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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幽靈 作者:赤川次郎

1 叄姊妹岩石 『對不起,請問可以幫個忙嗎?……』 田川沒有對求助的人作出任何的回應。 是無能為力吧! 這樣說可能會適合一點。正在蜜月期間的他。心裡只有二人世界,哪裡還管得著周圍的人。 『對不起,請你……』求助的老人再次開腔道。 新婚妻子布江在他手臂上拍了兩下,田川才驚覺。轉過頭來。 『什麽事?』 『對不起。打擾兩位了,請問可以替我們按下快門。拍張照片嗎?』 『噢!當然可以,沒問題。 剛才,一個勁地看風景。所以 』 只不過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請求,田川鬆了口氣之餘,還為自己剛才沒有回應作了這樣的解釋。託了。 我們想在那岩邊照一張.』 『好的,好的。』 這相機已很舊,是古董了,現任已很少人用,外而,與物主比較起來,這古董相機卻又像是很新的產品。 這樣說,可算是一種諷刺吧』 『是那班人。』布江笑著說。 昨晚吃飯的時候,布江已發現在他們附近的這一班老人. 當時,田川還對布江說.『他們到底是什麽團體呢?』 這團老人共有七名成員,都是古稀之年了,看不出誰比誰年長。看他們的相貌,又不像是一家人……看他們的穿截、所恃的物品,無論如何也不屬富裕人。但一行敷人都頗為和氣.這-點。田川夫婦都有同感。 『 對不起,太麻煩你們了。』田川拿著照相機,往七人們走上時,其中一人走了過來說。 『沒什麽的,別客氣。你們-起照麽?』田川微笑著回答說。 『是的,可以將那塊大岩石也照進去做背景嗎?』 『沒問題吧。 請你們沿在欄杆排好吧。』田川說道。 『你們是蜜月旅行嗎?』其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問道。 『是的。』 『你太太很可愛啊!太令人羨慕了。』 『過獎了。』田川笑著道。 『我家那黃臉婆,五十年前也挺可愛啊!』老人誇張地嘆了-口大氣說道。接餚,轉身呼喝其他正在閑聊的老人道:『限!你們干什麽了,還不快排好!要人家等,多不好意思啊!』 『星野先生不見了。』其中一人說道。 『一.二、叄……啊,真的!到哪裡去了?』 『洗手間吧。那傢伙去得好頻密的。』 『真拿他沒法。對不起。』白髮老人苦著臉道歉起來。 『不,沒有的事。反正我們即是同坐一輛巴士嘛。』田川道。 『你們是朋友嗎?』 『是的,既是同道中人,也算是朋友了吧……』白髮老人肯首道。『本來,我們可以交替著照的,但人家都想照-張七人合照,但卻又沒帶腳架來。所以……』 『別客氣,按一下快門,很簡單而已。』田川連忙道,按著又問道,『你們到這裡是----』 『呀,他終於回來了。 快、快過來吧!』老人叫著,打斷了田川的話題。 那老人雖然步履瞞珊的,但仍奮力飛跑了過來。 『對不起!我怕下一次停車的地方距離洗手間很遠,所以先去了。』老人還喘著 『別多說了,快排好吧 大家貼近些。』白髮老人指揮其餘六人憑欄排好之後,轉過頭來,問田川道:『可以了嗎?』 田川從相機的觀景器看他們 這七個男人,肯定都有七十歲了。他們的背景,是被霧氣掩映得稍為蒙隴的峽 在遠處,可以望到叄塊形狀奇特的岩石,人稱『叄姐妹岩石』。蜜月中的田川,哪有時間欣賞這塊岩石,這名稱只是從導遊口中知道的。 『不要太近欄杆啊,』白髮老人提醒各人說:『會掉下去的。』 這倒真的不是開玩笑,因為欄杆之外便是百多公尺的斷崖。『可以了!請你也走進去吧!』田川道。『拜託了!請你給我照兩張吧!』『知道。』白髮老人說著,排列隊尾的一端去了。田川稍稍退後了幾步,把那幾塊奇怪的岩石也全部照了進去。『 是右邊的那位,你的頭被遮住了,轉往右一點吧。對了。』田川揮了揮右手道:『準備,照了!』傳來了輕快的快門聲。『我的眼闔上了呀……』其中一人抱怨說。『再來一張吧!』田川大聲叫道 因為他恐怕如不大聲說。他們會聽不到。田川端正地拿著相機,再接一下快門。『這就好了。』田川在那一瞬間,感到自己好像做了x光的攝影師似的。『 謝謝你。』白髮老人走了過來說:『佔用了你的寶貴時間了。』『不,沒有的事。相機,還你吧!』田川把相機遞了過去。老人在這瞬間,用奇異的眼光望著田川說:[這相機, 可以待我們保管著嗎?』 『哎?』 田川.下子摸不著頭腦,『保管:……就將它放住巴士上吧!好吧?] 『拜託你了。』老人鄭重地向田川鞠了個躬迫,『請代我問候你太太.] 『 都照好『嗎?』布江問道。 『喂!你連人家的照相機也拿了回來干什麽了?』 [這……是他們叫我拿著的。』 『真的。奇奇怪怪的。』 『嗯……哎!我幫你照-張吧!』 『用自己的照相機照啊!』布江說著,將手上的照相機遞與田川. 田川只替布江照了叄張相,便已到了要上巴上的時間了。 架著一副厚厚的近視眼鏡的導遊。已站在巴士前,等著各人回來。 『 這位是十八、十九……還有七人。』導遊自言自語地說。 七人? 田川正要登上巴士,插嘴道:『是那批老爺子還未回來吧。』 『是,對了,他們剛好是七個人。』導遊滿面不耐煩地道:『唉,真麻煩!』 山川見狀遲疑了一會,道:『我去叫他們回來吧。他們一定還在山崖那邊。----]布江,拿著。』 田川把手上的照相機交了給布江後,便急步往山崖那邊跑去。這時,太陽已西斜了,吹過來的風,令人感到有點寒意。冷風在山谷里迴繞。發出了如氣笛般的嘯聲。 呀,在了。 那班老人拍照之後,仍然站在那裡。他們想做什麽了…… 他們在欄杆外面!? 田川懷疑起自己的眼晴來。那欄杆以外是筆直的懸峰。 『你們要做什麽?』田川高聲呼喝道。『危險呀!』 那班老人轉過而來。這時,田川才發覺。站在那裡的,只有五名老人。 其餘兩人到哪裡去了? 『掉下去怎麽辦?』田川繼續大聲道。 但,他突然停住了。 田川距離那崖邊約莫二十公尺左右吧,他清楚地看到其中,名老人往山崖躍下,消失了! 田川整個人也呆住了。只剩下四人。剛才還有五個老人的。四個老人之中,其中一人被在旁的老人輕拍了一下肩膊,按著便躍身崖下去了。老人的上衣隨風飄揚一下,便飛離落下。只剩下叄人了, 他們在跳崖! 『快不要!』田川很高聲叫喊起來,『不要干這傻事!』 又一人消失了 這人是剛才照相時遲到的那個老人,他舉起了兩手。仿似朝聖時高呼萬歲的樣子,躍了下去。 只剩下一個人了,就是那個白髮老人。 『 為什麽要這樣?』 田川的料好像變成了鉛塊般沉甸,好不容易才走近那欄杆。 『為什麽?』 白髮老人笑了笑後,默默地搖了搖頭,向田川舉起了右手。就好像平常出外道別一樣。 『等一等!』田川嘶喊道。 那嘶喊還在空氣中縈迴之際,老人往崖外踏出了一步,風。在那一瞬吹亂了他那滿頭的白髮。 田川呆站在崖前。是我自己瘋了,還是他們瘋了呢?田川清晰地知道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事實,但卻仿似處身惡夢之中一樣。 『為什麽?…….』田川喃喃地道,『為什麽?』 汗,從田川的太陽穴滴了下來。內心碎碎的鼓動聲,彷佛在山谷里迴響著。 雲,飄進了峽谷,把那『叄姐妹岩石』掩蓋住了。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然而田川卻渾然不覺。 『發生什麽事了?』 布江打著傘從後走了過來,問道。 田川這時才『嘩』的一聲叫了出來,好像要將眼前的『現實』喝破似的。 田川的叫聲在山谷回饗不斷,久久鐐繞不散。2 衣櫃 [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居嗎?』裕果道. 『不壞吧?』 『嗯。 挺不錯。』 田川市汀被裕果逗得『嗤』地笑了出來. 其實,裕果這孩子已十六歲了,和其他的同年齡小孩子一樣,也會去品評每一件事,沒什麽稀奇。然而,偏偏裕果卻甚少這這樣品評東西的,所以『挺不錯』這句話出自她的口,便覺得稀奇了。 [這大廈是什麽時候建的?』裕果問道 『這大廈?唔……怕有十五年吧。』 『很舊啊. 』 『是呀。但聽一位建 師朋友說,這大廈建得很好,是優質樓。他說,現在新建的大廈叫用的材料都不好,還用海沙,房子很容易壞.] 『海沙?』 『是呀。用來和英泥混合的沙,本來最好是河沙的,但每每到建架的旺季,河沙不夠用,便用了海沙。』 『有什麽不妥了?』 『海沙有鹽分,會令叄合上內的鋼筋生 ,以致出硯裂縫.』 『媽,你也懂得不少啊!』裕果取笑迫。 『當然羅,買一層褸不便宜呀!』布江說。『你看,房子的牆壁等建得整整齊齊的,多好.』 『這倒也是……就是走廊窄了一點。』裕果打量著空無一物的房子. 『沒法子呀。走廊板了,房子便顯得狹小了.』 [這裡的空氣好像不太好。』 『這是因為房子閉得太久的緣故呀。』布江甫說出,面上馬上露出後悔的神色。 『關閉了很久?上一手屋主不是才剛搬了出去嗎?』 『嗯……他們已搬走了好一段日子。』布江疇曙了一下說道。 『裕果,這房間怎麽樣?給你用的,』 『媽,你有東西隱瞞著,是吧?』裕果追問道。 『沒有呀!真是傻孩子。』 『哼!騙人!不要以為對著小孩子便可以打謊話。』 [這些事不用你理會。』 『告訴我吧。螞。』裕果窮追不捨地跟著母親,一邊走進了廚房,一邊還說著:『螞 。』 『哪有什麽瞞著你了,沒有呀!』布江厭煩地揮了揮手。『微波爐就放在這裡 裕果知道母親並不會這麽經易使將秘密說出來,只好奴著嘴,走出廚房,再到客廳和飯廳去了。 屋裡換了新的地氈。牆壁也重新貼了牆紙 的確不像是十五年的舊樓。 坦白說,說大廈比裕果想像中的要好。和現在的職工宿舍比起來。這裡大了接近兩倍。 當然,到所有的傢俱都搬進來之後,便不會覺得那麽大了。 『 馮,可以出露台看看麽?』裕果對母親說。 『可以呀。小心不要掉下去就是了。』 『哼,怎會掉下去了。』 我已經是高中生了 裕果心裡咕嚕道。裕果是獨女,父母一直都當她是小孩子般看待。 裕果推開了門。穿著毛拖鞋走出了小露台。風,比預想中的疾勁:然而毫不出奇,因為這裡是十二樓。 『 啊,好高。』裕果往下看了看,喃喃道。 簡直要令人目眩了。 一直以來,裕果住的都是平房,頂多是兩層建 的房子而已,住這麽高層的大廈。還是第一遭。 一樓也好,十樓也好,將窗 拉上,都是一樣。 裕果用手抓住有一點 迦的欄杆,觀看四周的環境。 這私人屋邸共有叄棟大廈,成凹字形排列,在叄棟大廈之間的空地,建了一個小小的公園。 從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到公園的小沙池是大象形的。在下面看可能反而不會發 在公園裡玩耍的小朋友及在旁照管著的母親們都顯得很細小。裕果像看極也不生厭似的,看了很久。『 要走啦!』布江這-叫,裕果才驚覺過來。『嗯。』『把門關好啊。』『知道了。』正當兩母女關好門窗往大門走去時,布江問女兒道:『怎麽樣?喜歡嗎?』『嗯!我的房間可以放上一部立體音響。』『可不要將音量調得太大啊!樓上樓下住的是什麽人也不如道。』『希望是容易相處的吧。』『搬進來的時候先往打個招呼。 唔,怎麽了?』布江轉過頭去。裕果停住了步,正望著走廊盡頭的房門。『裕果。』『唔 我覺得好像有人。』『嘎?』『剛才在那門口一閃地走了過去。 是我神經過敏吧。』『不要唬嚇人好嗎?媽很膽小。什麽也害怕的。』布江皺起了眉。『除了爸爸吧。』『小鬼頭,你在說什麽了?』『我去看看就來。』『小心啊!裕果 』剛好和母親相反,裕果很大膽。裕果走進了寢室,左右看了-回。當然,這一目了然的房間內,什麽人也沒有。是神經過敏,還是有什麽影子投射進來了?裕果滿腹疑團地正要往回走的時候,目光卻被房裡那個人牆衣櫃吸引住了。衣櫃是白色的,看得出是用油漆樣的,一眼便知道是便宜貨色……裡面 有人。裕果這樣感覺到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有這感覺。『裕果……』是媽媽的聲音。『 有什麽事了?』裕果將手伸往衣櫃門。雖然,她明白櫃里是不會有人,但,卻直覺地感到裡面有 裕果迅速將衣櫃門打開! 『依 依 』 衣櫃里傳來了輕微的聲音!裡面掛著的一個舊衣架。正左右搖晃著。 當然,衣櫃里空無一人。 但是,這衣架為什麽會在這裡呢?是誰的呢? 還有,為什麽它會搖晃了? 是拉開櫃門時引起的嗎? 然而,裕果卻直覺地感到,那衣架在這以前,已一直在搖擺。 * * * 『等了很久了吧,對不起。』田川啟一揮著手道。『會議拖長了,所以……你們還沒有吃東西嗎?』 『我已經吃了。媽說爸工作辛苦,一定要等你回來才吃。』 布江被裕果的說話逗得笑了起來『說道:『我們也遲了,剛剛才到的。』 『肚子餓得慌了,有什麽可以馬上弄出來的?』田川笑著嚷道。 『快不要這麽大叫大嚷吧!』布江瞪了他一眼道。 『打什麽緊了。肚子餓,吃東西才香嘛,』田川向老婆聳了聳肩膊,對跑過來的特應說:『給我一瓶啤酒。』 田川一家已很久沒有在外面吃飯了,裕果明天學校放假,一家人難得悠悠閑閑地吃一頓晚飯。 『測驗的成績怎麽樣?』田川點了菜後問道。 『測驗?呀,我記起了,好像側過了。』裕果在裝糊塗。 『這傢伙可真的是樂天一族。』 『爸,你的腰帶箍得很緊啊。』 『啊,又胖了點吧,沒法子,已經四十叄歲嘛。』 『幸好。頭髮還未太薄。』裕果挖苦父親說。 『小鬼頭!多管閑事?』田川苦笑道。 『看過新寓所吧,怎麽樣?』 『嗯,蠻好呀。』 『上學遠了一點吧。』 『但是,我想電車不會那麽擠。』 [這也對。坐車可以舒服點。』 [買東西方便嗎?』 [這個日後再慢慢研究吧。』布江說"『我也要一點啤酒. 田川眼晴也瞪大了。 『喂!你幾時學會喝酒了?』 『什麽會不會,喝一點應酬而已。你也不去一去學校的家長日,嚇死你呀,吃午飯時,太太們個個卻能喝的。』 『我也喝。』 『不行!』 『知……道。』裕果絕望地應道。 『 爸爸!』 『嗯?』 『我們的新居已很久沒有人搬進去住的嗎?』 裕果發覺父母在這瞬間對望了-眼。 『我沒有對她說啊。』布江道,『不說比較……』 『你這樣說,唉!不是和說了一樣嗎?』田川聳了聳肩道:『那房子已叄年沒有人搬進去住過了。』『有什麽不對了?有鬼?』『別太興奮!』田川瞪了女兒一眼。『 那裡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不幸……』『那家人的女兒急病死了,父母悲傷過度,雙雙自殺。』這-說,樂天派的裕果也不由得面青起來。『在那屋裡?』『不,那女兒是在醫院死的,雙親則在旅行途中自殺的,和那房子沒有關係。』『啊。』裕果鬆了-口氣。『但是……為什麽爸會知道得那麽清楚了?』[這房子是我的-個做地產的舊朋友介紹的。』『很便宜吧?」『唔,比市價平了叄成吧。』田川道。『對那些事,不必太緊張,對嗎?裕果?』『唔,我倒沒什麽。擔心的是媽媽吧?』『我擔心什麽了,一天忙到晚的,也沒空去擔心。』布江搖著頭說。侍應把湯送上來了。『快喝吧,已經餓得要死了。』田川張開了餐巾。『哼!太誇張了!』布江笑道。 田川啟一是一間電腦公司的營業工程師。工作繁忙,收入也不壞。多年來一直住在便宜的公司宿舍,手頭儲了一筆錢,於是便將那一層樓買下來了。 本來,田川是有能力購買貴价一點的樓宇的,但是他不願意因此而向公司借錢,令自己困身於債務之中。 『 我們和下一層樓的住客遇上了,打過招呼。』布江邊喝湯邊道。 『是嗎,叫什麽名字?』 『星野。我沒記錯的。』 田川忽地停下手來。 『星野?』 『是呀。有什麽不對了?』 『 呀 沒有。』 田川搖了搖頭,繼續把湯喝完。 『 爸爸。』裕果叫道。 『什麽?』 『那個女孩子死的時候多大?』[這……』 和我一樣大吧! 裕果心裡咕嚕道。裕果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想的,但卻不期然地這樣想……『呀!只有我未有把湯喝完。』裕果嚷著,只消片刻鐘便把湯喝得精光.3 夜『星野先生不住呀。』『到哪裡去了?』『洗手間吧,那人去得很頻密的……』『星野先生不住……星野先生……』田川一下子醒了過來,張開眼望著漆黑的四岡。 心臟還評評地亂跳.這是什麽回事?又不是小孩子,為何會被這可怕的夢嚇醒了。迷迷糊糊地,田川欲站起身來,但卻一下於失去了平衡,幾乎從床上掉了下去。『嘩!』啊,對了,今天是睡在林上的。在千釣一發之際,田川躍身跳了下床。田川心想 嘩!嚇了一大跳!『你住干什麽?』布江被吵醒了,按亮燈。 『沒什麽,以為還睡在榻榻米上。一下子站了起來,幾乎摔倒了。』 『嚇死我。搬進來已經半個月!』布江笑道,『 深夜兩點還『呱呱』叫,褸下的星野先生一定嚇了一大跳。』 呀,對了……一定是因為這樣。 田川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午夜驚醒過來。 『是星野!這名字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 『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睡吧,我出去喝點茶。』 『暖水瓶的熱水都用光了。』布江說著。也跟著起了床,『我替你燒一點水吧。』 『讓我自己燒好了!』 『算了吧!反止已經醒了。』 兩人-起走出飯聽,弄著了電燈,悄光令人一陣目眩。 『普通喝的茶便可以嗎?』 『吧。不要太濃。』 『明天不是休息麽?』 『啊!對,我竟忘了。』 『哼!快活不知時日過。』布江笑著走進廚房。 田川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平靜過來。但是心裡還悶得難受。 搬家至今已過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才慢慢習慣這空間。 住慣了平房的田川。一下子搬進十二樓的新居,起初總覺得怪怪的,有點靠不住的感覺。到了最近。已漸漸不再意識樓數,忘記了這裡是第幾層樓了。人這東西,是『適應的動物』吧。 搬家的時候也挺花時間的,因為這裡的電梯都只供住客上落用,並沒有專供搬家用的電梯。 搬家的費用亦因此比預算多花了近倍,幸好,房子是平價買入的,使這一點錢,也不覺得怎樣心痛。 這房子比宿舍的房子大了近兩倍。田川有了自己的房間,有時侯會把公司的上作帶回家做。休息的時候,也可以躺在裡面看書。 搬家是件天大的好事。田川打從心裡這樣想。布江和女兒裕果也隆市重之地替自己的房間布置起來。 從前,一家人住的是公司宿舍。是不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改裝的,但現在不同了,兩母女布置得興高采烈。 已進入了十一月,天氣已轉得很清涼。這裡風很大,但日照也非常好,午間的太陽耀眼得令人目眩。 『 嘿!茶來了。』 即使到了冬天,只要是天晴的話,這裡都會很暖和吧。田川心裡想。 布江也替自己盛了一杯,一起捧來了。 『呀。』 『 星野先生發生什麽事了?』布江坐在沙發上問道。 田川本來是不想談論這話題的,但偏偏布江卻首先提起了。 『也沒什麽。只是最初聽到星野的名字時,老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心裡老是不安樂。這種事常會發生吧,是嗎?』 『是呀。』 『心裡老在想,睡也睡不好,於是便起來。』 『你認識星野先生嗎?』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止千萬,我不是說樓下那一位呀。』田川喝了一口熱茶,繼續說:『你還記得我們去度蜜月時遇到的那件事吧。』 布江默默地點『點頭。 『當然記得,那件事轟動得很。』 『也實在太怕人了。老人一個按一個往崖下跳!現在還感到有點心悸……]田川了口氣。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了?』 『我也不知道。那理的警察也問了我很多次。』 『是啊,因為這件事,我們遲了---人回國,把媽媽擔心得要死了。』 『是啊。』 田川回想到當時情景,不禁笑了出來,道:『外母還激動地指責我沒有責任感呢。』 『那時候媽的身體還很好,火氣也大。』布江微笑道,『但是,為什麽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了……』 『在那次事件中,其中-個老人就叫星野。還記得嗎?照相時往洗手間去了那-個。』 『呀,對,但是,他和褸下的那位星野……』 『那當然沒有關係。只是一提到星野,我便想起那老人來。』田川慢慢地喝起茶來。『 人就是這樣,有很多事是無法解繹的。』 『唔……那團老人共多少人?』 『對!是七個人。在我照的那幅相里也的的確確有七個老人。然而,在山谷底下只找到六個老人的遺體。』 『對、對,令人毛骨栗然。』布江但點了點頭。 『掉進那深谷里,是絕對沒有可能生還的。太奇怪了。』 『事情的結果是怎樣?』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記得,、我趕到崖邊的時候,已剩下五個人。當時,我只當有兩人已跳崖去了。但再細細一想,也難保有人中途變卦。改變了主意的。』 [這也有可能。但是,那到哪裡去了呢?』 [這……』田川聳了聳肩膀,繼續說:『事情已隔了十六、七年了,縱使當時真的有人躲藏起來,也應該活不到今天吧。那七人全都是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了。』 [這話也對。 可是,回想起來,這班老人家為什麽會選擇這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呢?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唔,我也是這麽想。』 田川一口氣將茶喝完,道:『喂,睡去吧。』 『明天不出外嗎?』 『偶爾地想在家裡懶一天。』田川伸了個大懶腰道。 * * * 這一陣子,田川熱愛起高爾夫球來,但公司事忙,一個月也只能去打一兩次。 『今天陪我買東西去吧,家裡還有很多東西沒買的。』 『知道。』 『駕車去吧。先進停車場,等超級市場開門,要不那停車場好擁擠的啊。』 『那麽要很早了。』 『早?還不及你去打高爾夫球的早。』 『明白,說話里老藏著骨頭的。』田川笑道。 進了房,布江首先上床。 『把燈關了吧。』 『嗯。』 田川把燈關了之後,疇曙了一會,才往自己的床走去,但卻又改變了主意,改往布江的床走去。 『嗶……已經是深夜了。』『挺精神的,睡不著。』田川捉著老婆的手。布江也沒有異議,田川的 輕吻在布江的額上。今晚也…… 今晚也發著同樣的一個夢。 裕果很清楚,那是夢! 但是為什麽會每晚都發著同一個夢呢?雖然,嚴格來說,內容是有-點差異的,但基本上都相同…… 每次,那個人牆衣櫃的門都是首先慢慢打開。要是不在夢境。那扇門打開時一定會有『吶』的一饗。但在夢境里,是沒有聲音的。 今晚,那扇門地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吶!』和日間開櫃門時的聲音一模一樣。在靜寂的晚上分外刺耳。 裕果暗吃了一驚,但卻沒有起來,躺在床上,一動也沒有動。 閉上眼睛吧。不行,假若在夢,閉上眼晴也是枉然而已,要是在現實之中,這時閉上眼睛,可能會有危險。 那扇門開了,過了一會兒,又是那個少女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 * *呀. 我的套裝。裕果的眼睛也瞪大了.少女每天都是穿著白色睡衣出現的,但今次卻穿著剛從洗衣 取回來的裕果的套裝。 裕果清楚地記得衣服是掛好在衣櫃里的,但是…… 少女面色青白。聽說她是病死的,那理應加此……然而她卻並非是瘦骨憐憫;相反,臉蛋圓圓的,頸很長很細,肩膊斜斜的,更加顯得頌長了。身高比裕果高一點點。 裕果通常是躺在床上看她,所以並不留意她的高度。 少女除了雙眼充滿哀傷外,倒是一個挺可愛的小姑娘。 少女好像電影中的慢動作鏡頭似的,慢慢往裕果身旁滑行過來。 這情形,裕果已習慣了,一點恐慌也沒有。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張開眼睛,對方便會消失。 少女發覺自己的房子的陳設都改了,眼裡更顯得傷心,環視了四周一眼,再慢步了一回之後,便返回衣櫃去了。 今晚也和往晚一樣…… 但今晚和往晚也有一點不同,少女先往裕果的床緣來,目不轉睛地著了裕果一會。雖然裕果明知這是夢,但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少女看了裕果一會後,嘆了一口氣。 裕果竟清晰地聽到那嘆氣的聲音。 [喂!你會說話嗎?』裕果問道。 少女用那哀傷的眼神望著裕果,幽幽地道:『會!』 怎麽可能!簡直荒謬!快給我醒來! 『你快離開這裡吧!』是少女的聲音。 『嘎?』 『不快快離開這裡……你們都會死掉。』 裕果感到-陣涼氣襲體。少女的聲音竟然可以透過現實中的空氣,傳了過來。 這不是夢!不是夢!裕果死命地開著眼睛,按著一下子把眼睜開。 可是,眼前哪裡有人在。裕呆坐了起來,嘆了一口氣。我真的睡著了嗎?剛才所見所聞的都是夢嗎? 太荒謬了……對,荒謬,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可能存在。 最近的年輕人都喜歡談論幽靈鬼怪,裕果的朋友也一樣。 每次談論到這些話題時,大家都認真兮兮,好像很相信似的,因為假若不相信的話,也就沒興趣聽下去了。 裕果下了床,往那衣櫃步去。那扇白色的門緊緊地關著。 那少女會在裡面嗎? 裕果將手伸了過去,指尖在抖動著。把它打開吧……但裕果卻在遲疑。 那只是夢而已,怕什麽!有什麽好怕! 裕果想到這裡,馬上回身飛撲上床,蓋上被,閉上眼睛。我 不要造那些夢!再不要! 裕果把眼皮闔得緊緊,未幾,果真睡著了,到天亮為止,沒有發過任何一個夢.4 鏡中的影像 『裕果,裕果~快起床吧!』 布江拉開了窗 後,發現裕果仍還蒙被大睡,遂走了過去,欲輕輕推醒她。 『唔……』 裕果心裡還戰戰兢兢的,把頭鑽出了被窩。『(口下)!天亮了?』 『已經九時了。 不舒服嗎?』 『不,沒有的事,昨晚睡得不好而已。』 裕果邊說邊伸了個大懶腰。 『媽今天要往百貨公司買東西,你要去嗎?』 『百貨公司?』 『要買很多東西,回來時還要到超級市場走一趟呢。你要是不去也罷了,留在家裡也可以。』 裕果聽著慌忙爬了起來。但頭髮卻是亂七八糟的。 『到百貨公司買什麽?』裕果含含糊糊地問道。 『冬天的東西呀!毛衣啦!裙啦!』 『什麽?買衣服都不通知找,媽太自私了!』裕果一下子全醒過來了。 『現在不是在叫你嗎?快準備吧!九點半便出門了。』 『我去明!一定去!』裕果大聲叫道。 『知道了!不要這麽大聲吼叫嘛。』布江苦笑道。『會等你的,快吃早餐吧。只吃生果夠了嗎?』 『也要乳酪。』 『好吧。』 裕果下了床,伸了一個大懶腰。 『爸爸也去嗎?』 『一起去吧,他幫著拿東西。』 『真的嗎?』 昨晚,田川和布江本來商量好明天往超級市場買東西的,但夫婦的『親密時間』完畢後,兩人決定明天還是到百貨公司買衣服去。 裕果『吧沙』、『吧沙』地起勁地洗臉。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今天一定要將恤衫、毛衣、裙子都買到手。』彷佛就像宣誓一樣。 『媽 穿什麽去好?』返回房間後,裕果嚷道。 『穿什麽也可以嘛。』 『哼!問了等於沒有問。』 兩母女年紀相差了一大截,品味自然不同,母親喜歡的,裕果部會嫌太『土氣』。 『 昨天由洗衣 拿回來的那一件套裝挺好呀。』母親的聲音。 那件套裝?裕果像被一盆冷水淋了下來似的。不禁倒抽了一口一涼氣…… 那真的是夢嗎?當然是了,還用懷疑麽?要不是夢,那到底又是什麽了…… 而且……那少女的說話,到現在還清楚地留在裕果的腦海里 你們不快搬走,便會全部死掉…… 太荒謬了!怎麽會有這些事! 呀,對了,那件套裝,那女孩穿過的,看看怎麽樣。 裕果將手伸往邪扇白色的門。