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道德玄經原旨卷之一
06-17
道德玄經原旨卷之一 教門高士當塗杜道堅注 《經》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原旨》曰:天群物之祖,道天之祖。天不言道,何可言,可言非道歟。曰不可道,不可名,自然之天,常而不變。先天也。可道,可名,生物之天,變而不常。後天也。於以見天 地始,萬物母,征妙,有無,又玄眾妙,包括大造化之元,殆無餘矣。觀常無之妙,則見無名之始。觀無名之始,則見無極太極也。觀常有之繳,則見有名之母。觀有名之母,則見兩儀萬物也。此兩者本同乎始,出於母,而異其名。兩之又兩之,則見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也。生物之天,由此大著。自然之天,隱然長存。形而上,形而下,天此道,吾此道,不言之言,無名之名,已不勝眾奚假多言哉。天不言,聖人亦欲無言,惜哉。高言不止於眾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勝也。是以聖人不言,終不容於不言。當時玄聖西遊,關令尹喜,知其大道將隱,強為著書,不得已而言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關尹子曰:道,不可道,不可道,即道正。為此道解也。天地定位其間,二氣複合為一,是謂沖和。沖和具太極之體,為生化之根。三才立而人道興焉。《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自常無以上言天道,以下言人道,人能觀天道而修人道,未有不入聖人之域者也。《陰符經》曰: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常無先天也,觀妙則見固有之吾在。常有後天也,觀徼則見不亡之吾在。原其始則無形而生有形,要其終則有形而歸無形。觀諸日用常行事物之去來,吾心之動靜,曾不外乎此道也。 此兩者同出一道,而異其名。同,同此道也。玄一而二,二而一也。玄之似無而有,又玄似有而無,眾妙萬物也。門有出入之義,萬物出於機而入於機,身具天地,心具太極,知而未嘗生,未嘗死也。於戲,聖人之心,天地之心,觀天地之朝霏暮靄,變化靡常,而太虛自若,則知聖人曰應萬機,其心寂然,而天性自若也。吾嘗曰:天地大吾身,吾身小天地,若堯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者,可 謂有道聖人也已。 《經》曰: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長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傾,聲音之相和,前後之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 《原旨》曰:道獨立不偶,一有對待則物也。物形物,美惡善否生焉。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堯有大善而不知,則亦何惡,何不善之有。一有自矜自伐,欲人知己之心,則美反為惡,善斯不善矣。況欲天下皆知乎。古人有善,惟恐人知。今人有善,恐人不知。薄亦甚矣。《玄經》之旨,本為君上告。君上天下之師長也。上有所好,下必從之。《書》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噫,非影動形,形動影也。非谷動聲,聲動谷也。可不慎諸。故有無、難易、長短、高下、聲音、前後,斯六者相生相成,相形相傾,相和相隨,皆有對待,理所必然。是以聖人事處無為,教行不 言。無為非不為也,行其所無事也。不言非不言也,無法令告戒之煩也。任民物之自作、自生、自為而不辭、不有、不恃,所以能成生物之功。功成復不自居其功,是以功不我去。一或不然,功其去矣。《經》凡稱聖人者,自玄古之君,至堯而止舜。而下則稱王,稱公侯,稱善人君子大丈夫,德有隆殺,義存褒貶,學者當具古人眼目,向周季以前觀之。 《經》曰: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矣。 《原旨》曰:老聖作《玄經》,所以明皇道帝德也。天下之大,事物之眾,可有於天下,不可有於我。上之人,一以我之賢於人者,自尚。貨之難得者,自貴。心之可欲者,自見。則下之人,亦將以是三者,為心必爭,必盜,必亂。惟其我之不欲,故雖賞之不竊也。是以聖人之治天下也,必先虛吾之心,不為事窒,實吾之腹,不使邪入,弱吾之志,不與物競,強吾之骨,不以力敵。常使民無越分之知,僭上之欲。雖有智如龍伯大人,六鰲可釣,不敢有一毫越分僭上之為,惡有所謂亂臣賊子者哉。夫玄古之君天下也,為無所為,故無所不治矣。 《經》曰: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原旨》曰:官天地府萬物者,心也。心者,道之樞,人莫不有是心,心莫不有是道。惟其沖虛妙用,淵靜有容,故能包裹六極,不見其盈。知周萬物,不離其宗。一睽此道為物,所奪則茅塞之矣。當應事接物之頃,又先正其在我者,則彼者自不能亂。微覺紛銳撓中,便當挫解。