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開元 第A19版:史海鉤沉 20160324期 《中國電視報》

●楊玉環入宮之謎●唐玄宗晚年最鮮明的一個符號，也是最為人們所側目的一件事，就是寵愛楊玉環。楊玉環是中國四大美女之一，是一個真實人物，並且事迹較為豐富，結局令人唏噓不已。楊玉環的兄弟姐妹依靠裙帶關係上位，甚至把持國政，驕橫跋扈，因此當安史之亂爆發之後，人們把憤怒的矛頭指向楊玉環和她的兄弟姐妹，所以她的名字也就和動亂、狐媚相鉤連。眾所周知，楊玉環原本是壽王李瑁的妃子。有關楊玉環的入宮，有兩大疑問：第一問：是誰推薦了楊玉環？在陳鴻撰寫的《長恨傳》里，明確指出是高力士推薦楊玉環。於賡哲認為，首先，向唐玄宗推薦美貌女子這種事，外廷大臣不可能做，必然是委託宦官去做，而所有宦官里最貼心的自然是高力士。其次，高力士最懂得唐玄宗的所思所想，懂得唐玄宗喜歡什麼樣的女性。第二問：推薦楊玉環動機何在？於賡哲認為有兩個主要原因，第一是楊玉環的美貌和才華足以替代已死的武惠妃。楊玉環不僅美貌，還精通音律，尤其擅長舞蹈。第二是楊玉環性格單純，不會插手朝政，而且楊玉環出身弘農楊氏，與武則天的母親楊氏是同族，所以可以被看作是武家大集團出身。在高力士的運作之下，唐玄宗在華清宮接見楊玉環。楊玉環嫁給李瑁是在開元二十三年，而唐玄宗見楊玉環是開元二十八年十月，既然楊玉環當唐玄宗的兒媳已經五年了，唐玄宗怎麼不知道楊玉環什麼樣呢？首先，就禮法而言，皇子納妃，皇帝不必非要到場，也就是說唐玄宗在李瑁大婚各個環節中可能都未參與。其次，每逢元日拜賀等節日活動，楊玉環可能隨丈夫進宮見過唐玄宗，但也只是匆匆一面。《長恨傳》記載說唐玄宗看到楊玉環如此美貌，龍心大悅，還特地命令奏起《霓裳羽衣曲》，估計楊玉環一定少不了翩翩起舞。唐玄宗對楊玉環可謂一見傾心，決心將她納入宮中。這一年唐玄宗五十六歲，楊玉環二十二歲。唐玄宗為了掩人耳目，讓楊玉環離開李瑁，出家為女道士，理由是為了給唐玄宗的母親竇太后追福，時間大約是第二年年初。《新唐書》、《資治通鑒》等很多史料都是這麼記載的。而《舊唐書》的記載是：「或奏玄琰女姿色冠代，宜蒙召見。時妃衣道士服，號曰太真。既進見，玄宗大悅。」這裡值得注意的是兩點：第一，對楊玉環曾是壽王妃一事避而不談。第二，強調楊玉環見唐玄宗時已經是女道士，這就與其他史料不符，於賡哲估計，這種記載代表了當初的官方說法。●三千寵愛在一身●楊玉環剛入宮時，穿著道士服，人們稱呼其為「太真」，而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是唐玄宗的新寵、武惠妃的替代者，因此大家都小心翼翼伺候這個小女子，「不期歲，寵遇如惠妃，宮中號曰『娘子』，凡儀體皆如皇后。」（《資治通鑒》）此時是開元二十九年，唐玄宗當皇帝已經超過三十年，這三十年來，他不僅戰勝了一個又一個政敵，而且帶領著國家走向繁榮，政治制度建設日臻完善，法律法規在當時全世界範圍內都堪稱健全，人民生活富足安康，的確是漢代以後少有的盛世。唐玄宗十分滿足於自己的成績，他從一個風華正茂、躊躇滿志的青年變成了一個自滿的老人。楊玉環的到來讓唐玄宗頗有點第二春的感覺，覺得天地萬物都煥然一新，所以就萌發了改元的想法，於是唐玄宗下令將開元三十年改元為天寶元年，天下大赦。