但卻還是疇踐了一會。才猛地把它拉開。理所當然地。衣櫃里並沒有人。 裕果從衣櫃將那件套裝取了出來…… 『 哎?這不是昨天拿回來的套裝嗎?』布江望著裕果說。 『嗯。』 『今天不想穿套裝。』裕果走到飯聽的餐桌前。 『……是嗎?那隨便你吧,揀喜歡穿的就是了。烤塊鈣包給你好嗎?』 『不要,有咖啡嗎?』 『有,但是……還是不要喝那麽多好。』 『提神嘛。』 裕果邊望著布江將咖啡倒進杯里,邊沉思起來。那些東西到底應否告訴媽媽呢? 但是,倘若將這事說出來,一定會被他們取笑的。說不定還會被以為患了精神分裂症呢! 裕果沒有把握可以說服父母。 況且,這可能會是真的夢吧!? 裕果慢慢喝著咖啡。布江從廚房拿了乳酪出來。 對。 還是不要告訴她。 裕果決定把昨晚有人穿過那件套裝的事隱瞞。 難得有一天假期,為什麽要被那些事困擾住了?裕果打定了主意,人也變得開朗,對著布江說: 『媽,今天買東西,可要以我為中心啊。』* * *『 隨便哪一件也好,快決定吧。』田川雖然明知說了沒用 但也是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等一等。 這件好像小了一點……』『媽穿這種衣服太鮮艷了。』『是嗎?太鮮艷了?沒問題吧。』『嗯。 算了吧。你看,這兩件的顏色,哪一件好?』『媽喜歡這一件呀。』『那麽我就選另一件好了。』『我也知道你會這樣做的。』布江和裕果一起笑了。『 那麽,試穿穿看吧。哎!』布江叫田川道。『嗯。』田川跑了過來。 『這些都提著吧.』 布江將口袋遞了過人。 『爸!也幫我提著這些吧。』 裕果把手上提著的口袋也交給了父親。 哎唷…… 田川兩手提滿了紙袋,大大小小的,自己也不知有多少個. 紙袋裡裝的都是衣床,並不沉重。但卻體債寵人。唉,身門人夫、身為人父的,這一點點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田川無可奈何地向對這現實. 找個可以坐的地方吧…… 百貨公司這地方,表面上好像處處照顧客人。但實際上,卻連一處可以坐下來休息的地方也沒有。要休息,唯有走進那些要消費的茶室去。 就在那邊坐坐吧。 終於給田川找到-處可以坐下來休息的地方了。是一張長椅,剛好在廁叫的前田川擁著兩手紙袋坐了下來。這裡是必經之地,母女二人試身出來-定可以發現 田川喘了一口氣,正想油-支煙的時候,突然有人叫道:『呀,組長。』 『今野』你這傢伙怎麽也在這裡了?』 今野是田川的同事,同-組工作,是新手,今年才二十七、八歲左右,可是身材魁梧,看起來卻像中年漢子。 『買東西嗎?』戴著眼鏡的命野問道。 『也不用問了吧。』田川拿著滿手的紙袋苦笑道。『你-個人來買東西來了?』 『不,約了女朋友。早到了,四處逛逛而已。』 『啊。原來如此,可以勞煩你替我看管著這些東西-會嗎?五、六分鐘便可以了。』 『沒問題。』 『對不起,沒有加班費的。』田川打趣道。 『我也慣了呀。』今野說著,笑了出來。 田川的部門很忙碌,每天都幾乎要加班。為了符合勞工條例,公司規定『加班『限,超過了上限的人,因工作忙碌而加班,也只能是白乾。 然而,由於工作實在太忙碌,即使白乾,很多人還是把工作做完才回家的。 田川在廁所里抽了一支煙才稍稍打了口氣。想戒煙很久了,但在疲勞時。總店記著點一支煙,拿在手裡,這已是多年的習慣,田川覺得沒必要將習慣也戒掉。結果,煙癮始終無法戒掉。 呀,對了,昨天我不是有事找過今野的嗎?結果沒見他的人影,只留下了口訊,不知道他聽了那口訊沒有。 待會去問一問他,確認一下也好。田川心裡的想。 今野為人性格開朗,做事勤奮。表面上好像做什麽也慢吞吞。但其實做什麽也頗為仔細,從不馬虎了事,是田川的得力部下。 『休息夠了,走吧!』田川將煙蒂擠爛弄熄,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 正當此時,一個老人在田川身後一掠而過,往外面去了。田川暗吃一驚。廁所里明明沒有其他人的,何來這老翁了。 他可能躲在這裡很久吧。田川心裡想,聳了聳肩膊,整理好蓬亂的頭髮後,走出廁所,同今野道歉說:『 對不起。』 『不,沒什麽。』今野搖了搖頭,客氣地說。 田川環視四周一眼,卻沒有再發現剛才那老人的蹤影。那傢伙到哪裡去了?田川心裡咕嚕著,自己只遲他數秒走出來而已…… 『今野,有見到一個老翁剛從廁所走出來吧,他到哪裡去了?』 今野滿面愕然。 『剛才?從廁所出來?』 『是呀。』 『沒有呀。』 田川不禁皺眉。 不可能。明明見他在鏡里一掠而過的。可能今野這傢伙被什麽可愛的小姑娘吸引住,所以沒留意他吧。算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那老翁怎樣了?』 『不,也沒有什麽的。』田川道。 『喂!你也該應約去吧!對不起,佔用了你的時間。』 『不,別這麽客氣。』今野說著,起身說了聲再見便走了。 『呀!對了,喂!』 田川這時才想起那口訊的事,正想叫住今野,但哪裡遠見他蹤影。今野早已快步走了。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田川側了側腦袋便不再想它。也難怪他走得那麽匆忙,約了女友嘛,已被上司纏住這麽久,當然心急了:正當田川擁著那一堆紙袋,再重新坐下來之際,布江已從試身室走了出來。唔……哪一件好呢?裕果為選擇兩件毛衣市煩惱。十六歲的少女,這可是人生的大問題。 除了二選其一的方法外,本來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就是兩件即買下,但是這簡單的辦法卻要得到父母的批准. 根據裕果的經驗,只要梢向父親撒-下嬌,兩件毛衣是不難到手的。 魚與熊掌,兩者都難以捨棄。 這是裕果的最後結論。 白色的那一件,雖然稍稍大了一點,但勝在自然,裕果已試穿了叄次,但最後還是決定再試穿-次。 爸爸和碼馮可能已在外而等得很不耐煩了吧。但裕果卻一點也不介懷,對著梆全身鏡子,把毛衣套在身上。 但當她將毛衣穿過頭部。望向鏡子時,鏡里站著的,竟是穿了白色毛衣出那個少『哇!』裕果被嚇得驚叫起來。『 裕果,發生什麽事了?』母親問道。裕果轉了頭不敢望那鏡子。過了-會,才再偷著了-眼……但,那少女已不住了。鏡里的,是穿了白色毛衣的裕果本人…… 『裕果。』 『我沒事。』裕果隔著更衣室的 子答道。『真的什麽事也沒有。』裕果自言自語地說...:然而,心裡卻在想:『一定有古怪。』 裕果手拿著兩件毛衣,走出更衣室。 『決定了買哪一件嗎?』母親問道。 『嗯。』 裕果躊躇了一會,把兩件毛衣都舉起來說:『兩件都買!』5 救護車『我在外面等著吧。看你倆。還一點疲態也沒有,真奇怪。』田川道。『你不知道嗎?購物是女人的最佳營養劑嘛 裕果,你說是嗎?』布江對女兒『是呀!是呀!爸爸你就休息一下吧,不要跟來了。』『但是 你們的東西很多啊。』『不礙事,拿得起的。』裕果道。『喂,我打算買馬鈴薯,很重的……]布江提醒女兒。『拿得起!沒問題。』裕果爽快地說。『真的?』『嗯! 回家後可能會累得拿不起筆 做家課……但不礙事的!』田川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吧,我也一起去好了。』 一家叄日現在要去的是大廈附近的超級市場,坐車幾分鐘使到。 今晚,一家人將會在外邊吃飯去,但是為了裕果明天的飯盒,另外還要添置點調味料,於是往這超級市場買東西。 這超級市場是四層的,其中一層專賣雜貨,正因這樣,看來這一趟要買的東西也不少。田川擔心的是車尾廂可能會裝不下全部東西。 最令田川佩服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由朝早開始已在那百貨公司逛了,中午吃飯也在那裡,返家途中還要到這超級市場買東西,這樣走了一整天,兩人竟然一點疲態也沒有。 已經是黃昏五時。 道路有點擠塞。對田川來說,這一天是『收穫頤多』的一『 是田川先生嗎?』被這突然一叫,叄人同時轉過頭來。『呀……你是我們大廈的……』布江首先發覺對方是鄰居。『是的,我住在七樓,叫倉田。』田川總覺得這倉田笑得很『商業化』。『我丈夫叫田川,這位是我丈夫,她是我的女兒裕果。』『幸會。幸會。』倉田打扮隨便,頗像休假日的白領階級.大約四十多歲吧,頭髮卻已很稀疏。『我們搬來之後,本應往鄰居處拜訪拜訪的。』『客氣!客氣!』都是一些沒有意思的客套說話。『令千金今年多大了?』倉田問道。『十六歲。』『是高中生了吧? 和我家的女兒一樣。』『啊,是嗎?』『她回來了!莉嘉,是新搬來十二樓的田川先生一家人呀。』那叫莉嘉的女孩子。性格看來很陰沉。可能是見了生面人害羞吧,老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回去吧!爸爸!』莉嘉叫道。『好吧。 對不起,失陪了!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儘管叫我。』『謝謝你。』布江鞠了個躬道。那個叫莉嘉的女兒,好像強扯著父親離去似的。『 這個人挺和善的。』布江道。『是嗎?我倒不大喜歡這類人。阿諫奉承的傢伙。』『烯!別這樣說吧,給鄰居聽見便不好了。』布江緊張道。『往買東西去吧:』『嗯……』裕果獃獃地站在那裡。『裕果!怎麽了?』『呀!對了!就是她!』裕果猛地點了點頭。『什麽?』『那個叫莉嘉的女孩子,我在火車站附近見過她。』『是嗎?但是 』[這個人不簡單,還是小心一點為上啊。』裕果道。『為什麽?』『她是個女流氓,還是頭領哩!』『那女孩子?』布江雙眼瞪得圓圓的:『看她挺乖呀。』裕果搖了搖頭,道:『還是盡少和他們接近為佳……』『我也有同感。』田川點了點頭道:『這種人是最靠不住的。』布江看著父女倆你一言我一句的,但仍然滿不信服。 『 別說了,別說了,買東西去吧。』催著父母倆『行動』。 倉田? 田川不知怎的,總覺得好像還會和這傢伙碰頭似的。 『 你認識他的太太嗎?』田川在超級市場邊走邊問道。 『嘎?誰的太太?』布江一頭霧水。 『剛才那個倉田的太太。』 『你說他? 不,不認識。』 『她應該是沒有母親的。』裕果道。 『是嗎?』 『唔!據我所知,她只和爸爸一起生活。』 『原來這樣,難怪學得這麽壞。』布江對這話題已沒甚興趣,指著貨架說:[裕果,拿幾條小黃瓜過來吧。』 * * * 『 呀!好辛苦啊!』裕果坐在車上喘了一口氣道。 『誰叫你吃那麽多。』布江沒好氣地說。 『肚子餓嘛,有什麽辦法。』 今晚,叄人上高級館子了。 這附近的餐廳,都是連鎖店,味道千篇一律,沒甚突出,一家叄日,今晚送往一間較高級的義大利菜館去。 [一個人跑回去吧,如何?』田川邊駕車邊道。 『媽媽,請你下車先跑。』 『我又不像你吃得那麽凶,為什麽要跑呢?』 『減肥嘛!』 『哼!狗口裡長不出象牙。我還未胖到這地步。』布江狠狠地瞪了裕果一眼。 嘎!汽車突然緊急停了下來。突然煞車,令放在裕果膝上的東西幾乎都翻倒。 『 你干什麽了!』布江叫道。 『對不起,我好像看見有人在前面橫過馬路。』 『剛才?』 『是呀,一閃而過……』 『我可沒見到任何東西,是錯覺吧。』裕果道。 『唔……可能是吧。』 田川再度令汽車起動,慢慢行進。 剛才,是誰? 是一個老人,已經非常大年紀的了…… 然而,竟然是古稀老人,又怎有可能一閃而過呢? 真的是錯覺吧。然而,田川卻堅信自己是親眼看到那老人的。 對了!汽車的燈還照見他那雪般白的頭髮…… 雪白的頭髮。 對了,就好像當時的其中一名老人一樣。 田川真的感覺到剛才閃過的老人,就是那一個最後跳崖的老人。當然,不可能是他,但卻相似得很。 『姨?』裕果奇怪地叫了起來。 『什麽東西打爛了?』 『不是打爛了東西……』 裕果從紙袋裡取出一樣東西來。 『這不是喪禮用的香典麽?』布江叫了出來。 『是呀。 媽?』 『這不是我的!我又沒參加喪禮,哪來這東西了。』布江辯說道。 『太不可思議了……其他的東西都好端端的,看來並沒有拿錯別人的東西。』裕果用手在袋裡邊搜邊道。 『那麽,一定是收銀機的那人的。唉,真麻煩,怎麽辦好了?』布江愁容滿面,[這些東西,會帶來不幸的。』 『但是也沒辦法呀,丟了算吧。』 『這可不行。』布江將那東西放進自己的裝里。 『 你打算怎樣做?』 『還給那人。』 『退貨?』 『是呀!那是對方的錯嘛。自然要還他。』布江說得斬釘截鐵,裕果也不再異議。 『很快便到家了,今天的旅程可真不短。』田川道。 『對你來說是長了一點吧,辛苦你了。』布江笑著道。 『唉,明天又要上班了。』 『唉!明天又要上學去了。』裕果也學著父親的口吻說。 『 唔?發生什麽事了?』 汽車駛到大廈前面時,發覺有一盞紅燈正在閃亮著。 『是救護車。』田川道。 進入停車場後,叄人分持著東西。往家裡那幢大廈走去。 『在我們那幢大廈啊!』裕果道。 『是呀……發生什麽事了?』布江憂心地說。 救護車停了下來。 附近各大廈的人都下來了,遠遠地眺望著。 『 到底發生什麽事?』布江找到一位相識的主婦問道。 『呀,田川太太。是你們大廈四樓的人家出事了。好像……有人死了。』主婦壓低嗓子道。 『死了?』 『是呀 是個小孩。』 『啊……』布江吃了一驚。 『突然死去的嗎?』 [這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小孩子發了幾天燒,一直沒有退。』 『有到醫院去嗎?』 『去是去了吧。但聽說並不是什麽高燒,只是持續的微熱而已。父母也並不在意,發覺樣子有異時,才急召枚護車來的,但卻已去了。』『徵熱……』『是呀,微熱反而可怕,聽說一直不知道發熱的原因。』『啊……但是,一定身體有不妥的吧。』『是吧。微燒也不可以輕視呀。』布江點了點頭。而這時,裕果終於想起那香典袋是什麽時候被放進口袋裡的...6 喪禮之後 『你好。』 田川顯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和自己打招呼。 打招呼的人看見田川的表情。也知道田川並沒有記起自己,遂加一句道:『找是你樓下的星野。』 『呀,你好。』 田川這時才驚覺過來,慌忙微微站了起身,但剛好電車卻正在煞車,令他馬王又一屁股生了下去。 『不要客氣,不要客氣。』星野笑著,在田川的旁邊坐下來。道:見面啊。』 『說的是,太失禮了。』田川稍有歉意地說。 兩人剛才才在那小孩的喪禮中見過面。 『內子說很多時和你太太碰面的。』星野道,『我們做丈夫的卻反而很少見面。嘿,真是。』 田川對這位星野頗有好感。 星野和田川年齡相若。 雖然他和日川-樣都穿著西裝,但卻有異於一般白領階級,從那作風和態度看來,乾的多半是自由的行業。 四十歲(假定是四十歲)的人了,身型標準,予人一種很年陣的感覺。 『我們這些舊住客要記著新住客的面孔不難,相反你們要記著我的面孔可是一天大的難事啊!』 星野頗會體諒對方的心情。接著問道:『十二樓很高吧!』 電車輕快地飛馳。 已經接近中午十一時了,車裡乘客疏疏活格地坐著的,並不多,車身輕了,電車也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田川是絕少這時侯坐車的,今天因為出席喪禮遲了,所以才搭上這班車. 『是呀,很高,好不容易才習慣過來。內子還老覺得腳下虛浮的。』田川迫。 『我也是。』星野道。『以前住平房的,一下子搬上十一樓,真有點暈眩的感覺,』 『風也很大。要是習慣了的話,也還挺舒服的……』 『是吧?人就是這麽奇怪,是講『習慣的動物].』 星野點了點頭。按著看了一眼田川手上拿著的雜誌。 『你的工作和電腦有關係嗎?』 田川是鮮有在電車上翻看有關電腦的雜誌。 『是的……』田川慌忙將雜誌放進皮包里。『車上看書很壞眼的,只是隨便翻翻而已。我是營業工程師。』 『啊!走在時代最尖端的行業。』 『沒有的事。』田川苦笑了一下。『買賣的東西雖然先進。但做生意的手法卻和以 往一樣而已,沒有什麽特別先進後進。』 『真的嗎?』星野滿面佩服地應道。 『請問閣下是……』田川問道。 『我是在電視台工作的。』 『是嗎?』 『但是乾的與製作並沒有關係,只是一些事務性的工作而已。我家的女兒到現在 還恨我沒替他拿到當紅藝人的簽名呢。』星野笑道。 『那麽,早上什麽時候上班?』 『通常都是這時間。 不,開玩笑而已,一般都坐十時許的電車吧。』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老是碰不上他了。田川心裡道。 [這時候的電車都很少人,可以有位子坐,可能這就是唯一的好處吧。』 『太令人羨慕了。』田川由衷地說。 『放工回家就很晚了,很少能夠在午夜十二時前返抵家的。』 我也一樣,早出兼且晚歸。田川心裡道,當然沒有說出來。 早上擠車,彷佛是上班一族無可避免的命運。要是將各人擠車的能量集結起來,這世界地無須使用核能了吧。田川這樣狂想。 今天因為出席四樓那個小孩的喪禮,所以弄到這麽遲,平常,田川是絕對不會遲到的。 『唉,那小孩只得八歲,也委實太可憐了,真的聞者也心酸。』星野感嘆道。 田川也是這樣想。 那對可憐的父母,叄十歲左右吧,獃獃地坐著,好像還不相信這是事實。 做母親的傷心得真的呆了,對親友的慰問好像充耳不聞,只那個父親在一個勁地鞠躬謝禮。 『是什麽病了?』田川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 『嘎?』 『聽說只是有點微燒而已,醫生也說不出有什麽特別。』 田川也聽過這『微熱』的傳說。 『結果,根本不知道患的足什麽病,便死了。』星野道。 『做父母的很難受吧。』 『那還用說嗎?自己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但是發熱卻是很明顯的病徵啊,可他們卻掉以輕心的,這也……』星野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的意思 』 『田川先生,你認識住在七樓的倉田先生嗎?』星野突然問道。 『倉田先生?和女兒一起生活的那位……』 『對。有來往嗎?』 『沒有。打過招呼而已。聽說這人很難相處。』 『啊,你知道這些便足夠了。這倉田,今天也參加喪禮來了。當然,他參加也是理所當然的。』 『是呀。』 『但是 到了出殯的時候,大家都住外面去了,我因為遲了,趕不上去,被迫站在屋內,但我馬上發覺倉田也留在屋裡。我正奇怪他為什麽在屋內,就在那時,他和小孩的父親談起話來。』 『談話?』 『雖然我並非站在他們旁邊,但也斷斷續續地聽到一點點。那倉田竟對小孩的父親說,小孩是因為醫院的誤診而不冶的。』 『誤診?』 『按著,他還從容小孩的父親,控訴醫院和醫生。又說自己認識人,可以作介紹云云.] 『啊。原來如此。』 田川終於明白剛才星野為什麽欲言又止了。 『當然,若我是那孩子的父親,聽了這些話後,一定會很憤怒,而醫院隱瞞病情真相的事情也有可能發生。但是問題是為什麽那倉田竟然在全無事實根據之下捏造事實。向那孩子的父親撒謊了。』 『我明白。』田川點了點頭。繼續說:『是敲詐。』 『倉田這個人,沒有人知道他真正是干什麽的。問他的時候,他也是瞎扯地說什麽『出入口生意]等的,叫人摸不著頭腦。而且,這人一年四季都在家,遊手好閒,總之令人懷疑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我也有這印象。』田川點頭道。 『總之,覺得很討厭就是了。』星野搖了搖頭道。 [這個倉田是想利用那父親威脅醫院,然後從中敲詐吧。 這件事雖然與我沒直接關係,但心裡總不好受。』 『那是當然的羅。』 『我也是無意之中聽回來的,竟隨便告訴別人,太失禮了,請吧這些話忘記了吧。』星野嘆了一口氣道。 『不,這是什麽話了。我們是住在同一座大廈的人嘛,互相關心是很應該的。』田川道。 這是出川由衷之言,並非客套的說話。 『 令千金今年多大了?』星野改變了話題。 『十六了。』 『我家的十四歲,已經長得比母親要高…… 兩人再也不提那『徵熱』的事。 田川對星野這人慚感親切。直覺告訴他,此人很可靠。 * * * 裕果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有了不祥的預感 為什麽要走進這條路來?為什麽一定要找那間文具店?她在埋怨著自己。 她發覺的時候已經太遲,四名男子分前後把她包圍住了。她的面刷地一下子變得慘白。 可是,現在是大白天呀,有什麽危險,只要高聲呼救…… 這天下午,老師因事請假。下午停課,所以才二時左右,裕果便返家了。 『喂!偷懶嗎?』其中一名年約十八歲的小子開口問道。 『什麽?』裕果鼓起了勇氣,大聲道。 『裝聾?讓我幫你通一通耳吧。』其中一人嘿嘿她笑道。 『你是千金小姐吧,到哪裡去了?』 『學校今天休息半天。我正在趕路的。』裕果道。 『那麽。走呀,我又沒有說不讓你走。』站在眼前的是一名看來挺精明的男孩子,應該是少年才正確吧。 然而,這少年的目光卻是冷冷的。 『讓我過去。』裕果道。 『請吧。』 少年挪過一旁,裕果快步欲走過去。但,腿被絆著了。裕果失去了平衡。向而趴倒,膝蓋重重撞向地上。 『啊。看來她還不會走路呢。』 傳來了一陣笑聲。 為什麽沒有人經過呢?裕果忍著膝蓋的痛楚,站了起來。 不知不覺之間,裕果又被圍住了。這-次被迫得很近。裕果幾乎能夠聽到他們的呼吸聲。 『讓我幫你-把吧。』那少年道。 『踏出腳步吧。』 『背要伸直。』 『挺胸!』 少年的手突然掀起了裕果的裙腳,按著另一隻手從後往胸部襲來…… 裕果嚇得呆了,叫不出聲來。她根水沒有能力抵抗這團小流氓。 『脫光了吧。在這大路上,挺有趣的。』其中一人叫道。 『將她的衣服拿了回去送禮也好呀。』 『停手,求求你們停手吧!』裕果小聲地哀求道。 那個精明的少年,年紀雖輕,但看起來是這班流氓的頭目,正用冷冷的目光,看著正在哭泣的裕果。 『你願意在這裡被剝光衣服回家呢,還是陪我們兩個小時?隨你決定吧。』少年裕果想呼叫……但是,極度的恐慌,令她的喉嚨無法發出聲音來。『你喜歡怎樣,便隨你的意去做。』少年得意地說。 就在這時,『放了她!』是一把女孩子的聲音,四個流氓一起轉頭望了過去。『啊!是你。』少年顯得有點稍為意外。『這事,你別插手!』『放了她!她是我的鄰居。』那女孩子道。『她是你的鄰居?』『睦鄰關係很重要呀,而且今天她還要參加喪禮。』裕果終於知道這女孩子是誰了。 她是倉田莉嘉。 『 走吧!』莉嘉叫道。 裕果點了點頭。 莉嘉笑了笑道:『你也太軟弱了。這班渾蛋 只要喝他們幾句就會逃跑了。膝蓋在流血呀,回去敷點葯吧。』 『 謝謝你。』 裕果好不容易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說話來。 『不必說謝了。我本來和那班渾蛋是一道的。以後一個人最好不要走那保路。』裕果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之後,開始感覺 膝蓋痛起來。『能走路嗎?』『嗯。沒問題。』『搭著我的肩膀吧。』裕果意外地感覺到莉嘉的聲音是充滿了親切感的。7 一日之差 『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麽會摔倒了?真是。』布江-邊替裕果綁 帶一邊道。[這樣成了嗎?』 『嗯……』 『你沒事吧?臉色青青的,好難看啊。』 『我沒事……回房去了。』 『慢慢走啊。 要吃什麽嗎?』 『不要。』邁開了步的裕果道,但接著又說:『 什麽零食嗎?』 目送裕果進房後,布江才鬆了一口氣。 布江明知事情不會是摔倒那麽簡單。 但是裕果就是什麽也不說. 追問也是沒用的。可以說的話,裕果自然會說吧。 裕果今年已十六歲了。在她來說,雙親可能並非是什麽也可以傾訴的好朋友。 布江走進廚房,準備給裕果弄塊義大利薄餅,這是裕果最喜歡吃的零食。 布江並不想裕果這個獨生女太嬌生慣養。也許,這是做母親的慾望吧。總之,女兒已經十六歲了,什麽事也可以自行解決,不令父母煩惱。這令布江-直都很欣慰。 當然,往後的日子還很長。 但是,過了這階段。裕果便是大人了。 唉……能夠健健康康地成長,這已是天大的幸福了。像四褸那小孩那樣,八歲便死去,多麽傷感。 布江站在廚房,心裡思潮起伏,但卻沒想到以前住在這房子的那個病死的少女. 裕果橫卧在床上。 多麽恐怖的一天,多麽難忘的一天。裕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伏。 在這一天里她身陷險境,也幸好被救離了險境,是那個女孩子救了自己的。 倉田莉嘉 不可思議的女孩子。當然, 莉嘉也是小流氓,而且是頗厲害的小流氓,就連那四個窮凶極惡的小流氓也不敢不聽她的。 然而,扶著裕果返回這大廈的是莉嘉:這是的無可置疑的。而且是花了很大的勁才將裕果扶回來。 莉嘉個子不大,返回大廈時,兩人都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裕果謝過她之後,便在電梯前分手了。 這件事,裕果還沒有告訴媽媽。 為什麽? 也沒有為了什麽的,只是不願意說而已。 也許是經驗使然吧。裕果將事情藏在心裡。 然而,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裕果沒有將整件事情告訴母親,是因為覺得莉嘉可以成為自己的好朋友。 突然傳來『咯』的一聲。 裕果坐了起來。那入牆衣櫃的白色櫃門打開了-條縫隙。 按著,過了一會,門慢慢地開得更大。 不會吧……現在是中午啊,又出來了!我又在睡覺,不要吧! 裕果整個人像被凍僵了似的,死死地盯著那扇門。按著,她看見一隻白色的手。 『不要……不要過來。』裕果喃喃道。 少女站在昏暗的衣櫃里,沒有走出來。然而,裕果卻清晰地見到她那張青白的面孔。 『快離開這裡吧,不是有人死了嗎?』少女道.裕果由床上慢慢站起來。問道:『你是說……四樓的小孩子?』『他還很小吧,真可憐。』少女閩上了雙眼,身體好像在抖動著。『你……是誰?』少女沒有回答,繼續道:『快離開這裡。』是媽媽的聲音。『咄』的一聲,衣櫃門關上了。房門開了,布江走了進來。『裕果,做了義大利薄餅……你沒事吧。』『嗯。』裕果點了點頭。『媽,你剛才有聽到誰在說話的聲音嗎?』『說話的聲音?』布江一頭接水似的。『沒事了,吃東西去吧。』裕果道。『沒事?哎,你要喝紅茶嗎?』『喝。』裕果點了點頭,向母親報以難得的一笑。 * * *『喂!今野發生什麽事了?』田川喘定了氣問道。『……他好像失了蹤似的,一直沒有跟公司聯絡。』田川的秘書水原惠子歪著腦袋 『是嗎? 怎麽好了?』 今野從未試過這樣的,過往,縱使是請假,也會先打個電話到公司來。 『連電話也沒有打來。』 水原惠子,二十二歲,才在這裡工作了兩年,身體微胖,說不上是大美人,但性格開朗,做事爽快利落,田川頗為鍾愛她。 『今野明知今天會很忙,為什麽?』 『是病了吧?』水原惠子擔心地說。 『唔……有打過電話給他嗎?』 『打過了。沒有人接聽。』 『是嗎?』田川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道,『那傢伙沒事的。放心吧。』說完,便又繼續工作。 說起來,昨天還在百貨公司見過他,他還說約了女朋友,不會有事吧。田川想。 電話響了,是電腦軟體公司打來的,田川接了。按著,另一個電話也響了,水原惠子去接了。『請等一等。』水原惠子說。『哪裡打來的?』『驚局。』『驚局? 什麽事?』『沒有說。』『替我問清楚對方吧。 呀,喂,喂,』田川說完,繼續說另一個電話。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田川才將電話說完,同過頭來,舒了口氣,問水原惠子『對不起,對方怎樣說?』但……不知怎的,水原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裡。其他座位上沒有人,誰也沒有注意她,但看她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似『喂!水原,發生什麽事了?』田川站了起來,往水原惠子那邊走去。