凈盡自然,可以和同光塵,相安無事。夫如是,則吾之沖虛妙用,靈明洞徹,潛吾方寸,湛兮若存矣。以為吾則不知為誰氏之子,以為非吾則又象我神帝之先者,在焉自非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者,孰能知此。 《經》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鑰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原旨》曰:天職司覆,地職司載,聖職司教化。俾萬物百姓,各遂其生,成而不以為七,仁其至矣。不以為 仁,故無責報之心,況之芻狗,故無棄物之意。譬如國家之祭享束芻為狗,以奠神明。方其祭也,雖芻狗之微必設,及其已陳,雖文綉之貴必撒。曾何以貴賤二吾之心哉。理當而已。矧萬物百姓,天地賴之以成覆載之德,聖人賴之以成教化之功,待之當何如耶。觀乎天地之間,如橐鑰然。虛而有容,故能不屈,動不失中,故能愈出。夫天籟之吹萬不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誰耶。聖人之於百姓亦然,一或舉事多言,教令煩數,數則窮矣。當視天地棄鑰,虛心體道,允執厥中,此堯之所以恭默無為,一視同七,而天下治也。 《經》曰: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原旨》曰:穀神,太極也。太極中虛,穀神在焉。天此穀神,人此穀神,其為谷也。玄同陰陽,包涵造化,神則妙萬物而為言也。惟其不死,故能生化無窮,玄牝陰陽也。門則乾坤其易之門,根則萬化之所由生。綿綿若存,今古不息也。用之不勤,出乎自然也。此承上章橐鑰天地余旨發明,吾心太極,吾身天地之道,與造化者同流,而未嘗生、未嘗死也。蓋谷虛善應,以況吾心。神靜故靈,以喻吾性。觀寂然之中,而有感通之妙,乃見不死。然神非氣不生,氣非神不靈。言神則氣在焉。神氣混融,乃見玄牝。玄根於天,有父之德,神之元也。牝根於地,有母之德,氣之元也。玄牝,吾身之天地乎。門則神氣朝元,交往之所若有乎。入入出出,而莫見其門,吾身之闔辟可見。根則神氣歸元,混融之地若有乎。生生化化,而莫見其根,吾身之太極可見。觀若存於綿綿之中,而有不勤之用。以知老聖由商曆周九百餘歲,當時修道養壽之要,盡於此矣。 列子》中亦有此章,然不言出於老子,而言黃帝。《書》曰:則知老子五千文,引用《墳》《典》古語為多。如《經》中凡稱是以聖人,稱古之所謂,稱建言有之,稱故聖人云,稱用兵有言,是皆明露申迷古聖遺言。故孔子迷而不作,竊有比焉。惟信而好古者,可與言此道。 《經》曰: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 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原旨》曰:天之長,地之久,蔑以加矣。然則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何道而政哉。天地之心,與物為一,能生生而不以自生為生,故物無害者,乃得長生。如此是以聖人觀道執行,而無一毫有己之私,惟知先天下而後吾身,內此道而外吾身,然則後之而不免先者,人推之也。外之而不免存者,物無傷也。身乃吾之至親,而以之自後自外,本無私焉。後之外之而自先自存,私自成矣。是豈聖人有心於私耶。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爾,私己也。聖人官天地府萬物,未嘗獨私其生。惟不自生,故生意長在。 《經》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 《原旨》曰:上善,至善也。水性至善。上善之人,其性謙下,有水之德。禹作司空,當是時也,已得水性之善,故能盡水之性,而成平水之功。由上善而優入聖人之域。此無他,行其所無事而已。孟氏言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蓋有由也。水利物不爭,處眾所惡,故近於道。水之善眾矣。《經》舉其七,余可類推。安其所處,居善地也。澄鎰不撓,心善淵也。澤物無私,與善七也。潤下不易,言善信也。柔以勝強,政善治也。載重浮輕,事善能也。消長不失,動善時也。人能師水之德,處己以善,與物無爭,則亦何尤之有。舜、禹授受之際,是宜拳拳以不矜不伐,莫與爭。能爭功者,惟禹賢也。 《經》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原旨》曰:謙益滿損,剛折柔存,天理之必至。故知盈貴自抑,銳當亟挫,明哲保身之道也。使持盈而不知戒,揣銳而不善藏,器滿必傾,鋒 利則折,其不可長保明矣。金玉滿堂,誰其能守。富貴驕人,自遺其答。世之據高位,佩重印,驕奢淫佚,莫知止足,一旦鼎折煉覆,莫保要領,俱不得正命。曾不如箕山一瓢,五湖一舟之為得也。乃知功不在大,知止者成。名不在高,知足者遂。世之超出利網,脫去名韁,身退急流,自全天道者,幾何人哉。功成身退,天之道,惟堯、舜得之。 《經》曰: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原旨》曰:知修身然後知洽國,身猶國也。百骸猶眾民也。