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輝夫婦:一對不肯老去的「文青」和「憤青」來源:北京晚報
正是這對永遠不肯老去的「女文青」和「男憤青」,在絕不妥協平庸的生活中碰撞出的火花,點亮了很多人原本平淡的人生。然而他們自己的生活呢?正如廖一梅曾經引用並因此廣為流傳的著名女作家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名言:「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專訪廖一梅
最恨把生活過成日子
記者:很多人都覺得你這麼多年樣子基本上沒有什麼改變,什麼原因呢?
廖一梅:其實我在吃穿方面沒有什麼特殊的,而且還經常熬夜,生活不是很規律,身體也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點我想我確實跟別人不太一樣。我是一個活在生活之外的人,我的精神狀態經常是在日常生活之外的。我不認為應該把心思太多放在日常生活層面。所以,要想永遠保持年輕,也許應該生活在生活之外、時間之外。我最恨「過日子」,我覺得「過日子」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如果把生活中的瑣碎都當成生活、把生活過成「日子」,那就沒意思了。如果人活著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的生存需要,那麼馬上會隨著時間的逝去而老去。
記者:那你覺得孟京輝呢?
廖一梅:他現在還是很年輕的,對世界充滿好奇,有創造力,就不會退化。對於很多人來說,人是會退化的。
記者:你說你最恨過日子,那麼平常生活中你會買菜做飯嗎?
廖一梅:除了倒水,我從來不進廚房。以前年輕的時候,經常在外面吃;現在有了孩子,有阿姨做飯。不過這跟我說的還不是一個意思。我只是不喜歡做飯,其實做飯也可以是特別有趣的事,如果我喜歡做飯的話。
記者:那孟京輝會做飯嗎?
廖一梅:他說他會做,但他也基本上沒有時間做。不過他一旦做起飯來,完全是搞創新的。他曾經發明過把蘋果抹上醬豆腐裹在豆皮里的吃法。他給兒子做吃的,也是形式感特強,能把各種食物擺放的特別好看,有創意,他兒子對他的做法也總是很讚賞,一般他做的東西兒子都能給吃光了。
夫妻起碼應該是朋友
記者:你們結婚多久了?
廖一梅:我想想?12年?差不多12年吧。
記者:這都記不起來了,看來你還真不是個「過日子」的人。那你們從認識到現在多久了?
廖一梅:那實在太長了,我都算不清。
記者:那你們這麼兩個都充滿個性的藝術家,真正生活在一起是什麼狀態呢?
廖一梅:我覺得,所有的夫妻在婚姻中的人物關係都應該向後退,起碼退到如果不是夫妻,還能是朋友,可以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玩,這樣的婚姻才應該繼續。因為朋友之間有一種對對方的基本尊重。我和孟京輝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依然會以朋友的態度來相處,都會給對方自由發展的空間。如果人的佔有慾太強,或者覺得對方應該怎麼怎麼樣,就會有矛盾,所以不能對對方有過分的要求,尤其雙方都是很有個性的人的時候。
記者: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但合作創作的並不算多,這麼多年真正談得上你編劇、他導演的也就這個「悲觀主義三部曲」。
廖一梅:因為我不是一個喜歡隨時表現自己的人,不喜歡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
記者:不過你好像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劇本給別的導演排成話劇。
廖一梅:我也寫過別的戲,和其他導演接觸過,但不知為什麼後來都沒有繼續談下去。
《柔軟》是一把好刀
記者:什麼原因讓你寫出《柔軟》的呢?
廖一梅:我的內心始終有對情感的追問、對性的追問。追問這些是否最終能夠讓人獲得幸福呢?《戀愛的犀牛》是這樣,《琥珀》是這樣,《柔軟》也是追問到這兒了。不過它是以更為極端的方式來解剖。
記者:這個劇中探討了很多尖銳深刻的問題,其中包括很多性別的困惑?
廖一梅:是啊!全是我的自我體驗。人為什麼會有性別困惑呢?很多文藝女青年感嘆:「男人不了解女人」、「男人是什麼什麼樣,女人是什麼什麼樣」……其實我們的幸福快樂或痛苦悲傷,並不因為我們是男人或女人,而是陷入了某種模式和概念。
記者:聽說你寫《柔軟》這個劇本時,都快得抑鬱症了?
廖一梅:確實和寫這個劇本有關。這是一個特別嚴肅、特別本質的話題,會在這個過程中把悲觀悲傷、人的悲劇性都看的特別清楚,也會從中獲得某種力量。《柔軟》這個劇本中有一個異裝癖的角色,這個人物是有生活原型的。我和他是很熟的朋友,平常在一起經常說笑的。《柔軟》這個戲,本來我還打算讓他擔任服裝設計。但不久前我們剛剛聽說他自殺了。所以生命真的很危險、很脆弱、很柔軟。這個劇本是一把刀。「柔軟」則是這把「刀」的起點和終點。它只有成為一把刀,才能扎入人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抵達最柔軟的地方。
終結「文藝女青年時代」
記者:你說這部作品是你「文藝女青年時代」的終結,那你怎麼看待文藝女青年呢?
廖一梅:文藝女青年對這個世界充滿一廂情願的熱情和美好願望,也必然會遭受很多打擊。她們和這個世界是一種互相試探的關係,由於找不到答案,所以處在一種困惑的狀態。但因為她們始終希望能夠在生活中有所發現,容易和各種東西產生共鳴,所以也很敏感,保持著開放的心靈狀態,並且容易多愁善感。文藝女青年容易陷入自我情緒不能自拔。
記者:那你自己是不是文藝女青年呢?