再問道:『警局的人說了些什麽?』水原慢慢抬起頭,望著田川道:『有關今野先生的.] 『今野?』 『他 他死了!』 『什麽?』田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野他……不會吧!』 『他的車和貨車相撞……聽說是馬上死亡的……』 水原惠子說到這裡,霍地站了起來。『對不起……我要出去一會----』正要邁步之際,卻幾乎跌倒了。 『喂,堅強點!』田川慌忙抱住她。 『對不起……我……我……』 惠子哭了起來。 『你……和今野?』 田川大吃一驚。 『是的。』 『啊。 這實在太不幸了。』 田川無論在工作上和個人的交情上,都很喜歡今野。 『他是駕自已的車出事的?』 『是的……聽說是貨車司機睡著了……]惠子嗚咽起來 田川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 怎會這樣了,還那麽年青。』田川喃喃道。『昨天……他是約了你吧?』 『是的……你怎知道了?』惠子已哭成了淚人。『他沒有應約,我一直在擔心。』 『啊,是嗎?我碰見他了,在百貨公司。』 『田川先生你碰上他?』 『昨天,我陪妻子往買東西,幫著看管東西時和他遇上的。』 『在百貨公司……』 『他還對我說早到了。那天他約的原來是你,那麽說,他是和我分手後,往找你時遇事的?』 『田川先生,你是什麽時候遇見他的?』惠子追問道。 『昨天呀。』 『不會吧!』 『不會?什麽意思了?』 『剛才警局的人說他是前天遇事的。』 田川一時也啞住了。 『……怎可能的!一定是弄錯了。』『但是……』『我確實是昨天見過他的。』田川肯定地說。『 水原,去警局一趟好嗎?』『好的!』惠子抹去了臉上的眼淚。站了起來,田川叄扒兩撥地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這件事太荒謬了,一定是在什麽地方弄錯了。田川心裡這樣對自己說。8 靈界 走出外向時,已夜幕低垂。四周一片漆黑 田川不禁一愕。 追季節是年中最日妞夜長的。疤時間天黑 一點也不出奇.田川嘆了口氣,往樓梯走去。 水原惠子較田川遲出來,也跟著田川落樓。 她這一天幾乎沒和別人說過-句話。 『叫部的士吧。』田川站在路旁說道。 『我想走路。』水原惠子迷迷憫憫地道。 『好吧,步行到地鐵車站去吧。』 田川很了解惠子這時的心境,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心境 總之是想勞動自己的身體,讓身體盡量去活動。 兩人並肩地步行,-句話也沒說,互相盡量避開對方的眼光. 沉默持續了很久。 田川停下了步。水原惠子望著田川。 『這不是開玩笑,是真的。』田川道。『誰也不會相信吧,可卻是真的。』 惠子闔上了眼睛,過了一會才再抬起頭來,看著田川。 『 我相信你。田川先生是不會說謊的。』 『謝謝……』田川道。 然而,惠子相信田川又如何,什麽用處也沒有,一切也不能因此而改變。----警力肯定今野是在星期六的下午遇事,到深夜時分已證實死亡。 田川沒有告訴警力在事故的翌日見過今野。 警方對田川堅持要認 感到很奇怪,因為他只不過是今野在公司的上司而已。 田川和惠子都看過裝在膠袋裡的今野的 體。意外沒有傷及今野的面部,躺在膠袋裡的確實是今野。惠子看了一次又一次…… 『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再走了幾步,田川繼續說,『是我自己本身有問題嗎?』 『不會的.田川先生,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事情是無法解釋的。』 田川自從看了今野的 體後,精神大受打擊,相反,惠子卻已平伏下來。 女性是堅強的。田川不禁內心一陣佩服。 『昨天,我在百貨公司遇到的。確實是今野,要是只看見地的話,那是有可能人有相似,認錯了,然而,我和他交談過呀!…….而且 』田川再想了一會繼續道:『對了,當時,他還跑過來,叫了我一聲『組長!]的。那怎會錯得了,怎會認錯人呢?』 惠子默默地聽著。田川繼續說: 『你認為怎樣? 今野有變生兄弟嗎?我倒沒聽過。現在什麽也成為事實了,因為汽車是他的汽車,車牌也是屬於他的,但是……』 『其實。我也有想過,照田川先生這樣說,今野先生可能還活著,但……那 體又怎樣解釋呢?那 體的確是他呀。』 『你敢肯定?』 『是的。今野在學生時代很好運動,腰部也因此受過傷,留下了傷疤。我在看 體時確認過了,的確有一道傷疤。即使是變生兄弟,也沒可能有著同一處的傷疤吧。』 『啊!…….原來如此。』 聽了惠子這番話,田川心裡一陣佩服。在愛人的死 面前,竟然還可以這麽冷靜。眼前的惠子和平常的她,真的判若兩人。不僅這樣 她竟然知道今野腰部有傷 疤!看來,她和今野的關係已不比尋常。然而,他倆這密切關係,田川一直沒察覺出來。『照你的意見,這件事該怎樣解釋了?』田川問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田川先生所見的,是今野的亡靈……』田川整個人也怔住了,像被冰結了似的。當天 在那鏡中一閃掠過的老人,難 當時,那廁所的確是空無一人的。但田川並沒有太在意,到出了廁所之後,卻又不見了那老人的蹤影…… 『田川先生,你沒事吧,面色好難看 ……對不起 我不應該說這些話的…:] 『不,不關你的事。你……也難過吧 但是振作呀。我今天已參加了一次喪禮,所、心情較沉重而已。』『啊!……] 田川的安慰,令強忍著痛傷的惠子,大安感動, 下子,將頭倒到田川的胸口上 哭了起來。 這條路上,行人可不少,田川被惠子抱著痛哭,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獃獃地站在路的中央…… 『又參加喪禮?』 布江停下了筷子。 『嗯……是交通意外死的,沒法子。』田川淡淡地道。當然,他並沒有告訴妻子昨天遇見的人,原來在前天已死了。 『什麽時候?』 『現在還沒有確定日期……大概在明天或後天吧!要等他的雙親到東京來。』 『哎,今天,我在電車上碰到了樓下的星野先生,他挺好人哩。』田川轉了話題。 『他太太也很好人呀。』 『他說女兒今年十四歲,裕果認識她嗎?』 『嗄?』裕果遲疑了-會道:『 呀,見過……但是不認識。』 『是嗎?她才十四歲,是中學生,和你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吧。』 田川打算遲些告訴布江有關星野的忠告,叫她盡量不要和那倉田交往。 無論住在哪裡也好,區內-定有兩叄個壞蛋的,避免與這些人交往,也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吧。 『裕果眼定口呆的,你沒事吧?』 布江這一說。田川才注意到裕果獃獃地坐著,一直沒有出過聲。 『沒有呀,沒什麽事,吃飽了。』裕果道。 『不吃了嗎?』田川問道。 『不想多吃長胖嘛。我回房去。』裕果應道。 『發生什麽事了?』 田川待裕果返回自己的房間後問布江。 『我也不知道。今天放學回來,膝蓋擦傷了,說是自己跌傷的。疑。但她卻好像什麽也不想說的樣子。』 『是嗎? 唔,這年紀,管也管不了。』田川道。 『沒事的,剛才還和朋友講了很久電話。』 田川將茶倒進剩下的飯里。『在電車上,星野先生告訴我 』 田川把倉田對死了小孩的父親說的話告訴了布江。 『啊,這種人真討厭。』 『我也是這樣想,看來。倉田這傢伙是不懷好意的。』田川搖了搖頭,繼續說『盡量不要和這家人來往就是了。』 『唔。對。』布江也贊同道。 『星野先生原來是在電視台工作的,每天早上過了十時才上班,真的人令人羨慕了。』 這一晚。田川比平常說話多了,看來並不單單是因為碰到了星野先生,而是不想再觸及心底里的事,所以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不去細想,也不去思考。 然而,事情往往是會弄巧反拙的。 我真的見到今野嗎?還是,只是幻覺而已。白天的事老是縈繞在田川的腦 那鏡中的老人,還有,回家途中,在車前閃過的老人…:那也是幻覺嗎? 田川很困惑,甚至有點害怕起來, 因為他清楚並非經常造白日夢的人。 這一次因為今野的死,令田川接觸到超越了自己知識範圍的事情,一直以來,他知道自己是從未接觸過這些事情的。 但是……真的沒接過嗎? 到現在為止,有一件事,是田川沒法理解的…:就是十七年前,他和布江往度蜜月時,遇到的那一件事。 那七個老人一瞬間消失了。 鏡中的老人、橫過車前的老人…都是偶然的嗎? 『喂!』 是布江的聲音,把田川從沉思中喚醒過來了。 『嗯。什麽?』 『幹嗎獃獃地坐著了?兩父女都一模一樣。』布江怪責道。 『呀,對不起,不知怎的,又想起今野的事來了。 他原來和我的助手水原正在談戀愛呢。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田川又再滔滔不休地說起話來…… * * * 死,這回事,並不曾在自己身邊發生。裕果一直都是這樣想。只要父母不是因為急病身亡,大概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都會這樣想吧。 然而 世界突然改變了,本來充滿陽光的和暖日子,一下子變得令人感到寒氣陣陣。 四樓的小孩子死了,按著父親的部下也死了。 當父親說到有部下死亡的時候,裕果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當然,父親並沒有察覺然而……那人並不是住在這裡,況且那隻不過是意外而已。這是偶然的巧合吧。一定是,別再想了。裕果倒在床上,本來望著天花板的視線,不其然地轉到那白色的衣櫃門上去。 裕果下了床,走向那大櫃,『啪』地一下子把衣櫃門開了。 衣櫃里,理所當然地只掛滿了裕果的衣服…… 裕果有點失望,而同時為自己的失望而暗吃一驚。 為什麽會因為見不到那少女而失望了?這不是反常了嗎? 可能這也和習以為常有關吧,見得多便慣了。況且,那少女也沒有加害裕果之意,久而久之,裕果亦不感到怎樣的害怕了吧。 裕果自從和倉田莉嘉交上了朋友之後,思想好像成熱了很多。 到了晚上,那少女一定會出現吧。裕果發覺自己竟在等待著她的出現,不禁也笑了。要是父母知道了這件事的話, 不被嚇得軟倒在地上才怪.9 死亡的呼喚『啊,原來你在這裡。』倉田說著,走進了女兒的房間。『有什麽不對了?』莉嘉倒卧住榻榻米上面,闔著眼睛,但卻沒有睡著。『我沒說不對呀。』倉田聳了聳肩道。『吃過東西了嗎?』『爸爸你呢?』『在車站前的飯檔吃了。我還要出去。』『還要出外?』莉嘉看了看鐘道:『已經十時了。』『工作嘛,有什麽辦法。』倉田走進廚房,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你喝醉了。和誰一起喝酒?』莉嘉輕著腳走進廚房。『不認識的。』倉田說道。『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堆出來。『很臭吧。』 『臭?我患了大傷風,聞不到。』莉嘉繼續追問道:『去見誰?』 『和你沒關係。 快吃飯去吧。』 『我不想吃!』 莉嘉索性檸轉椅子,胸口壓著椅背坐了下來。 『是找洪中去吧?』 『稱呼人家做洪中先生好嗎?他常關照我們的。』倉田說著,往屋裡走去。 『哼!他的關照?領教過了。』 莉嘉說話的聲音很小,好像沒有傳到父親的耳朵里。 莉嘉偷看了在房內的倉田,見他正從抽屜拔出一條領吠來。 『 哪一條是新的?』 『全部都是舊的。只有黑領吠才是新的。』莉嘉諷刺道。 『又不是去參加喪禮,戴什麽黑領吠了!』倉田苦笑道。 『就結這條去吧!……二 莉嘉看看父親一個動地在選擇領吠,問道:『又商量敲詐的事?』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好嗎?不是敲詐,我們是收取調停費而已,沒有敲詐任何人。』 倉田好不容易才結好領吠。 『為什麽這樣問?』 『你們干什麽,我是知道的。』莉嘉抱著胳膊道。 『知道?…….知道什麽?』 『今天的喪禮上,你對孩子的爸爸說了些什麽?』 『呀!…….給他忠告呀。』 『您患他控告醫院,然後由你們勒索醫院吧!是嗎?爸,這勾當不可以做啊!』 倉田轉過頭,望著莉嘉,『不可以做?』 『利用死人去賺錢,是最不道德的。』莉嘉淡淡地說。 『為什麽突然討厭起我的工作來了?』 『我並不是說勒索不好。因為被勒索方面也會有不是之處。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利用小孩子,我覺得很厭惡。』 『人死了便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聽不到,是吧!有什麽關係?』 『不要說下去了!』莉嘉緊緊地盯著父親道:『我們也要尊重死了的人的。』 『喂!你這話是認真的?』倉田有點意外。『你神經錯亂了麽?』 莉嘉緊皺著眉頭道:『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真的。我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會發生。』 『預感?你不如去做天文台,做天氣預報吧。』倉田輕視地笑了一聲.[夜了,自己睡去吧。』說完,便逕往人門走上。 莉嘉留心地聽著父親的腳步聲,由大門開始一直遠去為止…… 父親是不會聽自己的勸告的。莉嘉明知是白費唇舌。然而,她的心裡卻好像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是惶惑和不安。莉嘉甚至有點害怕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龔心而來。 莉嘉也曾見過那小女孩。小孩和家人-道時,是不會理會莉嘉的,但在沒有家人陪同的時候。對莉嘉卻顯得頗為親熱,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子。 可是,小孩突然死了。在完全沒有先兆的情況下…… 莉嘉很想阻止父親利用小孩子的死去斂財,然而,父親從來就不曾認真地轉她說話. 這,怎麽辦好? 莉嘉很了解平素表現得和藹可親的父親,一旦發起怒來,是不可收拾的。以前。她也曾有過被爸爸打得兩頰紅踵,上不了學的紀錄,自從那一次開始,她再也不敢惹怒爸爸,改用冷漠的態度對待自己的父親。 但是這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莉嘉緊咬著嘴 在沉思。想得幾乎連呼吸也忘掉了。 * * * 裕果在等。 睡魔並沒有襲來。 兩眼瞪得大大的。 時間已超越了深夜的時分。 今晚不來了吧?愈想它,它就愈是不來? 還是……裕果正等待著那扇白色的門再度敞開。 時針指著一時。裕果下了床.但就在這時,衣櫃的白色櫃門發出丁碇微的聲音。開了。 『呀……那是我從洗衣 剛拿來的。』 少女聽見裕果這樣說,滿面歉意地看了看自己身穿的那套屬於裕果的套裝。 『算了吧,算了吧,不打緊的.』裕果連忙道。『哎,你出來吧。』 少女戰戰兢兢地出現在裕果跟前,然後一飄-飄地在屋內橫過。 『好合襯妮!』裕果道. 『是嗎?我……我媽喜歡 實的,所以一向以來沒有讓我穿過這麽可愛的衣 』少女羞怯地說道。 『你喜歡的話,哪一件部隨便穿好了。』 太奇妙了,我竟然和幽靈談起話來。 『又有人死了。這次是我爸的部下。 是偶然嗎?』裕果問道。 少女歪了歪腦袋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家的人都在呼喚著死神的降臨。』 『呼喚著死神的降臨?這是什麽意思了?我會死嗎?』 『我不知道未來的事,但它卻明顯地出現了。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少女道。 『出現了?…….什麽出現了?』 『什麽人會病死,什麽人還精神抖擻的,但死亡已在眼前等的事情……我邵可以看到。』少女道。 裕果緊握著拳頭,手心在不知不覺中已沾滿了汗水。 『 你會沒事的。』少女道,『但是,要小心,儘早離開這裡吧。』 『是這間屋有問題,還是 』 [這……我無法告訴你。』少女傷感地搖了搖頭道。『我要走了,再見。謝謝你經常讓我穿你的衣服。』 少女說完便消失了,白色的衣櫃門重新關上。 裕果呼了一口氣。 心臟『坪坪』地跳得響亮。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太興奮之故。我們在呼喚著死神的降臨,那麽,下一個要死的人會是誰?會是在我身邊的人嘛? 裕果把燈熄了,再躺回床上,然而卻無法再入睡。 下一個會是誰? * * * 田川帶著沉重的心情上了香之後,走出外面。 也有好幾位公司的同事出席了喪禮,然而,田川的身分不同 他是死者的直屬上司。 『 喂。』 拍了田川的肩膊一下的是山口。他是和田川同一年進入公司的。 『什麽事?』田川道。 對方本來是田川不屑一顯的人。 山口和田川一樣。曾經一度是營業工程師 田川的信念是以專業的知識工作,但山口卻不然,他純粹以交際手腕去攏絡客人。 起初山口的成績很好,很突出。然而夜夜笙歌和每周假日的哥爾夫球應酬,令他不但沒有時間休息,甚至連汲取技術上的新知識的時間也沒有。漸漸。他的工作表現愈來愈差勁,在客人上中失去了信用,大宗的生意被被別的公叫搶去了。 山口與田川,就像水和油一樣,無法合拍得來. 『太可惜了,今野還這麽年青便死了。』山口道。 『唉,是呀。』田川點『黜頤道。 『好難得的一個人才。工作都可以獨當一面,怎知道他……』山口苦笑著,繼續道:『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了?』田川愕然迫。 『水原惠子呀,和今野有了關係。』 周圍還有很多公司的職員,但山口並沒有壓低嗓子說話,山川不禁大吃一驚。 『我也聽說過。別這麽大聲說嘛!』 『大家都知道了。你看她,『哇』、『哇』她哭個不停,任誰看了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有哈關係?傷心便哭,有什麽奇怪。』田川道。 『啊。是嗎?由她哭算了。 喂,田川。] 『什麽了?』 山口突然態度一轉,背著面輕挑地對田川說:『人家正在悲傷失意的時候呀,去安慰安慰她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說幾句好話,她一定會跟你到酒店去。』 本來應該很憤怒的田川,一下子呆住了。這種人實在太過分了!在別人的喪禮上竟然說出這些話來。 『你別胡說八道!』 『胡說?嘿,說真的,我也很喜歡她。』山口陰險地笑道:『還回味著和她那一宵的風流妮。』 『什麽?』 『是忘年會那一晚,她醉了,我送她回家,順水推舟的……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得不願意啊。』 水原惠子從靈堂出來了。面上已不見淚痕。 田川憤然離開山口的身邊,往水原惠子走去。他太氣憤了,氣得幾乎要動手打那山口一頓。 『田川先生……要你擔心,對不起……』水原惠子站在田川跟前說。 『不,沒有的事…… ……可以支持得住吧?』 『可以。』 『和他的父母說了嗎?… ] 『不,反正這件事已結束了。』 『是嗎? 明天休息一日吧,公司方面沒有問題的。』 惠子聽了田川這話,稍為躊躇了一會,但接著說:『是嗎?那麽我就休息一天吧。』 『嗯。 不知說什麽安慰你,總之別灰心,要振作啊!』 在這種場合,只能夠說出這幾句話來安慰她,田川心裡一陣無奈。 這一天天氣很好,喪禮照原來的安排順利結束,惠子沒有跟往火葬場,只雙手合什,目送汽車離去。 『回家去?我送你吧。』 田川不想和公司其他同事一道,遂趨前對惠子說。 『不……我想一個人回去。』 『是嗎?那麽,再見吧!…:]惠子加快了腳步,獨自離去。田川目送著惠子的背影,正想邁開腳步……但,突然,田川的心裡好像被猛撞了一記似的,再往惠子望過去,心裡暗駭道 惠子!不要死啊!田川知道水原惠子在想什麽,她想死!不要死!不要死!田川跟著惠子後面,慌忙追了上去。10 影子『你爸今晚很遲啊。』布江看了看鐘說道,『先吃了吧。』『嗯!』裕果鬆了-口氣。[這東西,再弄熱它吧?』『用微波爐溫溫它吧,一分鐘就好了。』『一分鐘. OK。呀,肚子好餓呀。』裕果本來想說餓得快死了,但話到唇邊馬上截住,因為父親今天往參加喪禮去 裕果不想提這『死』字。即使是開玩笑也好,她不想將這字說出來。 然而,裕果肚子餓也是事實,因為已經是八時許了…… 『你爸出門時沒有說過今天會這麽晚的,搞什麽鬼了 裕果,拿沙律醬出來吧。』『知道。我喜歡日式的沙律醬。』『你還是不要那麽揀擇吧。』布江笑著對女兒道。 『今天是爸爸的部下的喪禮吧?』 『是的。聽說是交通意外死的。裕果,你也別考什麽車牌算了。』 『現在哪一個年輕人沒車牌了?』 『是嗎?那麽你可要小心啊!千萬要小心!』 『待我把車牌拿到手再跟我說吧。』 裕果已開始進食,邊吃邊和媽媽說話。 『 電話響了。』 『一定是你爸的。由我來接聽吧?』布江連忙站起來。『 喂,這裡是田川。 啊,謝謝你常關照外子,哦,是山口…:] 山口。 呀,想起來了,他的確有個叫山口的同事。布江怔了一怔。 這人與田川同期,但卻老是不懷好意,常說丈夫的壞話。 『外子尚未回家,聽他說往下屬的喪禮去了。』 『我知道,我也有參加那個喪禮呀。但是喪禮很早便結束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未回家呢?真奇怪。』 山口的口氣,好像對日川的遲歸饒有興趣的。 『他回來後,我叫他打電話給你吧。』布江道。 『不,不用了。也沒有什麽急事的。呀。對了。』 『嗄?』 『喪禮後,田川好像和水原小姐一道的。兩人一定是往哪裡去了吧?』 『水原小姐……是那位秘書嗎?』 『對,是今野生前的愛人。太大打擊了,田川先生可能是特意安撫她去了吧。呀,對不起,不該說的說了。』山口說完匆匆收了線。 布江擱好了電話,但卻滿腹疑團地佇立著。 『什麽事?』 『沒什麽。』到裕果叫她時,才猛地驚覺,搖著頭說:『是你爸爸公司的同事。我們還是吃飯吧。』 布江走回餐桌。 然而因為山口的那種說話態度,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山口明明在暗示丈夫和水原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但卻故意假惺惺地扮親切,裝著走漏口風的樣子。 太可惡了,對這些人最好是不要理會他!布江心裡這樣對自己道。可是過了一會,卻又在問自己,丈夫現在到底做什麽了? 兩母女快要吃完飯的時候,門鈴響了。 『是爸爸!我去開門。』 裕果說著往玄關跑去。 『 爸爸,你回來了!』 然而,大門敞開之處,裕果佇住了。站在大門外的竟是倉田莉嘉。 『對不起,這時間打擾你。』莉嘉膽怯地說。 『沒有的事,但是……無論如何,先進來吧。』裕果說道。 『不是……你的家人都在吧?』 『只媽媽在家,我爸還末回來。』 說話間,布江也走了出來。 『裕果,是誰?』布江著著莉嘉,起初不知是誰。『呀……是倉田先生的…… 『你好。』莉嘉低著頭道。 『媽,讓她進來好嗎?』裕果道,『上一次,我被那些流氓纏住,全靠莉嘉才可以脫身。』 『啊!』布江眼也瞪大了。『你怎麽沒將這事告訴我?』 『這……這些事誰願再提了。那-次,要不是莉嘉剛好經過,真不知道怎樣收拾。』 『是嘛……莉嘉,真感激你。』布江道。 『不,也沒什麽的。』 莉嘉覷嫻地說,臉上卻歡喜得很。 『媽,可以讓她進來吧。』 『當然可以。進你的房間坐吧,拿些茶點招呼人家啊!』『嗯!莉嘉,快進來吧!』『對不起,打擾了。』莉嘉低著頭,脫了鞋。 進入了裕果的房間,莉嘉四周打量了一回,笑著說:『很女性化啊。』『我的房間和這裡大小相若,可是房內什麽也沒有,看起來好像很寬敞。』『隨便坐吧。放生墊子在地氈上,就坐在地上好嗎?』『對。這較……』莉嘉拿了一個像布佳佳的軟墊子,笑迷迷地墊在屁股下面。『不怕被罵嗎?』 『誰罵了?』 『和我這種人交朋友…:『 『快別這樣說吧!你是我的朋友嘛!又不是爸媽的朋友。』 莉嘉默默地聳了聳肩膊。 布江送了些紅茶和餅乾進來。 『沒有什麽招待你。 你們慢慢談吧。』 『謝謝。』 莉嘉說著,布江走出了房間。『好像很久沒說『謝謝]這句話了。』莉嘉苦笑道。 『你媽好漂亮啊!』 『我替你轉告她吧。』裕果拈了一塊餅乾道。[這都是我媽親手做的,吃吧!』 『嗯……』 『找我 有事?』裕果問道,接著馬上又說:『平常沒事也可以找我呀。』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莉嘉也拈了塊餅乾,『唔,真好吃。這麽好的東西,該怎樣做了?』 『並不難啊。』裕果笑道。 『四樓,有一個孩子死了。你知道吧。』莉嘉突然滿面認真地道。 在這氣氛中,突然提到『死』這字眼,裕果不禁有一點驚訝。 『那孩子有什麽不妥?』 『聽說孩子的父母正要控告醫生,指他明知小孩有微燒,而沒有作出任何的治療,是錯誤的診斷。』 『啊!』 『我想勸說孩子的雙親放棄控告醫生。』 『勸他放棄控告醫生?怎樣做……』 『我想由你爸跟他們說。』 『為什麽要我爸爸?』 『其他的人都不會信任我。只有你才信任我,所以……] 『這怎會呢!』 『總言之 』莉嘉喝了一口紅茶,繼續說:『是我爸爸教唆那孩子的父母提出控告的。』 『你爸爸?』 『對。 我爸爸是專事這種勾當混飯吃的,利用人家的糾紛,乘機介入其中,偏幫某一方……沒有人喜歡和別人爭拘的,往往見有人幫忙,便會委託別人出面。』 『那麽,你爸爸會替那孩子的父母全權主理這件事?』 『我爸只負責交涉,從中令事件進一步惡化,之後,便向雙方勒索酬金。這本來是黑社會的陰謀。有一個叫洪中的,是車站一帶的黑社會分子的頭領,和我爸爸頗為稔熟,爸常替他們當跑腿的。』 莉嘉笑了笑。 『他們是想勒索金錢吧。』 『對。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們教唆那小孩父母要求醫院方面賠償,從中收取酬金之餘又向醫院方面勒索『掩口費』。』 裕果聽得目定口呆 在這世界上竟然有人是靠著這些勾當過活的,正是聞所未聞,不禁為之大吃一驚。 『假若這事真的是醫生的疏忽,我也很贊成提出控告。但我爸並不是這心腸。利用死了的孩子斂財,太令人噁心了。』莉嘉雙手抱著膝蓋,繼續道:『 當然,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在那些人身上斂多少財我也不反對,但從死人身上打主意……找卻無論如何也著不過眼。』 裕果雙眼緊緊地盯著莉嘉道:『莉嘉,你的心地真善良。』 [這樣做。一定有報應的,我也只是怕報應而已。』莉嘉笑道。 『你這樣做……不怕惹你爸生氣麽?』 『哼!都習慣了"只是最近已很少被拳打腳踢而已。』 『他打你?』 『那傢伙……一火起來,是制止不住的,直至打到半死為止,我媽也是因為這樣才走了。』 [這倒也看不出來。』 『最近,嘴巴學得乖了,油腔滑調的。但其實可怕得很。』 『你也被他?』 莉嘉默默地舉起了右手,同裕果展示一道燙傷的疤痕。 [這是爸爸在盛怒時用燙斗擲過來燙傷的。那時,我還是小學生…… 裕果啞住了。在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父親…… 『 對不起,嚇了你一跳。』莉嘉微笑道。『無論如何。我也想制止這件 只要小孩的父日說不追究。我父親縱有天大的本事,地無能為力的。』『我明白了。我將這件事告訴父親吧。』裕果點頭道。『對不超,裕果,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莉嘉一口氣喝乾了紅茶,嘆了口氣道:『他始終還是我的父親,這一輩子也改變不了……』 裕果正要開口,但馬上發現衣櫃那扇白色的門開了。 