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選:春風十里待君至
陽春三月,繁花織錦如雪。攢動的人潮,相繼趕赴一場花的盛宴,不負微風和煦,不負晴空暖日——春天最真摯的誠意。
成就一季繽紛,牽動一種心緒,暈開一個故事,是每一朵花的恩賜。我藏在人群當中,步履小心翼翼,手中的書籍暫時休憩,輕裝簡行的旅程,一個人,一本筆記,一副相機。
我在尋找一個書中的約定,當滿城春桃,每段枝椏都花團錦簇時,那個曾許桃枝為約、蒼天為證、紅巾定情的男子是否還在原地痴等,時經數年,縱被凡物紛擾,也一直牽腸掛肚的結局又是否圓滿如人意。
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去采,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在... ...耳機里回放著的動人歌曲,觸人心弦,哀婉絕艷,本與故事無關,卻如此貼切地還原了那對璧人的凄美過往。世人皆道相思苦,無人不墮相思谷,情關難闖,情網難破,可奈何誰都甘願為它沉淪,逆天改命,只期許著風雨斜舟,黃泉碧落。
春風裹挾多情,縈繞眉間心頭,牽引來世今生的痴男怨女相逢守候。
我遙望著一樹花開,華光盛景,璀璨紛呈,似乎隱藏著輪迴之門,葉蕭蕭,幕天席地的花雨,宛如那一次經久不息的朗夜流星。我凝眸注視,扳算著滑過指尖的時間罅隙,無聲焦急,會否這次,仍是一場徒勞的失之交臂。
躲在斑駁的樹影里,翻開書頁,緩緩地,細細地,喚起記憶中的名字,陽光跳過樹頂,微風斷斷續續,一朵五瓣花擦過我的鼻尖,蓋住了書上的字,那個人的名字。
我心頭狂喜,像是得到某種示意,不能自已,只稍抬首,眼角頃刻染濕。往來的人群喧攘,早已顏色淡去,銷聲隱跡,等這場漫天桃花雨,我向春天祈求了千萬次。
相隔數米,那雙眉眼流光曜日,披散在肩頭的墨發飄飛在紅塵里,還如當年的英豪恣肆,只是幾十年的苦守煎熬,增添了另外一個人周身的溫潤少許。
他征戰天下,翻手覆手,乾坤倒立,只為了守護那個輪椅上的絕代風華,逆了倫常天理。那麼今生此世,他們又是否走到了一起?
他依舊白衣玄褂,右手腕上散繞著紅繩千匝,曾經的風流不假,卻躲不開命中注定的那一卦。紅繩另一頭的清貴無暇,明眸硃砂,散入風中,成了與他遙遙相望的露水蒹葭,緣生緣滅,情始情終,那命格無雙的作弄,還是沒能讓他同他並肩颯沓... ...
無心最怕塵中花,無情莫過時光軋,百轉千回,鐫刻在血液里的眷戀,終究化作纏綿的辛酸淚,沉沉滾下。
我呆在原地,不敢往前多走,怕一個疏忽趔趄,將壓制在心底的問題問出口。直道相思了無益,與其毫無結果的忍受輪迴之苦,何不選擇放手,相濡以沫誠不如相忘於江湖,結局如此,值否?
他轉身,看見了我,本是初見,卻似相識多年的舊友,眉梢舒展,嘴角漫上笑意,溫柔得讓天地淪陷,愚蠢的我啊,到底在執拗什麼,最毋庸置疑的答案,不是早就藏在不言中了嗎?人間情痴自有,無關風月,一切因果皆存道理,局中人已經蘇醒,局外人反而還看不清。
霞光逐漸褪散,惜惜告別,我拱手行禮,向用情至深的王獻上我最真誠的敬意,心結已解,他也即將隨風而去,只是他那滿眼的憐惜笑意,移向身側,從樹後徐徐轉出的檀木輪椅,紅巾纏繞衣袖,與眉間的硃砂交映,玉面桃頰,終是成全了那半幅傾盡山河的水墨畫。原來,他們已然相遇。
一直以來的固步自擾,總算煙硝塵去,我程然不會追究到底是他走出了書外還是我走進了書里。
折花寄詞待君至,與他相逢在這個特定的季節,夢也好,魂也罷,只當做了回觀禮。春風甘為箋紙,我就何必辜負它的一番好意。(文/魏姬雪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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