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面前不算賬

　　剛到辦公室就接到父親的電話：「我跟你媽來了，剛下車，你媽暈車了，東西又多，趕緊來車站接我們一下！」掛上電話，我趕緊向公司請了假，打車趕往車站。20多分鐘後，我在車站找到了父親跟母親，他們正蹲坐在一大堆蛇皮袋當中，每個人手中還拿著一根扁擔。

　　原來，他們帶來了許多東西一袋紅薯，一袋土豆，一袋瓜果，還外加零零碎碎的豆子、蔬菜和鹹菜……看到這些東西，我的頭都大了，怎麼運到家裡去？我們三個人站在路上攔了好幾輛計程車，但是他們都拒載，理由是車子根本裝不下那好幾個大蛇皮袋。等了好久，最後終於來了一輛麵包車，願意拉我們，但要100塊。我只好同意，將東西搬上了車。到家後，我有點不高興，對父親埋怨道：「你們根本沒有必要帶這些東西，不划算的。我請假扣掉了150塊，從公司打的到車站花掉35塊，租麵包車又用去100塊，總共就是285塊，有這麼多錢能買很多紅薯土豆了！」

　　父親沒有說話，有些不高興，母親趕緊用眼神暗示我別再說了，我也覺得話說得有些多了，沒敢再說。

　　當天吃過晚飯後，父親跟母親便早早地到次卧室睡去了。夜裡10點多，我去次卧室拿一本書，剛打算推開房門，就聽見父親跟母親在裡面說話：「這孩子，今天居然跟我算起賬來了。」父親說。「孩子說的也是實情，帶這些東西來是有些不划算。」母親回應。

　　「廢話，有這麼算賬的嗎？真要算賬，那他這些年欠下我們的，也要算一算。從小學到大學，從買房到結婚，哪一回，我們划算過，哪一回我們都不划算！」母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沒有什麼划算不划算的，有些賬是不能算的。我們老兩口子，這一輩子，除了現在變老了，身體變差了，其他都是只賺不虧，都是划算的。」

　　「可不是嗎？我們划算的地方太多了賺了一個能在城裡上班的兒子和媳婦，賺了一套好幾十萬的房子，也賺來了現在這麼好的生活。當初我們結婚時，可什麼都沒有，只有幾畝薄田地呀。唉，睡吧，等有一天兒子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自然就會懂得的。」父親最後說道。

　　聽了父親和母親的對話，一種愧疚的感覺迅速湧上心頭，原來，當我從經濟的角度為父親計算其行為「劃不划算」時，卻在無意間疏忽了另一筆算不清的親情賬。

　　徐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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