不,現在不可以出來! 櫃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半。 背著櫃門的莉嘉完全沒有察覺到,正吃著餅乾。 裕果卻擔心假若少女這時出現,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少女沒有出現。代之,一種奇怪的現象發生了。 那可能是裕果的錯覺,但,卻明明白白地出現在裕果的面前。 那半開的櫃門裡,漂出了一團沒有具體形狀的,好像霧-樣的東西來 不。那東西比霧更加要蒙隴一點,好像一個影子,籠罩在櫃門的旁邊。 是什麽?是心理作祟嗎?還是電燈出了毛病?…… 然而。那影於卻好像從空氣中走出來一樣,一步-步地朝莉嘉的背部擴散而來。 說不出的不安包圍著裕果,令她摒住了呼吸。一種未知的東西正漸漸向莉嘉迫 然而,裕果說不出-句話來,望著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餅乾的莉嘉,一句話也無法說出來…… 那影子靜靜地攀上莉嘉的背部,按著一直伸延擴散至胸部。 汗,從裕果的太陽穴滴著。 逃!莉嘉,快把那影子從身上抖下來! 然而,那影子卻由莉嘉的頭髮開始,一直侵至手指、腳指,像一種會動的生物一樣 莉嘉突然打了-個寒顫。對裕果說:『好像有一點涼。』按著發現裕果滿面驚惶,遂問道:『裕果,你怎麽了?』 裕果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再張開眼時,那個影子已經不見了。 『你沒事吧,面都青了。』莉嘉道。 『沒事呀。有什麽事?』裕果裝著若無其事道:『我有貧血病。有時會頭暈,沒事。』 『是嗎? 也難怪,千金小姐多是身體虛弱的。』 裕果笑了一下道:『千金小姐是這般打扮的麽?』 『這也說得對。』 莉嘉看了看盛餅乾的盤子,『啊,都吃光了。 我也得走了,不然,爸爸要回家了。』 『好吧,你走吧。我會將事情告訴爸爸的。』 『嗯。拜託了。』 莉嘉站了起來,還探頭窺著那打開了半一扇門的衣櫃一眼。 裕果睹狀,不禁暗吃一鋼。 『都是漂亮的衣服嘛!』莉嘉挖苦的口吻道。 『你試穿穿吧!』裕果故作大方地道。 『也好,勉強穿穿吧。可惜,穿了也不知到哪裡去。』莉嘉笑著說。『我走了!再見!』『嗯。』莉嘉拉開了房門,突然好像若有所覺地道:『我可以再來嗎?』『當然可以,還用說嗎?』裕果答道。亦在同時,心裡不禁再度想起那不可思議的影子。11 邀請 『噢!還未睡嗎?』田川看了客廳一眼道. 『到玄關那邊去吧。』布江逍。 『嗄!什麽事?』山川吃了一驚道。 『在玄關等一等吧,怎可以不用鹽來一下的.』布江站了起來. 『啊!原來如此。』 『你往參加喪禮去了。難道忘記了嗎?』 『不……』 田川的黑領吠已褪下了一半,便生生地被布江迫令退回玄關去。 『潔凈儀式』完了後。田川才再走進客廳。 『都是公司的同事,為了應酬他們,累得我遲了,對不起。裕果呢?啊,睡了吧。』田川道。 『都十二時了,明天還要上學。』布江道。 『遲了,打個電話回來嘛,難道連這一點點時間也沒有?』 『對不起。』對,電話……可惜連想也沒想過。實際上,哪有時間了,為了將水原惠子從『死』里救回來,已竭盡了全力……好不容易才勸服了惠於,令她消除了死亡的念頭。 看來,惠子的腹中已有了今野的骨肉。等待著惠子的。是很難接受的現實,但卻總比死亡容易接受……『裕果好像有什麽話要和你說。』『什麽事?』『我怎知,你去問她吧。』布江站了起來。『吃過晚飯了嗎?』『只吃了一點點。 有什麽吃的?』『吃過飯便算了,別勉強捧場吧。』『什麽?喂……別生氣嘛。』『和水原惠子一道吃飯去了吧。』田川頓時啞口無言。 『 是山口先生告訴找的。人家一番好意。』 『山口? 原來那傢伙.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你往安撫水原惠子去了,所以這麽晚還不回家。』 田川尾隨著布江,追進了廚房。 『喂!你等一等嘛,沒錯,我確是和水原在一起。你知道嗎?她準備自尋短見。她有了今野的孩子,一時想不開。我實在不忍看著她干傻事。』田川站在布江的背後道。『那個山口是最卑鄙的,他對我一直懷恨在心,這,你是知道的嘛。我和水原惠子真的什麽也沒有。』 布江默默地將煤氣爐關掉,轉過身來說,『誰說過你倆有什麽關係了?』 『但是……』 『哼!傻蛋!』布江笑了,『你像這樣有魅力的男人麽?』 田川鬆了一口氣。 『唔……你愣在這裡干什麽?』 『嗄?』 『不……什麽也沒有。』 『快換衣服去吧。難道要穿著黑色的喪禮服式吃飯嗎?』 『呀!知道。』 田川慌忙往換衣服去。 布江看著丈夫狼吞虎 地吃著茶泡飯,心裡暗想:真的可以開懷大笑了嗎?自己的丈夫和那水原惠子之間,真的什麽也沒有嗎? 丈夫說水原惠子想自尋短見,但卻及時制止了她。他沒有因為安慰她而和她上床嗎…… 『太奇妙了。』田川突然說。『喪禮結束後,我望看水原的背後,突然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她正打算去死。 怎樣解釋好呢?為什麽我會突然知道她有自殺意念的?』 『最近你有了超能力吧?』布江冷冷地道:『要是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麽不去察覺其他的東西了?臂如頭獎彩票的號碼,又或者兩億元埋藏的地點等。』 『這方面的東西倒不靈光。』田川搖了搖頭。『但是,救人一命呀。』 『真的是說服了她的話……』 『什麽?』 『要說服她也是需要時間的,大約要花上二、叄個月吧。』 『喂!喂!你又說到哪裡去了。』田川苦笑起來道:『我洗澡去。』 『浴槽的水都不太熱了 我先睡去。』『呀,好的,你先睡吧。』田川正要走出廚房的時候,突然回頭。『 干什麽了?』布江奇怪地問道。『……唔,你不會睡吧,會等我洗完澡出來吧。』布江微微一笑。『等也可以,但不可以超過一個小時啊]『我好快便洗完。』田川說完匆匆走進浴室……* * *『早晨!田川!』正埋頭伏在寫字檯上工作的山口,見了田川,笑容可鞠地打起招呼來。『早晨。』田川道。『聽說你昨晚打電話給我?』『呀,對不起。掃你的興了,昨晚和她一起快活吧。』『快活?昨晚返家遲了,所以沒有覆你的電話,對不起。』『算了吧,也沒有什麽的。』山口搖了搖手,繼續道:『怎麽了?對她挺滿意吧?』『你想知道嗎?』『當然了。』『好吧 』田川捏實了拳頭,重重地給山口的下顎就是一拳,打得山口從椅上翻了下地。『再給我電話啊!』田川說完,在周圍的同事還目定口呆之際,往自己的部門走去。 * * *『聖誕節?』『是呀。有節目嗎?』同級同學大山和美問道。這大山和美和裕果在初中時已是好朋友。『沒有……』裕果答道。『那麽,拍拖去吧。』『跟和美?』『跟我拍拖有什麽意思。男孩子呀!男孩子!]裕果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哼,真是天生的樂天派,你忘了聖誕前有測驗嗎?』 『現在不預約,到時便沒分兒的了。怎麽樣?』 兩人正在放學返家途中。 學校的組別活動完畢後。四周已漸漸昏暗起來。 『拍拖這玩意……』 『別想得那麽多吧,五、六個人-起玩玩而已。』 『五、六個人一起拍拖?』 『我的大小姐,是聖誕舞會呀。』 和美平時是頗為文靜的,和裕果很合得來。 『要是那些不叄不四的男孩子,我可不依啊。』 『我會認真地挑選的。倘若有膽敢做出偷吻等行為,我第一個不放過他,打死他。』 裕果被和美逗得『咄』一聲她的笑了出來。 『 裕果,現在男孩子是夠了,倒是女孩子不夠數。你有朋友可以介紹嗎?』 『我的朋友?』 『我所認識的都叫過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有了約會,沒有約會的,就只有你了。』 『喂!你這是什麽了! 我才沒有朋友要參加你的什麽舞會!』 『唔……還有誰了,初中生又不成。』 『呀!有了,等一等。』裕果突然道。 『沒有上學的也可以吧。』 『當然可以。』 『那麽……我姑且試問問看。』 『太好了!』和美歡呼起來。 『不要歡喜得太早。還要問問人家的。她是我們大廈的住客的女兒,人有點怪,但挺可愛啊。』 『我哪有不信任你的。』和美搭著裕果的肩頭道。 * * * 『聖誕舞會?』莉嘉眼也瞪圓了,『你是叫我參加聖誕舞會?』 『是呀。 很隨便的。有興趣嗎?』裕果道。 裕果放學回家時,剛好在公園與莉嘉遇上了。 『那種場合,不適合我的。』莉嘉道。 莉嘉並未堅決拒絕 裕果聽得出來。 『有什麽不適合的,我也是受人所託,一定要帶一個朋友上。你不會是……]裕果故意開了莉嘉一個玩笑,道,『你不會是已經約了男朋友吧。』 『哼!你在尋我的開心來了!』 莉嘉狠狠地往裕果肚子打了一記。 『哎唷,痛死我了。』裕果的皮包掉在地上,雙手按著肚子,雪雪呼痛起來。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下手重了-點。』莉嘉連忙蹲下來。『哈……哈……』裕果卻在這時突然向莉嘉吐了吐舌頭,大笑起來。『哼!死丫頭!』莉嘉也笑了,問道:『 你可以借衣服給我嗎?』『沒問題。』裕果聽出瞄頭,馬上答應道。『就這樣決定了哦。』『舞會上會有英俊的男子參加吧,希望不要因為我而令他太驚訝便好了。』莉嘉『你要憑相片選人麽?』裕果取笑道。『我會再聯絡你的!』裕果說完,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莉嘉望著遠去的裕果,眼內充滿了羨慕的目光。12 聖誕舞會 『就是……不知怎的,對方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 倉田的聲音。充滿了道歉之意。 莉嘉默默地看著電視,面前疊放著好幾個外賣麵條的盤子。 她知道父親在跟誰說電話。 是洪中。拿著話筒的父親。滿面堆著詔媚的笑容,莉嘉討厭極了。 『 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同樣的事。 是的。明白了,請問……前幾天的那個女孩子滿意吧? 呀……是嗎?得你喜歡就好了。 是嗎?是的…… 是的……馬上就去辦!馬上就去。 我再打電話給你……一定,一定....] 倉田再奉承了對方一番之後才將電話擱下。 『豈有此理!』放下了電話,倉田猛地怒喝了一聲。『 我出一下.] 『請吧。』莉嘉的眼睛望著電視機應道。 『真沒趣!』 倉田拿起剛才吃剩的小瓶裝清酒,一仰脖子全灌進喉嚨去。 [這樣會很壞身體啊。』莉嘉道。 『外面好冷,不喝些酒,怎樣捱得住。』倉田把小瓶的酒喝光後,頹然地嘆了口氣:『唉,又泡湯了!』 『 有關和醫院交涉的勾當?』莉嘉問道。 『唔。醫院方面本來已怕得要死,巴不得將事情私下解決了事。但,那小孩的父母卻突然轉軟,說不再追究。你說氣入不氣人!』 按步驟,洪中正準備介人事件中的,怎料功敗垂成 那洪中當然是老大的不高輿『嗄,莉嘉!』『又什麽事?』『拿些錢出來。』『要多少?』[叄萬圓。』『要這麽多錢干什麽?』 『找女人呀,不讓那洪中抱抱女孩子,下了他的火氣。又不知他要弄什麽花樣了。』 『啊,現在連扯皮條也幹了?服務可真周到。』莉嘉笑著挖苦父親道。 『別羅羅唆唆的,快拿錢來吧。』 莉嘉站了起來,從抽屜取出錢包,抽了叄萬塊錢給父親。 倉田臃臃腫踵地穿了一身衣服。 『今天是聖誕節嗎?』 『是平安夜呀,明天才聖誕。』 『管它是什麽。 只要他在家就好了。』 倉田喃喃地說著,往玄關走去。莉嘉待父親走往電梯時站起來。往窗旁走去,從窗口可以看見父親是否已離開了大廈。 他在大街截了一輛的士走了,莉嘉連忙將電視關掉,飛跑出家門。 這晚是平安夜。舞會的會場在一間漢堡包店 的樓上。會場的中間空了,準備讓與會者跳舞、玩遊戲等。 會場內已經到了好幾對人,各自熱熱鬧鬧地玩起來了。 當然,這舞會的飲品是不含酒精的。 『 莉嘉,到了,就在追上面。』 莉嘉來到會場下面,停下了。 『我……還是回家去。要是舞會中有人認識我的話,大家一定會很掃興……] 『你在說什麽了,你不是一早有了心理準備嗎?當是往決鬥好了!』 裕果捉著莉嘉的手,硬是位她上去。 『往決鬥反倒輕鬆!』 莉嘉滿面無可奈何地說道,逗得裕果笑了出來。 『 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裕果往二樓正對著門的大台走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大山和美大聲喊道,『蛋糕還未送到,先坐下吧。』 『嗯,讓我先介紹 』 裕果把躲在背後的莉嘉推了出來。 [這位是倉田小姐。』 莉嘉在裕果家裡換上了裕果借來的衣服,手袋和娃也都借了,(也湊巧得很,尺碼也剛剛好。)整個人變得漂致極了,布江看了也禁不住喝采起來,大叫:『噢,好漂亮啊!』 布江替莉嘉理頭髮,也花了不少心思,因為這樣,兩人便遲了。然而,經過一番 打扮後,裕果也大吃一驚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莉嘉原來是這麽漂亮的。 『請多多指教。』 莉嘉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和各人打招呼。 『好了,一男一女地排好隊吧。裕果,你在這裡。莉嘉小姐,你在這裡。坐下吧。] 各人不由分說被安排坐下, 像一雙雙情侶一樣. 裕果的男伴是在文化祭時一度認識的男孩子,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但為人風趣,實際上挺適應這種場合的。 令裕果擔心的莉嘉,坐離裕果較遠的位子上,旁邊的男孩子沉靜得很,令裕果更加擔心起來。 『叫石川,是文靜一點,但人倒挺細心呀。』和美低聲道,接著又說: 『 和美,那個男孩子叫什麽名字?』裕果問道。很漂亮啊!』 『你也這樣覺得吧。』 『你看,其他的男孩子都偷偷地看她,真的太捧了。』 『而且人也挺好的,只是開始的時候,很難一下子便混熟。』裕果道。 裕果看見那個叫石川的男孩子替莉嘉叫了飲品,才鬆了一口氣。 『裕果小姐,下一節音樂跳舞去吧。』裕果的男伴主動邀請起來。『留意我的新舞步啊。』 裕果在文化祭的『的士高』舞會中(舞池是由課室改裝的),已見識過他的『舞姿』了,不禁笑了出來。 『今回又有什麽新舞姿了。上一回跳的是秧歌舞吧。』 『太過分了,還提上一次的事。』少年抗議道。 周圍的人都笑了,大家的話題因此而轉到音樂和舞蹈土來。整個舞會充滿了聖誕節的氣氛,裕果高興極了,把可樂都乾了。 那邊的莉嘉卻嘆了一口悶氣。 『 不吃些東西嗎?』石川浩司問道。 『我不太喜歡吃甜的。』莉嘉道。 其他的女孩子一轉眼便把一大塊的聖誕蛋糕吃光了,可莉嘉好不容易才去了一半。 『啊,原來這樣。不喜歡便不要勉強吃好了。』『嗯。』『你的碟子什麽也沒有盛著哩。』莉嘉望了望浩司的碟子道。『不,盛著的都吃了。』浩同道。『吃得好乾凈啊,怎樣吃法?』莉嘉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問道。『拚命地吃呀。喜歡吃的東西嘛。』浩司道。『剩下的,帶返家嗎?』『嗄? 不,由它吧,我家反正沒人吃。』『原來你家都不愛吃甜的。那麽,喜歡喝酒麽?』『會喝,但不喝。石川先生呢?』莉嘉反問道。『我不會喝。』『啊。 沒試過嗎?』『試倒試過,受不了。』『太令人羨慕了,那些東西是不喝為佳呀。』莉嘉禁不住用平常的語氣道。『你說話的語氣很男性化呀。』『很難聽嗎?』『不,和你的性格挺台襯的。』『是嗎?』 『喝醉酒後脅鬧事嗎?』 莉嘉聽浩司這一說,禁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道:『我就是怕發酒碗。所以小喝酒。』 『 唏,莉嘉。』是裕果走了過來.『我們要離開追里,往別處去了。你打算怎樣P.』 『你呢?』莉嘉反問道。 『我陪朋友去一會……但是莉嘉假若沒時間,可以先回去的。』 莉嘉疇蹈了-會,低聲道: 『我還是回家去吧。那傢伙先返家不好辦。』 『沒問題。我一個人先回家。』 『我送你吧。』石川浩司道。 『不用了,我不會害怕的。』[這是我的責任嘛。』『對。石川先生,拜託了。』裕果微笑著說。『為什麽不和他們一道了?』和其他人分手後,莉嘉對浩司道。『我喜歡和你一道。』 浩司慢不經心地道。然而,就是這麽平淡的說話,令莉嘉心裡一盪。心裡連忙提醒自己道:怎麽了?為這麽一個小子,幹嘛心裡小小地亂跳!快鎮定點吧! 『||走路回去?』浩司問道。 『嗯。你覺得冷嗎?』 『我倒沒什麽,你 』 『我更加不打緊了,走吧。』莉嘉道。 兩人邁開了腳步。 離開那條熱鬧的大街後,靜寂的路上,只有他倆行走。 『真過意不去。』莉嘉道。 『什麽過意不去了?』 『要你整晚陪著找,很沒趣吧?』 『沒有的事。』浩司搖了搖頭。『我本來就認識你。』 『嗄?』莉嘉愕然地望著浩司。 『見面時,我就已經覺得很面善。你常在車站和一班男孩子-起的吧?還坐在電單車後座。』 莉嘉停了下來,回首望著浩司。『 有什麽不對了?早知道會被認出的。所以我根本就不願意參加什麽舞會。』浩司笑了。莉嘉從來未聽過這種笑法,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對著自己笑的。『別惱嘛。真的認不出來,原來你很漂亮。』『別油腔滑調了,當人家是蠢材。』莉嘉漲紅了面,狠狠地盯著浩司……過了一會,才『璞嗤』地噴笑出來。浩司打了一個大噴嚷。『 你很冷吧?』莉嘉道。『不,不冷……一定有人在我背後說我們的壞話。』『那有什麽大不了。』莉嘉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真的馬上要回家嗎?』浩司問道。『為什麽這樣問了?』『我想多看你幾眼。』莉嘉問上了眼睛,過了一會才道:『既然你這樣說,那麽我就多待一會吧。』假若爸爸先回家,那怎麽辦了?莉嘉已把這憂慮暫時擱置在內心的深處……* * * 『 晚安吧!』裕果揮著手道。 『明天見吧。』 和美和男友一道向裕果揮了揮手,登上的士離去了。 裕果的舞伴,今晚因為表演他的『新舞姿』,結果,『不幸』扭傷了腿,最後還勞煩和美等人一道送他返家。 事後,裕果搭了和美的順風的士返家。至於和美以後會到哪裡,裕果便不得而知了,反正車資是和美返家後付的,裕果一點也沒有擔心。 因為喝了一支香檳吧,裕果覺得腦袋沉甸甸的。 莉嘉他們怎樣了 舞會上,裕果見莉嘉也挺歡喜的,她鬆了一口氣,再沒有將她的事放在心上。 那個叫石川的男子,和新嘉說了些什麽?莉嘉應該已回家了吧…… 裕果隨手按了電梯的按鈕,過了一會電梯使到了,敞開了門,然而,倉田竟赫然在電梯里,裕果不禁大吃一寶。 『晚安!』裕果打招呼道。 『呀,你好。』 倉田渾身酒氣,看樣子是剛從外面回來不久。一身西裝打扮,領吠卻歪歪斜斜裕果和他打了個照面後,正要走進電梯。『呀,對了,裕果小妹妹,你有沒有見過我家莉嘉?』倉田突然轉過而來問道。裕果一陣驚愕,呀,莉嘉原來還沒有回家。『呀……沒有呀,她不在家嗎?』『就是,我也只出外一會而已……哼,死丫頭,往哪裡去了。』『今晚是平安夜,會不會和朋友出外玩了?』裕果一派慢不經心的腔調道。『聖誕節!呀!對了!聖誕節,我真是對不起,失禮了!晚安!』倉田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堆說話後,一陣風似地走了出去。他是往找尋莉嘉去了吧?裕果不禁擔心起來,連忙按了電梯『十二]的按鈕。13 淚『咦,你回來了?』布江站在玄關。『媽!莉嘉打過電話來嗎?』裕果進的屋後馬上問道。『沒有呀……你們不是在一起嗎?]『這回麻煩了。』裕果走進客聽,把大衣脫下。『發生什麽事?』『嗯……』假若莉嘉的父親知道她往聖誕舞,他可能會打莉嘉的,怎麽辦了?是裕果邀請莉嘉同往的,但倉田會理會這解釋嗎?電話響了,裕果馬上拿起了話筒.『喂 喂!呀,爸爸。』『是裕果嗎?』電話傳來了其他雜聲,顯然是從街上打來的。『爸,你在哪裡?』『的士站。快上車了,大約十分鐘後吧。』『知道了。』裕果說完便擱下電話,但電話又馬上響了起來。『 喂!是莉嘉?』『唏!』莉嘉一派從容不迫的語調。『這麽早便回家了!』『喂 你呀,現在在哪裡?』『正想送還衣服給你,十五分鐘後吧。』『你爸已返家了!』莉嘉一陣沉默。『喂!喂!你聽見我說話嗎?』『嗯。他說了些什麽?』莉嘉回復了平常的語調。『我在電梯碰上他了。正在找你,應該還在外頭的。』『是嗎?那也沒法子,到時再算吧。』莉嘉道。『這……很麻煩吧。』『沒問題的。』『這怎成了,是我邀你去的嘛。我去接你吧,你躲在哪裡?』『你快不要這樣擔心吧,是我喜歡才跟你去的,我玩得很開心啊。』『但是 』『不要擔心吧!借你的衣服我會今晚或明天送還你的。』『不是衣服的問題。 喂,莉嘉!』莉嘉收了線。『怎麽了?』布江問道。『我……出去一下。』裕果拿起了大衣,走出了客廳。 * * *莉嘉走出了電話亭。『情況怎樣?』石川浩司問道。『裕果已經返家了。我們在這裡分手吧。』莉嘉道。『為什麽?讓我送你吧。』莉嘉搖了搖頭。『但是。你……』『你還是不送我較好些,真的 我們在這裡分手吧。』浩司還在躊躇,過了,會才點了點頭道:『好吧,明白了,我們還會再見吧。』『和我?』『還有誰了?』『這話也對……但是……]莉嘉閉上了眼睛。『我是壞女孩呀。』『只是與別不同而已,我喜歡呀!』四周颳起了切臉刺骨的北風。可莉嘉約兩頰卻燙熱起來。『你的心意我明白,也很高興。可是。這樣是很危險啊。』莉嘉微微笑了一笑。『那有什麽關係?又不是在談婚論嫁。』這話逗得莉嘉笑了出來。『好吧,明白了,但是今晚不用你送了。』『OK,那麽我走了。保重啊。』『要是有誰敢碰找一下,那傢伙便會交上惡運。』莉嘉道。『浩司,謝謝你。』 『嗯。』 兩人默默地相對站著。 夜,只有電話亭的周圍亮著光明。風,吹得枯葉貼著地面飛舞,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身材高大的浩司徵微向前傾,吻了莉嘉一下,莉嘉閉上了眼睛。 這是怎麽回事了,怎會發生在我身上?…… 莉嘉的心臟在鼓動著,緊張得快要爆炸了!我……怎會和這『娃娃』戀上了? 『 晚安。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浩同道。 『不可以。』莉嘉搖了搖頭.『由我打給你吧。』 寒風中,浩司目送著莉嘉那晃動著的身子,直至消失在黑夜之中為止。 莉嘉一步一步地走著 會和爸遇上嗎? 任他打、任他罵也沒關係,只是不想弄髒這套從裕果處借來的衣宴便好了。 莉嘉想著想著,一竟不察覺一部的士正從身後駛來。直至車子迫近才連忙回頭一著,嚇了一跳。 的士在莉嘉的前面停了下來。 『真的是你。』 的士門打開後,出現在莉嘉眼前的是田川。 『剛才一眼瞥見,發覺好像是你。』 『你好。』莉嘉道。 『返家吧?上車一道回去。』 『但是……』 『我們不是住在同一幢大廈嗎?』 『那我不客氣了。』 莉嘉鑽上了的士。 『啊,你長得真漂亮,怎樣著也不像和我家的裕果同年的。』田川道。『 全靠你,那件事已經完滿解決了。』田川說的是四樓小孩病死的事。 『我爸氣得暴跳如雷。』 『他不知道是你通風報信吧。』 『是的。』 『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呀,對了,聽說你還救過裕果,謝謝你。』 『不用謝。我其實很壞,常常恐嚇那些初中生的。』 『以後不要這樣了,知道嘛。這樣下去,你會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你還有大好的前途啊。』 『我明白了,以後也不做那些事。』莉嘉點頭道。 田川看著唯唯諾諾的莉嘉,不禁有點意外起來。 的士駛至大廈的附近時,車頭燈的燈光照著倉田。 『那不是你爸爸嗎?』 莉嘉聞言馬上伏倒在田川的膝蓋上。田川大吃一驚之餘,馬上明白莉嘉為何會突然有這舉動。 『 已經沒事了。』 田川輕撫著莉嘉的頭。『他沒看見你,不用怕。』 然而,莉嘉沒有抬起頭來。 田川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好像濡濕了。 莉嘉哭了,很細聲地抽泣著……* * *『那傢伙,死到哪裡去了!』倉田打開了大門,破口大罵出來。『待她回來,看我怎樣整治她!』莉嘉穿著睡衣,正在聽里看電 『你回來了?莉嘉雙眼的視線沒有離開電視的螢幕. 『莉嘉……你到哪裡去了?』 『哪裡也沒去呀!』莉嘉望著倉田。 『別騙我!我剛才回來時,你……』 『那時我在浴室吧,我浸在浴缸里睡著了。』 莉嘉打了個大呵欠。 『浴缸的水都冷了,要加點熱水。』 莉嘉把電視關掉,站了起來。 『我先睡了。』 『呀……』倉田啞口無言。『啊……那時,找好像也到冶室看過了的 『晚安了。』 『嗯。 晚安。』 倉田坐倒在電視前面。熄掉的電視畫面上,還留著一小點白光。 『莉嘉,』倉田叫道。 可是,這時莉嘉已鑽進了被窩。 倉田的酒已醒了,洪中的說話,又在腦海中響起來 以後再有同樣的事發生,那一帶便不用你管了。 最倒霉的是,叫了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酒店去了,沒有出現。 倉田知道洪中是不好惹的。 儘管倉田動輒拳打腳踢妻女,但自己卻挺怕被施以暴力的。不要說是被毆打,就是稍為想像一下被毆打的情景,也會禁不住顫抖。 『莉嘉……』倉田喃喃地叫道。 洪中最後那句說話。令倉田也嚇得面青起來。那傢伙竟說想和莉嘉睡一次。 倉田雙手抱著頭,獃獃地盯著那已經關掉了電視螢幕,一動也沒有動……14 白日的黑暗 『又要勞煩你了,真不好意思。』莉嘉道。 『是嗎?可你的臉上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啊!滿面春風得意的。』裕果椰愉她道。 『噢!你這丫頭給我說出口裡來了!』 莉嘉『嘔』的一聲,正欲起腳,裕果被嚇得飛跳起來。剛好布江送來紅茶,被眼前一幕嚇得眼也瞪大了。 『對……對不起。』莉嘉連耳根也紅了。 『裙子都掀起來,見到了底,好好的大姑娘,失禮死人了。』 『這才是她的真正面目而已。哎唷!近屁股的地方沒有穿洞吧?』布江和裕果見莉嘉認真起來,不禁一齊笑得嘻哈絕倒。 『快坐吧。』 裕果讓莉嘉坐在床上。 『我坐在地上吧,我穿的是牛仔褲,不打緊,莉嘉可不同,穿的是裙子嘛。』 『嗯!』莉嘉應了一聲。又道:『好辛苦,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戀愛嘛,再辛苦也得忍耐一下。』 『都說過不是什麽戀愛了!』 莉嘉羞怯怯的,裕果看在眼裡,知道她已百分之一百墮進了愛河。 往常,莉嘉對自己的儀容是不大注重的,但這幾天卻不同,由衣著至髮式都注重起來,人也因此愈是標緻了,特別是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充滿了希望的光輝。 『你爸爸真的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麽?』布江一副無法相信的神情,繼續道:『他的眼睛也太差了。』 『最近,他每天都在外面奔走。』莉嘉道。『年近歲晚,到處去聯絡人,打個招呼吧。』 『他不發覺才好哩。』 裕果坐在地氈上,喝起紅茶來。 莉嘉今天也央裕果借衣服來了。因為接著便要和石川浩司拍拖去。 過了平安夜才五天,今天是二十九號,兩人已約會了叄次。 『我也勸過他說見面太多會生厭的。可他卻說一且旦學校開課,每天忙碌,便不多見了,所以……』 『不用這麽多解釋了。喜歡的都拿去穿吧。』裕果說。 『對,對,反正你也沒有機會穿的。』這回是布江挖苦裕果來了。 [這是什麽話了!人家只不過交男朋友罷了,你便生氣得眼也翻了,現在又說這些話。』 布江聞言,慌忙笑著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很好啊?』