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解讀中國的冥婚儀式

日前，中國陝西警方指控一名男子蓄意殺害兩名患有心理疾病的女性，並將屍體倒賣給別人「配陰婚」。這一事件引起了人們對這一古老而又灰暗習俗的關注。冥婚是給未婚早喪的年輕人許配配偶的舊習，至今仍在中國的某些地方流行。據陝西警方透露，這宗謀殺案發生於今年四月。當時，交警在一輛車中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體，於是將車內三名男子拘留。隨著調查深入，警方發現了這一事件背後一系列駭人聽聞的故事：犯罪嫌疑人馬某以給受害女性「介紹對象」為由，殺人賣屍。什麼是冥婚？冥婚迄今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篤信者稱，冥婚能讓未婚的人死去後在陰間有人作伴。最初，冥婚僅限於死者，由生者為兩名未婚逝者操辦成婚。但近年來，也出現了活人與死人結婚的情況。如果是兩名死者的冥婚，「新郎」家需要給「新娘」家裡支付禮金和彩禮。彩禮包括首飾、僕從和豪宅——不過這些祭品都是用紙製作的。冥婚嚴格遵從中國傳統婚慶習俗，因此年齡和家境都是需要考慮的，所以，聯姻兩家會請風水先生來做媒。婚禮儀式通常包括為兩位「新人」立牌位，以及舉行婚宴。重頭戲則是挖出新娘的骨頭，與新郎併骨合葬。傳統背後的陰暗面數年來，盜屍配陰婚的事件屢屢見諸報端。長久以來都有證據顯示，在中國一些地區，這一儀式異變成不同的形式。一些情況是活人與屍體隱秘「成婚」，而更需要人們警覺的是，隨之而來的還有盜屍、甚至是謀殺案件。2015年有報道稱，在山西某村莊里，盜墓賊偷走了14具女屍。據村民講，這些人偷屍體是為了賣錢。上海大學中文系主任黃景春教授於2008年至2010年間對山西省冥婚現象展開實地考察，他發現，年輕女性的屍骨價格逐年攀升。黃景春教授調查時發現，這類骸骨可以賣到3萬到5萬元。他估計，如今的價格最高能達到10萬元。2006年，政府宣布倒賣屍體非法，但盜屍現象屢禁不止。一名男子因涉嫌殺害一位女性在內蒙古涼城縣被捕。他告訴警方，他的殺人動機竟然是「賣給『配陰婚』的，掙兩個錢花花」。為何現在還有人舉辦冥婚？背後的原因差異存在地域性。如在近期殺人賣屍案頻發的山西等地，大批未婚的年輕男性以採礦為生，該行業的事故率很高。

對死者的家人而言，冥婚是他們彌補死去親人的方式。自己的兒子在工作補貼家用時早喪，父母就想著為他尋得一位新娘來配陰婚。性別比例失調也是重要原因之一。2014年全國人口普查表明，新生男女比率達115.9：100。不過，黃景春教授認為，冥婚背後還藏著很多文化因素。許多中國人都相信，如果死者遺願沒有得到滿足，就會回到世間作孽，而辦冥婚就是為了安撫亡靈。黃景春教授補充道：「冥婚背後的基本理念在於相信人死去後會在陰間繼續生活。所以如果誰沒在生前結婚，死後依然要結婚。」冥婚還在哪裡存在？大多數冥婚案例都發生在諸如陝西、山西和河南省等中國中部和北部省份。香港風水師司徒法正也證實，這一傳統習俗在東南亞的華人群體當中仍未消失。

2015年8月14日中元節，香港一座公園裡，信奉者貢上祭品在台灣，如果女子未婚早喪，家人就會在外頭放置紅包，包里裝著現金、紙錢和死者的頭髮和指甲，等待一個男人來撿起來。第一個撿起紅包的男子就被選中成為新郎官，而如果拒絕娶鬼妻，就會倒大霉。冥婚儀式大抵類似，但中國台灣的儀式不像大陸的需要把屍骨挖出來。台灣的冥婚在當地叫「娶神主」，新郎之後也可以再娶一位活著的女性，但他的第一任妻子還是鬼妻。去年，一個視頻在網上熱傳。視頻里的男子來自台灣台中市，他為已故的女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司徒法在接受BBC採訪時說：「這類冥婚通常感人至深，表達出他們之間堅韌的愛情。」實質上，冥婚的核心是人類在面對親近之人逝世時不知如何自處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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