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東北話的俄羅斯民族 （組圖）

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告別室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望著那靜靜流淌的小河，古樸的民風，異國他鄉的建築，風光無限的田園，那些木屋房前屋後綻放的小花……

-----題記

父親曾經形容草原的清香/讓他在天涯海角也從不能相忘/母親總愛描摹那大河浩蕩/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遙遠的家鄉……

伴著一曲《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我們繼續一路向北。

提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稍有點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成吉思汗，名鐵木真，蒙古族，公元1206年，被推舉為蒙古帝國的大汗，統一蒙古高原各部落。期間，多次發動征服戰爭，把中國的版圖擴展到北至北極、南到印度洋、西至歐洲中部、東至東南沿海的廣闊地區，建立了世界歷史上著名的橫跨歐亞兩洲的大帝國之一。

成吉斯汗的故鄉在那裡？

在呼倫貝爾的室韋。

室韋又在哪裡？內蒙古往北，呼倫貝爾大草原，再往北，額爾古納河邊就是。

額爾古納，是呼倫貝爾大草原的一個城市名字，一個美麗繞口又幾乎被遺忘的名字，她又是一條界河的名字。蒙兀室韋是額爾古納市的一個邊境小鎮。

千年流淌的額爾古納河，在呼倫貝爾大草原悄然地遷回北上，以其優美的運行曲線，勾畫出錦繡中華雄雞狀版圖的「巨冠」。河的左岸為俄羅斯聯邦共和國，河的右岸為內蒙古自治區緯度最高的城市即額爾古納市。室韋俄羅斯族民族鄉就地處我國版圖「雞冠」的頂端，位於額爾古納河畔，與俄羅斯的奧洛契村隔河相望。室韋隸屬額爾古納市所轄，是我國最北部的鄉鎮之一，也是我國唯一的俄羅斯民族鄉。

額爾古納河河道蜿蜒曲折，河灘島嶼密布，沿河兩岸溪流縱橫、沼澤處處、灌木叢生，居於草原和森林的銜接地帶，早晚薄霧繚繞疑是江南水鄉、勝似人間天堂，具有典型的濕地特徵。在這裡或是沿界河駕車旅遊、或是乘船遊覽兩岸風光，可欣賞到異國的山水風光和體會到純正的俄羅斯民俗風情。

2005年榮獲「中國十大魅力名鎮」稱號，「俄羅斯民族風情游」已成為當地的一大支柱產業。

蒙兀室韋，是韃靼部落的一支，早在隋、唐時期，蒙古室韋部落就在這裡過著游牧漁獵為主的游牧生活。這裡是蒙古族的發祥地,也是成吉思汗的故鄉。十三世紀初成吉思汗室韋起兵，屯兵呼倫貝爾後，建立了強大的蒙古汗國。

室韋俄羅斯民族鄉自然風光秀麗，人文風俗獨特，一年四季都有獨特的旅遊資源，是攝影、旅遊、採風的好去處。室韋現保存有大小城遺址10餘座，有較深的含蒙古族尋根、祭拜、觀光、考察等歷史文化內涵和底蘊。 這裡大部分仍保留著較為完好的俄羅斯文化和生活習俗，不出國門，就可以領略到異國風情。

我們到達室韋的時候，已近黃昏，大街小巷到處是掛著全國各地牌照的車輛，看來小鎮的知名度比我們預想的要大得多。

這裡沒有城市的喧鬧，給人的第一個感覺是「靜」。街上行人極少，只有幾位白皮膚、黃頭髮、藍眼睛的俄羅斯青年從我們面前走過。從相貌上看，他們與漢族大有區別，明顯帶有歐洲人的某些特徵：皮膚較白皙，眼窩較深，鼻樑稍高。

小鎮的西北方很近就是中蘇界河——額爾古納河，對面就是俄羅斯赤塔州的一個叫奧洛契的村莊。

或許是遠離城市，還或許是俄羅斯民族的生活習性，這裡的一切,基本上保持在原生態……

我們特意選擇一家名叫「嘎麗婭俄羅斯家庭旅遊賓館」居住，這幾天連續下雨，氣溫有點涼，女主人特意燒起火牆，屋子裡暖融融的，有種到家的感覺。

說實話，早上5時起，我們從陳巴爾虎旗出發，走呼和諾爾，進金帳漢、在根河打尖，又在恩和停留。一路風塵，真是累壞了，填飽肚子當然是第一要務。

餐廳雖然不大，卻很乾凈。牆的四周掛滿那種很古老的照片。女主人講，這些都是她祖父母或曾祖父的照片。

嘎麗婭大嬸今年58歲，祖母是俄國人，祖父是中國人，自潮「三毛子」。滿口的東北土話，使人覺得怪怪的。

嘎麗婭介紹說，額爾古納河右岸的俄羅斯族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因額爾古納河盛產砂金，在尼布楚界約簽訂前，俄羅斯人就常越過額爾古納河淘金，也有人在右岸放牧。康熙二十八年（1689 年）界約簽訂之後，俄國人雖然拆除了軍事設施、撤走軍隊，但數千淘金人卻留了下來。《中俄尼布楚議界條約》雖然確定了額爾古納河界河的地位，但是該條約第五條也規定：「從前我國所有俄羅斯族之人及俄羅斯所有我國之人，仍留如舊，不必遣回。」另一次移民高潮發生在俄國十月革命後，大批白俄貴族越過西伯利亞，逃到我國境內居住，這些俄羅斯人逐漸與拓荒謀生的中國內地移民通婚。1922年《呼倫貝爾志略》記載，在額爾古納轄區定居的俄羅斯人口就有1855戶、9893人。