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人之生也,身載營魄,合而一之,抱之能無離乎,不離則一矣。氣為百骸之主,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如嬰兒則柔矣。玄不可覽,滌除所見,能無疵乎。無疵則玄矣。愛民治國,貴保以安,能無為乎。無為則安矣。天門開闔,貴守以靜,能為雌乎。雌則靜矣。明白四達,貴無所窒,能無知乎。無知則不窒矢。人能體此六能,修身治國,生之以道,畜之以德,物我各遂其自然,生之,為之,長之,而不有,不恃,不宰,此陶唐氏之民,所以不識不 知,帝力何有,是之謂玄德。 《經》曰: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原旨》曰:聖人觀象制器,利用天下,蓋有取焉。動圓靜方,天地之象。其中空虛,天地之用。氣而日月星辰,形而山川草木。有在無中,無在有中,無不容也。車中作三十輻共一轂,輪圓象天,輿方象地,車之有也。其中空虛,車之無也。當其無,中有車之用。觀其轂虛能轉, 輿空能載,則知有形為無形之利,無形為有形之用,妙在其中矣。《經》言車輻轂,不言輪輿軾轍者,言車則全體在焉。埏埴為器,鑿戶牖為室,其道亦然。道言有無,易言動靜,一也。明道之無,則見易之靜。明易之動,則見道之有。有無之義,動靜之機,大矣哉。 《經》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原旨》曰:聖人在上,為民師表,天下取法焉。上之所好,下必從之,猶風雲之於龍虎,水火之於濕燥,不待召而應也。故凡虛華不實,害於民生者,去而弗取。知五色炫耀盲人之目,則不事華飾而守純素。知五音嘈雜聾人之耳,則不事淫哇而守靜默。知五味肥醲爽人之口,則不事珍羞而守淡泊。知田獵馳騁狂人之心,則不事般游而守安常。知貴貨難得妨人之行,則不事世寶而守天爵。是五者皆目前之侈靡盪搖真性,無益民生,非實腹固本悠久之道也。是以聖人為腹之實,不為目之華,故去彼取此,而躬行儉約,為民之勸,將使天下自化,人各自足,無外好之奪,天下治矣。 《經》曰: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原旨》曰:聖人貴身以道,眾人貴身以名,大有徑庭矣。貴身以道,無為也。貴身以名,無不為己。寵辱若驚,有寵斯有辱,可不驚乎。貴大患若身,貴身貴名,其患均矣。何謂寵辱,寵為下,名斯可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患得患失,兩若可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有身著物也。著物則不免於名累。無身忘物也。忘物則名累脫矣。此蓋為眾人貴身以名者言也。聖人貴身以道,何息之有。知名不足貴,則見身貴。知身不足貴,則見道貴。見道貴則吾何患焉。韓魏爭地,子華子說昭僖侯,以廢兩臂,而與天下。僖侯不諾,是兩臂重於天下也。身亦重於兩臂,道更重於身矣。君子不得已而臨蒞天下,必能以貴身為天下,貴若可任天下之寄。以愛身為天下,愛若可任天下之託。貴言其位,愛言其德,貴位故可寄,愛德故可托。然知位可去,德不可去,則寵辱者輕,吾何患焉。 《經》曰: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復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原旨》曰:人不可以不知道,道不可以不知古。古必有始,始必有物焉。天下之物眾矣。何物非道,何道非物,不可得而名也。求之以視,以聽,以搏,夷而不可見,希而不可聞,微而不可得,則又詰之以言,而不可致,故復混而為一。觀其上而不皦,觀其下而不昧,繩繩兮不可以名,名則又復歸於無物也。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惚惚恍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於以見無物非道,無道非物,道之為道也。如此,人能執此古始妙無之道,以御今之妙有之形,不惟獨善吾身,亦可以紀綱天下,同歸於道,孰肯物為事哉。 《經》曰: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探不可識。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客,渙若冰將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弊不新成。 《原旨》曰:古之善為士者,抱道安常,隱德自修,與世波流,不自滿假,自得微妙玄通之理,眾人固不識也。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如下文七若,皆中立不倚,和而不流之義。豫兮若冬涉川,不躁進也。猶兮若畏四鄰,不妄動也。儼若客,不放肆也。泱若冰將釋,無凝滯也。敦兮其若朴,不雕琢也。曠兮其若谷,無窒得也。渾兮其若濁,無矯暴也。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哉。孰能安以動之徐生哉。人道之治亂安危,猶天道之盈虛消息,動極則靜,靜極則動,使屈原而知此道,則忠而不必沈。