廖一梅:對此我不是特別清楚,我的作品很容易被文藝青年喜愛。
記者:為什麼說自己已「終結文藝女青年時代」了呢?
廖一梅:我覺得文藝女青年是沒有明確的生命感的。但對我來說,我已經有力量給出我對生命的態度了專訪孟京輝
本性二十多年沒變
記者: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孟京輝:從1988年算起,20多年了。
記者:哪年結的婚呢?
孟京輝:好像是1998年。
記者:這「悲觀主義三部曲」分別是哪年創作的?
孟京輝:《戀愛的犀牛》是1999年;《琥珀》2004年創作、2005年上演的;《柔軟》是今年,2010年。
記者:在這當中,你和廖一梅經歷了從青年到中年,並且為人父母的變化,生活狀態有沒有發生很大轉變呢?
孟京輝:據周圍圍觀群眾說,有變化。實際上,沒變化。我覺得,有變化,就是成長;沒變化,就是本性。
記者:當初你們兩個很有個性的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孟京輝:當時兩個人一直都在晃悠,後來好上了,又分開了,又好了,又分開了,最後走到一起了。
記者:現在你們是一種什麼樣的夫妻?
孟京輝:我覺得更像是親人和朋友。
記者:這麼多年,沒有聽到你們的婚姻有什麼問題,也沒聽到過你有什麼緋聞。
孟京輝:哈哈,因為我比較保守吧。西川曾經也說過,我在藝術創作上,特別先鋒前衛;但在感情生活上,卻很保守,可能就是這樣互補吧,形成一個平衡的狀態。而且我們兩個人都不算是公眾人物,只能說是業內知名人物。我們走到哪裡,沒人認得我們,這讓我們很輕鬆。
記者:平時生活中你們倆和其他的父母有什麼不同嗎?
孟京輝:沒有任何區別。
做菜做飯 就是玩唄
記者:聽說你做的菜,很受兒子讚賞。
孟京輝:對!我把蒸熟的南瓜、小番茄、葡萄乾、白薯、雞蛋……都切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擺成特別好看的樣子,我兒子一看,就全都給吃了!要是平常讓他吃進去這麼多種東西,很困難。對我來說,就是玩唄!我還發明過一種飲料,就是把冰鎮可樂中加進新鮮的胡椒面,在炎炎夏日裡喝,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
記者:有人敢吃你發明的東西嗎?
孟京輝:哈,我覺得大家還挺容忍的。
記者:那你們的兒子在藝術方面有沒有表現出什麼天賦?你們有沒有把他往這方面引導?
孟京輝:沒有。兒子有一次跟我說想要一輛腳踏車。我讓他把自己想要的樣子畫下來。結果他畫的和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既沒有觀察力也沒有邏輯。不過這根本不重要,也許將來他是個特牛的畫家呢!
記者:廖一梅說她最恨過日子。
孟京輝:確實,只是「過日子」就有點平淡了,必須享受日子,要快樂才成。
她悲觀,我樂觀
記者:這個作品和你們之間合作的《戀愛的犀牛》、《琥珀》被稱之為「悲觀主義三部曲」,你對此怎麼看呢?
孟京輝:我覺得「悲觀主義」是一種很高級的對待生活的看法。我努力去理解廖一梅,而我自己是個樂觀主義者。我對什麼事情都往好處想;我周圍都是朋友,沒有敵人;有時我耍耍脾氣、藝術家的個性,大家也對我都挺包容的……所以我在社會生活中是個很樂觀的人。但我覺得,「樂觀」不是武器,沒法解決很多問題。然而「悲觀」是武器,它既可以保護自身,也可以用來戰鬥。
記者:你們倆一個是悲觀主義者,一個是樂觀主義者,又是夫妻,那麼在一起合作是什麼狀態呢?
孟京輝:其實說實話,我不太願意和她合作。我做別的戲,回家還能和她很放鬆地聊聊;但做她的戲,會時常處於被她審視的狀態中。而且做好了,人家會說這是應該的,「這麼好的劇本!」王朔、姜文、洪晃、劉索拉他們都看過這個劇本,讚不絕口;如果做不好,大家會說是我沒把這麼好的劇本給弄好。我壓力太大了!
記者:第一次看《柔軟》劇本什麼心情?
孟京輝:作為導演,我特別有衝動把這部戲給排出來。
她文青,我憤青
記者:《柔軟》被廖一梅稱之為「終結文藝女青年時代」,你對此怎麼看呢?
孟京輝:我挺喜歡文藝女青年的,廖一梅就是文藝女青年,雖然她自己對此持一種重新審視的態度,但她其實就是。她說她已經「終結」文藝女青年時代了,但我覺得這只是她個人的意識形態。我們希望文藝女青年多一點才好。因為文藝女青年不僅愛藝術,也愛藝術家。
記者:那你認為自己還是「憤青」嗎?
孟京輝:是啊,我還是憤青。即便像廖一梅曾經在一篇文章中寫到的:「我愛的人都已漸漸老了……」但我還是老憤青。
記者:什麼是「憤青」呢?
孟京輝:大家都說,做什麼事情得有個態度。我的態度就是:不服!你說什麼我還真不信!我得跟你較較這個勁!我覺得這種態度超級有美感。
記者:《柔軟》這個戲中涉及到了人們對於性別、以及未知自己的困惑,你有這方面的困惑嗎?
孟京輝:有的時候我特別憤怒,但我內心又有特別柔軟、陰柔、特別女性化的一部分。本報記者 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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