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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是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文/簡書作者:佔得人間一味愚

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整部書瀰漫著哲學和心理學氣息,故事背景宏大,情節卻較為簡單,人物形象也凸出而鮮明,然而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書里有大量「節外生枝」的定義,卻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描寫很少,究竟什麼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我們先梳理一下書的結構:以托馬斯和他的妻子特麗莎的故事為主軸,以托馬斯的情婦薩賓娜和薩賓娜的情夫弗蘭茲的故事、托馬斯夫婦的小狗卡列寧的故事為輔軸,以輕與重、靈與肉、誤解的詞為關鍵語,講述了戰爭背景下的愛情、成長、糾結、探索等多重主題。

似乎預見了我們的茫然,「米叔」很靠譜地在他的《小說的藝術》里解答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若干問題:什麼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人「是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在科學技術帶來了奇蹟的同時,這「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卻突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他既不是自然(它正從這個行星上一點一點地消失)的主人,也不是歷史(它已經從他身邊逃開)的主人,又不是他本人(他受自己靈魂中無理性力量的引導)的主人,那麼究竟誰是主人呢?這顆行星正在沒有任何主人的情況下穿過虛空。這正是生命的不能承受之輕。

——《小說的藝術》

在這裡我們似乎看到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確切答案,然而我們誰也不敢說自己看懂了,我們需要再次論證來確定答案:

首先:人不是自然的主人?

通過《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最後一節《卡列寧的微笑》,我們很明確地知道昆德拉反對笛卡爾「人是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這一思想,他的觀點是:

「動物不是從天堂里放逐出來的」、「將一個動物變成會活動的機器是相當危險的,人這樣做,就切斷了把自己與天堂連接起來的線,在飛越時間的虛空時,他將無所攀依和無所慰藉」。最重要的是:「沒有人能給其他人一種牧歌式的禮贈,只有動物能這樣做」。這裡提到「牧歌式禮贈」,那麼什麼是「牧歌式禮贈」?

「牧歌」是特麗莎生命中的關鍵詞,昆德拉這樣描述:

「一首牧歌就是留在我們心中的一副圖景,象是對天堂的回憶:天堂里的生活,不象是一條指向未知的直線,不是一種冒險。它是在已知事物當中的循環運動,它的單調孕育著快樂而不是煩愁。只要人們生活在鄉村之中,大自然之中,被家禽家畜,被按部就班的春夏秋冬所懷抱,他們就至少保留了天堂牧歌的依稀微光。」

我們似乎看到又看到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老莊、陶淵明、王維等一路發展下來的田園生活的理想。

如果簡單來看,我們可以說昆德拉通過對「牧歌」的描述和動物能給人「牧歌式禮贈」的論證,闡明了人不是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人只是自然中的寄居者,而寄居者不應該倨傲地將其他寄居者貶低和屠殺。他欣賞特麗莎對卡列寧珍愛、憐惜的態度。

其次,證實了「人不是自然的主人」之後,再來論證「人不是歷史的主人」:

「只發生一次的事,就是壓根兒沒有發生過的事。捷克人的歷史不會重演了,歐洲的歷史也不會重演了。捷克人和歐洲人的歷史的兩張草圖,來自命中注定無法有經驗的人類的筆下。歷史和個人生命一樣,輕得不能承受,輕若鴻毛,輕如塵埃,捲入了太空,它是明天不復存在的任何東西。」

為什麼只發生一次的事就是沒有發生?「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既不能把它與我們之前的生活相比較,也無法使其完美之後再來度過」。

昆德拉對待小說與歷史的關係的態度,是小說里的歷史背景,是為小說人物和情節服務的,然而小說本身就是一種人類社會的可能性,小說不可能和現實重合。

也就是說,歷史是只有一次的必然,而組成歷史的生活有很多種可能,小說發展了生活中沒有發生的其他可能。

歷史學記錄社會的歷史,而不是人的歷史,人不是歷史的主人。正如張愛玲所說,歷史挾裹著人往前走,半點不由人。

最後,我們再來證實人不是自己的主人:

昆德拉說明「人不是自己的主人」,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方式:托馬斯是「非如此不可」,內在的與外在的「非如此不可」;特麗莎的方式是夢,反反覆復各種各樣的夢,透漏出自己的潛意識;薩賓娜則是背叛,背叛到最後,發現最初的背叛其實是自己的錯,進而背叛自己的背叛,企圖安慰最初的背叛;弗蘭茲,他始終沉迷在對「內在的女人」的追求,精神落不到現實中。

「對天堂的渴望,就是人不願意成為人的渴望。」

「人類的時間不是一種圓形的循環,是飛速向前的一條直線。所以人不幸福,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

人是自己的主人嗎?在人生經驗尚淺、讀書尚少、思考尚不深入的時候,我們哈哈一笑,帶著嘲弄回答說:人當然是自己的主人!

但是當我們褪去青澀、深入時間裡去,經歷了世間百態,體驗過各種情緒之後,我們再來回答這個問題:人是自己的主人嗎?也許我們還會垂死掙扎般虛弱地回答「是」,但是誰能保證在「是」字出口時,說話的人不會淚如雨下呢?

生而為人,世間的事除了生和死,都是小事,然而生和死,都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我們不是自然的主人,不是歷史的主人,甚至不是自己的主人,我們怎樣過這一生才有意義?我們怎樣選擇我們的生活?我們怎樣確保自己所選擇的是最好的?這些都沒有答案,或者說,它們的答案都不是我們期待的答案。

這,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啊。

佔得人間一味愚:簡書原創作者。異鄉流浪者。文學夢想家。我愛嚴肅文學,也在塵土裡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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