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爸出軌了

一、當女兒遇到父親出軌在去年的二級心理諮詢師考試中，有一道案例分析題是這樣的：高中生小紅在外地求學，為了照顧她，母親陪讀，父親在外打工。高考結束的暑假，小紅與爸爸團聚，無意中發現了父親有外遇，小紅內心痛苦糾結，對父親有憤怒，也為母親感到傷心不已，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母親，也不知道自己應如何面對父母，更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會怎樣……於是，老爸出軌，成為了小紅生活中最大的一個心理困擾。雖然是應試，但這案例卻反映了現實，老爸出軌的事情在我們生活中並不少見。最近這兩年我陸續也收到幾位女性訴說自己父親出軌的郵件。作為一個女兒，老爸出軌，有時是一個比丈夫出軌更難處理的問題。如果是自己的丈夫，要罵要打要離婚都可以自行處理，但是面對老爸出軌，會涉及到父女關係，母女關係，還有父母之間的夫妻關係，這一層又一層的關係，往往剪不斷理還亂。曾有女孩，告訴我，在她上小學時，在公交車車門關上的剎那，看到自己的爸爸牽著另一個陌生女人的手，她震驚不已，追著公交車跑了幾百米。從此，她的夢境中便常常出現一個畫面：自己追著行駛的公交車，車子載著自己出軌的父親漸行漸遠。長大後，每當她和男友的關係有些緊張時，這個夢境出現的頻率就會增加。還有一個女孩在自己十歲時，曾替媽媽去洗頭房等待並看守那個與爸爸相好的「壞女人」，但是這個「壞女人」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對自己極其溫柔，給她買好吃的水果糖，哄她睡午覺，還給她梳漂亮的小辮，就像另一個「好媽媽」。這一切都令小小的她陷入混亂的情緒，對「壞女人」的喜愛讓她感覺到自己背叛和傷害了母親，同時也讓她更加仇恨父親，因為是這個男人讓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這兩個女孩的父親最終都沒有選擇離婚，而是與結髮妻子白頭偕老，共度餘生，但這兩個女孩即便如今已經長大了，似乎扔放不下看守父親的責任，常常雙眼盯著父親，還時不時地擔心父親會再次出軌。而她們對於異性較缺乏信任，對於自己能否擁有滿意的親密關係也缺乏信心。她們不敢交男朋友，擔心男朋友也會像出軌的父親一樣，背叛家庭，讓自己受傷。就算交往了男朋友，也會對他嚴加控制，查看男友手機上的通訊記錄、社交軟體上的聊天記錄等，最終搞得男友受不了而離開了她。這兩個女孩的經歷並不是特例，我們似乎可以從中窺見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是如何相互影響的。父親是女兒認識的第一個異性，也是女兒了解男性世界的一扇窗戶，父親與母親的情感狀態往往會影響孩子以後的親密關係。如果老爸出軌這個事情沒有處理好，那麼極可能影響女兒未來的婚戀幸福。

二、老爸出軌應老媽來處理無論子女多大，是否業已成年，甚至也已結婚生子，沒有一個兒女容易接受平時具有長輩威嚴又道貌岸然的父親有出軌行為。這除了文化中的道德感在作祟，恐怕就是為人子女心中那種力圖父母在一起，家庭完整美滿的樸素渴望與心愿了。很多子女在剛開始知道自己父親出軌時，大多感到震驚，不敢相信，繼而開始為母親感到委屈和不公平，然後還會有憤怒和傷心。我見過一對兄妹，因為父親外遇而為母親奔走討公道。哥哥氣憤的對妹妹說，你要好好教育教育老爸，怎麼一把年紀了還瞎搞，他不要面子，我們還要面子哩！老媽都要被他氣出病來了，往後老媽怎麼辦？於是，這個女兒就成了父母關係的調解員。子女面對老爸的出軌，會特別為母親鳴不平，尤其是女兒，會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可憐，遭到了父親的欺負和背叛。有的女兒因她與父親的關係比較親近，「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還會有被父親背叛的心碎感覺。曾有個25歲的姑娘，因為無意中用了老爸的手機，發現其出軌的證據，就去質問老爸。這位五十歲的父親也承認自己有個「女朋友」，在女兒反覆勸說爸爸離開「那個噁心的女人」失敗後，她憤怒又心碎，選擇離家出走，甚至覺得自己活著都沒有了意義。而她的母親退休多年在家，只是一心燒香拜佛，吃齋念經，對丈夫的外遇早已心知肚明，卻不知女兒痛苦的心事。在上述故事中，明明是父母之間的事情，為什麼女兒如此痛苦？除了孩子心中渴望家庭完整的願望外，這其中多半是親子關係過於黏連所致。在我們中國的文化中，家庭關係複雜又無界限，像稀泥般攪在一塊，父母對孩子談戀愛指三道四，孩子對父母的婚戀也指手劃腳，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親子關係似乎是家庭關係之最重。即便父母之間已經離婚多年，孩子也成年了，如果父母要再談戀愛，孩子心中也會有難以名狀的不滿情緒，父母似乎在孩子面前也難以理直氣壯。我想起張幼儀與自己兒子的事情。1953年在香港， 中醫蘇紀之向自己的鄰居——53歲的張幼儀求婚，她寫信到美國徵求兒子徐積鍇意見。她認為：「我是個寡婦，理應聽我兒子的話。」此時徐志摩已死去二十年，跟她離婚則更多年了。成為土木工程師的兒子給這位「孀居逾三十年，生我撫我，鞠我育我」的母親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回信，稱「母如得人，兒請父事」。