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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向「偉大的事物」出發

朝向「偉大的事物」出發——「主題教學」的新思考 

(2010-10-20 10:45:00)竇桂梅

朝向「偉大的事物」出發

——「主題教學」的新思考

竇桂梅

10多年前,針對當時教材、課堂、教師「三中心」的藩籬,我提出「為生命奠基——語文教改的『三個超越』」,即「學好教材、超越教材,立足課堂、超越課堂,尊重教師、超越教師」。(詳見2002年第1期《人民教育》)

超越的目的,並不是棄語文學科的傳統與經驗如敝履,另闢蹊徑搞形式上的創新,而是要在尊重語文學科教育基本規律的基礎上,通過教學研究的拓展與延伸,擺脫陳舊觀念和落後方法的束縛,超越因循、超越固陋、超越自我,最終實現向兒童生命、母語學習本質、教師專業發展的回歸。

當然,超越沒有止境。多年以後,回想自己曾經的教育理想,越加能清醒地看出其中的發展空間。比如,對教師而言,實現三個超越之後,自身的可持續發展要用怎樣的動力提供保證?對學生而言,在超越中積累的知識,如何才能與生活經驗鏈接,活化、內化為兒童的精神血脈?

「超越之後怎麼辦」引發了我深深的思考。母語、兒童、教師應該成為語文教育的核心元素,在繼承以上「三個超越」的基礎上,再回到課堂,用實踐與研究去撥開迷霧——「主題教學」讓我重新看到了方向。

在研究課程理論後,借鑒文學母題研究的方法,我在實踐中開始努力構建「主題教學」的語文課程體系。《主題教學的思考與實踐》(詳見2004年第12期《人民教育》,以下簡稱《課堂》)一文的發表,標誌著「主題教學」思想的成型。有關「主題教學」的邊界、內涵、層次與基本操作模式等基本問題在該文里都有所論述。

但主題教學草創之時,對於這一主張的理論依據、主題選取與界定方法等,雖經不斷探索,但仍缺少系統論證。如今,隨著實踐的深入,我對這些問題又有了新的思考。

教學主張:回到母語

⒈主題的出發點。

「心生而言立、立言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劉勰《文心雕龍》)人是萬物之靈,有了人,才有了語言和文章,這是自然之道。因此,語文的教與學,首先應基於對生命的觀照和對心靈籲求的喚醒。

人,不同於其他生物之處,還在於其生命的存在和延續,必須要有意義的支撐與價值的衡量。正是源於生命與生活,又灌注於生命與生活之中的核心價值觀,把「碎片化生活」凝聚成價值主題,仿若靈魂,由此生命才有了色彩。於是,生命在價值主題的延展中,才獲得了超越人類自然屬性的「高貴」;人類在對生命價值的淬鍊中,才有了根的支撐,有了葉與花的蓬勃蔥蘢。

回顧人類文明史,價值主題給予一代又一代人精神的滋養。它們如果能在兒童生命中生根、生長、潤澤、發酵,他們的生命便會具備基本的格調與品質。所以,「主題教學」必須建立在這些支撐和拓展兒童生命成長的價值主題之上,並最終以母語的名義成為兒童生命的組成部分。

同時,語言是生命和生活的符號化表達。對個體而言,語言猶如生命流動的血液,濃縮和記載著個體生命的每一道「痕迹」。對群體而言,語言又與民族的歷史、文化心理同構。從這個意義上說,語文,是個體與民族生命「主題」的「忠實記錄者」。那些迷人的童話、有趣的兒歌、令人敬畏的神話、充滿哲思的寓言,那些勞動號子、幽怨戀歌以及戰爭的硝煙、歷史的啟迪……既是對人類生命、生活的文字記載,同時也構成了語文教學的重要載體。

