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過壽

母親過八十壽，已滿三年了。近日想起，喜悅如同懷抱暖爐，火苗依然在燒，不會失去它的熱度，在我的眼裡，母親就是母親，只覺得她永遠偉大，只關心她臉上是否常掛著笑容。 孫子李韜冒著2015年第一場大雪，從北京到淮安來看她，讓母親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她指著牆上三年前八十壽慶全家福照片說，「你再不娶媳婦，我怎麼能抱上重孫子」。「奶奶，我不孝，讓你為我操心了」。 孫子抱著奶奶連聲賠不是，這一切自然讓我們在場的人聯想起三年前壽宴上的一幕幕。 母親穿著一身大紅的棉襖，一頭白髮，在大紅棉襖的襯映下，臉龐好似豐腴起來，眼睛也亮晶了許多，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蹭地從席位上站了起來，一把緊緊地抓住我父親的手，大聲地說：「老頭子，我們一對老壽星給大家助興，跳一個探戈舞怎樣？」席間剎時一片叫好聲，在孫兒們的簇擁下，二老開心的跳了起來，不是父親帶著母親，而是母親帶著父親在跳。那天，母親不知那來的勁，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到位，那麼勁道，那麼認真，那麼專註，頭還擺，手還綳得很直，眼神還發電，完完全全得擺出一副大明星的范。儘管是母親的八十壽宴，豐盛的美味佳肴，沒有人在考慮吃，沒有人在考慮喝，只有人在叫好。 母親的舉動讓我們做子女的感動，她這一輩子都是直率的性格，說什麼就做什麼，也敢做什麼，思想總是跟上趟。在母親的帶動下，每個人都爭著表演節目，還臨時列了節目單，我和二妹李紅還充當了主持人，大有要辦成了春節晚會的味道，什麼詩歌朗誦啊、小家庭合唱啊、魔術表演啊等等，家庭聚會搞得特別生動。二妹的一首《燭光里的媽媽》，讓母親流下了眼淚，「二丫頭就是行」，母親第二次從席位上站起來，面對著大家嘴裡誇著我的二妹。二妹事後對我說，為了唱好這首歌，專門請了聲樂老師輔導三、四次，在卡拉OK廳練了好多次，真的上了心了。崑崙飯店的老總拉著我的手說，「兄弟啊，我幹了那麼多年經理，這裡辦了上百場壽宴，沒有一家能比上你們家，關鍵是你們家每一個子女都用心」。 母親與子女的關係就這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母親八十壽辦過了，到九十壽還有幾年，而做母親的，我們四個子女的生日她記得清清楚楚，不管是陰曆還是陽曆，她都讓我們一年過上兩回，她親手擀麵，還炒上幾道可口的小菜，一家人跟著壽星沾光，是我們經過饑荒年代的一家人數得上的光鮮日子，可是挨上她自己的時候，日曆總是悄悄地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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