裕果繼續問莉嘉道。 『是啊,真罕見。他對我這種人竟然這麽好。 可是,今天一可以再見了。』 『什麽年內了,才那麽兩天。』裕果道。 『我爸好像轉了性,叫我到溫泉區玩去。』 『真的!』 『他可能想和我這個女兒搞好關係吧。』 『是吧。 什麽時候去?』 『明天。在那裡過年,二號才回來。』莉嘉看了看錶叫道:『呀!我要走了。衣服,今晚還你吧。』 『慢慢吧,明天也可以。』裕果道。 莉嘉離去後,裕果翻身躺在床上。 爸爸的公司今天開始休息了。爸爸正往買大掃除的用具。當然,年晚的大掃除,裕果也少不了一份。 這幾天,裕果的心裡好像有些什麽似的,老是不安。 其中原因,可能是擔心莉嘉的戀愛吧。生怕有一天她爸會發覺。因為莉嘉之所以會墮入愛河,間接是自己一手做成的。 然而,這事也無可奈何了,最令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就是有關那白色的衣櫃。 為什麽那少女總是不出現呢? 裕果並非那麽喜歡見『鬼』的,但是在什麽預兆也沒有的情況下,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怎不令人擔心呢?還有,那侵入了莉嘉全身的『影子』。又是什麽了?…… 現在,裕果又增多了一些煩惱,就是有關莉嘉到溫泉度假的事. 裕果總覺得有點不妥。那個倉田在平安夜那一晚,還喝得爛醉的,氣勢洶洶地到處找尋女兒,怎麽過了幾天卻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請女兒往溫泉度假去…… 『……喂,裕果!』是父親的聲音。 『洗潔精買回來了,快出來幫忙抹窗門吧。』 『知道了!』 沒辦法吧,一年一度的大掃除。 裕果從床上躍了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 * * 一家叄日奮發了一天,把屋裡屋外都抹個乾凈。 『太乾凈了,要是每天都這樣有人幫忙抹抹,保管乾凈得自己也認不出是自己的家。』布江興奮地喃語道。 吃過午飯後,布江獨個兒往買東西去了。 雖然已是冬天了,但整天陽光普照,暖和暖和的,令人感到很舒服。 布江來到了超級市場,早已是人山人海,不單女人多,很多連丈夫也帶來了。 『 田川太太。』 背後突然傳來了叫聲,嚇得布江幾乎跳了起來。 『請問 』 布江正要發問的時候,對方已搶先開腔了。 『我叫山口,是你先生的同事。』 『呀!那電話,是你打來的吧。』 布江馬上收住了臉上的笑容,眼前的人就是在電話內暗示丈夫與水原惠子有染的人。 『是的。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布江馬上感到對刀可能是不懷好意的。再加上那山口打扮不叄不四的,連鬍子也沒有刮,更加令布江戒心起來。 『我很忙,沒有時間。』布江一口拒絕道。 『不擬你時間的。』 山口見布江轉身要走,竟動手拉著她。 『請別這樣吧,很難為情啊!』布江用強硬的口吻道。 『啊!難為情!這話該由我說才對。』山口綱著臉道。 『你是為了外子打了你一拳而來的嗎?』 『你也知道了?』 『是外子告訴我的。』布江從架子上取了一個罐頭,放進籃子里。繼續道:『這是你咎由自取的。』 『這樣說實在太過分了!我是一番好意告訴你,別無其他意思。』山口笑著說。 『是嗎? 對不起,我很忙,要走了。』布江說著,頭也不回地往櫃怡算賬去了。她氣得渾身也發起料來 直覺感覺到這賴皮的山口,是不懷好意的。 付款時,布江再環顧了店裡一次,卻已不見了山口的蹤影。然而。當布江踏出超級市場門口時,卻赫然發覺山口站在向前…… 『田川太太,不會礙你很久的,請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布江面也發青起來。 『 什麽事了?』 『請你跟找到這邊來好嗎?』 布江坐在長椅上,山口往耀目的晴空看了一眼:道:『自從被你先生打了一拳之後,我在公司里變成了眾人的笑柄。』 『外子也是一時盛怒,所以才 』 [這個我承認,他有他的道理,但是因為這樣,公司里的女孩子都把事情傳了出去,令我半點面子也沒有了。』山口一口氣道。 『那麽,你想我怎樣了?』 『回去告訴你丈夫,叫他在公司的同事面前向我道歉。』 『你說什麽?』 『只是簡單的道歉一句便夠了,不難做到吧?』 『但是 』 『中午的時候,只要有幾個人在場便足夠了,說一句『對不起』便可以了。』 『沒可能的。外子這樣做的話會變成怎樣?形勢馬上扭轉過來,變成好像是外子不對了。』 『什麽不可能,在公司里,我一直都扮演壞人的角色,你丈夫一向風光,以智者自居。不要忘記,我和他是同期進入公司的,本來我應比他先出人頭地才對的……』山口不意把心裡的話也滑了出口,連忙道:『失禮了,田川太太,總之,請你把我的請求轉告他吧。』 『我是不會說的,也請你不要再來煩我!』布江憤然站起來。 『是嗎?真的這麽不合作嗎?』山口冷冷地望著布江道。 『請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別老是強難於人。提出這些無聊的要求。』布江一口氣把話說完,轉身快步走開了。 走了幾步,再回望了山口一眼,見他正頹然癱倒在長椅上。 布江發現他沒有跟上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再也不回頭,一口氣快步往家走 * * *『裕果呢?』返家後,布江問丈夫道。 『聽了個電話,出去了。好像是一個叫什麽山的女孩子的電話。』 『是大山吧。』 『呀,對了。就是大山。』田川點了點頭。 『她說馬上回來。不知是真是假。』 『剛才我和那個山口遇上了。』布江邊從紙袋取出東西,邊對丈夫說。 『山口?』正在抹窗的田川停住了手,望了過來。『你說的山口 是那個山口嗎?』 『是的。在超級市場碰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跟蹤來到這裡。』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話?』 『哼,胡言亂語地說了一輪瘋話。』布江把山口的說話告訴了田川。 『這人實在太豈有此理!』田川憤然罵道。 『不要理會他,大夥都不恥跟他來往。』 『我明白了,放心吧。喝杯咖啡嗎?』 『好的。』田川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後,又再抹起窗來。『這窗門好臟啊!』 布江在廚房沖咖啡的時候,寶地回想在超級市場前的情景。當時天氣很好,山口是站在陽光下,但為什麽會有一團陰影在他身邊擴散開來呢? 那情景很奇妙,四周一片光明,唯獨他周圍陰暗……而且,在山口的周圍並沒有什麽東西遮住太陽造成投影的。 這是心理作用,還是眼睛有問題了? 咖啡蒸溜器,傳來了『哥][哥』的聲音。 布江聳了聳肩頭,決意將這事情忘掉。 這種男人,哪值得去理會他,發生什麽事也隨他吧……15 犧牲 『請問……洪中先生還……』倉田欠了次身問道。 『社長很忙碌,要見他使乖乖地等吧.』一名男子瞟了倉田一眼喝道。 『啊!…….知道。』 倉田氣極了,但又沒辦法,唯有再次坐回那又冷又硬的椅子上。 他已經足足等了兩小時,而且並非倉田有事要找洪中,是洪中叫他叄時到這裡來的。當然,倉山聞訊後馬上飛奔到這裡,抵達時還只是二時四十分。但坐在椅上等呀等的,已等了兩個多小時,現在已接近五時。 房內傳來了洪中一陣陣大笑聲,比倉田來得要遲的客人已紛紛先見『淇中走了。倉田心裡明白,洪中是有意讓自己乾巴巴地等的。 畜牲! 倉田緊咬看下 ,心裡罵了起來 然而,心裡忿忿不平又有什麽用,又不能反抗,唯一可以做的是乖乖地等……『喂!進來吧!』洪中推開了一線門叫道。倉田馬上從椅上彈了起來。『對不起,這麽忙的時候來打擾你。』懾於對方的威勢,倉田只有低聲下氣的分 『坐吧!一到了年尾便是這樣,沒辦法,認識的人太多了。』洪中坐在椅子上說。 這洪中。中等身材,微微發胖,驟眼看去,倒沒給人什麽黑社會分子的印象。相反 點像個小老闆,又或者像個大公司的部長,樣子也像挺隨和的:然而 因為這樣 卻更加可怕。 『明天的安排怎麽樣了?』洪中道。 『呀。』倉田啞住了。想好了的滿肚子說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 你家女兒也已知道這件事了吧?』洪中喝了一口茶,面上很不滿地道:『唔!不熱的,怎麽了?』 『呀……能夠得洪中先生看中,小女也實在太……太幸福了。但是 』 『但是? 』 『那……是……因為小女還是小孩子……恐怕會服恃不周到…….要是你喜歡讓我替你選過另一個更加漂亮的姐兒,包保洪中先生你滿意。』 『小孩子,沒問題 我都習慣了,挺有趣的。她不會是第一次了吧!』 『那……』倉田一下子答不上去。『平日她在干什麽,我也很難管束得到,所 『也只有你這個做父親的不知情吧。』洪中笑看說。 『請問……其他女孩子也可以嗎?』倉田戰戰兢兢地再次試探道。 『喂!你看我不上眼了嗎?』洪中面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這樣的事!只是太委屈閣下了。』倉田抹去了面上的汗。『要是…..那當然……沒問題……』 『早就該這樣說嘛。』洪中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明天在旅館等地吧。』 『知道……』 倉田知道再說也是枉費 舌而已。 然而,要自己親手將女兒送給洪中糟蹋,卻又怎樣受得了呢! 『 你還不知道吧。』洪中繼紳說。 『不知道什麽?』 『你的好女兒已經有男朋友。』 倉田一下子呆住了。 『是呀,聽說最近頻頻走在一起,那男的好像是普通的男孩子而已。 『莉嘉她?』 『那……我真不知道。』 『哼!做父母的都是這樣!』洪中點看了手中的香煙。『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什麽事?』 『有關勒索醫院的事,從中作梗的是那個叫田川的傢伙。』 『田川….住在十二樓的 』 『好像是。聽說是他勸服四樓那對父母的。』 『那田川的女兒,跟你家的莉嘉好像是知心朋友啊! 有這麽一個女兒,太幸 福了。』 『啊。。。。]倉田一下子怔住了,過了一會,『你……的意思是……是莉嘉將事情告訴了他 [不是她, 還有誰?是她告訴田川的女兒吧。』洪中嘿嘿地冷笑起來。們?』 倉田想起來了 那一天,莉嘉還叫自己以後再不要干這勾當。 難直真的是 『喂!你可別毆打女兒啊!我最不喜歡青,一塊瘀一塊的身體的。』洪中道。 倉山合上了眼睛。 心裡燃起了對莉嘉的無限怒火。 不,這怒火可能是因為自己而起的…… * * * 『就在這裡分手吧。』莉嘉道。 『為什麽不讓我送了?』石川浩司不滿道。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勉強對方的嗎?』 『那麽,好吧,但是,還是……』 『什麽?』 『你改用了女孩子的口吻說話,更加可愛了。』 『你又在取笑人家!』 莉嘉的臉一下子通紅起來。 與剛才見面的地方比較起來。兩人已走得很近莉嘉住的大廈。 風,冷得很。 兩人依偎看,時間還末算太晚。 對莉嘉來說。這麽早返家,實在是絕無僅有的,不,或許應該說,要是平時,這時候才是莉嘉出門,開始一天生活的時候。 『冷嗎?』 浩司脫了自己的大褸,披在莉嘉的肩上。 『謝謝。』莉嘉微笑看。 『你的臉很青啊。』 『是嗎?好像有點發僥。』 『身體不舒服。不要勉強出來嘛。』 『人家想見見你嘛。』莉嘉毫不掩飾地道。也何必再掩飾了,莉嘉知道自己已愛上了浩司。 這好像難以令人置信的事,然而卻是事實。 『莉嘉……』浩司緊緊地擁抱看莉嘉。 『有人經過呀……』 莉嘉邊抗議,邊接受了浩司的吻,心裡不禁一陣激動。 『 明天不去不行嗎?』浩司問道。 『嗯。 父親雖然不好,但只和他去,不用擔心。』 『知道了。我還打算和你一道去滑雪。』浩同點看頭說。 『滑雪?那是有錢小姐們的玩意而已。』 『你馬上便可以學會的!回來之後,一起去好嗎?』 『但是……要過夜呀,不是嗎?』 『那也是,這附近又沒有滑雪場。』 『我沒有把握可以跟你去。』 『你不會說是和朋友一道去嗎?又不是只我兩人去,還有其他的女孩於嘛,你和她們一間房便可以了。』 莉嘉笑了,點頭道:『這也是,這樣的話,可能沒問題。』 『本來就是嘛。』浩司在莉嘉的額上親了一親。『 路上小心啊F.』 『可以給你電話嗎?』 『當然可以!』 莉嘉緊緊地擁著浩司。 我喜歡他,太喜歡這個人了! 為……什麽我會這麽喜歡他? 莉嘉感覺到自己快要哭出來,慌忙掙離浩司的擁抱。 『再見!預祝你明年更進一步!』莉嘉回頭大聲叫道。 明年更進一步! 這一年,是莉嘉最好的一年。 莉嘉回到大廈樓下,停住了腳步。 父親穿著大樓,正站在那裡等著。 『回來了嗎?我家的大小姐。』倉田笑道。 『有什麽不妥?我也會有約會呀。』 『有必要瞞著父親嗎?嫌棄這個父親掩懶嗎?』 『你醉了!去睡吧。』莉嘉道。 『喂!你給我站住!』 倉田抓住正要走過去的和嘉。 『放手!這衣服是借來的!』莉嘉道。 『那小子知道你的背景嗎?』 『那小子? 你說我的男朋友?』 『對!你……』 『知道了?我告訴你,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這是我的私事,你還是別管吧!』莉嘉說完,突然感到不安起來。『你要是對他有什麽傷害,我不曾放過你。』 『那你會怎樣了?』 『殺了你!』莉嘉斬釘截鐵地道。 倉田蹣跚著走了幾步,喝道:『哼,想男人了 我可不管你!隨你的便吧!可別忘了明天去溫泉旅行。』 『知道了。』莉嘉走進了電梯轉過頭來問道:『你不回家嗎?』 『我有點事,要出去。』 『那麽。我回去先睡了。』 電梯里,只有莉嘉一個人。她呼了一口氣,頭有一點痛。 昨晚開始已感到有點發熱,量『量體溫,才發覺果然比正常體溫高出了一期,還不算髮燒,然而一覺醒來,那熱度好像還未退減以的。 這種微熱,往往是很難馬上退的,擔心也沒用…… 莉嘉按了按田川家的門鈴。 『呀,莉嘉!』 大門敞開,裕果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對不起,這麽晚。』 『進來吧。』莉嘉借裕果的房間脫下那件套裝。『喂,滑雪要穿什麽衣服?』莉嘉突然問道。『滑雪?』『嗯。』『你去嗎?』『是他提議的。反正我也未試過。』莉嘉羞怯怯地道。近來,莉嘉變了,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裕果心裡一陣高興,情不自禁地緊緊抱著莉嘉。16 受難『 啊,明天便是大除夕了。』裕果邊看電視邊故意道。『你想說什麽?』布江正在張開報紙看著。『沒有呀。 朋友們不是去溫泉便往滑雪去,真快樂。』『是嗎?』『是呀,只有我家才躲在家睡大覺過年。』『那有什麽不好。一家人健健康康地迎接新年來臨 還有什麽比這樣好?』這也是道理,然而,人總沒有那麽簡單吧……裕果也知道每年這時候,父親是最怕的,過年的 天假期,正好利用來蒙頭大 年年如是,唯有找齣電影什麽的看看算了。『洗了個澡,真舒服。』 父親穿著睡衣走進客廳。 『嗄。不吹乾頭髮,小心著涼啊。』 『啊!對!對!』父親說著,搖了搖那把還滴著水珠的頭髮,又走了出去。 『莉嘉這孩子,昨晚的面色很差啊。』布江道。 『都是他爸爸……』 『不是說今天要去溫泉嗎?』 『嗯。昨晚還說有點發燒。』 『要小心啊。很多人都以為一點點燒沒問題,但是可能是大大有問題的,因為發燒往往是某些病的徵候。』 『往溫泉好好休息幾天使沒事了。』 『這話也對。對莉嘉這孩子來說,明年可是很重要的一年啊。』 『我也是這樣想。』 裕果因為間接替莉嘉做了紅娘,這一陣子都沾沾自喜。 可惜這紅娘卻遲遲未有白馬王子眷顧。 莉嘉現在正攤開身子,舒舒服服地浸在溫泉的大浴槽里吧。其實,新年往溫泉也挺不錯,特別是在這寒冷的時候。 『現在怎麽樣了?』父親走回客聽問道。吹乾了頭髮,像亂草一樣,裕果看了一眼,便忍俊不住,笑得噴了出來。 『別這樣笑嘛。』父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嗄:那個吹風筒也帶去嗎?』 裕果不禁一忙,奇怪地問道:『吹風筒帶往哪裡去?』 父親和母親相互使了個眼色,但哪裡逃得過裕果的眼。 『你們有什麽瞞著我?』裕果拉著母親的毛衣叫道。 『喂!別拉嘛,毛衣都給扯大了。』 『爸,這是怎麽回事:』 『啊,這也難怪你不知道,因為我一直沒說出來。我是怕工作做不完。說了又泡湯,所以一直沒告訴你,免得你失望。』 『那……』 『明天一家往北海道去旅行叄天,滑雪也可以。』 『太好了!』 『喂!快不要這樣亂跳亂叫吧,樓下的人要投訴的。』母親慌忙道。 『為什麽不早一點說,人家要準備嘛。』裕果埋怨道。『我也是在黃昏才接到公司的電話,說可以由明天開始放假呀。』『幾點的飛機?』『中午兩點。』『那麽,早上一定要往買東西去。『買什麽?帶些穿的去便是了。』『嗯!拿哪一個旅行袋去?』『哪一個還不是一樣嗎?只是北海道挺冷的,考慮一下帶什麽衣服吧。』裕果已再沒興趣看電視。 呀,對了,還要通知和美哩! 不能夠通知莉嘉了。但是。她說過會在二號回來的,我們是叄號回來……裕果取出那個嶄新的波士頓皮夾,張羅起來。這皮夾是去年真的,只用過一次而『拿些什麽東西去好呢?』掩不住興奮的心情,給果竟亂哼起歌來,走進自己的房間,一下子拉開了衣櫃。然而,馬上呆住了,好像被冰給了一樣。 衣櫃里站著一個人!是一個裸體的女孩子,全身濕漉漉的,水珠還在身上倘下來……誰?你是誰?那女子頭髮盡濕,垂低了頭,看不見面孔。在昏暗中,那裸露著的身體,白得叫人可怕,彷佛不是活生生的人,白得常一點青色。 過了一會,那女子慢慢抬起了頭。 『 莉嘉!』裕果小聲驚叫道。 是莉嘉,雙眼迷迷憫憫的,充著血,嘴 像咬破了似的,還沾著血。 這……到底是什麽?裕果不忍再看,閉上了眼睛,拚命地搖頭 接著再張開眼睛……但,再張開眼睛時,衣櫃里已什麽也沒有 只掛著裕果平常穿的衣服。裕果雙手掩著胸口,舒了一口氣。 那到底是什麽?是幻覺,還是暗示 裕果伸手進衣櫃里探了探,內里什麽痕迦也沒有。 裕果總覺得莉嘉的父親這次帶莉嘉往溫泉,是有點不妥。因為這樣,憂慮形成了幻象,顯現了出來吧。 莉嘉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吧?……. 『穿哪一套衣服去了?』背後突然響起母親的聲音。 『嘩!』裕果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幹嘛這樣大驚小怪了!』母親吃了一驚。『什麽事?』 『沒有……什麽也……』裕果好不容易才裝得若無其事地說。『背後突然被叫一聲,嚇了一跳而已。』裕果偷偷地看了母親一眼。當然,母親是什麽也不知道的。 『酒店裡很暖和,薄一點的衣服也不可以不帶啊。』裕果邊說,邊在衣櫃里找衣 爸爸的樣子怪怪的。 打從住進了溫泉酒店之後。莉嘉便發覺到。父親眼睛瞪得圓圓的,被帶領到較偏遠的房間去了。 『這種房間不是很貴嗎?』 『是朋友介紹的,很便宜便租到了。』倉田解釋道。 莉嘉馬上知道父親又在撒謊。父女兩人相處了這麽久,父親撒謊時的模樣 又怎會有不知道之理。 在石岩溫泉里,只有兩叄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莉嘉並不喜歡溫泉浴室 特別是這種大浴場,要和很多人一起洗澡,莉嘉本來就沒有這嗜好。 然而,倘若像現在般只有幾個人。而且在蒸氣中,互相只蒙蒙隴隴地看到對方。互不干擾,就像自己一個人洗澡一樣,這也頗為愉快的。 起初,浸在泉水中時,燙熱的溫泉令人感到有點疼痛,但過了一會使渾體舒服。本來因微微的發燒而感到的一點疲累。彷佛也隨著泉水,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大浴池走上來後,匆匆換上了浴袍。 莉嘉是甚少穿著這種浴袍的。穿起來總覺得有點搔痒痒的不自在。 日本式旅館的走廊。四處通風,頗為寒冷。 莉嘉手中拿著卷大毛巾,趁身體還暖和的這一陣子,快步走回房間去。 拉開了糊紙的拉門,房內漆黑一片。 『干什麽?』莉嘉奇怪地問道。 剛才父親說有點感冒,不往洗溫泉去了,但一個人在房裡,縱使睡了也該亮一點燈吧,幹嗎把燈都熄掉了? 莉嘉奇怪地想著,伸手摸索燈掣。 突然 『誰!』莉嘉的手腕破人緊緊抓住了,嚇得大叫起來。 就在這瞬間,燈也亮著了。 一名男子正盤膝坐在被褥上,面對著莉嘉。莉嘉起初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轉瞬間馬上明白過來。 『啊,這樣打扮,挺有女人味嘛。』 是洪中! 莉嘉見過穿西裝的他,但卻未曾見過他穿浴袍.抓住莉嘉的手的,恐怕是洪中的保鏢吧,虎背熊腰的。 『你們在這裡干什麽?我爸呢?』 『啊,他真的沒告訴你嗎?』洪中笑了。『我也早料到你爸不會將這事告訴你的。』 『我爸在哪裡?』莉嘉問道。 『在這旅館的酒吧喝醉了吧。這間房,嘿,我已借用了,直至天明為止,和你一起。』 莉嘉終於明白過來。她終於明白父親這幾天為何對自己好像膽怯似的,處處忍 『你父親沒有好好替我做事,失手了。就是有關那四樓的小孩子死去的那一件事。』 『他當然失手了。利用死去的小孩子斂財,簡直不是人的行為。』 『因為這樣,你通風報訊去了?』 莉嘉害怕極了。 面對這『真正的黑社會』,自己實在太弱小。 然而,莉嘉下了決心,絕不會在這傢伙面前掉下一滴眼淚。她心裡明白,這傢伙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你爸為了補償過失,把你給了我。嘿……說實話,我也有點不好意思哩。』 『哼!說謊!』莉嘉鄙視道。 洪中嘿嘿她笑了起來。 『你這麽相信你的父親麽?嘿……嘿……太純情了。』 父親是被迫的。從這幾天的態度,莉嘉心裡明白,雖然,結果她還是被騙來了,但在莉嘉心裡,這是截然不同約兩碼事。 『怎樣也好,好好享受吧。喝點酒嗎?』 今天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吧。 對方的手像有萬斤的力量。緊緊將自己的手腕握住,要揮脫他,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的身體,就給了這男子?這個滿身肥肉、髒兮兮的男人……莉嘉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別這樣狠很地望著我,很討厭我嗎?』 洪中慢慢站了起來,望著莉嘉走過來。 莉嘉一句話也沒說。 說了也只是枉然吧。 『我的手很痛,放手!』莉嘉叫道。 保鏢看了看洪中。洪中揚了揚眉,道:『好,放了她吧!』 被抓住的手一下子自由了,莉嘉馬上往眼前的洪中撲了過去。 莉嘉突然發難,是想將洪中推倒,趁那保鏢驚愕之際,拉開拉門衝出去的。 然而,事與願違,正當她往淚中飛撲過去的時候,那保鏢已用那粗壯的手,揪住了莉嘉背後的衣服,勒得莉嘉透不過氣來。接著,莉嘉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保鏢伸出大手,揪住伏倒在地上的莉嘉的頭髮,用力往上掀起,莉嘉痛得高聲叫了起來。 漢子用膝蓋重重地往莉嘉的腹部撞了一記,莉嘉登時痛得暈了過去,伏在榻榻米上,一動也不能動。 『 啊,這小妞氣力可不小啊!我最喜歡玩這種妞兒的。』淚中站了起來道。 過度的疼痛,令莉嘉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氣力,被揪著衣領,從榻榻米拉了起來,浴袍也被粗暴地剝掉了。 『用浴袍的腰帶把她縛起來。』洪中道。『再過一會,她便會乖乖地聽話了。』 莉嘉閉上了眼睛。 一切已經絕望,只有強忍著讓時間過去的分兒。 緊閉著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點光亮,俘現出浩司那微笑的面孔,但馬上又消失了17 病『沒可能!沒可能的!』裕果嚷著。『什麽說謊了?』布江摸不著頭腦。『假期哪有這麽快便完了,這絕對有古怪!還只過了一次吧!』裕果說。『你在亂嚷什麽了,真孩子氣,飛機已抵達東京的羽田機場了。』布江笑道。『由羽田再乘往扎晃的飛機去吧!抵涉時可能會返回十二月叄十一日那一天的。』『捨不得北海道吧。』裕果再抗議也沒用,珍寶機徐徐在羽田機場降落。『爸爸!』裕果推醒了倦得呼呼入睡的父親。『嗯?到了嗎:』田川好不容易才撐開了眼皮。 『啊 我們坐的是飛機,不是火車。』 『喂!快清醒過來吧!』布江笑道。 裕果回來後還有好幾天的假期,可是父親卻馬『要上班去了。對於父親這『不幸』,裕果一度表示『同情』,但也止於『同情』,什麽實際行動也沒有。 飛機慢慢傾斜,在空中盤旋,準備著陸。 雖然,這次旅行只有叄天,但裕果卻玩得樂透了。單看那劉黑的面孔,便知道是往滑雪時 黑的。 還未來得及收拾那戀戀不捨的心情,飛機的輪子已著陸,『滋』的一陣衝擊,飛機安全著陸。 說起來也奇怪,就在飛機著陸的一瞬,裕果馬上又開始擔心起莉嘉來。 莉嘉應該在昨晚已經返家。裕果昨晚曾經想過打電話給她,但又怕她爸爸接電話時,不知道如何應忖,再想橫豎只一天時間便可見到她了,才放下打電話的念頭。 這天是年初叄,羽田機場擠滿了省親後返回東京的人。 裕果他們乘的士抵達市區後,馬上往酒店去了。當然,他們並不打算在酒店過一晚,只是希望能早點吃過晚飯,趕返家去。 『 我去打個電話就來。』 田川走進了茶室,剛坐下,便又起身往電話亭去了。 『 還有四天。』裕果道。 『功課都做好了嗎?』布江問道。 『嗯。都做好了。』 『啊,真少有的勤力。』 『什麽意思了!哼。』 兩母女你一言我一語之際,菜本子送了土來。兩人正在看菜本子時,田川回來了,但卻面有難色似的。 『 什麽事了?』布江問道。 『唔……返家後馬上要出外一下。』 『去哪裡?』 『買奠儀的東西。』 裕果一下子臉也青了。 『爸,是誰?……二 『公司的同事。』田川望了布江一眼道。 『是誰?』 一山口。』 布江顯得有點意外,吃了一驚。 『是那……個山口?] 『對。』 『是怎……怎樣死的?』 『聽說除夕那天失蹤了,昨天才被發現,從河裡撈上來的。』 『啊……那……』 『沒有遺書,不像自殺。現在懷疑是醉酒後掉進河裡淹死了。今晚守靈,明天出殯。』 『是嗎?…….』布江若有所思地想得入神。 『 請問要些什麽東西呢?』 女侍應走了過來問道,叄人不禁一齊轉過頭來,都吃了一驚…… 布江叫了東西後,喝了一口水道: 『 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聽的。』 『嗯?』 『這本來是很無稽的,但屈在心裡,不說總不舒服的。』布江重新坐好。 『什麽?』 『就是那個山口先生的事。』 裕果也感到母親說話的口吻與平時大為不同,不禁稍為緊張起來。 『但是……』 田川似乎因為裕果在場,感到有點顧忌。 『媽就要開始說了,聽吧。』裕果不滿意地對著父親說了一句。 『那說吧。 你現在也不是孩子了。』 田川把自己與山口的過節簡單地說了出來。 『爸打他了?打得好啊!』 裕果不禁對父親另眼相看。 『我的話都聽過了,你要說的是什麽?』 『是這樣的……』 布江把如何在超級市場與山口相遇,又如何看見山口在超級市場外被黑影包圍了身體等,一五一卡地都說了。 『 我心想那可能是錯覺吧。但是,事實上卻太明顯、太清楚了,令人毛骨悚然,當時……』布江遲疑了一會。 『當時,你想那人會死吧?』裕果插口道。 『是的,』布江點了點頭。『我也說不出原因。但是直覺上……這可能是迷信吧。』 [這並不是迷信。』裕果道:『媽在這事之前,並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印象的,是嗎?』 『嗯,對。』田川點了點頭道:『和我看著水原的背影,馬上意識到她會自殺一樣,無法解繹的。』 叄人一時間沉默起來。 