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舞一曲中國魂
文|美物計
"黃帝時,大容作雲門,大卷……"
《呂氏春秋》如此寫道
據說5000年前的黃帝氏族崇拜雲
紀事設官皆以雲命名
因而產生了一種最古老舞蹈:雲門
只是歲月更迭、年華滄桑
曾經的舞本舞容均已失傳
只留下一個美麗詩意的舞名
1973年春,
一個年輕的現代舞習演者以「雲門」為名
創立現代舞蹈團「雲門舞集」
三十年後,雲門舞集成為世界一流的現代舞團
他,就是國際著名的編舞家
林懷民
少年林懷民
林懷民,出生於台灣嘉義
少年時代的他是個才華橫溢的文壇青年
14歲的就以小說《兒歌》初綻文壇
那一年美國荷西·李蒙(Jose Limon)現代舞團來台表演
啟蒙了林懷民對舞蹈的熱愛
他用稿費上了生平第一次的舞蹈課,為期兩個月
大學時林懷民本來是念法律系,後來轉了新聞系
「1967年暮春,保羅·泰勒第一次來台灣演出,
那時還在讀新聞系三年級的我特地起了個大早,
穿上白襯衫卡其褲,從政大趕早班車,
到南海路『美新處』買30元一張的學生票。
天亮前下了陣雨,羅斯福路被雨水洗得黑亮,
路旁木棉樹梢綻放了幾朵橘紅的花,
空氣里透著清新的喜悅。
但是這喜悅卻沒給我帶來好運氣,
學生票被一搶而空,我覺得天空一下子昏暗了下來,
一咬牙,又跑到台生樂器行,毅然搶下一張10排的60元券。
60元,我一個半月的零用錢,我從不後悔。」
林懷民早年在日記中這樣寫道
這次的經歷也堅定了林懷民學習舞蹈的信念
60年代,舞蹈並不是一門被看好的表演藝術
「舞者」的身份,也尚未被尊重
而男孩子學跳舞,更是一件不被家庭和社會認同的事
於是,1969年8月31日
林懷民悄悄在行李箱內夾帶一雙舞鞋飛到美國密蘇里大學
1970年,他轉入愛荷華大學英文系攻讀藝術創作碩士學位
就在該年底的現代舞選修課程中
林懷民穿上了隨他漂洋過海的舞鞋
真正開始學習跳現代舞
在紐約學習期間
林懷民習舞、觀舞,每當看到一場好舞
他都會想起大三那年,沒買到學生票的遺憾
「與其『大旱之望雲霓』引頸期待國外舞團來訪,
台灣為什麼不成立自己的舞團?
這樣的念頭湧上腦海就永遠趕不走了。
而這一念之差竟然改變了我後半生的命運。」
1972年,林懷民從愛荷華大學畢業
第二年毅然回到台灣,創立了雲門舞集
那年他26歲
他決心從中國自己的文化出發
編排自己的舞蹈
「中國人作曲,中國人編舞,
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
有長輩告訴他,你在台灣做這個事
根本是在水泥地上種花一樣
以前沒有人做過這種事情
那麼也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他就這麼走了這麼久
然而他也曾想過放棄
因為勞累和壓力
於是他逃避,很久都沒有去練舞室
在一個多風的夜晚,在街上徘徊許久的他
再次推開練舞場的門,脫下鞋子
開始上課,下課後
舞者們習慣性的爬在地上喘息
他要離去的時候,舞者們坐起來,靜靜地說
老師,謝謝您
「我衝下樓,在無人的黑巷裡狂奔,
流著淚,我記起瑪莎·葛蘭姆的話:
我沒有選擇成為舞者,是舞蹈選擇了我。」
就這樣舞蹈成為林懷民的生命的全部
再沒有放棄
林懷民原是作家
他初期的編舞是從詩歌、神話中汲取靈感
舞蹈中總帶有敘事性的味道
如《白蛇傳》《薪傳》《九歌》
這種有著東方底蘊的舞蹈
就是有別於西方,依賴傳統經典的敘事詩
但他逐漸發現敘事有時並沒有豐富舞蹈的表現力
他決定要做去除敘事的舞蹈,發揮身體的能力
讓台下的觀眾可以做出多種的感應
怎麼理解都行得通
將觀眾與舞者的通感最大化
「我用了20年的時間去洗掉我頭腦里的文字,
雖然之前的舞蹈都很受歡迎,可我始終覺得不對。
把文字洗掉後,我覺得自己編舞的時候開心一點,
