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向何處去?
詩歌向何處去?
近年來,詩壇實在熱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說公的道,婆講婆的理,吵吵嚷嚷,叫人把腦袋都聽大了。
先說最近轟動較大的一件吧,就是「羊羔體」事件。
去年10月19日晚,有網友在微博發出一首名為《徐帆》的詩歌:「徐帆的漂亮是純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見她,至今未了心愿……後來她紅了,夫唱婦隨/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發布者說,這首描寫著名演員徐帆的詩,是第五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項得主、武漢市紀委書記車延高的作品。官員兼詩人的身份、直白的詩作、權威的獎項,這則微博一度被認為是網友在開玩笑,但很快被證實是真實的。正是2010年10月19日晚上,車延高的詩集《嚮往溫暖》摘得魯迅文學獎詩歌獎項的桂冠。當晚稍後,詩人、文藝評論家陳維建在微博上轉發了《徐帆》中部分內容,藉由車延高名字的諧音,提出「羊羔體」的概念,並於20日下午在微博上聲明:我愛魯迅,我愛詩歌,反對「羊羔體」。下面是所謂「羊羔體」其中的一首——《琴斷口》。奇文共欣賞,見仁見智,各人主意。
不去考證那把古琴損壞的程度 只問,有沒有人想去修復它 琴斷口不僅是過去的地名 它有強調的口吻,在等一句對白 斷過的弦可以在斷過的地方接上 是啊,知音死了,還有那麼多人要活 靈巧的指頭為什麼不勸勸生鏽的心 水流向前,生者不該被昨天傷害 一個亡魂也不該讓你拒絕活著的人 淚突然間醒的,從楚國的眼眶落下 月湖盛滿夜的沉重,月影梳理野草 伯牙、子期就坐在記憶守護的墳上 靈魂潔凈,兩袖清風 真正的符號夷為平地,塵埃 覆蓋一切 現在空和有是相逢一笑的劍與鞘 兩顆心的想念締約,廢除了距離 琴斷口,你的流水有韻 述說一柄古琴摔出的佳話 聽話聽音,我知道今天一定比昨天重要 彎腰,我把時間扶起 去古琴台撥弦,聽高山流水
不知各位的心情怎樣,反正我差點就暈倒當場:乖乖,原來時下詩歌的最高典範竟是這樣個玩藝兒啊!
另一件是「梨花體」事件,鬧騰的時日持續了兩三年的時間。
「梨花體」諧音「麗華體」,緣出女詩人趙麗華的名字諧音而來。因其作品形式極其簡單且口語化,被一些網友稱為「口語詩」。趙麗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曾擔任第二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評委,兼任《詩選刊》社編輯部主任。現在,趙麗華的詩歌風格和仿製她詩歌風格的詩歌,被新詩壇稱為「梨花體」。下面是「梨花體」的一首代表作:《我堅決不能容忍》
我堅決不能容忍 那些 在公共場所 的衛生間 大便後 不沖刷 便池 的人
媽媽呀!這樣的「詩」,害得好多人都吐血得死去活來。倘若再多看一首,說不定還要雷死多少英雄好漢哪!
有人替「梨花體」總結了幾條「寫作技巧」:1.隨便找來一篇文章,隨便抽取其中一句話,拆開來,分成幾行,就成了梨花詩。2.記錄一個4歲小孩的一句話,按照他說話時的斷句羅列,也是一首梨花詩。3.找一個有口吃的人,他的話就是一首絕妙的梨花詩。4.找一個說漢語不流利的老外,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梨花體大詩人。
自2006年8月以後,網路上還出現了「惡搞」趙麗華的「趙麗華詩歌事件」,部分網友以嘲笑譏諷的筆法仿寫了大量的「梨花詩」散發到微博上,更有好事者組織成立了一個所謂的「梨花教」詩派,尊趙為「芙蓉姐姐」,封其為「教主」。詩壇也因此出現了「反趙派」和「挺趙派」兩大陣營,引起詩壇紛爭,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牽扯到很多名人名家,一個個灰頭土臉。
隨後,作家韓寒在博客中猛烈「炮轟」時下的詩歌界,質疑「現代詩和詩人為什麼還存在?」又再掀起軒然大波,引起眾多詩人的強烈不滿。一時間,韓寒變成眾矢之的,網路上硝煙瀰漫,殺得難分難解。一位香港學者解釋說:「引起詩人們強烈反應的原因是因為韓寒扯掉了詩人們的遮羞布,讓長期以來邊緣化生存的詩人們突然暴露在陽光之下。」
南京師範大學
來自台灣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的學者劉順文也指出:「詩歌現在已經很難界定,因為古典詩歌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評價標準作為參照系,而新詩基本上無章可循,現在不是談論詩歌好壞的時候,因為有些文字到底是不是詩歌我們都還難以確定。」
新詩界正在混戰中原,狼煙四起,傳統詩詞界也不平靜。
首先,傳統詩詞界要應付眾多外來輿論的圍攻。
傳統詩詞復興不過二十餘年,所受到的非難、攻擊和漫罵,為其他文體所望塵莫及。諸如,說傳統詩詞「95.5%都是放他娘的屁」,是「沉渣泛起」,「泛濫成災」,「封建階級已經死亡,它的屍體還在我們中間腐爛著,散發著臭氣。」「以活人之手寫死人之口」,「為古代死人擺設供品」,「夕陽文藝」,「垃圾文學」,「有局限性」等等。反正帽子不小,大量批發。