菜送上來了。中斷了叄人的談話,但叄人也只默默地吃飯,幾乎連一句說話也沒有說出來。 『 裕果。你也看到什麽了?』布江問道。 裕果不禁疇踐起來。因為有關那衣櫃的少女,畢竟是一件太令人震驚的事。 『嗯。 我見到那將入包圍住的黑影時,心裡也一陣發毛。』 『黑影把誰包圍住?』田川問道。 『 莉嘉。是倉田莉嘉。』 * * * 『唔,明天見吧。手信明天給你,拜拜。』裕果和和美通完電話後,看了看鐘。 吃飯回家已是九時半,現在是十時。 『 我到莉嘉處走一趟。』 裕果級著拖鞋,往玄關走去。 電梯落至七樓,裕果出了電梯,走到莉嘉的門前,躊躇了一會,才下定決心,按了門鈴。 沒有人應門。 連續按了叄次,正失望地欲離開之 ,傳呼器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誰?……] 『莉嘉? 是莉嘉嗎?』裕果叫道。『我是裕果呀。這幾天往北海道去了。今天才回來。你昨天已回來了吧? 莉嘉,你聽見我說話嗎?』 過了一會兒。 『你回去吧,裕果。』莉嘉道。那聲音細若遊絲 令人大吃一驚。 『莉嘉!發生什麽事了?讓我進來吧 好嗎?』 『不……我有點不舒服。』 『別這樣。我要進來,開門吧~』 『不,不行……倘若傳染了你……』 莉嘉一定有問題。裕果將玄關大門推開了。 大門根本沒有上鎖。 『 莉嘉,在哪裡?莉嘉!』進屋後,裕果高聲叫道。 走進廚房,裕果赫然發現莉嘉穿著睡衣,正蹲在地上。 『發生什麽事了。』 『嗯……熱一直沒退。但是又不是高熱……]莉嘉道。 『看醫生了嗎?』 『醫生休息。』 『站起來吧,扶著我。』 『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了!你爸呢?』 『昨晚出去之後便沒有回來……好像到處為錢奔走。』 『哼!不可依賴的人。』 裕果讓莉嘉躺在那發出一陣發霉味道的被褥上,就在這時,發現她的手腕染有少許的血跡,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被什麽東西弄的?』 『啊!…….不要提了。』 『莉嘉,發生什麽事了,在溫泉發生什麽事了?』 莉嘉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扳,把事情告訴了裕果。邊說。身體邊在抖動。父親竟然將女兒 太過分了,怎可以用女兒的身體來抵罪的! 『咬著牙關,忍受過去了!』莉嘉氣若遊絲地說道。『那個洪中見我那模樣,說不好玩,給我注射了藥劑……』 . 『藥劑?』 『是興奮劑。我被注射了之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太過分了…:] 裕果的眼裡充滿了淚水,悲憤交集。 『裕果,我有一件事要求你的……』 『什麽?』 『給我告訴他。』『他?.…是石川吧?』『嗯……告訴他,我們再也不能見面了。』『為什麽?這不是莉嘉的責任,莉嘉,你要奮作啊!』『那傢伙影了我很多照片。由晚上一直至早上,連睡眠時間也沒有……我再世無面目見他。』 莉嘉的眼裡溢出了豆大的淚珠來。 『莉嘉,你振作吧!不要喪氣,只要精神回復過來便好了。到我家來,在我家睡吧,明天到醫院去,讓醫生替你把病治好後,再告發那洪中。連莉嘉的爸也一起告發!] 莉嘉用手背抹去了眼淚。 『我……已感覺到快要死了。』 『不要說這傻話!這一點點的熱度,怎死得了人!』 裕果把莉嘉拖了起來,用肩膊背著,往玄關走去。 裕果正要按電梯的按鈕時,傳來了升降機起動的聲音。不久,電梯的門敞開。 倉田乘電梯下來了。 『 你這是干什麽了?你想將莉嘉怎樣?』 倉田面容蕉悻,滿身酒氣,彷佛像換了另一個人似的。 『我帶莉嘉到我家去!』裕果一點也沒有害怕,很狠地盯著倉田道。 『你別給我胡來!』 『你還有說話的權利嗎?我一定要把你如何對待莉嘉的事告訴所有的人!』『莉嘉是我的女兒:容不得你管!』 『你沒有資格做她的父親!』 『什麽 !』 『都給我住口!』莉嘉大叫出來。她清楚知道父親到盛怒的時候,是無法控制的。 『 我回去就是了,不要傷害她。』莉嘉對父親說。 『莉嘉!』 『算了吧,他好歹也是我的父親。 謝謝你,不要擔心,明天我會到醫 院去的。』 『但是……』 『沒事的,一點點點微熱而已。』莉嘉捉住父親的手道:『爸!回家吧。』 『啊…:] 倉田瞞珊著和新嘉一起往回走。『莉嘉,身上好了點吧。怎麽樣?』裕果目送兩人走進了屋,才按動電梯的電鈕。站在電梯里的裕果,一個人哭了起來……18 屈辱『我走啦!』田川道。『路上小心啊!』布江將丈夫送出玄關。『昨晚睡不夠,今天可要小心啊。』『知道了。』田川穿好了鞋,伸手推開大門。『 裕果還在睡嗎?』『是的。剛看過了,還在睡。』『就讓她好好睡吧,直至自己醒來為止。』『知道了。那打擊也實在太大。』布江望著裕果的房間道。『對。』叫她不要胡來。對方是黑社會,弄不好,不知道會被怎樣報復的。』『對。我會好好勸勸她的。』『唉,這封父女也實在太悲慘。我上班去了.]田川嘆了口氣道。 『唔。』 田川乘著電梯往大廈樓下去了。 當然,田川並非不想理會倉田莉嘉的事,但今天是春節後第一天上班,怎好耽擱呢。 田川畢竟還是以事業為重的人。 但是縱然是這樣,昨晚看見裕果哭著走了回來,聽了她的說話後,田川也不禁為之動容,面色也青了。 這世界上竟然有父親用自已的女兒的身體替自己頂罪的。真的無法令人相信。 而且,這件事也並非和田川無關的。因為在莉嘉的請求下,田川出頭,破壞了洪中和倉田勒索醫院的事。 在洪中眼中,田川是個多管閑事的傢伙吧。 發生在莉嘉身上的事,萬一也發生在裕果身上,那麽……田川想到這裡,心裡打了個寒顫。 不會吧,但是不可不提防啊。 田川回想那一晚在返家的途中,截數了莉嘉上的士時的情景。在的士上,莉嘉伏在田川的膝上哭了。 莉嘉是個自尊很強的女孩子。 但是,她的自尊已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太悲哀了,田川心裡隱隱作痛。 走出了大廈,便加快了腳步。這天的早上,已經沒那麽寒冷了,但走出外面,整個人還是一下子清醒了,睡意全消…… 『什麽事?』 有人擋在自己的前面。 『是田川先生嗎?』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用令人噁心的過分禮貌的語氣問道。 『是的。』 『請跟我一道來。』 『我要上班!』 田川發覺背後已多了兩個漢於站著。 『不會礙你多少時間的。』 『我們洪中先生想見見閣下。』 田川的臉,刷地一下子白了。對方竟然斗膽在這裡下手。 『車子就在附近。在車站旁,我們送你去吧。』那漢子道。 田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倘若閣下不跟我走的話,後面的那兩位先生就要往府上去了。』 『好!我就去吧!』田川道。 這是一場危險的賭博。當然,田川並非相信這班傢伙的說話,只是迫不得已。 田川被推上一部很大的外國轎車上,左右坐著兩名大漢。 會怎樣了? 冷汗,從田川的額角倘下。 『請坐吧。』洪中招呼道,『喂!送上茶來!』 『知道。』 漢子做了一下手勢,另一個好像是手下的年輕男子馬上走了出去。 『請問有什麽貴幹?我還要趕著上班。』田川道。 『我明白,也不會強留著你。』 洪中面上擠出了笑容,點著了一根雪茄。房間里充滿了濃烈的氣味。 『田川先生,我們知道倉田的女兒把事情都告訴了你。』 已經沒有否定的餘地。 『是的……』 『你這樣做,妨礙了我們的工作啊!知道嗎? 別誤會,我並沒有發怒。我們做的是買賣,做買賣不是永遠都一帆風順的嘛。』洪中搖了搖頭。 『你是那大廈的住客。住在幾樓?』 『十二樓。』 『很高啊。我最喜歡高的地力。』洪中笑了笑,『聽說腦袋不好的人都會喜歡高的地方。』 茶端了上來。 田川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拿了過來。他的喉嚨乾涸得要命。 『倉田那傢伙,已經替我做了好幾年事。 人倒沒什麽,就是做事不周全。他在你附近住,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田川一聲不響。 『而且,那傢伙的情緒很不安定,一發起怒來,很難收拾。相反,倘若頹廢起來的時候,也不好使。』 洪中皺了皺眉頭。 『你明白嗎?我們的工作也是商業買賣啊!這種顛叄倒四的傢伙怎勝任。一定要認認真真的 就好像閣下一樣。』 田川暗吃了一驚。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簡單說,我遲早也要蹴開倉田那傢伙。現在想請你代替他,幫我的忙。』 田川被這番出乎意料的說話弄得啞口無言。 『你也不用辭去多年的工作,把我的工作當作副業便好了。可以賺很多錢啊!包保你生活得豐衣足食。』 『別開玩笑了,我……』田川盡量抑制著自己,選擇溫和的字眼說話。『我只是個普通的文員而已,怎能勝任,而且也沒空閑。』 『啊,原來如此。』 『失陪了!多謝你的茶。』田川站了起來。 『別忙嘛,請稍等一下。』淚中慢慢站了起來。『我們是講禮貌的人,招待客人豈可就只一杯清茶便算了。』 『我還要趕著上班的。』 『不會太礙你的時間。』 洪中稍稍點了一下頭,數名大漢馬上撲了土來,把田川左右兩隻手部緊緊捉住。 『你們想怎樣?』 『田川先生,你會得到很好的招待的。放心吧,你是我們的貴客呀!』電梯抵達一樓。那裡是一間酒店,走廊兩邊都是房間。『這裡的房間是最好的。』洪中做了一個手勢,其中一個漢子把房門的鎖開了。 『 請吧。』 田川被推進了房內。 因為害怕,兩膝在顫動。 『有沒有和女孩子到過這些地方玩?』洪中笑著道。『看你的樣子,一定未試過吧。挺有趣呀。習慣了便覺得挺有趣。』 大床上的毛巾被堆成一團。 『你是貴客呀,怎能不讓你盡興而回了?』 洪中走往林緣,一下子毛巾被掀開了。 田川倒抽了一口涼氣。 林上躺著的,是頂多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還穿著學生裝的水手服式,手腳都被綁著,校服被撕得破破爛爛,臉上也一處處紅腫起來。 [這傢伙想背叛我。』洪中道。『做錯了事,一定要受到懲罰的,天經地義。田川先生,這女子就給了你,喜歡怎樣便怎樣。不用錢,也毋用擔心會被告發。』 田川的臉孔變得鐵青,憤怒蓋住了害怕。 『別開玩笑!我才不會做這種禽獸般的行為!』田川怒吼道。 『呵!呵!你有聽莉嘉孩子說麽?她到了最後,還歡喜得緊哩。』 『不用說了!我是絕對不會幹的!要打要殺,隨你的便吧!』 『呵呵!好偉大啊!』其中一名漢子訕笑起來。『你有試過破人毆打麽?你可曾嘗過肋骨被打斷,牙齒被打脫的滋味嗎?』 田川的背部倘著汗。 『田川先生,我這個人是最恩怨分明的,有誰對我不起,我也不會對他客氣。可是,我喜歡你!收下這份禮吧,萬事皆休。』 『不!』 『是嗎? 那麽請你賠償我的損失。』 田川的手猝不防被一下子扭住了,強按在桌子上。田川大叫了出來。 『就留下一節尾指吧!你也從電影上看過吧!『咯』的一刀切下去,連骨也切斷,不是那麽容易忍受的啊。』 『放開我!』 田川的左手被死死地按在怡上,單指和無名指被強擘了開來。就在那一瞬間,利刃的白光一閃而過,插在兩隻手指之間。 『別動!刀是很鋒利的!』洪中威脅道。『……怎麽樣,擁著小姑娘風流快活,還是忍痛捱一刀!要是我,倒一點也不用猶豫。』 田川整個人也戰慄起來。 那個女孩子,和裕果差不多年紀而已。 這……這怎能做得出! 『唔?沒有答案? 手指一根,是不要了?切斷指骨時,『咯]的一聲,很清脆的,留神聽著啊。』洪中用挺親切的口吻道。 『可以切了嗎?』 『沒法子,切了算吧。好好地給他包紮傷口啊。』 『閉上眼睛吧!』 那漢子舉起刀 田川想像到那利刀切進尾指上的痛楚,不禁尖叫起來。 『停手!我知道怎做了,停手!』 『放了他吧。』洪中道。 田川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怎樣也站不起來。 『 得你這樣明白事理,太好了,好好地疼她啊。』 洪中說著,走出了房間。 『站起來吧!』那叄名漢子連拉帶扯地將田川扶了起來。 『喂!站著幹嘛,快幫他脫衣服吧!』洪中呼喝著手下道。 田川茫然地望著被綁著的少女。少女的雙眼充滿了絕望,也正望著他。19 情人 不可以告訴他。裕果下了這決心,然而心裡卻一直覺得難受。和石川見面前,裕果還在猶豫。要是將事情都告訴了浩司,他不會因此而疏遠莉嘉吧?裕果一直都在擔心. 『莉嘉發生什麽事了?』 被浩司這一問,裕果的眼淚馬上脫眶而出。要是不在這茶室。她可能已放聲大哭起來。幸好,正月這段期間,茶室沒有幾個客人。過了一會,也總算止住了眼淚。 『事情定這樣的……』 裕果開始將發生在莉嘉身上的事,一一告訴了浩司。 浩司聽了之後,臉色變得發青,驚訝得連咖啡也沒喝半口。 『莉嘉說已經不會再見你了。還說,那個人好歹還是自己的父親……] 裕果喝了一點已涼了的可可。 『 他叫我這樣轉告你的。還說再也不能見面了。』 浩司慢慢地搖了搖頭。一陣默然。 『石川.這全部部不是莉嘉的錯呀。』 裕果不安起來。 『這當然不是莉嘉的錯!』浩司嘆了一大口氣。『 太慘無人道了。』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但是,莉嘉卻不想離開父親。』 『不可以!不能夠讓莉嘉再跟那傢伙在一起!』浩司道:『莉嘉身體還是不舒服吧,應該送她進醫院去。』 『但是…:] 『打電話叫救護車,讓救護人員送她進院。這樣做,縱使是他父親也阻止不了。』浩司再考慮了一會,『 她爸現在在家?』 『在吧!』 『強來可能會與他發生衝突。』浩可點了點頭,繼續說,『我有一個好辦法。』 『嗄?』 『你可以幫幫忙嗎?』 『當然可以。』『可能會有點危險的。』『沒問題。我也很擔心莉嘉。』裕果曾親眼看見那個『黑影』包攏了莉嘉的全身,故此也很希望早一點將她送進醫『那好吧,試試看。 那個黑社會頭目,叫洪中?』『是的。』『石川,你不會拋棄莉嘉吧?』裕果探前了身問道。『我這個人是最死纏爛打,凡事都不會輕易放棄的。』浩司道。洪中的面上這時才綻露出一點笑容來。『 喂!怎麽了?』倉田掀起了窗 ,往莉嘉的肩里窺看起來。沒有回應。『莉嘉。 喂!莉嘉!』『醒了,躺著呀。』被褥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吃點東西嗎?』『不想吃。』『你昨天開始什麽也沒吃過了。 不吃點東西怎成。』房內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不想吃。 爸,你自己吃去吧。』『我不餓。在喝酒。』倉田道。『 喂!莉嘉!』『什麽?』『你恨我嗎?』過了一會。『恨又有什麽用了?可以領些撫恤金嗎?』『我也是被迫的……所以事前沒有對你說……』『要是我事前知道,已經將那洪中殺死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算了吧。』莉嘉『呀……』倉田嘮嘮叨叨地站著。始終沒有走開。電話饗了。 倉田跌跌撞撞地往電話那邊走去。『 喂,我是倉田。』『倉田嗎?洪中先生叫你馬上來這裡。』『嗄?』『就這樣吧!』『喂!喂!等一等!』倉田慌道,『我家女兒病了,所以……]『洪中先生叫你來的,不想來的話,你自己對他說吧。』『不。好吧,我馬上來吧……是辦公室嗎?』『還用問嗎?快些!』電話給擱上了。倉田在屋內來回踱了一會。『 喂!莉嘉,我出去辦點事,很快便回來。』『你去吧,是到洪中那裡吧。』莉嘉道。『呀……是……是的。』倉田閉上了眼睛。『我沒想到他給你注射...]『住口!』莉嘉尖叫起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啊……好,好,我明白,我明白。』倉田從坐墊底找出一條領吠,胡亂結了,千挽著大褸便要出去。『莉嘉,我很快便回來。』 大約過了十分鐘吧,玄關的大門開了。 『 是爸爸?』躺在被褥里的莉嘉問道。『是爸爸嗎?』 『擦』的一聲,電燈亮了。 『莉嘉!』 『你……』莉嘉見了裕果,大吃一驚,站了起來。『什麽事了?』 『你爸爸沒有鎖上門便走了。 啊,你可以站嗎?』 『到哪裡去了?』 『醫院呀。你不是因為身體虛弱而倒下嗎?』 『等一等,為什麽突然這樣做? 』 莉嘉這時才發現浩司站在那裡。 『是我打電話給你爸爸的。』浩同道。『救護車很快使到。』 『是我叫的。』裕果道。『即便你一萬個不願意,我也要將你送院!再羅羅嗦嗦,便一拳打暈你!』 莉嘉哭了。往浩司那邊挪去。 浩司趕忙迎了上前,一把緊緊地抱著莉嘉,哭了起來。 『 是救護車的警號聲。快,扶她出去。』裕果道。 『嗯。 你伏在我背上吧。』『太難看了……』『你是病人呀!有什麽難看……快!』莉嘉貼貼服服地伏在浩司的背上。『不重嗎?』『我是很有氣力的。』浩司說完,便急步走了起來。電梯落到一樓的時候,救護車已抵達,救傷員正準備上樓來。『就是她。』裕果大叫道。『她已經很虛弱,不能動了!』『知道了。 你是?』『朋友。』『她的家人正在旅行未返。』浩司補充道。『那麽,送院後再算吧。』『我也跟著一起去。』浩司望著裕果道。『知道。 給我電話。』『嗯。』裕果看著莉嘉被抬上救護車,浩司也尾隨上車去了。救護車響起了警號,漸漸遠去。裕果目送著救護車遠去,還有一些圍觀者站在那裡。 『 裕果。』 裕果回頭一看,發現母親正站在那裡。 『媽。』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插手!』 『但是……我不忍心。』裕果盯著母親。『媽,我做錯了?』 布江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你做得很好。』 裕果頓覺一陣釋然。 『不愧是我的媽媽!』 裕果興奮地捉住母親的手。 『哎唷。好重呀!快別這樣。』布江皺起了眉,嘖道。 * * * 『 是你?』 洪中瞥了走進來的倉田一眼。 『你好……』倉田懾儒道。 『請問叫我有什麽事了?我在家看著女兒。』 『我叫你了?』洪中霍地站丁越來,不耐煩地說:『呀!對了。這件事遲早也要告訴你,你來得正好。』 『什麽事?』 『由今天開始,你再也不用來了。我這裡的工作,醉酒鬼是做不來的。』 『但是……莉嘉她……』 『那是補償上一次的過失的,沒有切掉你的手指,不算是件走運了嗎?』洪中道。『 明白了吧,快出去。以後也不要在這一帶混飯吃,給我知道了,可不是玩的。』 『洪中先生。』 『別再羅曉,出去!』 被洪中這一喝,倉田嚇得縮起頸,慌忙走了。 『哼……這傢伙,老鼠一樣!』 淚中顯得很煩躁。 那次在手下面前,威嚇那正直的田川,令他屈服了,洪中心裡頗為得意。而且還拍下了田川擁著那被綁著的少女幹起來的照片。 有了這照片,他不怕田川不聽他的話。最麻煩的卻是這倉田。 可是,這一來,事情也簡單地解決了。 洪中有點頭痛,人也因此煩躁起來,身上好像還有點發僥。 這一點燒算得什麽!然而,洪中卻為此煩躁不已。 * * * 『 啟一!』 布江開了大門,吃一驚。 站在門外的竟然是丈夫田川啟一。這時還是下午叄點許而已。 『發生什麽事?』 『沒什麽?有點不舒服,早點回來而已?裕果呢?』田川進了房屋問道。 『出去了……你沒事吧?』 『躺一躺便好了。 給我們倒杯熱茶來吧。』 『好的……』 布江走進了廚房後,田川把大衣脫在地上,往客聽走去,倒身坐在沙發上。 汗 身體莫名其妙地流出汗來。 田川結果還是打電話到公司,請了一天假。 在酒店的那一段情景,就像惡夢一樣,田川多麽想把它從腦袋中趕出去啊。 然而 這是不可能的。 屈辱與恐怖 屈辱與恐怖。一直在田川的腦子裡縈迴著。 最令出川吃驚的是,當自己被迫在鏡頭下和那困綁著的少女干那回事的時候,自己竟然表現得異常的興奮。 怎麽辦好了?田川抱著頭,低聲呻吟起來。 20 鄰居的照片 『莉嘉怎樣了?] 『呼呼地睡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 『她放心了,所以才睡得這麽好吧。』浩司道。 『真是這樣就好了……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為什麽?』 『唔……我也不知道。』 裕果並非醫生,她當然不知道莉嘉病況的好壞了。但是莉嘉被那黑影將整個身體裹住的影象,實在太深刻了。 『莉嘉的父親,遲早也曾找到這裡來吧。』裕果道。 『嗯,是吧。』 『小心點啊。那傢伙野蠻得很。』 浩可笑了笑。 『我不會亂來的。況且你看我像個會打架的人麽?總之,將從醫生處聽到的向他重新說明一次便是了。』 雖然,浩司曾因為莉嘉慘遭蹂躪而一度很憤怒,但他卻並不是盲目衝動的人。 裕果覺得浩可比自己想像中的成熟得多了,心裡暗暗為莉嘉慶幸,也有一點羨慕起來…… 『哎,是你們?』 走過來的,是莉嘉入院時給莉嘉診治的醫生。五十歲左右,看起來很和藹可親。 『醫生,謝謝你。』 裕果給醫生鞠了個躬。 『這孩子,好像受了很多苦啊。手腕還留著被困綁過的痕述。』醫生說。 『都是她父親不好。』裕果道。 『讓我解釋給醫生聽吧。』浩司道。『但是,醫生,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了?』 『假若她父親到了這裡,說要帶她返家的話,請不要批准他。她父親是個醉酒鬼。把女兒摧殘成這樣子的。』 醫生半點驚訝也沒有,點了點頭道:『看她的樣子也能猜出來了。總之,他來了之後,我會對他說的了。』 『勞煩你。』 浩司向醫生鞠了個躬。 『而且……』醫生繼續說,『而且,她現在的狀態,還不能讓她出院。』 裕果聽了醫生這句話,臉也變青了。本來,裕果將莉嘉送進醫院。是為了讓她能暫時離開她父親,根本沒想到她患的痛是會這麽重。 『她的病情很壞嗎?』浩同小群問道。 『她的微熱一直未退,又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所以很令人擔心,而且營養失調。這跟她沒有好好吃東西有關吧。』 裕果對莉嘉的父親,再次燃起了怒火。 『總之,明天會替她進行種種檢查的,有了結果再說吧。此外,還要令她恢復體力,故現在不能讓地出院。』 裕果這才放心。只要這醫生在,便不用擔心了。 就這樣,裕果放下心頭大石,離開了醫院。 今天做了一件好事。裕果心裡這樣想。父親知道後,可能會很氣憤,但裕果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朋友死亡而不顧。 裕果反起了大樓的衣領,在寒冷中步履輕快地走著。 * * * 『我回來了。』裕果走了進屋。『 爸爸?回來了?』裕果往廚房看了一下問道。 『靜一點吧。』布江邊幹活邊道。『你爸今天不舒服,早退了。現正在睡覺。』 『啊,好稀罕啊。 肚子好餓啊。』 『嚷什麽了!才剛回來。』 『人家真的肚子餓嘛。』裕果道。『莉嘉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石川在她身邊。』 『是嗎?這就好了。』布江說著,把鍋的火熄了。『 哎,我什麽也沒有告訴你爸。』 『嗯。但是,要是倉田先生回家不見了女兒,可能會找到我們這裡來的。』 『唔……那麽吃飯後告訴你爸吧,怎麽樣?』 『就這樣做吧。』 布江用毛巾擦了擦手。 『裕果,替我將傳閱扳送到樓下的星野先生那裡去吧。』 『好的……但這東西好像被人掌去了很久。你還是在那裡等一等。 算了。還是我去吧。你替我把茶杯等拿出來吧。』 『知道。』 其實裕果也不大願送什麽傳閱板去。 布江穿著拖鞋走了出門。 就在自己家的樓下一層,行樓梯算了。布江常在電梯及超級市場碰見星野太太,也曾交談過。 按過門鈴後,過了一會。 『來了。』 聽聲好像是星野的女兒。 『我是樓上的田川,拿傳閱椒來了。』 『知道了,請稍等一等。』 星野的女兒好像只有十四歲,但卻挺懂事。 開門的是星野太太。 『謝謝你。』 『是傳閱板,請你看過內容後,在上面蓋個印吧,我還要拿往別處的。』布江道。 『是嗎?勞煩你了。』星野太太道,『外子正在睡覺,我不能出去……請你進來吧。』 『我可以進來嗎?』 『請,請進來吧。』 布江還是第一次走進星野的家。 『請坐一會。我看了之後,馬上在上面蓋章。』 布江在客聽的沙發坐下。 布江也挺喜歡參觀別人的室內裝修,特別是這房和自己家的房子的間格是一樣的,更加感興趣。 房子很簡潔,應有盡有。收拾得也挺乾凈,一張碎紙屑也沒有. 這家人大概很受清潔吧! 那個巨大的坐台鐘,可以說是全屋唯一的擺設了。巨鍾已很舊,黑色的,是本來這房子的物件與否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 鍾是停了的。 巨鐘的玻璃上正可看到星野太太的倒影,她正走進客聽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盤.『請坐,不要客氣。 』布江轉過臉去。『請喝茶吧。』是那『女兒』捧上紅茶來了!『 謝謝。』布江稍為遲疑了一會才說道。剛才那巨鐘的倒影明明是星野太太的,但是....『要點奶嗎?』 『不 就紅茶好了。謝謝。』 那女兒低著頭,走出了客瞌。 是我眼花了嗎? 布江搖了搖頭。剛才那玻璃的倒影明明是星野太太的,可是…… 是我的錯覺吧,一定是…… 布江慢慢地喝著紅茶。 極好的茶,是哪裡出產的? 『 要你等候了。』 星野太太走了出來。 『對不起.這樣催促你。』 『哪裡的話,一定是誰拿去了。久久不還吧。』 『是的。 我把它交還到最先傳閱的地方去。』 『拜託你了。』星野太太道。『 今天好像有救護車來過,田川太太你知道嗎?不知道是誰病了?』 『七樓的倉田先生的女兒。』 『啊!是嗎?……二 『她父親好像是個酒精中毒的……聽說女兒病得不能起床,也不知道請醫生著她。』 『是嗎?』 星野太太點了點頭。然而,布江卻感覺到星野太太好像一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似 『他的女兒,現在沒事吧?』 『唔……住院了。具體情況我倒不清楚。』布江搖了搖頭。『 你這紅茶真好喝。』 『外子對紅茶最挑剔。茶稍舊了,便要去掉。』 『是嗎?太可惜了。改天讓我拿回家。』布江開玩笑道。『我要走了,再不返家做飯,女兒恐怕要餓倒了。』 布江站了起來。 『你家執拾得真乾凈,相較起來,我家實在太不像樣子了。』 『不,不。哪有的事。』星野太太笑著說。 布江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嘴地停住了。 好像有什麽在呼喚著。 布江再回頭一看,發現了一張照片。 照片被放置在飾柜上,像一張原稿紙般大小,正正地被放在中間。 布江不其然地走到照片跟前。 『 是外子的爸爸。』星野太太道。『和朋友到澳洲拍的。』 布江一句話也沒說。 『聽說背景叫叄姊妹岩塊。他爸已去世很久了,彩色的照片已經沒有幾張。』 布江好不容易在面上擠出-點笑容,道:『你們家可真幸福啊。』 為什麽自己會這樣說了?幸福? 怎會這樣的?……簡直沒有可能…… 『打擾了。』布江急急退出了客聽。 布江已再沒有心情從樓梯返家去了。走到電梯前,按下了電鈕。 心裡『突突』地亂跳。 那照片! 那是田川拍的照片! 那麽『星野』的父親,就是那時那七個老人中的其中一人…… 是偶然吧? 當然,這隻能是偶然了,這是萬中無一的一次偶然。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是…… 布江正考慮是否將這件事告訴丈夫。 然而,布江卻不想在裕果在場時提起這事。 電梯好不容易來了。電梯門敞開,布江赫然發現倉田竟坐在裡面。電梯內充滿了酒氣。 倉田好像睡著了,待得電梯門敞開時,才勉強撐開了眼睛。 『喂...田川太太。』倉田無神地看了布江一眼。『怎麽樣?不乘電梯了?』 『你家在樓下呀。』布江說。 . 『我家?我家?』倉田掙檸地笑了起來。『我家的……你也聽過吧,我家的莉嘉 『失陪了!』 布江還是沿樓梯返家去了。倉田的笑聲,從電梯里傳了過來。 