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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學網-- 郭璞的遊仙詩簡析

郭璞的遊仙詩簡析發布時間: 2007-3-29 09:46:32 被閱覽數: 527 次 來源: 中國文學史文字 〖大中小 〗 )詩歌以「遊仙」名篇始於曹植,但以遊仙為題材則可上溯到戰國時期。清人朱乾《樂府正義》卷十二將早期的遊仙詩分為兩類:「遊仙諸詩嫌九州之局促,思假道於天衢,大抵騷人才士不得志於時,藉此以寫胸中之牢落,故君子有取焉。若始皇使博士為《仙真人詩》,遊行天下,令樂人歌之,乃其惑也,後人尤而效之,惑之惑也。詩雖工,何取哉?」朱乾認為前一類遊仙詩出於屈原之《遠遊》,《遠遊》中「悲時俗之迫厄兮,將輕舉而遠遊」二句是此類詩之主旨。後一類起於秦代,《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六年,使博士為《仙真人詩》。」原詩已佚,其內容當不出求仙訪葯、追求長生之類。繼承前一類的有曹植的《五游詩》、《遠遊篇》、《仙人篇》、《遊仙詩》等,寫遊仙不過是抒其憤世之情。繼承後一類的有漢樂府《吟嘆曲·王子喬》、《董逃行》、《長歌行》等,都以求仙為主旨。郭璞的遊仙詩,今存19首,其中有9首為殘篇。鍾嶸《詩品》說郭璞的《遊仙詩》「辭多慷慨,乖遠玄宗」,「坎壈詠懷」,這是很確切的評價。但是,由於當時玄言詩盛行,其《遊仙詩》又多寫隱逸生活,所以許多評論家將其詩與玄言詩聯繫起來,這種說法其實並不符合郭璞的為人和創作實際。玄言以老莊為思想基礎,老莊主張無為、逍遙。老莊的隱逸,是一種自我保全、超世絕俗的生活方式。郭璞不然,《晉書·郭璞傳》說他「好經術」,其立身行事始終接近儒家。《晉書》所載他的一些奏疏,持論皆以儒家經典為本。他身處西晉末年的戰亂,雖屈沉下僚,卻始終留意仕進。他因「才高位卑,乃著《客傲》」(《晉書·郭璞傳》)。所以他的《遊仙詩》寫隱居高蹈,乃是仕宦失意的反映,而非如道家之鄙棄仕途;他所抒發的不是莊子的那種逍遙精神,而是儒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精神。他的遊仙是其仕途偃蹇、壯志難酬時的精神寄託,是抒發其苦悶情懷的一咱特殊方式。《遊仙詩》的第一、二首,集中寫其隱逸之情,如其一:京華遊俠窟,山林隱遁棲。朱門何足榮,未若托蓬萊。臨源挹清波,陵岡掇丹荑。靈溪可潛盤,安事登雲梯?漆園有傲吏,萊氏有逸妻。時則保龍見,退以觸藩羝。高蹈風塵外,長揖謝夷齊。此詩寫仕宦之求不如高蹈隱逸,山林之樂勝於求仙。隱居高蹈,可以保持品德完好和自身的自由;退回塵世,則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最能顯示其「坎壈」之懷的是第五首:逸翮思拂霄,迅足羨遠遊。清源無增瀾,安得運吞舟?珪璋雖特達,明月難暗投。潛穎怨青陽,陵苕哀素秋。悲來惻丹心,零淚緣纓流。《遊仙詩》也有幾首是寫神仙世界的,但多別有懷抱,如第三含有諷刺權貴勢要之意;第六首寓有警誡統治者災禍將至之意。正如陳祚明所說:郭璞「《遊仙》」之作,明屬寄託之詞,如以『列仙之趣』求之,非其本旨矣」(《采菽堂古詩選》卷十二)。西晉後期至東晉初年,詩道不振,孫楚、潘尼、曹攄、棗腆諸人之詩,玄理漸多,平淡寡味,故鍾嶸說其「理過其辭,淡乎寡味」(《詩品序》)。而郭璞《遊仙詩》則以文采富麗見稱於時。王隱《晉書》說郭璞「文藻粲麗」(《世說新語·文學》劉注引);劉勰《文心雕龍·才略》曰:「景純艷逸,……仙詩亦飄飄而凌雲矣。」鍾嶸《詩品》評郭璞「始變永嘉平淡之體」。「平淡」,即淡乎寡味,郭璞的詩與這類作品相反,無論是寫隱逸還是寫神仙,都無枯燥的說理,而是以華美的文字,將隱士境界、神仙境界及山川風物都寫得十分美好,具有形象性,這在當時是高出儕輩、獨領風騷的,故劉勰說其「足冠中興」,鍾嶸評為「中興第一」。郭璞借遊仙寫其坎壈之懷,繼承了《詩》、《騷》的比興寄託傳統。朱自清說:「後世的比體詩可以說有四大類。詠史,遊仙,艷情,詠物。」「遊仙之作以仙比俗,郭璞是創始的人。」(《詩言志辨·比興·賦比興通釋》)的確,郭璞以遊仙寫失意之悲,與左思借詠史抒牢騷不平,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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