基於這樣的認識,語文教學,在承載起學科教學任務的同時,更應當努力從每一堂課、每一個文本中讀出與人類共通的生命主題。那些散落在文本中的價值主題(高貴、尊嚴、幸福、謙卑……)富有生命活力和精神內涵,它們既是語言本身,又具有哲學、美學與文化意味;既是交流工具,又是「立人」的載體,是體現、回歸人性的「符號」。它們好比一粒粒飽滿的種子,通過師生有效的、潤物無聲地言語涵詠,通過一課一品、一課多悟,播撒在學生的心田,編織成一張張「夏洛的網」。終有一天,這些種子會內化為學生生命的價值取向,長成最為壯麗的生命圖景。

由此看來,語文教育兼有多種功能,但最終目的在於培養人的情操、涵養人的品格。語文學科教學內容與兒童生命價值的主題相遇、契合、生長——這構成了「主題教學」的重要理論基礎。也就是說,主題教學是立足於語文學科內容與兒童生命中價值主題的相融合。主題教學,既是生命主題和意義浮現的地方,也是語文教學應該追尋的境界。

⒉何謂主題教學。

在我看來,立足於語文教材,並從文本的言語內容和言語形式中,獲取具有促進兒童生命成長價值的核心「語詞」即「主題」。其體驗、發現的過程稱之為「主題教學」。這裡的「主題」不同於教材編輯中以「主題單元」形式出現的話題——它們僅從內容上加以歸類,而忽視了對文本內核的把握和精神生命的關注;當然它也不完全等同於以往所說的思想教育主題、知識主題、寫作主題等。「主題教學」以「立人」為核心,由主題「牽一髮」,「動」教材知識與能力體系的「全身」——用「主題」串聯起那些散亂的「珍珠」,將「聽、說、讀、寫」訓練與人文性知識統整起來,構成「集成塊」。由個及類,由類及理,個性與共性相融,從而形成教學的立體效果。一句話,主題教學,堅持以兒童生命價值為取向,指向人內在的言語與精神生命成長。

3.主題的界定。

呈現方式上,「主題」表現為富有生命意義的詞語。

主題不是一般的詞語,而是兒童從具體的文本學習中獲取的核心詞語,既是文本核心,又體現精神生命內涵。

以閱讀教學為例,充當主題的詞語本身,應當是從課文當中提煉出來,能夠代表文本核心價值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詞語應當具有豐富的延展性和強大的概括力。具體來講,主題或是外顯的,即文本給出的;或是隱含的,要求讀者悟得的。那些與情感、態度相關的文本內容及言語形式的指示語、概括語、情態語、總領句、總結句,尤其是反覆出現的高頻率詞句,常常是獲取主題的重要來源。

我們遇到一篇課文時,不可能從頭至尾,讀到一個詞就學習一個詞,讀到一句話就學一句話,進行「平推式」的學習。這樣,兒童看似學了一堆詞語,但沒有沉澱,沒有生長,沒有穿透力,彷彿手握一把散亂的沙子,塑不成有生命的形象。語言是寄託意義的符號,而主題藉助語義場的支撐,能將這些符號「挈領而頓,萬毛皆順」。所以說,語文教學有必要在整體基礎上,略過一些語句,再回到整體,從而一步步發現並體悟「以一貫之」的主題。比如讀到「田園」,不能簡單解作「菜地」,更應理解為生命之所和精神家園;「春雨」,不僅僅是春天的雨,而是自然的造化之功,精神的勃發向上。這樣,「春雨、田園」被賦予了生命味道,帶給人們更為澄明的人生啟迪。

充當主題的詞語,具有豐富的內涵和意蘊,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這些主題會把他們的生命逐漸引向高處。某一文本,我們也許只抓其中某一個主題,但藉助這個符號,便培養了學生對語言的敏感——那種與生命銜接在一起的能力。主題教學,正是希望讓兒童在母語學習中能夠潛移默化地生成這種敏感力。