伯夷而知此道,則清而不必餓。故曰:保此道者不欲盈,無必遂己之心。惟無必遂己之心,故能弊不新成。言守常無大變易也。老聖歷商、周二代,三度散關,四入史館,優遊九百餘年,而晚適流沙,莫知所終,所以為善也。 《經》曰: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 《原旨》曰:萬物之先有天地,天地之先有太極,太極之先至虛至靜,有一未形者在此,其為天地之根也。然不曰致太極而曰政虛極者,虛極即無極也。當虛極靜篤之初,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則天地之心見矣。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由此觀之,則吾之歸於根復於命者,可以知其常明也。不知常,妄作,凶,去道遠矣。知常容,靜而虛也。容乃公,虛而大也。公乃王,大而天下歸往也。王乃天,人法天也。天乃道,天法道也。道乃久,道法自然也。投身不殆,則吾之太極之先,有一至虛至靜未形者,在其不殆也明矣。 《經》曰: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有不信。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謂我自然。 《原旨》曰:太古之世,巢居穴處,無賦斂征役之為,無禮樂刑法之事,無典模訓誥之言,下知上之有君,上知下之有民,熙熙自然無為而已。其次,三皇既作一畫,既陳書契,罔罟未耜舟車,以教天下,天下始有為矣。民蒙其利,天下親之。其次,五帝作而禮樂法度興焉。民獲其安,天下譽之。其次,啟攻有扈,湯放桀,武王伐紂,干戈斯張,天下畏之。其次,昭王南征,夷王下堂,平王東遷,請隧問鼎,天下侮之。此無他,上之人信有不足於下,下之人信有不及於上矣。如唐堯之治,不識不知,而民無能名者,尚何言之可貴禮不云乎。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弗獲己也。噫,由太古至於五伯,觀夫下知有之親譽畏侮,凡數言而不言一古人名字,包括幾千百世,隱然可推,可謂玄也已矣。吾是以知為無名古史也。關子亦云堯、舜、禹、湯之治天下,天下皆曰自然。 《經》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原旨》曰:三皇出而大道廢,廢朴散之始也。五帝#1作而有仁義。三王興而智慧出,五伯起而有太偽。此承前章余旨發明。皇道帝德,王伯智偽,世德下衰,益降益薄,而忠孝所由彰也。豈非天運流行有不容不爾者乎。噫,玄古以下,吾不得而考也。如陶唐之世,比屋可封,孰為忠臣,孰為孝子者哉。由大舜不幸而有瞽叟之父,傲象之弟,觀其浚井完廩,象日以殺舜為事,然舜之心終必瞽叟底豫而後嫌,惟其有頑父傲弟之難處,所以見大舜之孝慈也。非桀殘虐,則龍逢不殺。非紂淫亂,則比干不以諫死,何以見諸臣之忠乎。故親和則孝之名隱,而孝未嘗不在也。世治則忠之名晦,而忠未嘗不在也。鳴呼,忠孝彰彰於天下,則仁義失而詐偽起,其去皇風益遠矣。 《經》曰: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慾。 《原旨》曰:聖智仁義,天下之大本也。其可絕棄乎。此蓋承上章余旨發明。民利孝慈,盜賊之所由生,使知文華可削,素樸可復。凡假聖智以驚愚俗,假七義以舞干戈,假巧利以啟盜賊者,則絕而棄之。使民安其居,地利百倍,家足其用,民復孝慈,盜賊何有哉。蓋三代之季世,道不古原,其所謂聖知仁義巧利之心者,不過竊先王之法言,飾辭以欺當世,如田怛弒其君而有齊國,非盜而何。故曰: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者。當上推帝皇,思復古道,外見純素,內包淳樸,正己於上,以勸其下,借曰不能無私無欲,庶幾少私寡慾,不為盜賊之行矣。民利既足,孝慈可復也。 《經》曰:絕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獨怕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忽兮若海,寂兮似無所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 《原旨》曰:聖人之道,自得之學也。世俗之道,外得之學也。聖人不務外得,故曰:絕學無憂。然則唯阿善惡,相去知幾何哉。人之所畏,指後之眾人俗人者而言也。故不可不畏眾人俗人。熙熙有餘,昭昭察察,皆有以為矣。何尚荒兮其未央哉。享太牢,登春台,外得可知也。我獨怕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我獨若昏,我獨悶悶,忽兮若海,寂兮似無所止。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母,道也。求在我者也。豈非自得者乎。得其自得,則不務外得,俗學可絕,吾無憂矣。 道德玄經原旨卷之一竟 #1原作『常』,據文義,當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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