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指考驗證監執法:肖鋼風控大網收緊？

2013-08-21

證監會主席肖鋼。

本報記者 陸玲 實習生 李聖潔 發自北京

從「保持政策連續性與穩定性」到明確「監管轉型」，2013年，中國資本市場正式進入「肖鋼時代」。

話音剛落，市場給他出了一道難題。8月16日，A股爆出了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件：光大證券烏龍指。

外界緊盯作為證監會主席肖鋼的反應。這個以保守、穩健、注重風險控制著稱的主席，日前在《求是》雜誌發表署名文章，前後7次提及「風險」一詞。

光大事件之後，肖鋼在全國證券期貨稽查執法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表示：無論是什麼機構、什麼人，違法必懲，違規必究，而且要快速高效執法。肖鋼還強調，「要把監管重心轉到加強稽查執法工作上來，要始終保持高壓態勢。」

「光大事件是對肖鋼決斷力的考驗，下一步，且看肖鋼如何用好監管這桿槍，把風控進行到底。」一位業內人士告訴時代周報記者。

《求是》文章為新政策鋪路

就任證監會主席至今，肖鋼相當低調，不過相對沉默的背後可能是一輪的爆發。

8月19日，肖鋼在證券期貨稽查執法工作會議上表示，證監會將大幅擴充執法力量，新增600名稽查執法人員。據悉，這些新增人員將會進入6個證券期貨交易所與中證登公司以及滬深支隊等相關執法部門。

市場注意到，8月1日，肖鋼在《求是》發表署名文章《監管執法：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基石》。這篇近4000字的文章，被認為是肖鋼迄今為止對於資本市場監管思路最全面的闡述，首次明確了監管思路：「從審核審批向監管執法轉型」。

在文章里，肖鋼坦承資本市場的執法之難：「違法手段越來越複雜隱蔽，執法手段相對不足」，「資本市場案件查實率只有60%-70%」。

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相關稽查執法人員配置嚴重不足。肖鋼在《求是》雜誌的撰文中也提及證券監管執法人員、投入和激勵不足。中國證監會系統目前專司執法的人員不到600人，不及職工總數的20%。而美國證監會經過2011年部門重組，執法部門人員達到1236人，佔總數的32%。此外，成熟市場都在利用先進科技裝備搜索調查違法行為，節約大量人力。

「原來之前的《求是》雜誌文章是為這項政策鋪墊。」消息一出，前述業內消息人士如此慨嘆。

此前兩個月，證監會的罰單覆蓋了整個市場，處罰力度超出市場預期。統計信息顯示，今年上半年，僅被證監會採取監管措施的券商就多達6家，其中不乏大牌券商。

這也意味著經歷郭樹清時代的創新風暴後，資本市場將進入「寬進嚴管」、加強監管執法的肖鋼時刻。

儘管證監會加大了對違法違規案件的執法力度，資本市場違法案件高發、執法難度大等問題依然突出。證監會數據顯示，近年來，違法案件呈多發高發態勢。2009-2012年，案件年均增幅14%，2012年同比增長21%，2013年上半年同比又增加40%。

「加強稽查執法工作十分關鍵，可是，有些在執法中遇到的阻礙，有著深層次原因，恐怕不是增加人手與強度就可以解決的。在加強執法的同時，必須進行制度改革，兩者相輔相成。」有市場人士告訴記者。

「謀士」肖鋼三步走

在業內人士看來，如果說郭樹清像一個勇士。而肖鋼則像個謀士，凡事謀定而後動，更加務實，更懂得各方利益矛盾下的遊走之道。「肖鋼對上面的政策非常敏感。」一位接近證監會的人士告訴時代周報記者。

據媒體轉述一證監會退休轉任某基金合規總監的說法稱，稱肖鋼的整體思路大概是用約一年的時間安撫過渡目前的行業震蕩，再用半年的時間整頓證監系統人事，其後再用約一到半年時間讓證券市場整體回歸保守風格。

據時代周報記者了解，今年5月第二屆券商創新大會之前，證券業協會曾組織編寫了下一階段證券行業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但未能公開。