那笑聲,彷佛好像一陣陣嗚咽聲。21 死亡迫近 『田川先生,你沒事吧?』水原惠子道。 『嗯?為什麽這樣問?』 『昨天你打電話到公司時,聲音很難聽啊。』 『啊,原來如此。放假那幾天玩得太疲倦了吧。』田川笑了笑。然而,啞子吃黃蓮,有苦也只有他自己知。『你 沒事了嗎?身體都好了嗎?』田川問道。 『是的。』水原惠子泛超了一點紅霞,『對不起,要你擔心。』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 由今天開始,又繼續那千篇一律的每天。 田川很快吃完飯,返回座位上。水原惠子雖然一度為愛人的亡卻而大受衝擊,但看來已漸漸恢復過來。但並不是已忘記了一切,而是已捱過去了,人,也隨之更加成熟了一點。 『請喝茶吧。』 『啊,謝謝。』 水原惠子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 『昨天是山口先生的喪禮 』 『呀。對。』 田川的心情顯得凝重起來。 昨天的屈辱,不禁又浮現腦海。 『他也太可憐了。』田川道,『曾幾何時,他也曾風光過一段日子。可是,也墮淺得太快了。』 『我卻不想怎麽同情他。』惠子道。『假若自殺的是尚未成年的小孩,我會替他掉淚……然而,他是自甘墮落的,有什麽法子了。』 『這確實也是事實……』田川道。 昨天那個女學生:…我竟然……像禽獸一樣…… 想到昨天的事,田川頓覺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責備倉田。 對了,倉田也該知道自己的女兒已入院了吧? 『田川先生。』惠子叫道。 『嗄?』 『我想讓今野先生把孩子生下來。』 [是嗎?』 『我在這個新年假期里已考慮得很清楚,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這是一個新生命 而且,是承繼著今野血統的……我不忍把胎兒就這樣落了。』 惠子很平靜地把話說了,沒有表現出半點困惑的樣子。 『我很明白你的想法。』 『我希望能繼續在這裡工作,把弦於生了。田川先生,可以嗎:』 田川一時無法馬上回答。 『 我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上頭那些頑固的人,不知道會怎樣說?……』 『只要有產前產後的休假,我想過了,好歹也能捱過去。 當然,這恐怕有點非分之想吧。』 『不,你的勇氣是可嘉的。』田川說出了心裡的話。『我會為你儘力周旋。』 『謝謝你。』 惠子微笑著。 那微笑的面孔,彷佛和以前的惠子不同了。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可以獨立的女 『呀,有電話。』惠子一下子把田川桌子上的電話拿了起來。『喂,請問,嗄?』 惠子顯出挺為難的面色。 『是哪一位? 請稍候一會。』 『是誰?』 『對方……的說話態度好像黑社會……叫洪中什麽的。』 『知道了。』田川拿過電話筒。『 惠子,可以出外面一下嗎?』 『知道……』 惠子滿面擔心地往外面去了。 田川鬆了一口大氣。 『 我是田川。』 『為什麽這麽遲才聽電話了?我是最討厭等候的。』淇中不耐煩地說道。 『你打電話到公司來,會令我很不力便的。』田川壓低嗓子道。 『今天返家時,到我這裡一趟。』 洪中根木不理田川的答覆,繼續道:『我等你,在昨天那個辦公室。』 話筒傳來了洪中的沙啞笑聲。 『我是有工作的!』田川憤然道。『還有,別再強迫我做昨天的 』 『你以為自己是誰了?給你把昨天拍下的照片、錄影帶寄到你家去好馬?] [不要!]田川痛苦地開上了眼睛,『 我到你那裡去就是了。是,我這裡是沒有那早下班的。』 『沒問題,反正我也不急。』 洪中說完後,『嗚啊』的呻吟了一聲。 『喂!喂?』 『沒有什麽,有點傷風而已。』洪中道。『別忘了,一定要來啊!』『知道。』電話擱上了,但田川的身子仍還在徵微抖動著。自己已被那傢伙控制住了,就像被他綁住一樣。 為什麽我會陷身於這處境? 當時,縱使是斷一尾指,也應該拒絕干那無恥的事,但是……『 田川先生。』田川一抬頭,發覺惠子站在自己的跟前。『發生什麽事了?』 田川搖了搖頭。 這種事,是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的。 『沒事,不要擔心。』 『但是 』惠子想說什麽,但還是停住了。『田川先生,假若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話,請儘管叫我去做吧。田川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是赴湯蹈火……』 『謝謝你。』 田川眼角現出淚光。 一個外人竟然還會這麽擔心自己。 『可以替我再盛一杯茶來麽?』 田川用輕鬆的語調說。雖然,放工後還要到淚中那裡去一趟,但是田川現在盡量令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 * * 浩司一走進病房時,莉嘉的面上馬上展現出一絲微笑。 『 現在才稍為像一個人呀,莉嘉。』浩司在林邊的椅子坐下。『我買蘋果來了。削給你吃好嗎?』 『你會削嗎?』莉嘉道。 『哼,你別小看人,我削得還挺好哩。』浩可笑了笑,繼續道:『因為我媽在家是什麽也不做的。』 浩司說著打開了載著蘋果的容器,內里的蘋果都已削好了皮,並且都切細了。 『呀,媽都給我削皮了。』 『太好了,我也不會制蘋果皮的。』莉嘉笑了笑道。 『媽問候你,還說:『浩司,能夠忍受你,做你的女朋友的女孩子實在太稀罕了,好好地對人家啊。] 『你媽真好。』 『 檢查有了結果沒有?』 『還未……被抽血了,我是第一次被抽血。』 『看你,抽了血,人也變得正經多了。』 『哼!還取笑人家!』莉嘉白了他一眼道。 『啊,精神挺不錯嘛,熱都退了?』 『還沒有……醫生也歪著脖子,不知所以然。』 『唔,真好吃。』莉嘉嚼著蘋果道。 莉嘉的面色其實並沒有好轉,還是塌眼窩的。 浩司走進房間時已經發現,心裡一沉,可還勉強裝出歡顏來。 『裕果來過嗎?』 『沒有呀,她今天學校還休息,要她天天到醫院來,太可憐了……] 莉嘉的面上突然一陣驚惶。 倉田出現在病房的門前。 『爸爸……』 倉田的面色臘黃,自己本身就像是一個病人。進房後,倉田東歪西斜地走到床前,浩司見狀,馬上從椅上站了起來。 莉嘉一把捉住浩司的手。 『爸爸,這個人 』 『身體好點吧?』倉田的聲音顯得頗為虛弱。『我……應該很早送你來才……對。』 『爸爸 發生什麽事?』 倉田望著浩司,眼光中已失去了神彩,一點敵意也沒有。 『是你替我送她進院的嗎?』 『是的。』浩司直瞪瞪地望著倉田。『我不忍心她受苦。』 『啊……謝謝你 謝謝你。』 倉田意外地給浩司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爸……發生什麽事?』莉嘉擔心地問道。 『快點康復啊。 我還會來著你的。』倉田說完,便又瞞珊著步伐走了。 莉嘉坐了起來。 『爸!』 倉田拉開了病房的門,回頭望了望莉嘉,點了點頭,然後便將門關上了。莉嘉一頭栽倒在忱頭上。 『 嚇了我一跳。』浩司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會被他大罵一頓 』 『他有點不尋常,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莉嘉道。 『嗄?』 『我爸,他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莉嘉擔心地道。 浩司俯身看著莉嘉道:『現往想自己的事好了. 還有想想我。 多吸收營養,快一點康復.』 莉嘉的眼裡,充滿了淚水。 浩司突然吻了莉嘉一下。 『喂!這裡有人呀!』莉嘉慌忙抗議道。病房裡的其他病人,一下子『哈哈』她笑了起來。 * * *田川抬著沉重的步伐,在走廊一步一步地走著。 他真想往回走。 然而,這裡好像已裝了閉路電視似的,田川還末敲門,房內的人已把門開了。 『來得挺快嘛。到這邊來吧。』洪中道" 田川的雙腳顫抖著,往洪中走去。 『別擔心,你是我們的好兄弟嘛。』洪中道。『我現在想將車站前面的一間茶室毀了,把那塊土地弄到手。 警察方面已經疏通好了,沒問題。』 『要怎樣做?』田川問道。 『我們有的是飛車黨,使一些往店鋪迫他們搬遷就是了。 你負責跟店鋪的人說。傭金是少不了你一份的。』 『這種事……』田川抬起了頭,面上顯得困惑不已,不知所措。 為什麽會這麽暗?為什麽洪中站著的地方會變得這麽昏暗? 『你會幹吧!是嗎?家裡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田川突然戰慄起來. 一個黑影正將洪中包圍!在洪中那一邊,好像根本就沒有光明似的,霎時黑暗。 洪中要死了。田川心裡知道。 『那個,也是你的報酬之一。』洪中道。田川回頭一望,面上刷地一下都白了。昨天那個少女竟然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裡。洪中陰沉地笑了,按著咳嗽起來。22 吐血 『佇立著干什麽?那個小姑娘已經屬於你的,你 怎樣便怎樣。』洪中咳嗽停了之後說。 田川望著洪中。 那黑影已結結實實地把洪中包圍住了。 死亡正一步步向洪中迫近,可他仍還懵然不知。 『不,我不幹!』田川奮力搖頭道。 洪中霍地站了起來,很不耐煩地揚了揚眉毛。 『你還扮什麽正人口子?昨天你才和這姑娘好,今天卻在這裡裝聖人?遲了,太遲了。』 『我明白了。是要斷一指吧。你要切的,請隨便,反正我不會再對這姑娘做昨天同樣的事了。假若再如此,我便不是人。』 『呵!呵!好高尚的人格!』洪中笑道。 『我只要輕輕一按這按鈕,馬上便有兩叄個壯男飛奔進來,把你撕成五、六塊。』 『你儘管叫他們進來吧!我是不會再干那回事的!』 『也無須費這麽大氣力。把昨天的照片和錄影帶寄到你的公司和家裡就好了。』 『我可以辭工。』田川道。『我要重新做人。事情都向妻女交待清楚,他們不原諒我的話,那也沒法子。我離家他去就是了。』 洪中用歹毒的目光,迫視著田川。『你別低看我。我可以將你從這個窗口扔出街去。』 任誰也會被嚇倒了吧。可偏偏田川卻不怕。因為他知道洪中已命不久已。 怎樣窮凶極惡的人,到了死亡的時候,都沒有人可以拯救他。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田川回敬了對方一句。 『什麽?喂!你也想恐嚇我麽?』 洪中站了起來,按了那按鈕一下。 田川兩腳緊緊跨在地板上。按著下來,是考驗自己的時候了。 布江、裕果,爸爸是不會屈服的! 兩個漢於走進來。 『喂!把這不明事理的傢伙 ] 洪中說話中途又咳嗽起來。 這回咳嗽得更厲害了,整個人俯身伏在桌子上。 那兩個漢子,不禁擔心地互相望了一眼。 他們這種人,最害怕的就是喪失了自己的老闆。 『哼,這傷風真討厭。』 洪中好不容易才止了咳,用手帕擦了擦嘴。 『那不是傷風感冒。』田川道。 『什麽?』 『我不是說過了嗎?叫你最好先擔心自己。』 田川淡淡的幾句話,對洪中來說,直像是晴天霹靂,面上也一下子蒼白起來。 『什麽意思?快說!你的說話是什麽意思了?』洪中沙啞著聲音道。 有點發燒吧。來歷不明的。 你可記得四樓那個小孩嗎?你使倉田利用他勒 索醫院的那一個。他也和你一樣,這來歷不明的微熱一度持續,醫生也束手無策。結果便死了。還有,給你摧殘至半死的莉嘉也一樣,那微熱一直也沒有退。 她較早 進醫院接受治療,可能還能保住性命。然而,你一直沒理會,恐怕已太遲了。誰也救 田川埋直氣壯地滔滔道來。充滿了自信,自己也不禁吃了一驚。 這番說話肯定給洪中造成了強烈的戰慄,很明顯,他害怕得要死。 勝利了!我戰勝了他。田川興奮極了。 『臭小子,你是說莉嘉那丫頭把病傳染給我了?是嗎?告訴我,那是什麽病?』 『別裝腔作勢地唬嚇人了!小子,喂,還等什麽,給我重重地打他一頓!] 『什麽病我就不知道,但是你還是早些往醫院去為佳。』 洪中又再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要扶著台邊才能勉強支撐著身體。 『洪中先生!你沒事吧!』那兩個漢子馬上沖前扶住洪中。 『還是讓他休息吧,否則 』 『住口!我 』洪中話還未說完便『嘩』的一聲吐了。 田川不禁也大吃了一驚 桌上攤滿了洪中吐出來的鮮血。 『怎……怎麽辦了?』 那兩個漢子青著面,不知所措。 川心裡不禁想笑出來,平時動輒動武打人的這兩個傢伙!在這關頭,竟連小孩也不如. 『打電話叫救傷車吧!』田川道。『打電話這麽簡單的工作,該懂吧?』 其中一人聽罷,馬上飛跑往打電話去。另外一人慌忙替洪中擦起背來。 『洪中先生,你舊作一點吧……沒有事的……』 洪中猝然吐了一大口血,整個人也呆住了,瞪大了眼,可什麽也看不到,面上白得發青,微微顫抖著,嘴邊沾滿了血污。 『喂!替他擦擦嘴邊的血吧!』田川道。 田川也意料不到,今天自己竟然可以意外地逃過大難,走出這門口。 『你的衣服呢?』田川對那渾身赤候條、呆站在那裡的少女道。 『在……在樓下的房間。』 『快往穿衣去吧。我在下面的門口等你。』 『知道……』少女點了點頭,顫聲答道。 * * * 『對不起!』田川在布江和裕果面前低著頭道歉起來。『我很後悔,然而,潑水難收,事情已到了這地步,倘若洪中將錄影帶和照片往公司一送,我便不得不辭去現在的工作。我太愚蠢了。』 那個少女站在角落,小聲地嗚咽著。布江和裕果不禁臉也轉了色。 這自白實太令人震驚了。 『倘若你們嫌棄我。不願和我生活的話,告訴我吧!』田川道。 布江望了裕果一眼,道:『裕果,你先回房間去吧!好嗎?』 『為什麽叫我返回房去了?我想打爸爸。』 『裕果!可憐的並不是那個女孩子,是我,是媽……但是,爸爸也太可憐了。』 『裕果!』 『倘若有人威脅要切去我的指頭,我可能也會不顧一切,什麽地做……媽,你也是吧?』 『對。』布江站了起來,走往露台的玻璃門前,背著丈夫和女兒站著,好久也沒有 過了一會,才轉過身來道:『忘了它吧。這是你個人的問題。至於這女孩子,放了她,讓她逃離魔掌。』 『布江……』 田川站了起來,緊緊地擁抱著妻子。 『哎,有我呀,別忘了。』裕果在旁吃醋道。 田川送了那少女回家。抵家時已是晚上接近十時的時候,一家叄日好不容易才開始吃晚飯,和平常一樣和和洽洽的,田川不禁一陣唏噓。 『那個洪中為什麽會被死亡黑影纏上了?當然,這傢伙是死不足惜的。』裕果道。 『我也不知道。 但是那奇怪的微熱,一定有意思的。』 『莉嘉會死嗎? 太可憐了。』裕果道。 『說得對。喂,給我一杯茶吧。』 『好的,啟一。』 『嗯?』 『我在樓下星野家裡 』布江偷看了裕果一眼,繼續道:『這件事,給裕果知道也好。我想起了我們蜜月旅行時的事來。』 『什麽事?』 裕果聽了父母蜜月旅行時所遇的怪事後,不禁驚奇得呆住了。 『那張照片,竟然樓下星野先生家裡也有一張。』 『什麽?』田川不禁磴叫了出來。『那麽 』 『那時的其中一名老人,就是樓下星野先生的父親。』 田川一下子啞住了。 『 這,是偶然嗎?』裕果道。 『那當然是偶然了,還用說嗎?啟一,對吧。』 『唔……』 田川應了一聲,便什麽也沒說。 這種事當然是偶然了。 田川心裡這樣說。然而,一種奇怪的感覺卻油然而生。 『和她談了有關那照片的事嗎?』田川問道。 『沒有,太可怕了!……] 『啊……』 田川慢慢地喝起茶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原來那個老人的兒媳都住在這裡,真想不到。 至於,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怪事,以及一連串的死亡事件,是否有什麽關連呢?…… 怎會有關連呢?真傻。 『有關那一張相片是你拍下的事,還是什麽也不說好。』布江道。 『啊……是嗎?……』 田川心不在焉地想著別的事。但那到底是什麽事,就連田川也不知道,只是一個奇怪的想法,正不斷在他的腦海出現。 『但是……那多位老人為什麽會一起自殺?』裕果道。 對。田川自己也想找出 中的答案。這,可能會是解開這一連串怪事的鑰匙。 電話響了。 叄人面面相覷。 『我去聽。』田川站了起來。 布江和裕果各自在思索心中的『謎』。 裕果所想的是衣櫃里的白衣少女。 而布江則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時鐘的玻璃倒影明明是星野太太,但回頭所看到的人竟會是她的女兒。 兩母女都滿腹疑團,然而都不想說出來。 『 裕果。』田川叫道,『是醫院打來的,叫石川的男孩子。』 『知道。』 裕果飛跑了過去。 『 喂喂。』 『呀!對不起,這麽晚騷擾你。』石川浩司道。 『沒問題。莉嘉呢?』 一陣默然,好可怕的一陣沉默。 『明天可以來看看她嗎?』 浩司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但是,也可能趕不及了。』『 是怎麽回事?』裕果追問道。但,給果早就心裡明白,莉嘉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那『死亡的陰影』的……『她很危險,現在也是有時清醒,有時迷糊,恐怕 捱不到明大……』『怎會這樣?』裕果聲音也沙啞了。『原因不明,那微熱總是不能退去。』浩司嘆了一口氣道:『醫生已儘力,可惜!』『知道了。我馬上就來。』『你真的可以來嗎?』浩司鬆了一口氣。『 還有 』『還有什麽?』『那個洪中,聽說也被送來了。聽說還挺嚴重。』太諷刺了。 這傢伙竟也被送到同一間醫院。裕果擱下了電話,匆勿往客聽走去。23 暗角 『莉嘉!莉嘉!我回來了!』 倉田推開了玄關的大門。然而,止當他要走進屋內時,卻與人撞著了。 『嘩!』倉田被嚇得軟倒下來。『誰?』 『我等了你好久。』田川道。『你認識我嗎?我是田川。』 『呀……是你?』倉田坐在地上說:『有什麽貴幹?莉嘉她?』 『虧你還有心情喝得醉釀釀。門又不鎖,要是給賊人進來怎麽辦了?』 『那有什麽辦法。 莉嘉病了,一直在睡……她不在家嗎? 哼,干什麽,這裡沒你的事……』 田川往廚房取了一桶水進聽來。 『呀,好口渴,給我一點水!…….喉嚨渴得要燒了……那酒也像水一樣,不知怎的,愈喝愈渴……』 『嘩!』 田川把那桶水全都往倉田的頗上淋下去。倉田被嚇得驚叫起來。 『你干什麽?』 『快到醫院去?』 田川放下了水桶,拉著倉田的手就往外扯。 『莉嘉很危險,不想再見她一面嗎?』 倉田胡亂搖著濕攏漩的頭髮,聘田川這一說,眼也瞪大了。 『 危險?』 [是呀,也不知道可否捱到明大了。走吧。』 『莉嘉……握不到明天……』倉田自言自語,乖乖地被田川拉著往大門走去。 田川駕著車,在這深夜,逕往醫院飛馳而去。 『倉田先生,你是什麽時候,怎樣認識洪中的?』田川握著卧盤問倉出道。 倉田坐在司機位旁邊,一面茫然,只看著那漆黑的夜幕,根本沒有聽清楚田川在說什麽。過了好一會,才吐了一口氣,低聲道:『大概是六……七年前吧!』 『洪中是如何當這頭目來的?』田川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我只為他做跑腿的事而已。』倉田聳了聳肩頭道。 『倉田先生,我一直都想問你。 是誰介紹、住進信大廈來的?』倉田慢慢轉過頭來,望著田川。 『是誰?』田川謹慎地駕著車,再次問道。 『……是他。有什麽不妥?』倉田間道。 『是洪中吧。』田川道。 『對。聽說那片土地,在建 這幢大廈之前 木來有幾間破破爛欄的小屋建著的。建 公司請那洪中動手。把屋主都趕走了。 為這樣 這洪中在那建 公司里,名頭挺響,這些事,我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倉田自從知道女兒病情轉趨危殆後,整個人也醒過來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慢慢道 『他們是炒賣地皮的傢伙?』 『是的。聽說那班傢伙答應在一個月內把那幾一人趕走,於是無所不用其技。 由深夜打電話騷擾,到扔死狗、死貓進店鋪,甚至故意驅使人駕大貨車,整天在附近行駛。……但是縱使這樣,仍還有好幾一人堅持下去。 這些人多是單身的老人。為了對付這幾個老人,那班傢伙便威脅要綁架他們在附近住的孫兒……』 『哼!太過分了,簡直不是人。』田川搖著頭,說話時語氣也粗了。 『洪中控制了那一區的警察,因此很多時候,即使報警,警察很久也不來。到警察到場時,滋事者多已走得精光,在沒有現場證據的情況下,一個人也不能夠拘捕 這些事,實在見得太多了。』倉田道。 哼,這成什麽世界了! 黑夜的公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到醫院的一段路,彷佛很長很長…… 『結果洪中還是強行將那班老頭子趕走,搶了那塊地過來吧。』田川問道。 『是的 但是,這件事並不就如此結束,還有下文,而且回想起來還頗為令人不安樂。』 『不安樂?』 『是的,那班老頭子結果因為知道鬥不過洪中,遂將上地賤價賣出了。之後,竟來個集體自殺。太駭人聽聞了。知道的人無不大吃一驚。』 啊,原來真是如此。 田川發覺自己的想法原來是正確的。 那七個在澳洲自殺的老人,就是這一班老頭子。 恐怕當時這宗新聞也在日本的報紙上報導過吧。可惜,田川自蜜月旅行返回日本俊,一直埋首於工作之中,根本沒有時間去作調查。 那座大廈,是建 在『死亡』之上的。 * * * 裕果和布江坐在醫院走廊一角的沙發上。 『怎麽樣?』田川問道 『現在情況好像稍為安定了一點。』布江道。『石川在她身邊。』 『是嗎? 倉田先生。』 倉田戰戰兢兢地躺在陰暗的角落裡, 『你們好……謝謝你們照顧莉嘉…..] 聲音愈說愈小…… 『要看看女兒的話,靜悄悄地進去吧。醫生吩咐過別弄醒她的。』 『是嗎?……為什麽?…:平時刁蠻潑辣可怕的丫頭,為什麽會一下於…..』倉田喃喃道。 『可怕?』 『是的。每當我醉酒回家時,她便用她母親一樣的眼光瞪著找,令我坐立不安。』 『倉田先生……』 田川輕輕地拍了倉田的膊頭一下,催促他快點進病房去。 田川待會日進房後,回過頭來望著布江她們道: 『走吧,總不能永遠坐在這裡。』 『唔……』 布江望了望裕果。 『嗯。 反正石川先生在這裡,我也回家去。』裕果點點頭道。 裕果正在考慮著一件事。那是一種『預感』。 田川和倉田走進病房去後,布江兩母女還是在沙發上生了下來。 在稍遠處,也有一個漢子看著田川兩人進了病房。 這漢子,正是洪中的其中一名年輕手下。 『那傢伙……不是倉田嗎?他在干什麽了?』年輕漢子歪了歪腦袋。自言自語道。 * * *裕果胡亂沖了個花 浴,便換上睡衣往客廳偷偷看了一眼,道:『晚安!』『啊,晚安!』田川點了點頭應道。裕果走進自己的房間,把房門緊緊地鎖上,然後將房內的燈光都關掉了,只留下一盞床頭燈亮著微弱的光線。今晚,一定在今晚出現。 這種預感一直縈迴在她腦海之中。 裕果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白色的衣櫃。是時候了,快出來吧。 衣櫃門慢慢敞開,果然不出所料。裕果的心在亂跳。 那少女穿著裕果的衣服,站在那裡,渾身被一團白光籠罩著。 『 我等了你很久。為什麽一直不現身了?』裕果道。 [死亡』的力量愈強,我便會變得愈軟弱無力……』少女道。 『我的朋友很危險。』 『是的,我知道。』少女點了點頭。 『我想救她。 我應該怎樣做?』 少女緩緩地搖了搖頭。 『沒可能。任何人只要被那死亡黑影罩住,便難逃厄運。』 『但是……莉嘉什麽壞事也沒做過,而且,好不容易才改邪歸正,為什麽?……] 『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 『啊?…….』裕果還不死心。追問道:『她可以在康復後。再將那『死亡黑影』驅除嗎?』 『怎樣驅除了?可能,死亡現在已降臨在她身上。』少女道。 『現在?』裕果站了起來。『現在?』 『是的,那『死神』好像已將一個人逮住了。』少女道。 * * * 洪中一個勁地在咳。 『討厭!快拿些止咳藥來!』洪中大聲對站在旁邊的手下道。 洪中煩躁得不能入睡。 一直以來,洪中都沒擔心過自已的身體健康,但 卻落得加斯田地。 要我絕對地安靜下來?哼!開玩笑! 醫生吩咐過他要一直睡床。但是,這封洪中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痛苦。 他之所以那麽煩躁,其實是因為內心實在太驚惶了。 就這麽一點的微熱和咳嗽,就可以令人死亡嗎? 洪中害怕極了,渾身在戰抖。到現在為止,他成功過,也賺了不少錢,但是就是士不了這微熱和咳嗽,這怎麽有可能! 往日只要我一聲號命,幾十,不,幾百個人馬上便要飛奔而來。但是我現在卻要躺在這裡。 手下都往拿葯去了,寬敞的單人病房裡,只剩下洪中一個人。 房內,燈火通明,反正睡不著吧 不,真正的原因是害怕,恐怕把燈光弄暗後,死神會飄然而來…… 快回來!干什麽去了! 洪中煩躁地緊抓住蓋在身上的毛巾被……但,驀地,那奇怪的陰影,又在房內擴散起來。 在病房深處,剛好是成直角的牆邊,出現了一縷如煙如霧的東西,房內亦隨之開始黑暗起來。24 從黑暗中來的使者 究竟是什麽事? 洪中發現牆角那一團黑茸茸的東西,還以為發生火警。遂連忙伸手往按叫人的鐘。但……那些並不是煙。 在那一角空無一物,卻無端生了一個黑影,彷佛那裡是照不進光似的。 洪中看得呆住了,突然,那黑影的中間出現了一團白色的東西。一個、兩個……白色的東西搖晃不定,漸漸竟幻化成人的模樣來。 幽靈?沒可能! 是在做夢吧!一定是。 那 並不是夢。那一團陰影就好像是一度門,在那裡一個接著一個類似人的白光體不斷出現,並且,一步-步地往自己處迫追過來。 這不是夢! 畜生!這是怎麽回事! 涼中不斷地按動那叫人的按鈕。護士本該在幾秒鐘內便飛奔而至的…… 洪中渾身顫抖起來,接著閉上了眼睛,緊緊地開上了眼睛,就好像做了惡作劇怕懲罰而躲進衣櫃里的小孩子一樣。 那些東西一個接著一個往床邊走來,傳來了拖著地板的腳步聲和辛苦的喘氣聲。 誰?到底是誰?畜生! 快走開!別再接近我……我可不是開著玩的! 那些護士死到哪裡去了?為什麽不馬上飛跑過來? 突然 四同一片靜寂。 閉上了眼睛的洪中心裡知道。那些傢伙並非已離開。他們正圍在床緣,緊緊地瞪著洪中…… 洪中拚命地令自己保持鎮定。 我是大頭領,什麽風浪也經過了,這算得是什年輕的時候,出生入死,也曾面臨絕境,還有什麽更可怕了!我什麽也不害怕!什麽也不害怕!洪中張開了眼睛。圍在洪中床緣的都是死去的人。 本來,可以走過來,站在這裡的,應該是一個活人才對。但是站在床緣的男人,怎樣看也不像一個活人。不,他們沒有理由再活著。 其中一個人腦袋已稀爛了,幾乎不可辨認,一隻手空蕩蕩地吊著,看來很快便要丟掉的樣子,胸口還沾著一大灘軟了的血。 有一個男人,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從那大洞可以看到對面的東西。 也有全身的骨頭也幾乎散掉的,手、腳,甚至頸骨都扭曲。那扭曲約角度,簡直無法令人相信。 每一個人的面上都沾著乾了的血污,目不轉睛地瞪著洪中。 淚中竟然沒有感到恐怖,看來他的感覺已經麻木了。 『干什麽?』洪中從喉嚨里擠出了聲音。『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你可能忘記了吧。』 其中一名身體還稍為完整的老人開口了。 這老人雖說較完整,但右胸還是深深陷了下去,可以看到內里的骨頭。 『忘記了?』 『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可能,那只是你要做的其中一件工作吧。』 『什麽事?』 『為了蓋大廈,你把我們準備在那裡靜養,安度晚年的小屋中趕了出來……我們曾一度抗拒,但你卻用極其卑劣的手段,把我們迫走了……』 洪中眼也瞪大了。 『你想起來了吧。』