很多人讚賞張幼儀的兒子通情達理，我不免吃驚，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當媽的就不能談戀愛，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就要一輩子為子女付出和犧牲？從這個事情上多少看出在1953年中國家庭中親子關係大於親密關係的特點，也看出女性婚戀上不自主也不自由，「婦女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並沒有改變。60年過去了，這一點本質上也沒有多少改變。不僅孩子無法接受父母談戀愛，外人如果看到一個做母親或者做父親的人談戀愛，也會站在道德高處進行指責和評判。比如王菲和謝霆鋒談戀愛就有許多人罵王菲不配做媽，為老不尊等。美劇中會出現的橋段：兩男的在聊天，一男指著一位離婚女性身邊的一個男人問同伴：他是誰？對方淡定地答：他是我媽媽的男朋友。這樣的事情似乎很難發生在中國人身上。在很多中國家庭里，親子關係大於親密關係，這與歐美很多國家不同，導致許多父女/子共生，母女/子共生的現象，很多人都認為孩子/父母才是要跟自己過一輩子的人，而原本要陪伴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侶則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於是，下一代的人生，上一代卻總要代為做主。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卻總是要插手。話題拉回老爸外遇這件事上，在這樣過分強調親子關係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女性，當聽到老爸外遇的事情簡直比自己的男朋友外遇更痛苦，那種心碎與被背叛被傷害的感覺刻骨銘心。但是，很多時候有了新歡的父親並不打算和結髮妻子離婚，甚至很努力維持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們父親一輩的男人們的價值觀很多是這樣的：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是理直氣壯，甚至是很有本事，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如果母親也認同這樣的價值觀，並且在家庭中是依附於丈夫的，面對有外遇的丈夫她們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照常繼續過下去。這個時候女兒就更痛苦了，不僅恨起爸爸，還對媽媽「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因為女兒們這一代的價值觀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注重婚姻的質量而非婚姻的框架。結果，女兒干涉父親的外遇，不僅打破了家庭關係中表面的平衡，激化了內部矛盾，還變成了兩代人價值觀的較量。面對丈夫外遇時，還有一種女人（母親）卻將本應該由自己處理的難題推給了女兒，讓女兒站在自己這一方，為自己評理和討公道，幫助自己勸說丈夫回心轉意。甚至還讓女兒為自己捉拿小三小四，找爸爸的「女朋友」算賬，與父親為敵，斷絕父女關係等，讓女兒苦不堪言。如果女兒越小，遇到這樣的事情，遭受的痛苦就越甚。就像文章開頭寫到的那個十歲就為媽媽捉姦的女兒一樣。從心理學上講，孩子都是愛父母的，他們天然地樂於幫助父母，喜歡化解父母的煩惱與痛苦，但是如果他們太小，或者自身能力不足，不成熟的父母讓孩子去承擔本應該大人處理的事情時，孩子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被父母的煩惱所折磨，那種無力無助的感覺甚至會毀掉孩子的一生。當父母外遇時，為人子女者要明白處理上一代的糾纏，縱使你擁有三頭六臂，千軍萬馬也一樣會一敗塗地。在家庭中，聰明的子女應該理清自己的責任，將父親的責任交還給父親，將母親的責任交還給母親，不要去擔負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那父親還是你的父親，母親也還是你的母親，但他們之間的事情應該由他們自己來處理。如果你去幫助他們處理婚姻問題，實際上是將自己的位置拔高了，同時也侮辱了你的父母——你認為他們沒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對於父母處理他們自己問題的方式我們要多一份尊重和理解。你雖是父母的子女，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要讓不成熟的父母影響了你自己人生的幸福，你應該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而不該困於父母之間的爭鬥。我見過一個母親，知道丈夫另結新歡，叫一雙成年子女回家吃飯，在飯桌上當著丈夫的面說：你們的爸爸外面有女人了，今天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他不斷乾淨，我就要跟他離婚，房子車子都沒有他的份。孩子們大眼瞪小眼，「哦」一聲，繼續默默吃飯，看看父親怎麼處理。出軌的丈夫是否回心轉意，乖乖就範就不可知了，但是，這樣一個敢於承擔，不把自己的事情推到孩子身上的母親是值得每一位女性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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