6月份，業界傳出證監會正在研究制定資本市場發展的「新國九條」，肖鋼親自過問，並向各個職能部門、證監會下屬單位和證券行業下達了系列調研課題，要求進行針對性的研究。所謂的「新國九條」，實際上旨在加強資本市場的頂層設計，推進市場化、法制化和國際化的大方向。但是證監會並沒有給出將方案上報國務院的時間表。

7月16日，在出席全國小微企業金融服務經驗交流電視電話會議期間，肖鋼全面勾畫了資本市場服務中小微企業的路線圖。其中，創業板和「新三板」的制度建設均有亮點。

而在8月19日，證監會稽查執法工作的綱領性文件《關於進一步加強稽查執法工作的意見》正式發布，意見中不僅明確提出把監管重心轉到加強稽查執法工作上來的監管思路，同時還在案件線索發現及處理、立案調查取證、健全稽查執法組織保障體系等方面，對證券期貨稽查執法工作流程的各個環節要求上均做了全面部署，其中很多提法都是「第一次」提出。

光大或成為執法試金石

第二屆創新大會之後，很多基金公司表達了對今年下半年創新政策的擔憂。「雖然監管層並沒有明確表示，但基金子公司停批、創新產品緩慢已是不爭的事實」。北京一家基金公司高管告訴時代周報記者。

不過也有市場人士向時代周報透露：「去年證監會放開創新之後，很多證券公司並沒有創新的方向。加上人才、技術的匱乏，大家紛紛把目光瞄準了門檻低、沖規模快的銀證合作、證信合作，資管規模暴漲。這是非常危險的。一旦發生風險，輕則毀了一個業務線，重則影響到整個創新格局。」

「如果說，郭樹清做的工作是放鬆事前審批，肖鋼做的則是加強事中監管和事後懲處。券商當然會被管死，但是不守規矩船就直接沉掉了。」一位券商分析師人士對時代周報如此表示。

此前，張育軍在公開場合表達了肖鋼接手證監會後，監管層在風控方面的整體思路，「一流的創新必須有一流的風控相匹配，風控的第一線不是證監會，而是券商的董事長、總經理和首席風控官。出了風險，首先要處理公司的董事長、總裁和風險官。在較大風險出現後，每年可能要關三到五家券商。」

張育軍特彆強調，在當前要關注資產管理、金融產品代銷、投資業務以及各類新業務、新產品的推出中可能存在的風險，持續防範低級錯誤帶來的風險，比如IT系統故障等產生的風險。不料，一語成讖。

從現在情況來看，光大證券烏龍指事件可能對肖鋼的穩健改革造成衝擊，對轉型中的整個券業的創新節奏產生重大影響。

「業界擔心接下來監管層是否會進行一批整頓清查，創新產品，尤其是金融衍生品類，這將影響到券商、基金及私募行業的量化投資創新。」上述北京一家券商資管負責人說，「事件過後，各個公司已被要求開始對相關產品以及系統進行排查」。

此前，「3·27國債事件」已經直接影響了股指期貨的進程。眼下，監管層本加快金融衍生品推出的當口，光大證券烏龍指事件勢必會影響國債期貨上市的時間表。

有評論人士對肖鋼上任以來證監會掀起的「監管風暴」表示肯定，但指出：「對比香港證監會對中金再生的清盤處理，A股市場對違法違規行為的處罰深度還遠遠不夠。此前的萬福生科案更像是殺雞給猴看，現在的問題是猴不看。」

「光大證券的事情是個很好的機會。」知名金融評論員皮海洲告訴時代周報記者，「查處必定面臨很大的難題，也承擔很大壓力，拿光大作為證券執法的試金石。」

目前，中國證監會決定對光大證券正式立案調查，暫停相關業務。中國證監會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表示，「暴露出的問題足以引起整個證券期貨行業的高度警覺，必須以此為鑒，舉一反三，吸取教訓，堵塞漏洞，完善制度，堅決防止類似問題再次發生。」

值得注意的是，7月15日，微博上傳出肖鋼參加全國小微企業金融服務經驗交流電視電話會議的新聞圖片。與剛上任相比，最大的變化便是平添了許多白髮。本來，現年55歲的肖鋼是「一行三會」領導中最年輕的一位，一直被稱為金融界的「少壯派」。

「要有啃硬骨頭的精神，堅決查處大案要案，切實維護市場公正。」這是肖鋼8月19日在全國證券期貨稽查執法工作會議上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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