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八尺江畔壯鄉抗日:崑崙關戰役淬礪 逐寇衛鄉真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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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關戰役陣亡將士紀念塔1939年底，中日軍隊在廣西南寧東北約60公里的崑崙關山區爆發激戰。該役中國軍隊取得大捷，殲敵數千人，僅日軍號稱「鋼軍」第5師團的21旅團就被擊斃4000多人，這是中國對日攻堅戰的首次重大勝利。崑崙關大捷的取得離不開中國軍隊的浴血奮戰，也離不開壯鄉兒女的全力支援。原邕寧縣八尺區那蓮鄉的蔣村、四美、新丁、烏蘭4個村在日寇後方痛擊，大力支援前方，被當時的廣西當局評為「抗日模範村」。這4個村相距不遠，分屬於現南寧市邕寧區蒲廟鎮和良慶區良慶鎮，均在南寧近郊。記者近日到這裡採訪，彷彿看到一幕幕壯鄉兒女保鄉驅寇的壯麗詩篇。目睹日軍暴行 教師回鄉組建上百人隊伍為了切斷占外援物資80%以上的越南廣西運輸線， 1939年11月15日，日軍在廣西北部灣登陸，並迅速佔領南寧及戰略要地崑崙關。期間，日軍於11月22日侵佔八尺區蒲廟圩（今蒲廟鎮），並設據點。八尺區是舊行政區劃建置，下轄蒲廟、那蓮等鄉鎮，因邕江的支流八尺江而得名。日軍在侵佔蒲廟時與國民黨軍隊在緊鄰蒲廟的邕江邊打了一仗，結果國民黨軍隊傷亡慘重，很多槍支彈藥四處散落，群眾撿到不少。日軍佔領蒲廟後經常到各村搶劫燒殺。當小學教師的周忠目睹了日軍的暴行，他在上世紀50年代初寫的回憶錄中寫道：「日軍見豬就殺，見牛就拉，見人就開槍打死……我回到蔣村、四美村就與村裡青年一起進行抗戰宣傳，說誓不當『順民』，村裡群眾都很支持我」。很快，周忠就在自家酒坊與村中青年周遊和梁健庵等人密謀，組建了抗日自衛隊，並開始襲擊進村的日寇。一開始自衛隊用的是土槍土炮，後來發動群眾賣牛賣糖從蒲廟圩購買了不少散落的槍支，有了不錯的武器配置。至於組隊抗日的原因，周忠在回憶錄中說：「我是個教師，多少有些仇恨日軍的民族感情……為了正義，為了保護人民生命財產，為了保衛鄉土，我便帶頭開始對日軍在八尺江東岸燃起戰火，影響了全區大部分群眾起來參加抵抗」。周忠的兩位孫子在老家接受採訪時說了他們的看法。周建成說，「我爺爺是比較有血性的人，朋友也多。他身體也比較壯，還會武術，他老的時候我還見過他練武」。周建新補充說，他爺爺當時在南寧上中學受過進步思想的影響。屢獲捷報燃起火種 村村建起自衛隊周忠率領的自衛隊跟日軍打的第一仗是一個叫清水泉的地方。邕寧區史志辦原副主任玉傑賢是這4個「抗日模範村」歷史研究的專家，他在戰鬥現址講述了戰鬥經過。1939年12月22日，駐蒲廟日軍幾個騎兵到清水泉一帶偵察，被自衛隊依山伏擊而逃。24日上午，日軍出動30多人企圖偷襲，被哨兵發現推倒村外信號樹，自衛隊迅速迎戰。日軍進村時，聯隊長不料被自衛隊用土槍發射的散彈擊中落馬，日軍隨即撤退。不久，聯隊長斃命。日軍兩次遭襲，惱羞成怒。在隔了兩天的12月26日，日軍增兵報復。日軍派來三四百人，配有重機槍和小鋼炮，將蔣村、四美村包圍。村民早已疏散，自衛隊在外圍聲東擊西。日軍撲了空。時值日軍在崑崙關被中國軍隊猛烈攻打，兵力吃緊。蒲廟據點的日軍孤立無援又被動挨打，於是在12月28日被迫撤走。周忠領導的自衛隊屢次告捷，極大地鼓舞了周邊村鎮，各村自衛隊紛紛成立，包括新丁村和烏蘭村。周忠趁勢將自衛隊改編為那蓮鄉抗日游擊隊。廣西當局為了取得抗日游擊隊的領導權，1940年1月，派了一個戰地督導團過來，成立邕寧縣抗日第四游擊大隊，由白崇禧的家庭教師劉延年任游擊大隊隊長。