老人點了點頭。『我們七個人,結果在你的暴力下屈服了…… 『那算什麽?我已經賠了錢給你們!』 『只一點點的錢吧。 我們用它花在我們生命盡頭的一件奢華的事上 到國外旅行,那是我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的奢華。 我們在澳洲自殺了!……] 想起來了。洪中從報章上看到這報導時,也不禁吃了一驚,當然,到了翌晨便忘記得一乾二凈了。人死了,便算是完蛋。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嘛。 『但是,我雖然死了。但死得不甘心。 你看,我們死得多麽慘。有些人墮落懸崖之際,中途被粗粗的樹枝貫穿住身體。也有摔倒在岩石上。弄得全身的骨頭也碎了。也有被茂密的樹木枝葉架著一時死不掉,但卻被那巨大的雀鳥,活生生地琢食而死去……這痛苦,我們是一定要讓你知道的。你明白嗎?』 『快給我消失!』洪中大聲叫了起來。『惡鬼!我活著!和你們不一樣!看護和手下都到哪裡去了?快生來!快生來!』 『活著?嘿!』 那老人笑了。那笑聲好像在廣闊的地方產生的一樣,引起了遠遠的迴響。 『你很快便會和我們一樣了。』 『什麽?』 『我們正準備到時替你搞一個歡迎會哩。』 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 『洪中先生!洪中先生!』是護士的聲音。 『快進來!快給我進來!』 『洪中先生,門給反鎖了!』 護士正設法欲將房門打開,『當』、『當』地敲著房門,咆哮著:[洪中先生!快開門!』 『我們走吧:……反正馬上便可以和這個人見面了。』老人道。『洪中先生, 大夥 『快給我消失!我 我是不會死的!』洪中叫道。 『大夥:…和他分手吧。』 那些老人 不,是往昔的老人們,一道爬上床去。 『你們干什麽了? 快停下來!救命呀!』 涼中兩手狂舞著,企圖將爬上床的老人趕走。 按著還狂叫起來,但不一會使暈了過去! 冰冷的毛巾敷在面上時,洪中一下子張開了眼睛,並且馬上蜷縮起身子,就像受了驚的孩子一樣。 『你沒事吧。』 護士獃獃地望著涼中。 洪中環視了房內一眼。 當然,那班傢伙已經不在了。 那 那是夢嗎? 『你出了很多汗啊,快換衣服吧。要不就會感冒的。』 『不要理我!』洪中用力推開護士的手。『為什麽叫你的時候不馬上來!』 『你在這叫什麽了!我一聽到鈴響,便馬上來。但門卻反鎖著……』看護抱怨道。 『馬上?』 『是呀,馬上。』 洪中沒有理由不相信看護的說話。 她可能是馬上跑了過來吧,但是被那班傢伙圍著的時間,卻比現實的要長。 那不是夢!絕對不是夢…… 『請問叫我有什麽事?』看護問道。 『沒什麽。』洪中說完,馬上道歉道:『對不起。』 看護走了出門,剛好洪中的手下和她擦肩而過,走了進來。 『你死到哪裡去了?』洪中大聲喝罵道。 『對不起。 藥房那些人羅羅唆唆的……這是止咳藥。』 『唔……喂,把毛巾和替換的衣服拿出來。』 『知道!』 洪中脫去了被汗水濕透的恤衫,用毛巾抹乾了身體。 那麽久的事,已經忘記得一乾二凈了。十七年之前,啊,已經過了這麽久。 那一批老人是頑抗到底的,怎樣也不肯搬走。這一點,洪中倒還記得,還有,他們集體自殺的事,洪中也是知道的。 然而,有關自殺的事,洪中一直未被調查過,而且眾人自殺的原因也一直是個 總言之,洪中對這些事,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剛才……』淚中的手下欲言又止。因為,在那一段期間,洪中 『什麽事?』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倉田的女兒,聽說也進了這間醫院。』 『什麽?』 『倉田也探病來了,好像還一直陪著。』 洪中鐵青著臉,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怎樣了?』 『嗄?』 『我是問她的病情怎樣了?』 『這……我也沒有詳細打聽過,好像並不太好……護士好像說她可能過不了今晚。』 今晚?今晚? 很快,你也會變成和我們一樣了…… 那班老傢伙是這樣說過的。 哼!討厭!誰要和那班鬼魅在一起! 『喂!還有誰在這裡了?』洪中道。 『還有兩人,都在樓下……』 『給我叫來。』 洪中換過了恤衫。披『了一件長袍。 不多久,那幾個手下一起來了。 『 倉田的女兒,住在幾號病房了?』 『好像是……』 『快找,把她帶來這裡?』洪中道。『連她父親也一阱帶來吧!』 『現在嗎?其他病人?』 『羅羅唆唆地說什麽了,快去辦吧!』怒吼一輪後,洪中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快給我去!』 咳嗽間,洪中環忙不迭把大家罵一頓。 兩人離開了病房,洪中縱身滾在床上,倦曲著身體,斷斷續績地咳嗽起來。 洪中喘著氣,望著天花扳。在他的體內,那生存的力量,好像正逐漸失去。 洪中打從心裡戰慄著。我會就這樣一直衰弱下去,直至死亡嗎?不,我還是不會死的! 洪中的眼裡,充滿了紅筋,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25 惡報 『對不起。』裕果道。 『你沒有錯,不用道歉。』握著卧盤的田川道。 『但是……為什麽我們會住那樣的地方了?』 一家叄日在深夜裡再度飛車住醫院去。 那是因為那白色衣櫃里的少女說過:『死神,快要捉著一個人了。』裕果聽了這一句話,坐立不安,終於把事情告訴了母親。 『 莉嘉已經死了嗎?』裕果道:『莉嘉什麽壞事也沒做過,為什麽要死了?』 『這是我們無法知道的。』田山道,『可能有具體理由,但也有可能只是一種怨恨,陰魂不散,在那大廈捉人而已。』 『好可怕啊。』坐在司機位旁邊的布江道。 『不,可怕的應該是活著的人。你看那洪中吧,幹了多少壞事,甚至我也……] 『不要說下去了。』布江打斷了田川的說話。 『謝謝你原諒我,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 人,有時會幹一些連禽獸都不如的事。』汽車駛到醫院附近。 [真可惜,我和莉嘉好不容易才成為深交摯友。』 『唔……』布江也點了點頭。『她木來是個好孩子.』 裕果禁不住哭了出來。 布江一言不發地轉過頭來,默默地望著裕果。 『到醫院了。』田川道。 石川浩司茫然地站在走廊。裕果看在眼裡,馬上預感到已經有事發生了。 『石川!』裕果叫道。 浩司回過頭來。 『呀。是你,來得太好了。』浩司鬆一口氣道。 『莉嘉呢?』 『她……消失了。』 『什麽?』 一起抵涉的布江和田川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消失了?那是怎麽回事?』 『我見她父親來了,坐在床緣陪著她,於是便出外買一些喝的東西回來。但當找到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些罐裝咖啡回來的時候,病床卻空著了,連她爸爸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了。』 『是情況突然惡化…:] 『不,我問過護士了,病情並沒有惡化。他們是到別的地力去。可我卻找不到他們,正不知如何是好。』 田川皺了皺眉梁。 『等一等,那個洪中,好像也在這醫院裡。』 『對!』裕果舒了一口氣。『會不曾往他的房裡?』 『看看去!他在哪間房間,知道嗎?」 『知道。』浩司點著頭道。『他要是對莉嘉再干什麽,我是不會讓他活下去的。』 『洪中那傢伙也活不了多久了。』田川道。 『快!走吧。』 四人快步走出那昏暗的走廊。* * * 『 你來了!』洪中坐在病床上說道。 『洪中先生……』倉田茫然地站在病房中間,顯得很渺小。『有話對我說就好了。何必連莉嘉也帶來。莉嘉的病還未好。』 莉嘉軟軟地癱倒在椅子上,擔心地望著父親和洪中。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抓她來。』洪中很狠地道。『就是你的女兒,令我弄到這田地!豈有此理!喂!你患的是什麽病?』洪中間莉嘉道。 莉嘉歪了歪嘴 道:『報應!』 『什麽?』 『這是你平時作的孽,現在報應了。我平日只是欺負那些弱小的學生,騙騙他們的零用錢,並不像你那樣大奸大惡,所以我會安靜地死去,可你卻不一樣了,一定要飽受痛苦後才死去的。』 莉嘉字字鏗鏘,好像教訓洪中一樣。洪中氣得面也紅了。 『你再說下去,我就好像上一次一樣教訓你!』洪中剛說完,便又猛烈地咳嗽起咳嗽持續了一會。 倉田看見涼中的模樣,面上泛起了一絲微笑。這是一種驕傲的笑、勝利的笑。 現在的洪中,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病人而已。 『畜生!喂,給我毛巾!』 洪中用毛巾抹了抹嘴,但,面上馬上嚇得發青了!毛巾上沾滿了血。 『害怕嗎?』莉嘉氣若遊絲她笑著說。『你平時的威嚴到哪裡去了?』 『啊!…….你敢嘲笑我!』洪中喘了一口氣。『 把她脫光了!讓我將病還給她。』 幾名手下面面相覷,但卻沒有一個人動手。 『沒聽見嗎?』 『在這裡?不怕嗎?』 『醫院又怎樣!把門關了便誰也不知道。 把她除光了,帶到這邊來。』 莉嘉滿眼怒火,瞪著洪中。 『野獸!』 『你說吧!我是不會死的。你死便好了,又或者把這父親也帶去吧。』洪中望著手下喝道:『快動手!』 一度躊躇的手下,開始動起手來。 但就在這時 倉田猛地撲同病床,尖叫道:『魔鬼!』 洪中冷不防倉田會突然發難,倉田把洪中按倒在床上,兩手死命扼著洪中的頸。 『你去死吧!去死吧!』 『爸爸!』莉嘉尖叫了出來,那幾個手下慌忙撲往倉田處,其中一個舉起了那個重甸甸的煙灰盟。 『停手!』 莉嘉站了起來,欲往制止,但馬上跌倒了。 重甸甸的煙灰盟打在倉出的後腦上,發出一聲悶響。 『爸……』 回過頭來的莉嘉,看著父親慢慢從床上滑了下來。 『死了嗎?』洪中扭動著頸部,坐了起來。 『往頭上狠狠地砸了一記,恐怕……』 『哼!臭蟲一樣,給我多踏他幾腳!』洪中喘著氣道。 莉嘉爬往父親處,用手托起了他的頭,讓他的面向著自己。 『爸……爸……』倉出已一動也不動。 『你爸爸活著和死人有什麽分別了。傷心什麽!』 莉嘉根本沒有把洪中的話聽進耳里。緊緊地抱起了父親,埋在自己的胸口裡。 『爸……』 莉嘉哭了。 整間病房的時間好像停住了似的,被那凝重的氣氛籠罩住。誰也不能動彈似的。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 『嗄!』 那門本該是鎖著的,但卻一下子被開了,房內各人都吃了一驚。 然而,沒有人站在門外。 病房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一縷如煙如霧的東西飄了進來。 『喂……出去。快出去!』洪中膽戰心靄地叫道:『快,快扶我出去!』 然而他的手下卻都瞪大眼睛,一涉一步遠離他而去。 誰也很清楚地看到,一個黑影正將洪中包圍著,房內冒起了黑煙,正飄往涼中的周圍,愈來愈昏暗了。 『喂!站著干什麽!快將我從這裡……]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誰也不知道。 黑暗中,那股黑氣把涼中包圍住,裝了進去,然後關閉上了。洪中痛苦地叫 道:『放我出去! 救命啊!』 那班手下聞聲,反而一窩蜂地往病房外衝出去。而裕果他們卻相反,迎面跑了進來。 『莉嘉!』 浩司跑了過來,抱起莉嘉。 『 這是什麽了?』田川叫道。 在呆立著的田川背後,那房門靜悄悄地關上了。 那黑暗迅速往洪中周圍籠罩。顯得更加濃,更加黑,也漸漸在縮小。 『救命啊!』 洪中的悲鳴聲變得微弱。然而,他的整個身體.卻已經好像被一塊黑市裹住了似的,只剩下一點點的白色在動。 每一個人都在摒住呼吸,看著這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一陣陣悲鳴,透過那黑膜傳了出來。 『那,那是什麽?』裕果不其然地衝口問道。 『烯哩烯哩……』傳來了一陣東西折斷的聲音。 按著又一陣悲鳴,但過了一會使靜下來了。 再過了一會,又傳來了一陣『峭咄』、『嘲嘟』的聲音。 在那裡發生什麽事了,誰也不想去想。單是想像,已令人覺得恐怖。 過了一會,一切都靜下來。 那黑暗又再開始膨脹,緊接著又變得淡薄。徐徐散去。 『你們還是走出去為妙。』田川對布江和裕果道。 『 走吧。』布江催促裕果道。 莉嘉抓住浩司的肩頭,往房門去。 裕果等人走了出去後,田川往看了看倒在地下的倉田。 倉田已經斷了氣。 面上安詳得很。 在那一段期間,包裹著涼中的那一股黑氣,也已在空中散開了,愈來愈薄。田川慢慢站了起來,鼓起勇氣,盯著哪在黑影里出現的東西…… * * * 裕果一下子醒了過來。她和母親坐在醫院的沙發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早晨的陽光已經從窗口射進來。 『你醒過來了?』 走過來的是浩司。 浩司的眼裡充滿了光輝。 裕果明白了! 『莉嘉她…:] 『嗯!微熱都退了,現在甜甜地睡過去了,她一定可以復元。』 『太好了!』 裕果的眼裡流出了淚。 『爸爸他們都知道了嗎?』 [警察來了,問了很多東西。快回來了吧。』 『那個男人 洪中呢?』 『死了。』 『果然不出所料。』裕果點著頤道,和浩司並肩坐了下來。 『這世界真有這些不可思議的事的。 那死法,按常理無論如何地想像不到:…聽說,那洪中的全身骨骼全都折斷得零碎不堪,胸口也深陷了下去,腹部中間還開了一個大洞……也虧你爸爸看了沒有暈過去。』 裕果不禁一陣心驚。這恐怕是死去的老人仇恨太深,合力將那洪中興成這樣的。 『裕果。』田川走了過來。『怎麽樣,沒事吧?』 『嗯。爸爸也沒事吧?』 『累死了。 下午還要到警察局再落口供,現在只是回來一會而已,你媽也快不了。石川君,莉嘉呢?』 『她已經沒事,回復過來一。』 『太好了。』田川點了點頭。『 倉田是自作自受的,但他能以死保住了自己的女兒:這倒令人安慰。』 『嗯。』裕果點了點頭。『他還算有點人的血性。』 布江過來了,叄人和浩司告別。走出一醫院。 『這一夜好長啊!』 裕果說著,朝著寒冷的空氣,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煙霧。26 留言 田川他們返家後,把家裡放著的食物吃完了。 雖然幾乎叄天都沒睡,但是叫能由於過於興奮吧,眼睛還挺有神的,可是肚子都餓了。叄人不禁相顯而笑.『 這些茶泡飯真好吃。』裕果道.『對,沒有一處比得上我家的茶泡飯。』布江點看頭。田川也有同感.『 什麽都完結了。』裕果道。『對,什麽事都完結了,你們可以安心睡一覺。』『縱是我比你們早起床,我也會靜悄悄的,不會吵醒你倆。』裕果挖苦道。『你這丫頭。敢恥笑爸媽!』田川苦笑了一下。『 裕果,睡吧。』 『唔。不怎麽困,但是,可能一躺在床上,便馬上睡著了。』 『喜歡睡到什麽時候便什麽時候吧。我今天還要上班去。』 『啟一,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我本來是想休息的,但新春過後,工作都等著做,而且,下午還要到警局一趟。』 『那麽,睡到那時候吧。公司方面,我代你通知好了。』布江果敢地說。 『喂,布江!』 『你要活著啊。知道嗎?這個家庭,需要你活著。工作等的事,可以順延一天,有什麽大不了。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 田川第一次聽見妻子用這種口吻說話。 『媽媽勝利了!』裕果聽著,甜甜地笑了出來,急不及待的高聲宣布。 * * * 田川下了床。 窗 雖然都拉好,但外面已經是大天亮,寢室並非一片漆黑。布江已經熟睡過去,一點起床的跡象也沒有。 裕果淋了個花 俗之後才上床,一上床,馬上便睡著了。 田川上床後,滑身依偎在妻子的身旁。 田川從來沒有感到互相疼愛是這麽重要的。 過了不久,田川一個人穿回了衣服。 還有一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 田川盡量不發出半點聲音,走出了大門,拾級往十一樓走去。看看『星野』的門牌,花了好大的勇氣才按下門鈴。 屋內傳來了門鈴聲。只一會,門便開了。 『啊,你好。』『打擾了。』田川招呼了一聲,走了進屋。 星野還是平時一樣,笑容可鞠地站在那裡。『 請吧,要你久候了。』走進了客廳,那張照片馬上映進眼裡。田川不轉睛地看著。『是你給拍下來的吧。』星野道。『這張相照得真好。』『你一早便知道了的嗎?』『是的。』田川在沙發上坐下。『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丁?』 『你在醫院裡 不是已看過了嗎?』 『是的。』田川點了點頭。『但是,為什麽我家會被選中了? 又,為什麽知道誰將要死了?還有,為什麽在那山谷底下,不見了一條 體呢?』田川躊躇了一下,一口氣說了。 『我這樣說,可能會令閣下有點不愉快,但是,這大廈四褸的小孩死了。 為什麽?那洪中的死。是罪有應得,但是小孩是無罪的。 』 『不,不,』星野連連搖頭,道:『你誤解了。』 [這話怎說了?』 『你以為我們是可以把人纏死的怪物吧。』 『不,我並沒有這意思。』 『我知道你是想說很理解我們要向洪中復仇,但是卻為什麽連一些無關係的人也牽連了。是嗎?』 『對,就是這意思。』 『我們是很弱小,沒有力量的。』星野道。『假若我有力量,也不用等那麽久才可以把洪中殺死。這樣纏死洪中,不是挺好嗎?』 『你說的也對。』 『我們只能夠在人們『恐懼]的時候侵入。在『恐懼』和『仇恨]之中,我們一直在等待。』 『等待什麽?』 『你們。』星野道。『只有你們這般友善的人才可以接受我們。』 『接受?』 『那個小朋友的死,與我們無關。』星野搖了搖頭。『那純粹是偶然的不幸。恐怕醫生也不明白所以然,那是先天性的。但是,那倉田卻利用這機會向洪中獻計勒索,這一來還戀留在這裡的我們,終於和那洪中攀上關係了。而且,搬到我們樓上居住的你們,對我們的訊息,表現得很敏感……我們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因為這樣,要你們屢遭不愉快的事,請原諒。但是,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忙,我們是無法接近洪中的。』 星野一邊說話,樣貌漸漸變得衰老,田川驚問道:『你是 你是其中一名跳崖者,但之後 首不知所蹤的人。』田川問道。 『是的。』星野點了點頭。『雖然,我沒有被搜索隊發現,但卻被當地人發現了。 我被送往醫院好幾天使絕氣了,但身分一直未被發現。在那一段期間,我和我的同伴一樣,在那僅有的意識之中,感受到漸漸死去的遺憾。然而,我卻不甘心這樣便死去。我想,一定還會有像我們一樣的傷心人吧…:] 星野在說話間,頭髮開始發白。但聲音還是那麽溫和。 『我的遺體,好不容易才被運返日木。 由那時侯開始,我和我的同伴足足等了十七年了。幸好,你們給我們帶來了機會。』 星野向田川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別這樣吧,可以幫到你們的性,我也挺高興。』 『能夠得你這樣說,我們也可以安心繼續我們的旅程……』說話閑,星野已經變成了照片中的老人。 『請等一等,你 』 『我並沒有兒子,妻子早亡,單獨-個人生活,目下已無牽無掛。』 『那麽 那個妻子、女兒,也是你幻化出來的。』 『是的,假若不表現得和平常人一樣,是不可以得到你們的信任的。對不起。』 『不,也不用道歉。』田川繼續打從心裡問道:『你們打算到哪裡去了?』 『一個可以喜歡睡便睡的地方。』星野笑道。『代我問候你的太太和女兒吧。』 『知道,』田川點了點頭,『我要失陪了,我也要好好睡一覺。』 『呀,請等一等,有些口訊要告訴你的。』 [口訊?』 『是的。』星野點了點頭,聲音馬上變得年輕了,『田川先生,謝謝你在公司的關照。』 田川眼也瞪大了。 『今野!今野!是你!』 『我已經想謝你很久的了。水原想自殺,你救了她,謝謝你。』 『不……是她意志堅強而已。呀,對了,你知道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嗎?』 『真的嗎?』今野的聲音充滿了驚喜,『她變得堅強了,和以前不一樣,要是她真的能夠生下孩子,那實在是太好了。』 『她一定會生下孩子的。我會盡量幫助她。』 『謝謝,拜託了。』今野的聲音說道。 『喂!今野』田川欲再和今野多說幾句。 『田川。』傳來了另一把聲音。 『山口……』 『對! 田川,對不起,從前都是我自己不好,卻遷怒於你,對不起…… 『算了吧。我們以前本來是好朋友嘛,你忘記了嗎?』田川道。 『你這人實在太好了……』 『喂!在那世界裡也喝得醉醺醺的嗎?』田川笑了,同時也掉下了淚來。 『記著我啊,公司的人都會把我忘掉了吧!……] 『當然,我不會忘記你的。』 田川點了點頭,彷佛可以看到對方似的。 『謝謝……謝謝……』 山口的聲音愈來愈小。 『 田川先生,聽到我說話嗎?』傳來一把戰戰兢兢的聲音。 『是倉田先生吧。』 『是的,莉嘉她沒事了嗎?』 『不要擔心。她已經好了。』 [這就好了……田川先生,莉嘉雖然過去頑劣不堪,多得你,現在變好了。真的,不知怎樣感激你才好。』 『有關莉嘉的事,請你不必擔心,莉嘉挺懂事的,還有裕果等一班好朋友及一個好好的男朋友。』 『是嗎? 那丫頭竟也交起男朋友來了!』倉田好像在苦笑。『要是我在生,一定不容那男孩子接近莉嘉的,但我已經死了,算了吧,莉嘉喜歡怎樣便怎樣吧,她也受夠苦的了.』 『對,倉田先生。』 『她一定很恨我吧。但是我其實一直維護著她啊。』 『莉嘉她一定會明白的。』 『她會明白嗎?』 『是的,她當然會明白。』 『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安心了。』倉田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田川先生。』『什麽?』『可以替我傳句話給莉嘉嗎?』『好的。』『告訴她,說她長得和母親一模一樣。 她聽了之後,一定會放心下來的。』倉田輕快地笑了。 這是生前的倉田沒有發過的笑聲…… 走出了星野的家,田川流著淚,在走廊通道,迎面而來的無不因此而奇怪地回過頭來看著他.....* * *『啟一,你到哪裡去了?』走進了玄關。布江擔心地站在那裡。『啊,你起床了。 對不起。剛才往樓下星野先生處生了一會。』『啊!……]布江緊緊地擁著田川。『喂!放心吧,我什麽地方也不去了!』『 對。什麽地方也不要去。』布江微笑看說。『你看!』『嗯?』走進客廳後,田川往布江指著的地力看了看,眼也瞪大了。『那照片 』『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放在這裡來了。』那是星野家裡的那一張紀念照片。『是星野先生拿來的吧。』田川走近看了看。『 喂,這照片,你看了嗎?』『唔。看了。』布江點二點頭。『你也那樣想嗎?』對……照片里的老人們的確和田川夫婦所想的一樣,幸福地笑著。比起十七年前看過的照片,更加幸福、滿足地笑著……尾聲『啊!我還以為是誰了。』推開了大門,裕果嚇了一趴。『難受死了,氣也喘不過來。』穿著套裝裙的莉嘉羞怯怯地道。『很好呀,石川先生喜歡嗎?』『不。今天要去見那傢伙的父親去了。』『不要叫「那傢伙』吧。快進來。』『還有很多時間,你爸在家嗎?』『嗯。 爸爸他……』田川這時剛好從房內走了出來,『嘩,嚇了找一跳,還以為我的小情人探我來了。』『說什麽了!』裕果瞪了爸爸一眼。『田川先生,多得你照顧我爸爸。』莉嘉向田川鞠了個躬。『不,不要那麽客氣。』田川搖了搖頭。『進來吧,一起吃晚飯去。] 『謝謝了。今晚要和石川的父母吃飯,他的車正在外面等我。』『是嗎?那麽下一次吧。』『知道。下一次一定再來謝你。』『喂,幹嗎這麽客氣了?』裕果道。『我可以陪你到下面去嗎?』『嗯!』兩人乘電梯往樓下去。『 聽說是往酒店吃晚餐。』『那有什麽不好,來什麽便吃什麽好了。』『哼,你說得倒輕鬆,就是不替人家擔心。』莉嘉呶起嘴,裕果禁不住笑一了。石川在電梯的出口等著。『呵,你也一起去嗎?』『別在這裡賣口乖了,我怎會去!』裕果瞪了他一眼道。『那麽,我們走吧。』 『嗯。』 莉嘉拉著浩司的手,那動作實在太自然了。 裕果目送兩人遠去。 『哼,這一下輸給那丫頭了!』 到了春天,莉嘉的健康已經完全復元了。由於遲了一年上高中,裕果成為了她的前輩。 有關洪中的,外間的傳媒曾揣測一時,紛紛攘攘地好不熱鬧,但到頭來還是不明不白地收場,至於警察方面,雖然知道事發時得田山一人在場,但卻無法問出為何洪中會被弄至如斯慘況。 沒有人因為洪中的死而惹來麻煩。田川及裕果他們也沒有接過威嚇的電話。 莉嘉一個人住在七樓,晚飯多在裕果家吃。但最近已開始弄一點菜,作料,這反惹來裕果的嘲笑…… 『 莉嘉走了!』裕果返家說。『和石川手拉著手。呀,為何就是沒有一個這樣的男友,真氣人。』 『你在說什麽了!』布江笑道。『快別羅羅唆唆的,幫著準備晚飯吧。』 『嗯 爸爸最近很早回來啊。』 『今天不上班去了。』 『到哪裡去了?』裕果邊幫著拿了碗筷出來邊問道。 『他替那個女孩子找到工作了,今天往打個招呼去。』 『啊…:] 那個女孩子就是田川被迫和她發生關係約女孩子。 離開了黑社會後,一邊工作一邊讀夜校。田川成為了她的保證人。 裕果一直都認為母親可以如此容忍父親,是很了不起的。 『 呀,有人來了。』門鈴饗了。『裕果,出去看看吧。』 『知道。』裕果把玄關的大門開了。『呀,你好。』 一對看起來頗為年輕的男女站在門外。『請問……』『我們是樓下新搬來的。』『樓下……呀,請等一等。』田川夫婦出來後,那對年輕夫婦似乎有點羞怯起來。『你好……我倆剛結婚。請多多指教。』看來,這封夫婦很不錯。『不,不,請你們多關照才是。』田川道。『樓下賣得很平。減輕了我們很多的負擔。』這對夫婦,看來還不知道上一手住客的事。裕果望了母親一眼。『 請問貴姓?』田川問道.『失禮了,竟忘了自我介紹。』那個做丈夫的搔著頭道:[我叫星野.]『咋!』叄人一起叫了出來:反令那對夫婦大吃了一驚。『請問:…有什麽不妥了?』『是星野先生嗎?』『不,是橋野。橋樑的橋……『啊…:二田川叄人聽罷鬆了一口氣。那對夫婦奇怪地面面相覷起來。 * * * 裕果把門關上,熄了燈。爬上了床,轉身望著那個白色衣櫃。今晚會怎樣了?那個少女今晚會來嗎? 自從洪中死後,那個少女偶爾也會出現。這件事,裕果一直沒有告訴爸媽。那少女不是每晚來的,而且來的次數也愈來愈少。 但是,今晚……裕果預感她會來。 看,櫃門靜靜地開了。可是,櫃里沒有人,只有裕果的衣服掛著。 哼,真沒趣。 裕果閉上了眼睛。 裕果睡過去之後不久,那個少女在衣服之間出現了,並且往裕果方面走來。 『 睡得好甜啊。』少女伏在裕果床上自言自語地道。『我們今晚要分手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再也看不見我了……』 裕果稍稍動了動身。 『好好地睡吧。』少女慢慢走回白色衣櫃去。『再見…:]少女走進了衣櫃。『啪』的一聲,櫃門關上。那衣櫃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衣櫃。裕果一下子張開了眼睛。『現在的 是夢?』 剛才不是好像有誰在我的身邊嗎? 裕果下了床,打開了那白色的櫃門。 在衣櫃里只有自己的衣服掛著。 裕果突然感到心裡一陣刺痛。 那少女,恐怕再世不會出現了吧。裕果,裕果心裡明白 縱使她再來,我也看不到她吧。 裕果拿了一件套裝過來,把面孔貼了上去,那衣服彷佛還傳來了一點點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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