文本內容上,「主題」不完全等同於「文眼」。

中國自古講究「綱舉目張」,寫文章要設計「文眼」。文眼最能涵蓋內容、揭示主旨、升華意境,所以「主題」常常和「文眼」相關。例如,教學《秋天的懷念》,我引領學生感受「母親的『好好兒活』」,「作者的『好好兒活』」,整堂課都聚焦在這個詞語上。學生髮現,「好好兒活」既是母親最大的生命期盼,也是子女收穫的最寶貴的人生禮物——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全文的核心意象,它是文章的「文眼」,自然也是教學的「主題」。

但是,「主題」也不完全等同於「文眼」。「文眼」是從文章創作的角度提出的,主題教學中的「主題」,則不僅僅是文章創作的角度,還應有一個兒童生命發展的維度。如李白《金陵酒肆留別》的首句「風吹柳花滿店香」的「香」是全詩的文眼,在詩中有「花的香味、酒的香味,友情的醇厚」,雖蘊藉深厚,但卻不宜作為主題。只有能夠促進兒童言語和精神生命成長的「詞語」,才是能夠擔當起教學「主題」的使命。

教學立意上,著眼於兒童生命價值取向。

從言語內容上,教學《村居》中生存的「居危思安」,《晏子使楚》中對國家的「尊重」,《三打白骨精》中人性的「向善」,《醜小鴨》中成長的「高貴」,《賣火柴的小女孩》中的「幸福」;從言語形式上《我的爸爸叫焦尼》的「簡單的表達,豐富的感動」等主題,都是在對文本語言的揣摩中,深入並深刻理解其內涵與分量,情感和取向之後,方才植入內心的。一旦這些詞語在兒童心中留住,其背後的典故、故事、情感、哲思也一併收入囊中。也就是說,每個「主題」背後,由文本語言串聯著動人的故事、難忘的歷史、厚重的思想。

為了實現兒童的生命價值取向,主題教學依然延續《課堂》一文中提出的三個路徑——「整合:人和自然、社會;積累:人和母語文化;自省:自我的確立」,讓兒童在「主題」學習中實現文與人、語言與精神的同構與統一。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強調弘揚母語文化,在實踐中努力找到適合兒童的語文學習與教育方式,探索民族化與現代化的語文教學之路,同時促進教師獲得更好的專業發展。

⒊相關要素再闡釋。

為了使主題教學的內涵更加清晰,我們需要釐清主題教學中的相關要素。

(1)主題有多「深」?

語文學習很多不是「懂不懂」的問題,而是「好不好」、「美不美」、「深不深」的問題。我曾提出教學中的三個維度:「溫度、廣度與深度」,提倡教學要基於年段、體裁、課時特點進行適度把握。主題教學的深度意味著揭示出文本的內在邏輯。教師用主題的方式精簡教學內容與教學環節,但同時要搭建適當的教學結構,合理配置教學難度,形成教學梯度,達成一定高度。

比如《朋友》的教學,以《皮斯阿斯和達蒙》為主講課文,再擴展四篇角度不同的文章,辯證理解「朋友」。於是,主題「朋友」就像鑽石一樣,有了多維的切面。朋友可以是經歷生死考驗的患難與共,可以是平淡中的君子之交,也可以是洗去怨恨後的相逢一笑;當然,朋友不能離開正向的引導——簡單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非不分的兩肋插刀,並非友誼的真諦。又如《珍珠鳥》經由解讀小鳥眼中的信賴、解析大鳥眼中的信賴、解析人與鳥的信賴,很好地區別了信賴與信任、依賴的不同,當學生從心靈深處發出呼喚——用「信賴」創造美好的境界,這從呱呱墜地到長大成人,始終要陪伴他們一生的寶貴精神財富就常駐心間了。這一切領悟看似深沉厚重,卻都是兒童通過閱讀親身獲得的感悟與體驗。另外,曾引起激烈討論的《圓明園的毀滅》等課,它們追求的深度,也不是強行讓學生直面慘淡的人生,而是努力通過有節制的釋放,循序漸進地達到。即便這樣,對於那些值得思考、會存在疑義或爭議的問題,還是要把選擇權交給兒童。