傳統詩壇的一幫老將們自然寶刀未老,奮起反擊,反唇相譏新詩界是「學院派」,現代詩是 「新西昆體」,把一些作品命名為「下半身文學」(很多「下體」 詩人還以獲得這個名號而自豪呢!) ,將「口語詩」斥為「狗屎詩」。著實費了不少的口水筆墨,一時間也難分出個子午卯酉。不過,老將們吃虧就在於這些責難傳統詩詞之部分言論,全出自正式刊物,有的出自全國性詩詞刊物。反之,為傳統詩詞答辯的言論,絕對上不了這些刊物的檯面,只能在一些小刊小報上發泄怒氣,跺跺腳,罵罵娘,遠比不上對方占踞風頭,有恃無恐,來得勢大。
其次,傳統詩詞界內部也就「詩歌改革」問題爭執不下。大抵分為「守舊派」和「改革派」兩大山頭。主要的焦點集中在「要不要對傳統的格律詩詞進行改革?」
「守舊派」一方認為,格律詩詞是中華五千年文化沉澱下來的東西,有著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傳統詩詞是一種成熟的文學形式,早已是純文學,而成熟的文學形式是不宜改動的。格律詩詞歷經千多年,已經固化為一種完美的文學形式,一有改動,就會失去其固有的藝術魅力,豈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變成了不倫不類的東西,甚至會加速它的死亡。格律詩詞固然條條框框甚多,一般人不易熟練掌握,難以登堂入室。卻不能因為「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更不能「屙屎不來就怪馬桶不好」。要怪只能怪自己文學修養水平,既然這個「馬桶不好」,那就自己另找一個就是了,不必「硬占茅坑不拉屎」。因此堅決主張:格律至上,韻必平水。
「改革派」認為,古典詩詞除了指導思想還極其保守之外,在技巧上也是變化最小甚至基本沒有變化,沒有「跟著時代走」,這就是古典詩詞越來越變成孤家寡人的根本原因。古典詩詞要靠時代來生存、要靠時代來傳承、要靠時代來深化、更要靠時代來發展。可是,時下的古典詩詞卻與時代格格不入,脫離了群眾,變成了被時代遺忘的角落,這不是在等死么?古典詩詞中的用字的技巧、起承轉合,乃至格律技巧,這些純技術性的知識,應該用新的理念來指導和更新,使之更能夠隨著時代的進步而進步,隨著時代的發展而發展。失去了大眾的愛好和普及,傳統詩詞走向滅亡這是早晚的事。因此極力主張,傳統詩詞必須從「陽春白雪」走向「下里巴人」,溶入社會,溶入群眾,才能求得一席生存之地。
在「要不要對詩韻進行改革」這一爭論的焦點問題上,「改革派」認為:詩詞的格律韻調是根據作品的音樂和節湊的協調需要來確定的,是為創作者表達情感和意境服務的,而不能讓意境和情感被韻律所束縛。前人為了表達情感和意境所制定的律調韻格,我們只能借鑒而不能固守。一篇作品只要其律格節奏達到聲律協調、意境佳、情感真,就不必拘泥於原來死定的格式。應該大力提倡依照普通話來押韻,主要達到音調諧和的要求就可以了,至於平聲韻還是仄聲韻,不必太過講究,甚至吹毛求髭。
看來,時下的華夏「詩國」,真的是天下大亂,群雄混戰, 「禮崩樂壞」,「國」將不「國」了。由於歷史的原因,近百年來,現代詩一直雄霸天下,古典詩歌被放逐於野,龜縮一隅,成為歷史的配角。從「文革」時代及其以前的「頌神詩」,到80年代的「朦朧詩」,再到90年代的「下體詩」,直至當今的「狗屎詩」,儘管詩壇流派更迭,你方唱罷我登場,現代詩巋然江山穩坐。在當今,你只要是一個文化名人,放一個響屁,就是一首絕妙的好詩,就會有一大幫粉絲幫襯著高呼萬歲,就有資格堂而皇之的走上最高領獎台。至於那些鑽故紙堆的遺老遺少們,對不起!評獎這攤子沒你什麼事。「廉頗老矣」,回家抱孫仔去吧。這是不是歷史的悲哀?我不得而知。
中國曾經是詩歌的國度,有過蜚聲中外的詩歌輝煌。古典詩歌是炎黃子孫引以為豪的文化瑰寶,是我們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國粹之一,難道就讓她這麼無聲無息的湮滅了嗎?這是許多有識之士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如今,古典詩歌正面臨著如何生存下去的嚴峻考驗。作為傳統詩詞的愛好者,我們自覺的肩負著繼承、弘揚和傳遞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義務和責任,這也是愛我中華最具體、最直接的表現。雖然不能以此考科中舉,升不了官,也發不了財,甚至沒有發表的地方,更不用說上台領獎了——那是夢想!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對其孜孜以求,樂此不疲。這是一種自覺的歷史使命感在驅動著大家,為我們的民族傳統文化能夠薪火傳承,使我們的子孫後代不至遺根忘祖而行此義舉,只唯詩,不唯利,善莫大焉!功莫大焉!
可喜的是,隨著傳統詩詞的不斷升溫,這個陣營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各地研究傳統詩歌的社團越來越多,各種交流活動也越來越廣泛,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距離真正的傳統文化的復興,還是「路漫漫兮其修遠,吾將上下而求索。」
時下,現代詩已經「走火入魔」,傳統詩歌還是「落水鳳凰」。當今詩歌應當向何處去?誰家能夠引領詩壇風騷?拙意以為,就十二個字:首繼承,次創新;發真情,出新意。舍乎此,即使是泛濫天下、風靡一時的流派,也難免曇花一現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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