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的多維形象:貴族,政治家,詩人

  作為世界文化名人,作為中國文化史上的重要人物,屈原一直受到中國人的愛戴與崇敬,但大家更看重更熟悉作為愛國者形象的屈原,作為詩人的屈原,其實屈原是一個立體的人物,我們可以從多個角度審視屈原。  作為貴族的屈原  屈原是出身貴族,而且他也以此為榮。在《離騷》開頭,他不無自豪地宣稱:「帝高陽之苗裔兮, 朕皇考曰伯庸。」這就是說他與楚王同住同宗,有人據此非議屈原的愛國主義思想,認為他愛的「國」是他自己家的國,與現代意義上的國家不可同日而語。這種說 法不無道理。在屈原生活的時代,朝秦暮楚現象到處可見,像張儀蘇秦一樣毫無政治信念,只問自己利益的政客到處可見。他們只講自己的政治利益不講愛國主義, 誰重用我我就為誰效力,誰能給我榮華富貴我就給誰賣命,不管祖國是否在召喚。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是一群「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其中的典型代表是蘇秦。蘇 秦出身低賤,家庭貧困,少時刻苦讀書,自以為學有所成,於是跑到秦國推銷統一大法,結果秦國不尿他那一壺,這使他很狼狽。回家後,妻不理嫂不看。受到刺激 的蘇秦更加刻苦讀書,創造了「錐刺股」讀書法。這樣一番努力後,蘇秦功力大增,但此時的蘇秦不再去秦國兜銷他的統一大法了,而是去六國組織抗秦統一戰線。 最後,蘇秦以一己之力促成山東六國合 縱,使強秦不敢出函谷關十五年,又配六國相印,叱吒風雲。蘇秦是希望秦統一還是希望六國存在呢?也許,他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他考慮的是誰能夠給我利 益。我們把他獲得富貴前後的人情冷暖對比一下,也許能夠理解的他的行為,是殘酷的現實改變了他。但是,我們的愛國主義不也是因為這個國是我們生於斯長於斯 的地方而產生的嗎?愛不應該排除利益相關。正是屈原喚醒了人民的愛國主義思想。

  作為政治家的屈原  屈原曾經在楚國擔任左徒、三閭大夫等職務,也曾經是楚王的寵臣,「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 但是,他的才能遭到了權貴的妒忌,他的政治主張觸犯了權貴的利益,他們對他進行了無恥的誣陷,於是屈原被流放江南。  在政治上,屈原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離騷》中所說的「美政」。具體來說就是「舉賢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離騷》)「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國富強而法立兮,屬貞臣而日娭」(《惜往日》)。 「舉賢授能」就是不分貴賤,把真正有才能的人選拔到國家領導崗位上來,現在看來,這沒有什麼稀奇的,但在當時世卿世祿,舊貴族壟斷權位的情況下,無異於石 破天驚的的舉動。他所說的「循繩墨而不頗」,就是修明法度,也就是是說要尊重法律,類似於現在提倡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目的在於限制舊貴族的特權。 顯而易見,他的改革措施是符合時代發展潮流,能夠促進生產力發展的。  在 政治上,屈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屈原有準確的判斷力,如他曾經勸楚懷王殺張儀,這就是很好的建議,可以楚懷王覺悟的太晚了。種種資料顯示,在政治上,屈原 是改革派,他希望楚王修明法度改革弊政。這原本是極好的,可惜的是他沒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組成改革統一戰線。沒有「小夥伴」,在舊貴族污衊陷害的 時候,他就顯得勢單力薄了。政治要講究同盟,要會縱橫捭闔,但屈原的性格又決定了他是不合群的,他把世界看得一團黑暗,「舉世皆濁我獨清,世人皆醉我獨 醒」嘛。而他本人又不善於利用黑暗勢力。一個小夥伴都沒有,改革如何能夠順利推行?在這種情況下,屈原最後被楚懷王疏遠乃至流放也就難免了。由此可見,屈 原還不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

  作為詩人的屈原  中 國文學史上詩人很多,愛國主義詩人也很多,但要說最早的愛國主義詩人,我們首先想到屈原,屈原是中國最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之一,也是中國已知最早的著名詩 人。作為詩人,他是很成功的,他寫出了中國最長的政治抒情詩《離騷》,還開創了「楚辭」這種文體。西漢劉向輯集的《楚辭》主要是屈原的作品,其中有《離 騷》一篇,《九歌》十一篇(《東皇太一》《雲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東君》《河伯》《山鬼》《國殤》《禮魂》),《九章》九篇 (《惜誦》《涉江》《哀郢》《抽思》《懷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頌》《悲迴風》),《天問》一篇等等。

  這 年頭,詩人總給人另類的感覺,有人不是說「詩人都是神經病」嗎?他們這樣說是因為詩人精於聯想,富於想像,有唯美情調,——如果這也是一種病,我願意從此 一病不起。在屈原那裡,這種想像和聯想都是根植於自己的生活的,他的詩歌正是他政治理想不能實現而自己又不願意離開心愛的楚國的苦悶、無奈、憤恨心理的反 映。作為詩人的屈原其實是作為貴族的屈原和作為政治家的屈原的延伸。  在 內容上,雖然他詩歌的意象天上地下都有,但屈原所有的作品的思想都來自於他的真實生活,是他堅持自己的政治理想,忠貞愛國思想的集中體現。在詩歌形式上, 屈原創造了一種新的詩歌體式,那就是「騷體詩」,它句式長短不齊,篇幅較長,內容複雜,完全不同於以整齊的四言句為主、簡短樸素的《詩經》體。這是詩歌史 上的一件大事。更重要的是,他以豐富的想像,紛繁複雜的意象開創了中國浪漫主義詩歌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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