所以,主題教學中所倡導的深度,不是單純增加知識數量與難度的故作高深,更不是脫離文本的任意拓展和拔高——而是力圖在教師的主導作用、學生的「最近發展區」內著力,尋找最佳的「度」,從而培養兒童的思維能力。我認為,所謂「最近發展區」,應當是學生的自學水平與老師、同伴幫助下能夠達成的學習水平之間的落差。主題教學的深度,就要為學生提供帶有挑戰性的學習內容,調動學生積極性,發揮師生「學習共同體」的潛能。輕鬆不等於膚淺,簡單不排斥深刻,這也正是主題教學的一貫追求。

(2)主題有多豐富?

由於主題教學要義在於開發文本的精神內涵,因此文本解讀的水平直接影響到主題教學的實施。幾年前,在教學《遊園不值》的時候,我曾寫過一篇文章《我們與文本一起出生》,專門探討過文本解讀的一般過程。近年來,隨著主題教學的發展,適應不同文體的特點,我認為文本解讀應當堅持四層並舉、略有側重的原則。第一層是知人論世,結合作品的歷史背景、作者身世來分析文本意蘊;第二層是「作者死了」的文本解讀法,教師通過個人的文本細讀,儘可能發揮已有的鑒賞水平審視文本;第三層是結構原型解讀法,藉助原型批評、結構主義等相關理論,來闡釋文本隱藏的意蘊;第四層藉助「讀者反映理論」,教師站在學生與文本之間來解讀。

近年來在對大部頭文學作品進行教學導讀時,我們更注重結構分析和原型揭示。比如《三打白骨精》,它的敘事結構可圈可點。反覆敘事的結構模式,讓這個看似簡單的故事,在「打」的幾個回合中,同中有異,行文一波三折,從而成為《西遊記》中的經典「橋段」。又如《醜小鴨》,它是安徒生對於「受難原型」的再創造。「醜小鴨」具有受難原型的特點——有很多的迫害者,但最重要的協助者是自己,最終的戰利品是變成了天鵝,但與其他受難原型不同的是,最終獲得成功的「醜小鴨」並沒有選擇懲罰迫害者,反而以謙卑之心面對人們的讚美,這正是「醜小鴨」的高貴之所在。抓住了這些,教學就能夠更好地把握住文本真正值得深入研究的「主題」。於是師生一道,把「醜小鴨」的出生、童年、成長、飛翔和安徒生的人生奮鬥聯繫起來,水到渠成地理解了什麼是真正的「高貴」——「苦難中追尋夢想,幸福中心懷謙卑」。

正因為文本解讀的豐富性,所以主題還可能是一個大主題串聯起幾個小主題,比如用「苦難、夢想、幸福、謙卑」等小主題環拱起「高貴」。但主題不論大或小,單一還是複合,都不是空穴來風,它們一定是建立在深入挖掘文本的基礎上。在教學中,必然指向學生生命成長的某一方面。

課程建設:回到兒童

我和老師們圍繞著主題教學進行探索研究的過程中,心中也有難掩的困惑。語文教學內容繁複,要在被擠佔得越來越少的課時當中完成,這本身就是一個難點;教材與課程標準的脫節、培訓體系的高耗低效,使得教師在費盡心力深耕課堂之後卻發現——如果缺少有意識的課程建構,零敲碎打式的課堂研討,最終作用於兒童身上的只能是語文素養的某一個方面。因此,為了促進母語學習的長效發展,教師必要從課程建設的高度,總結規律與方法,改進教學研究效果和提高語文學習效率。

⒈制定《小學語文質量目標手冊》。

目前我國還沒有完善的語文教學質量評價體系。在實際教學過程中,對於大多數教師而言,如何對「語文課程標準」、「教材內容」、「教學內容」進行有效地調控與融合,具有一定難度。於是在主題教學研究中,如何使語文課程標準與教材內容發生聯繫並在教學內容中體現,成了我們思考的重心。我們試圖在三者之間架起一座橋樑。