第四游擊大隊下設四個中隊，第四中隊是核心，周忠任中隊長。第四中隊的主力就是蔣村、四美村和新丁村、烏蘭村這4個村的群眾武裝。經過發展，第四中隊擁有180多人，「當時我隊有11挺輕機槍、200多條步槍。糧食是由群眾自發捐獻供應」，周忠在回憶錄中如此記載。整個第四游擊大隊有400多人，並與邕寧的其它地區建立了總長約200餘里的敵我對峙線。游擊隊打鬼子不輸正規軍 殲敵數以百計當時廣西民間武裝力量普遍訓練有素。游擊隊經過多次與日軍的較量，軍事水平逐漸強起來，加之有地形上和人數上的優勢，所以日軍掃蕩占不到太多便宜，在多次戰鬥中反倒被游擊隊打得暈頭轉向。邕寧抗日游擊第四大隊，在日軍盤踞的1年左右時間裡大小戰鬥數十次，斃傷日軍100多人，自身損傷相對較少。這也跟日軍在入侵廣西遭到崑崙關戰役沉重打擊、四處挨打有關。邕寧在後方的抗日游擊活動牽扯了敵人兵力，同時也支援了前方戰鬥，游擊隊在戰鬥中得到了磨礪，越戰越勇。游擊隊還多次襲擊敵人的大炮陣地，堪稱神勇。1940年3月初，日軍增設三洲嶺據點，架設大炮，對八尺江東岸的游擊隊不時炮轟。周忠在回憶錄中寫道，「有一次，游擊隊用一挺輕機槍和3支步槍溜入日軍大炮陣地山頂進行襲擊，日軍急忙把大炮拉走。經過幾次較量，日軍就不敢來『掃蕩』了」。5月到7月，日軍多次對這4個村進行「掃蕩」，派兵數百人，還配以飛機。游擊隊先組織群眾及時轉移到八尺江對岸山林中，再利用地形頑強抵抗，擊斃幾十名日寇，游擊隊員犧牲20來人。在戰鬥中，新丁村群眾犧牲較大。該村曾12次被日軍圍攻，地處八尺江西岸，作戰地勢條件不利，沒有高山隱避。一次，日軍突襲新丁村，群眾倉促坐船搶渡過江而沉沒，140多人溺亡，其中有13名游擊隊員。直至1940年10月底日軍敗退撤出南寧，游擊隊一直保持高昂鬥志，保境安民，奮勇殺敵，讓南寧的日軍不得安寧，卻始終沒有除掉這個「卧榻之側」的心腹之患。日軍4年後再入侵 3寇首級被戲台示眾日軍撤出後，游擊隊面臨被收繳武器的問題。廣西學生軍聞訊趕到那蓮鄉慰問贈旗以示支援，協助在那蓮鄉戲台舉行「抗日陣亡戰士暨死難群眾追悼會」。游擊隊再通過報紙刊文、發動各界人士聲援，終於保住了槍彈。廣西學生軍是廣西當局組織的青年學生抗日軍事化團體，有很大影響力。這也是中共地下黨組織的一個重要活動舞台，中共黨員在其中建立了許多秘密支部。1940年12月，廣西學生軍的黨組織吸收周忠等多名游擊隊核心成員加入中國共產黨。1944年，強弩之末的日軍為打通從華北到華南以至中南半島的大陸交通線，發動了豫湘桂戰役，11月24日再次攻陷南寧。這又一次讓邕寧的游擊隊拿起武器，隊伍更加壯大。這次游擊隊抗日更多地受到了共產黨的領導和指揮。中共地下黨組織派來康浪平和張聲震等人，設法在八尺區和那蓮鄉政府部門任職，並領導了那蓮鄉的抗日游擊隊。日軍對那蓮鄉進行了2次「掃蕩」，都被游擊隊粉碎了。第二次「掃蕩」發生在1945年3月28日，日軍進攻那蓮圩（今邕寧區蒲廟鎮孟蓮村委會孟蓮街）。游擊隊在疏散群眾後，對日軍進行了合圍，打死3人，並斬下日軍3具首級掛在那蓮戲台示眾。那蓮83歲老人、《孟蓮村志》主編張明品目睹了這場戰鬥。他當時13歲，跟隨大人過八尺江到對岸躲避看到了戰鬥經過，「我看到游擊隊四面八方過來包圍日軍，先後打死3人。下午我們回來，大人們說，3個日本人被打死砍了頭，掛在那蓮戲台。我們去看了，又鼓掌又高興又怕」。從此，日軍再不敢向那蓮進犯。1945年5月，日軍徹底潰退，壯鄉迎來了第二次光復，游擊隊也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們無愧於「抗日模範」的稱號，也無愧為逐寇衛鄉、保家衛國的血性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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