到了天寶四年，唐玄宗覺得時機成熟了，這一年的七月，楊玉環被正式冊封為貴妃。這一點很有意思，因為唐朝前期後宮正一品夫人分為貴妃、淑妃、德妃、賢妃，但是唐玄宗上台後曾經進行過改革，將正一品夫人減少為三人，名號分別是惠妃、麗妃、華妃，可是此時卻突然恢復了貴妃的名號，可見唐玄宗非常看重楊玉環，要給她一個特別的名分。自打楊玉環入宮，後宮其他妃嬪幾乎是一夜間失寵，白居易的《長恨歌》里說：「六宮粉黛無顏色」，還真不是誇張。唐代的長安城內有一座華清宮，說到華清宮，有一件事和楊玉環密切相關，那就是她在華清宮吃荔枝的事情。有關楊玉環與荔枝，最有名的記載當來自杜牧的《過華清宮》：「長安回望綉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不管荔枝是從哪裡進貢的，成本一定非常高昂，甚至會帶來運輸者的傷亡。楊玉環和荔枝掛鉤，就好比當年褒姒和烽火戲諸侯掛鉤一樣，是「紅顏禍國論」。下面還要探討一個問題，那就是梅妃確有其人嗎？從宋代開始，有一個說法，唐玄宗還有個寵妃叫梅妃。傳說梅妃原名江采蘋，福建莆田人，梅妃自幼聰穎，很小就能背誦《詩經》，善於吟詩作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後來高力士出使閩、粵，見到了江采蘋，驚為天人，於是將其獻給唐玄宗。江采蘋一時間寵冠後宮，因為她喜歡梅花，氣質也像梅花一樣高冷，所以唐玄宗戲稱其為「梅妃」。但是楊玉環入宮後梅妃失寵，而且被楊玉環設法貶入洛陽上陽宮。期間唐玄宗曾經有回心轉意，但是卻被楊玉環發現，百般阻撓，最後導致梅妃再度失寵。唐玄宗內疚，曾經密賜給梅妃一斛珍珠，梅妃含淚寫了一首詩酬答，唐玄宗命人譜曲，曲名《一斛珠》。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跑的時候沒有帶上梅妃，梅妃就此下落不明。後來梅妃曾託夢給唐玄宗，說自己死於亂兵之手，唐玄宗派人在梅樹下找到了她的屍骸，以禮改葬。於賡哲從幾個角度分析梅妃是否存在：第一，梅妃不見於唐史記載；第二，《梅妃傳》出自南宋；第三，高力士並沒有出使過閩地；第四，《梅妃傳》里有唐玄宗與梅妃在洛陽上陽宮幽會的記載，這與歷史不符。楊玉環於開元二十八年第一次被唐玄宗召見，而從四年前也就是開元二十四年，唐玄宗就再也沒有去過洛陽。綜上所述，於賡哲認為梅妃的傳說很有可能是宋人採擷有關楊玉環善妒的唐代宮廷傳說，加上文學想像而塑造的故事而已。●楊家姐妹是非多●天寶時期某一年的春季三月三日上巳節，曲江池畔風光旖旎，人聲鼎沸，大家在水邊進行祓禊，什麼叫祓禊呢？就是到水邊進行祭祀和沐浴，驅除邪惡，杜甫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忽然之間人群分開，遠處施施然走來幾位衣著華麗、容貌秀美的女子，她們高聲談笑，旁若無人，周邊跟著畢恭畢敬的隨從們，後面還有一個威嚴的大官人。這一群人走過去，其他人才敢動作。杜甫就此揮筆寫下了千古名篇《麗人行》：「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杜甫的這首詩體現出兩點：首先，這個貴人家族不可一世。