首先是確定「質量目標」。一個人具有良好的語文素養,有什麼外顯的特徵?回顧自己的教學經歷,提出了「一手好字、一副好口才、一篇好文章」三個「質量目標」,得到老師們的一致認同。「三個一」里的「好」,意味著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即不僅要掌握知識與技能,更要提高素養、培養情趣、煥發兒童對母語的熱愛。「三個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構成了一個人整體的語文素養,這就為小學六年的母語課堂教學,定下了基本的目標和方向。

對於年段落實,我們又提出了通俗易懂的三句話:低年級——基礎牢,側重知識、習慣落實;中年級——腰桿硬,側重知識、習慣、方法;高年級——起點高,側重知識、習慣、方法、能力。雖然在不同年段提出了「知識、習慣、方法、能力」的分布與側重,但這些要素都可以作為「知識」來認識的。這就是我們經常所說的,掌握「一生有用的知識」,學會「運用知識的知識」。只有結構化、系統性、整體化的知識,才是最有用的知識。

於是,2002年,我和我的團隊嘗試著在課改實驗年級首次推出第一冊《小學語文質量目標手冊》(以下稱《手冊》),力圖清晰地呈現出「三個一」目標的具體內容、實施途徑。經過試點、改進、完善——近七年的時間!目前,已經修訂出版了12冊。《手冊》按照「三個一」的質量目標進行細化,每個板塊的體例框架依此是:質量依據、質量目標、實施策略、質量評價、相關附件。

「三個一」質量目標提出並細化,以及相關的實施策略的研究,大多是原創的。這些構成了主題教學的質量核心。十二本《手冊》,在「教什麼」、「怎麼教」、「怎樣評價」上尋求著突破。我們相信,有了這些「知識體系」,語文學習不再是「模模糊糊一大片」了,教學內容、素養的提高一定能夠真正做到落地生根。

⒉主題教學的分項研究。

為了實現「三個一」質量目標,並在實踐中檢驗和完善《手冊》,我們將語文教學內容重新進行了板塊構建,組成語文學習的「立體網路」——依據教學內容和學段特點,及課時分配,將教學分為「主題識字」、「主題閱讀」、「主題講讀」、「主題誦讀」、「主題作文」等五大板塊,建立起立體的「校本課程體系」。這一實踐同時也拓展了「主題教學」的內涵。

主題識字——識字是低年級教學的重點。依據低年段特點,教學中對字理識字、歸類識字、集中識字、韻語識字、定位識字、隨文識字等識字類型,以及識字、寫字習慣和方法展開主題研究。一句話,「主題識字」就是不僅要讓學生會認、會寫這些字,更重要的是能夠感受到漢字中的歷史與文化魅力。

主題講讀——重點研究教材中的「精講」課文。通過深入備課,挖掘到課文「定篇」中核心的、帶文化意味的主題,以主題帶動咬文嚼字、品詞析句、體味文章的寫作手法與審美意蘊。每學年我們都會選擇語文教材中具有典型意義的一類文本,作為全體語文老師共同的研究主題。比如2006年的「古詩、古文、古代故事」專題研究。2008年的「童話」主題研究並開發出「安徒生童話系列課程」。2009年的「古典小說」主題研究以及開發出的「水滸傳系列課程」等等。

主題閱讀——以「親情」、「童年」、「成長」等主題作為核心線索,串起課外閱讀中那些散亂的「珍珠」。課內學習如何讀懂一篇文章,並強調一篇課文帶多篇文章;課外學習如何讀懂一本書,並強調一課書帶一本書,甚至多本書。按年段,每學期推薦必讀和選讀書目,強調「經典性」、「序列性」和「兒童性」。