評論也比以前的更好。雖然也有壞處,
就是我就變得不大會寫東西了。」
然後林懷民開始尋找適合中國人的舞蹈形式
他發現太極的動作
一招一式的身體律動很符合自己尋找的舞蹈形式
於是便有了以「太極導引」為基礎
來創作一支舞蹈的想法
為此他創造了一套特別的訓練方法
剛開始靜坐,接著是氣功
而舞蹈動作卻只教最基本的
剛開始,舞者們很不適應
「我鼓勵他們嘗試,讓身體跟地板接近,
呼吸吐納,就像寫毛筆字,都是婉轉的。
做了這些訓練以後,舞者身上忽然多了很多種語言。」
這項訓練的成果就是《水月》
2.5噸溫水漫溢了整個舞台
舞者在其上從容起舞
東方韻味流露於張弛之間
在巨大鏡面的映射下
虛與實的距離依然彌合
「水光瀲瀲,對影成三人」
這支被馬友友、蔣勛等藝術家激贊的《水月》
演遍世界舞蹈重鎮,被譽為「當代舞蹈的里程碑」
也是林懷民「為了解救自己」
而創作的作品
除了讓舞者通過打坐的方式學會調息
找到平和的舞蹈氣息外
林懷民還延聘名師
讓雲門舞者每周定期練習書法
在橫豎撇捺間重新感悟肢體運動的世界
習字基礎上
林懷民讓舞者再去面對書法投影即興發揮
一場年輕舞者與古老字魂的對話醞釀成型
之後便有了《行草》《松煙》
《行草》以書法投影為景
舞者玄衣舞動,氣勢莊嚴濃重
《松煙》走上輕淡寫意的路子
動作計較由重到輕到飄逸的層次
追尋毛筆書寫中墨分五色的境界
字有多少種寫法,身體就有多少動法
是臨摹、也是禮讚
舞台上歷代書法家手跡以君臨天下的姿勢出現
舞者則以身型臨摹王羲之永字破題
呼應書法婉轉的線條
林懷民形容雲門舞蹈的特點是松
「西方舞蹈是把身體拉長,綳起來做一些動作,
雲門的舞蹈訓練講究一個字——松。
跟書法一樣,讓人有一種自在的感覺,
這樣演員的舞蹈壽命就長了,我認為跳到六十幾歲沒問題。
90年代開始雲門舞團擁有了兩個團
一團負責全球的演出
二團則負責走進校園、鄉下,做舞蹈普及工作
一開始,這種舞蹈普及工作並不被看好
但事實證明
好的藝術可以打破所謂精英與民眾的的藩籬
在露天的舞台、學校的操場
他們為普通人演出
他的作品走到戶外,與天地融為一體
藝術的本源靈感來自天地至高境界也應該回歸自然儘管很多人看不懂,但是一樣覺得震撼、感動
他只希望能夠為大眾提供一個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也正是由於林懷民這麼樸實的理想
使雲門舞集和台灣民眾建立了非常親密的關係
2008年春節期間
承載著雲門十幾年夢想的鐵皮屋排練場遭受火災
所有的東西都毀於一旦
消息一傳出,當林懷民和雲門舞集的人
還在遭受災難後沒反應夠來的時候
共有4155個單位和個人向雲門捐款
希望他們可以擁有新的排練場
希望他們可以繼續跳下去
林懷民說:「這是社會給予我們的期望,這個擔子是沉甸甸的。」
2014年,新的雲門劇場落成
在劇院進門的地方有一面牆,上面刻著捐款人的名字
這些名字提醒著每一個雲門人他們的職責和意義
為了回報社會,這裡除了作為雲門舞集的劇場
也開放給觀光,引入其它的舞團
邀請其他的青年舞者、編導來這裡表演
而回報他們最好的方式便是拿出更好的作品
也是在那一年,在台北「國家戲劇院」
《白水》和《微塵》首演
《白水》與《微塵》,是明與暗
是大氣與塵土,是輾轉相望
如今雲門舞集已經走向世界
在紐約、巴黎、倫敦、柏林等地巡迴演出
但他們也會繼續在社區演出
表演的內容與其它地方一樣
「為了保留那些來看舞的老人、小孩、村民等群眾的笑容,
才是我繼續做這件事的動力和初心。」
或許,這就是藝術的最好歸宿吧。林懷民成就了雲門
雲門也成就了林懷民
用一生,舞一曲中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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