建國後，俄羅斯人有的攜家帶口返回了故土，有的定居當地，因不斷與漢族通婚的關係，後代的俄羅斯人種特徵已不明顯，現在看到的主要居民大多數都是第3代或第4代以至於第 5代。1989年這些生活在中國境內的「華俄後裔」被確定為俄羅斯族，是我國五小民族之一。據1995年統計，俄羅斯族總人口不到15000人，主要分布於新疆西北部、黑龍江北部和內蒙呼倫貝爾等地。室韋目前居住著1774名俄羅斯族，佔全鄉總人口的42%……

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動， 凌晨5時我們就爬了起來。院子里靜悄悄的，連主人都還沒起。這裡社會治安很好，家家夜不閉戶.

走出籬笆門，順著院牆邊的小路走出大約20餘米處，就是額爾古納河。此時的河面上水霧絲絲升騰，裊裊而上，整個蒼穹瀰漫在雲、霧和光的夢幻世界中；一絲絲一縷縷的煙霧從河面扶搖直上，在半空漸漸聚攏，然後順著河岸的高地緩坡慢慢爬升，綿延數公里，形成一座巨大的雲瀑，非常壯觀。

霞光划過山間的流雲，水鳥撩起河面的薄紗；對岸的俄羅斯村莊如海市蜃樓般若隱若現，草地上吃草的馬匹都清晰可見。不少攜帶「長槍短炮」的攝影愛好者在河邊拍攝。蜿蜒的額爾古納河上，雲霧繚繞，原本平靜的她一下變得神秘和婀娜起來。

忽然很想做個深呼吸，把這幾天來的勞累都發泄出去，換上清新的田園的味道，還有那些潮濕，混合著青草和牛糞的味道。

太陽漸漸撥開雲霧，河面上的水霧加快了升騰，更濃更重，對面山上紅色的哨所隱去了，水霧變成了乳白的絲帶纏在山腰間，風一來，便變成團雲慢慢飄去。對面的俄羅斯村莊輪廓依稀清楚起來，天愈發的綻藍，愈發的清亮透明了。

我們都強忍不出聲來，甚至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這片刻的舒適與純美……

蒙兀室韋作為邊境小鎮是額爾古納的亮點，任憑誰在這裡，都會由衷感嘆和觸景生情。難怪上世紀60年代的郭沫若、老舍、葉君陶、翦伯贊、李准等文化名人，對額爾古納、蒙兀室韋都先後發出讚歎：這裡的河流、湖泊、石頭、天空、草原、森林都是精靈，他們對這裡的一切產生並發自內心的尊敬。

沿著小鎮漫步，你會發現這座25年前才開發出來的風情小鎮，旅遊氣氛已非常濃郁。俄羅斯風格的建築充斥的大大小小的街道，我們恨不得拍下所有建築。中國的小城市我見過不少，這個是與眾不同的。說像是到了俄羅斯這話一點也不誇張。

小鎮主街呈「十」字形，路燈設計有特色：一面是俄文註解的中俄兩個民族通婚的老一輩黑白照；另一面則用漢語簡介了這個家庭的戶主姓名、聯繫電話，再附一張民居主人的彩色照片。啊，原來是「家庭旅館」的廣告啊。

古風獨特的小鎮上，街兩旁的劇院、商店、車站民房等建築，多是獨立用原木搭建的「木刻楞」建築。樹皮鋪頂，冬暖夏涼。牆壁、地板，用清漆刷得鮮亮，門框、窗框，刷成鮮艷的紅、黃、藍色，家家窗檯都擺鮮花。白樺木圈成的院落，房前屋後擺放著整齊的松木拌子。

河畔、農莊、語言、風俗到處都體現出濃濃的異域風情。

室韋雖小，但歷史久遠。早在隋、唐時期，蒙古室韋部落就在這裡游牧漁獵，雖經千年這裡仍保留完好的原生態景觀。6月，滿山的花開了，像畫里一般；秀美的野生白樺林一片片，到現在為止，室韋濕地仍是全國保護最好的濕地。

據說，60年代額爾古納河邊，還經常有人去洗澡、釣魚、游泳，一不小心越過了國界也沒關係，再游回來就是了。可現在邊防軍經常在河邊巡邏，已經不允許當地百姓到河邊釣魚洗澡了。

在室韋的大街小巷上轉了很久很久，要不是我們急於趕路，很想就這麼慢慢地在這個遙遠、恬靜、古樸、深邃、神秘的小鎮一直走下去。

這一路上，無論雨天或是艷陽高照，我一直安靜的走著。在告別室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望著那靜靜流淌的小河，古樸的民風，異國他鄉的建築，風光無限的田園，那些木屋房前屋後綻放的小花……

所有這一切，都將定格在我多年以後的回憶里。

這個遠在內蒙古北部邊境的小村，假如不是室韋俄羅鄉這個名字，也許不會成為旅遊景點。可是，每個來到這裡的人最後都會生出一種留戀與喜愛。正是因為這是個偏僻，安靜的村莊，沒有奢華，沒有吵鬧，沒有紛爭，人們才有可能敞開胸襟回到自然的懷抱，回到心靈最自由的狀態。或許僅僅一條蜿蜒曲折的額爾古納河，幾片原始森林，幾幢紅頂房子，幾群牛馬就足夠了，這就是個完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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