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誦 | 爸爸,您在那邊過得好嗎?
爸爸,您在那邊過得好嗎?
作者 /誦讀:子厚
今天是清明節,一年一度祭掃的日子又到了。曾經看到一則廣告語「在這一天你最想念誰?」此刻我最想念的是天堂里的父親。
十六年前的春天,我永遠不會忘記爸爸被診斷為食道癌中晚期的那一剎那天旋地轉,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當著爸爸的面我還要堅強起來,不想讓他知道真相,只是說長了一個小小的良性瘤子,需要放療。爸爸是個樂觀的人,他很願意相信我們的話,其實他很明白,但卻寧願自欺欺人的想成是小病,根本不把自己當成病人,也看不到他有任何的悲觀情緒。
他在北京治療期間,放療效果很好,能吃下飯了,竟然還要酒喝,我們就讓他喝一點點,精神狀態也非常好,經常自己出去走走,跟鄰居們也混熟了,甚至自己還聯繫上了樓上的鄰居一起騎車到20里外的郊區去釣魚。
爸爸酷愛釣魚,讓二哥把他的魚竿從老家郵寄過來,每天天還沒亮四點多鐘就起床騎車到那麼遠的地方釣魚,這種樂觀向上的精神,讓我佩服得不行。有時候我看他那麼專心地收拾魚鉤、魚餌什麼的弄到很晚,我就勸他別累著了早點休息,他跟我說「這是我最大的愛好了,也是我的一種消遣和寄託,如果不讓我弄,我會悶死的」,於是我也就不管他便隨他去了。
爸爸也曾說過:「人的生命長短不一,但活著的每一天都要過得有聲有色有味道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可是這樣的好景也就過了三個來月,有天他說後背脊梁骨疼,我感覺不是很妙,帶他到醫院複查,又一個晴天霹靂啊,醫生說爸爸已經骨轉移了,我哭著拉住大夫說:「這怎麼可能呢?爸爸放療以後一直都很好呀,能吃能喝還能騎車去釣魚……」,大夫很理解我的心情沒說什麼拍了怕我的肩膀。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一次次的在被窩裡偷偷流淚,一遍遍地祈禱上天開開恩,讓爸爸好起來,哪怕不發展保持現狀也好呀,至少我每天都能看到爸爸慈祥的面容啊。
後來爸爸全身骨頭都開始疼了,我每晚不睡覺給爸爸按摩揉一揉,爸爸說「娃呀,爸爸連累你了,讓你睡不好吃不好的。」當時我坐在爸爸的背後給他揉後背,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流下來,這是第一次在爸爸面前流淚,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爸爸是一位美食家。還記得小時候媽媽上班很遠,早晨很早就離家上班去了,晚上媽媽給別人做「白活」,所謂「白活」就是下班以後白給人家做衣服,媽媽是服裝廠很有名的裁縫師,所以回來的很晚,爸爸下班早離家又近,回家就做飯燒菜,爸爸的炒的菜特好吃,他的拿手菜有好多,什麼生拌牛肚、炸泥鰍、熬的肉皮凍、烤牛肉、還有熬的明太魚湯等,現在想想都滿嘴生津,爸爸對菜肴特別有悟性。
每當休息日爸爸他們幾個把兄弟就會到我家來聚會喝酒,當他們酒過三巡,就開始唱歌,爸爸唱的民謠老歌最好聽,聲音特別有磁性,韻味十足,在我眼裡爸爸就是個歌唱家。
爸爸是一位心地非常善良的人。還記得小時候,家裡一下子多了三口人,小姨、姥姥、小姨的兒子擠住在我們家裡,給他們騰了一間小屋,而我們一家子四個孩子兩個大人卻擠在一個不算大的屋子裡(那時候的兩居室平房叫「老少輩」),晚上都睡在一個大炕上,爸爸說他們從農村過來到城市生活,沒地方住,就住在這裡吧,這一住就是七八年,爸爸一直都沒有言語,試想有哪個男人能做到這樣的大度呢?
還記得我剛結婚第一年春節回家探親,爸爸怕我們晚上睡覺冷,早早就把電褥子給插好了,睡在那樣的被窩裡不僅身體暖和,心裡更是暖融融的。到了回京那天早上,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爸爸說出去溜達一圈,等溜達回來進屋的時候,爸爸滿身都是雪花,手裡攥著兩串糖葫蘆遞給我們說:「東北的糖葫蘆好吃,你們快吃吧」。
爸爸是在用他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愛意,無論我們長多大,在爸爸的眼裡依舊還是個孩子。過了片刻爸爸又說:「生活就像這糖葫蘆一樣酸酸甜甜的,你們剛結婚,希望你們彼此珍惜,好好過日子,生活甜甜蜜蜜的。」看著爸爸那慈愛的眼神,我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是爸爸真誠的祝福呀!我接過糖葫蘆擁抱了一下爸爸,爸爸說「瞧瞧這孩子沒大沒小的」,我知道爸爸是個老派傳統的人。
後來爸爸的病越來越重,送爸爸回老家那天,天氣悶熱,一直都是大哥背著爸爸進站上的火車,火車上送別的那一幕,永遠都忘不掉,揪心的疼。爸爸拉著我的手流著淚說(這是爸爸有病以來,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淚):「娃呀,我是真不想回去呀,回去就再也來不了了。」我也哭著說:「爸爸,我答應您,過兩天一定再接您過來做下一個療程,您一定好好休養等我回去接您。」爸爸點點頭說「好」,可我卻看到了爸爸絕望的眼神,我撕心裂肺地痛哭。
回老家爸爸就住院了,因為骨轉移沒有造血功能,爸爸極度貧血,開始大量輸血,但這也挽救不了他。
一個月後,我跟大哥連夜火車回家,放下行李去醫院,看到爸爸瘦得脫了相的慘白的面容,我的眼淚又止不住了,爸爸已經不能說話了,媽媽告訴他我們回來了,他睜眼看了看我跟大哥,點了下頭,然後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兩個指頭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我打開抽屜看到一瓶叫「蘆薈膠囊」的葯,拿起來問爸爸是要吃這葯嗎?爸爸點了點頭,他的意思是說吃兩粒。
我把膠囊皮去掉,把藥粉抖落進鋼勺上兌上水喂他喝,他費力地全部咽下去了,我能感覺得到爸爸那種求生的慾望,那種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的眼神,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想到要吃藥,這個時候,我痛徹地感受到人生最殘酷的事情就是大腦還在清醒著,但卻要忍受自己一點一點地走向死亡的過程,毫無回天之力……
爸爸,此刻女兒已淚流滿面,真的很想您,您在那邊過的好嗎?願您在天堂一切都安好。
女兒金恩順叩首祭拜
2016年清明節
後記:這篇悼文最早寫於2013年清明節,2015年清明節做了一些刪減後發表在《寫手圈》微信公眾平台,引起了好多人的共鳴。2016年清明節又到了,我將這篇悼文讀給爸爸聽,相信他老人家在天堂有知,一定能聽到女兒的思念,祝爸爸在天堂一切都安好!
作者簡介:子厚,本名金恩順,居北京,曾以筆名梅子發表過文章,文章散見於《北京日報》《北京晚報》《首都建設報》《綠港文學》等刊物和《寫手圈》微刊。喜歡朗讀,曾擔當詩歌朗誦領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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