主題作文——以「主題」帶動課內「讀寫結合」與課外寫作方法的掌握。從低年級到高年級,圍繞「主題」,形成一套以看圖作文、寫事作文、寫人作文、寫景作文、狀物作文、應用文寫作、話題作文、想像作文、詩歌寫作等為內容的兒童習作體系。

主題誦讀——根據兒童年齡、心理特點,按照一定主題,每學期選擇一些必背和選讀的古代和現代的經典詩詞文賦,利用晨讀時間,採用朗讀和吟誦的方式,日有所誦。

同時(這個詞是否刪掉),在對不同板塊的研究中,我們總結、歸納出了「三個一」年段具體要求,拿出了一系列經典課例。分項研究實踐是在努力給兒童掘一口口井,期待能為他們找到持續發展的源頭活水。圍繞主題教學的課程建設與研發,我們有一個明確的指向——努力滿足兒童母語學習與生命成長的需要。也就是我常說的「為生命奠基」,為兒童打好「學習的底子」和「精神的底子」。

團隊引領:回到教師

2000年,我的職業角色從教師轉變到主抓教學的副校長。作為一名專業引領者,怎樣透過個人成長的風格與思想,轉化為普遍的規律,帶領更多教師走向專業的自覺與提升?怎樣從教學名師變為教學導師,即成為培養課堂專家的專家?這是我時常思考的問題。近年來的團隊成長與實踐,讓我堅定了這種想法:學校要想真正的發展,必須建立學科團隊,依託於學科教研與課程開發,教師方能形成自覺發展的專業發展共同體。

⒈「共讀一本書」:組成「專題學習」共同體。

眾所周知,教師是學校發展的關鍵,專業素養已成為制約教師職業發展的瓶頸。問題就是發展的機遇!能改變的,教師要立馬改變;不能改變的,一定要找到不能改變的原因,然後對症下藥。語文教師的專業素養,我簡單地概括為兩句話:第一、解讀教材的功夫;第二、課堂教學的功夫。然而如何培養這些素養,如何讓教師所受的專業教育和積累下來的專業經驗,融於教師課堂上的言談舉止之間,成為教育的機智和情懷,成為能夠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吸引學生熱愛語文的強有力的磁場?這一切要求我們必須集思廣益,把問題專題化、項目化、課程化,組成一個共同學習的團隊,摒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教研方式,通過學習共同體的專題閱讀研究,讓老師與兒童共同分享閱讀經驗,都能獲得良好的根部滋養。

以2007年上半年為例,我們開展了共讀《西遊記》的主題系列活動。為什麼讀這本書?為了以讀促教。教材中只是選取了書中的幾個章回,如《三打白骨精》、《三借芭蕉扇》、《猴王出世》等。我們力圖通過閱讀整本《西遊記》尋找到源頭活水,從原著中準確地提取出「教學價值」。但讀的過程並不簡單。《西遊記》成書四百年來,被人們反反覆復地改編、重新審視,這樣的經典里蘊含著太多屬於中華民族的文化性格。為了破解這些文化密碼,我們圍繞原著,讀了《四百年西遊記學術史》、《西遊記與民俗文化》、《名家讀西遊記》、《西遊記漫話》、《看罷西遊不成經》等相關書籍以及上百篇評論。為了讓研究更加深入,我們還讀了《文學理論》、《文學概論》、《當代西方文論》、《中國敘事學》、《敘事詩學》、《敘事學的中國之路》、《現代小說美學》等相關文藝理論書籍。

「沒有被厚重的經典名著洗禮過的人無法擁有細膩的心靈。」讀名著,讓老師和學生一道融入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血脈中,最後收穫的不僅僅是一兩節好課,更有看不見的熏陶與浸染。於是,從《西遊記》到《安徒生童話全集》,再到《水滸》,幾年來通過有計劃、有目的培養機制,有力的促進了教師專業素養的提高。

