的衣服？

為什麼樹藏匿起

根部的光輝？

誰聽到犯了罪的

汽車的懺悔？

世上可有任何事物

比雨中靜止的火車更憂傷？

4

天國有多少座教堂？

鯊魚為何不攻擊

那些無所畏懼的海上女妖？

煙會和雲交談嗎？

我們的希望真的

須以露水澆灌嗎？

13

好色的鱷魚真的

只居住於澳州？

橘子如何分割

橘樹上的陽光？

鹽的牙齒是

出自苦澀的嘴嗎？

真有一隻大兀鷹

在夜裡飛越過我的祖國？

23

如果蝴蝶會變身術

它會變成飛魚嗎？

那麼上帝住在月亮上

不是真的啰？

紫羅蘭藍色啜泣的氣味

是什麼顏色？

32

生命中有比名叫帕布羅．聶魯達

更蠢的事嗎？

是否有一位雲朵的收藏家

在哥倫比亞的天空？

為什麼雨傘們的會議

總是在倫敦舉行？

希巴女王的血

是苜紫的顏色嗎？

波特萊爾哭泣時

是否流出黑色的眼淚？

36

死亡到最後難道不是

一個無盡的廚房嗎？

你崩解的骨骼會怎麼做，

再次找尋你的形體？

你的毀滅會熔進

另一個聲音或另一道光中嗎？

你的蟲蛆會成為

狗或蝴蝶的一部份嗎？

41

犀牛如果心腸變軟，

能夠持續多久？

今年春天的樹葉

有什麼新鮮事可以重述？

在冬天，葉子們是否和樹根

一起藏匿度日？

為了和天空交談

樹木向大地學習了什麼？

44

幼年的我哪兒去啦，

仍在我體內還是消失了？

他可知道我不曾愛過他

而他也不曾愛過我？

為什麼我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

長大，卻得與之分離？

為什麼童年死亡時

我們沒有死亡？

我的靈魂棄我而去

為什麼我的骨骸仍緊追不放？

49

當我再次看到海

海究竟會不會看到我？

為什麼海浪問我的問題

和我問它們的問題一模一樣？

它們為什麼如此虛耗熱情

撞擊岩塊？

對沙子反覆誦讀宣言

它們難道從不覺厭煩？

70

希特勒在地獄裡

被迫做什麼樣的勞役？

他為牆壁還是屍體上漆？

他嗅聞死者身上的毒氣嗎？

他們喂他吃

被燒死的眾孩童的灰燼嗎？

或者自他死後

他們一直讓他從漏斗喝血？

或者他們用鐵鎚將拔下的

金牙敲進他的嘴裡？

71

或者他們讓他睡卧在

他帶有勾刺的鐵絲上？

或者他們在他皮膚上刺青

以製作地域的燈泡？

或者黑色的火焰猛犬

毫不留情地咬他？

或者他非得和他的囚犯們一同旅行，

日以繼夜，不眠不休？

或者他非得死而又不得死，

永遠在毒氣下?

- 不止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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