其次，民眾（包括杜甫）早已經心懷不滿，這個貴人家族正是楊玉環家。楊玉環的親屬中得益的人很多，主要有她的三個姐妹和楊國忠等。楊玉環的三個姐妹分別是虢國夫人、韓國夫人、秦國夫人。這三位姐妹中，虢國夫人最為高調，也最為強勢，同時也最為人所詬病。虢國夫人的丈夫姓裴，早逝。自打妹妹楊玉環得勢以來，虢國夫人也跟著風光起來，受封為虢國夫人。雖然虢國夫人的榮華富貴來自於妹妹楊玉環，但是她對妹妹很不服氣，認為自己長得比妹妹強，後來她和韓國夫人、秦國夫人都與唐玄宗有私，這一點在當時頗遭後人詬病。唐玄宗在興慶宮、華清宮附近給楊氏姐妹建造豪宅，根據《長安志》的記載，虢國夫人裝修屋子時請的都是最好的工匠，造價高達萬金。但即便如此，工匠在酬金之外還額外索取賞賜。虢國夫人和她的姐妹每次出遊，馬隊都是花枝招展，就連最低等的奴婢都是金玉滿身，據說她們馬隊走過，掉下來的首飾比比皆是，有人就專門守在路旁等著揀。除此之外，虢國夫人還有些讓人詬病的劣跡，如強買民宅、舉止輕佻、私生活混亂。楊玉環大姐韓國夫人雖然沒有虢國夫人那麼高調，但也絕非省油的燈，她的富貴權勢也不亞於虢國夫人，《舊唐書》曾說：「時韓國、虢國之寵，冠於戚里。」而且韓國夫人還有個愛好，熱衷於給皇子皇孫和那些達官貴人家說媒，而那些人由於畏懼她們的權勢，也就不得不聽從，這成了她和虢國夫人的生財之道。後來，皇孫廣平王要結婚，唐玄宗特地下令將韓國夫人之女崔氏嫁給了廣平王。《舊唐書》形容崔氏「挾母氏之勢，性頗妒悍」，就是仗著母親的勢力，非常彪悍，當安史之亂馬嵬兵變發生時，韓國夫人被殺，崔氏失去了靠山，逐漸被丈夫冷落，而她的丈夫廣平王不是別人，就是未來的唐代宗。崔氏後來鬱郁而卒。秦國夫人算是楊家姐妹里結局較好的一位，她是在安史之亂前病故的。秦國夫人也算是姐妹里相對低調的人物，不過她曾間接害死了大臣楊慎矜。楊慎矜是隋朝宗室後代，富有才幹，但是和李林甫一黨不和。楊慎矜父親的墳墓據說草木流血，估計是某種植物紅色的汁液，但是古人迷信，認為是不吉利。楊慎矜就請了一位還俗僧史敬忠來作法事，結束之後，把自己的一個婢女明珠贈送給史敬忠。史敬忠帶著明珠駕車路過秦國夫人家門口，被秦國夫人看到了，秦國夫人認識史敬忠，於是就問：哪裡來的車和美人啊？史敬忠不敢不答。秦國夫人說：請把車上這位美人送給我吧。史敬忠不敢抗拒。第二天，秦國夫人帶著明珠入宮，明珠將楊慎矜在家中作法事的事情告訴了唐玄宗。唐玄宗勃然大怒，因為大臣私自請術士作法是大罪。此事隨即被李林甫知道，李林甫立即抓住大做文章，導致楊慎矜兄弟三人被賜自盡。楊家兄弟中，最有名的是楊國忠。但是歷史上對於楊國忠的評價，往往流於臉譜化：奸臣、安史之亂責任者之一。楊國忠是楊貴妃的從祖兄，血緣關係說不遠但也不是很近。於賡哲分析，楊國忠上台與唐玄宗一以貫之的平衡思想密切相關。唐玄宗的一生都在試圖搞平衡，在他眼裡，政治就是一種平衡的藝術。隨著張九齡的去職，李林甫勢力獨大，因此任命一個非李林甫系的人出來擔綱關鍵職務是很重要的，於是唐玄宗把目光投向了楊國忠。本報與央視《百家講壇》欄目聯合報道 Z40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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