⒉「共上一堂課」:促成「深度教研」共同體。

課堂是師生共同成長的聖地,但如今課堂評價標準不一,教學研究往往不容易達成共識。於是我們突破原先的教研模式,提出所有的備課、上課、聽課、評課活動都參照「學科特點、學段特點、課時特點」這三個標準,並以此來引導形成「深度教研」共同體。

( 1)開展「主題深度備課」。

所謂「主題深度備課」,就是團隊以教材為起點,在研讀教材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開發、利用一切課程資源,達到教材解讀的深度與高度,拓展教學內容的廣度,充分發揮集體智慧,形成合力,使教學目標與教學內容的設定儘可能地趨於合理。

深入研讀文本——做一個老老實實的「讀者」。採取「文本細讀」的方式,對文本進行深入、細緻而又多維度解讀,從文本標題、用詞、造句、修辭、語法、標點、結構等入手,逐一進行細讀。最後通過對學生的前測,確定課堂教學主題。

深度研究設計——做一個認認真真的「教者」。要求在深入研讀文本後教師預設課堂流程,寫出教學預案,努力實現教師研讀的「深入」和學生習得的「淺出」。這是教學中最關鍵的環節。因此,教師必須反覆琢磨,力爭將閱讀教材獲得的認識同拓展研讀得到的收穫結合起來。同時,這也是基於兒童學習心理,實現備課再創作的過程。

深刻反思教學——做一個大大方方的「評者」。一堂課的結束,並不意味著思考的終結。教學完成後,我和老師們深入反思,將教學收穫條分縷析地歸納、總結,從中提煉出寶貴的「閃光點」,並爭取將這些認識上升到一定理論高度。

(2)開展「同課多輪」教學活動。

以往的一課一研分散備課,或是「同課異構」,上課教師收穫很大,但是教研的輻射作用卻有限。鑒於此,我們提倡「與特級教師共上一節課!」——當「共備」課文確定後,每位老師與我同備一節課:先是教師自己研讀教材,鏈接相關素材,提出思路,拿出教案。開學後,各年級推選能代表本年級水平的老師組成備課核心組,整合老師們的教學設計,帶著大家的理解和思考,與我一起研討並共上一堂課。比如今年的「小說」教學,以《林沖棒打洪教頭》這篇課文為抓手,先後有6位老師與我共上了這一課,並就《水滸傳》中與此相關的《景陽岡》、《林沖夜奔》、《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等進行了研究。這一艱辛的過程中,於老師們而言,真實地獲得了成長;於我而言,也收穫了許多發現的欣喜。幾年下來,語文教材當中不同體裁的文章均被我們納入研究範圍琢磨了一番。

⒊「共寫一本書」:養成「擁有尊嚴」的共同體。

如果說「以教促讀,以讀促教」成了共同體成長的專業範式的話,那麼「以教促寫」也是專業成長中必須的一環。寫作是具有更大效應的、遠比現場議課更高層次的對話。「共寫」,是對教師專業尊嚴的喚醒,它喚起的是對專業的志趣與認同。通過「讀書、教書、寫書」這樣的路徑,有了這麼幾個來回,老師們便擁有了共同的情趣和共同的話題,在情感認同的基礎上能夠促使自我的不斷反思,加速專業成長。這種由成長帶來的幸福與滿足會長久地留存在共同體中,成為教師尊嚴的標誌。

從每月「五個一」工程的寫作一篇文章到老師們出版自己的教育專著,從文章一篇篇的發表到12本《小學語文質量目標手冊》和12本《主題作文叢書》的正式出版,我和團隊的專業成長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沉澱,最終以時間年輪的方式銘刻在生命的記憶中。

回首主題教學的個人實踐、課程建設、團隊成長歷史,它所經歷的過程實際上是一條努力向兒童生命、母語學習本質和教師專業發展回歸的道路。如何讓三者更好地融合發展,並走向教育的理想狀態——真正的教育理想也許永遠在路上,但始終朝向「偉大的事物」出發,將是我和我的教學主張永遠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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