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劉荻）

走出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劉荻）

2012-01-17

最近韓寒撰文《論革命》，網路上一時議論紛紛，贊成者和批評者都大有人在，改良與革命之爭再次掀起。

爭論就難免「站隊」，難免「二分法」，難免「非此即彼」。一時間，如果你不是革命派，那就一定是改良派；如果你不是改良派，那就一定是革命派。

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可以用某人文中的一句話來概括：「很多人會嘲笑，你談什麼革命呢？你有槍么？但很少會對改良者嘲笑，你談什麼改良呢？連正廳級的官都不是，還談改良？其實兩者是一回事。」

革命就一定要有槍，要使用暴力；改良就一定要當官，要「自上而下」；而且沒有其他選擇。這就是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

筆者贊成非暴力、建設性、循序漸進的鬥爭，不贊成暴力；但是也主張自下而上的抗爭，不關心由當局主導的自上而下的改良。筆者的這一主張，在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中似乎找不到位置。

絕大多數網友都跟筆者一樣，既沒有槍，也沒當上正廳級的官，難道我們就只能無能為力、無所作為了么？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只能給人帶來無望和無力的感覺。

因此筆者必須大聲疾呼：走出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

筆者並不反對使用革命一詞，畢竟「革命」一詞在中文中的原義其實是「變革天命」，並不必然包含暴力和殺人的意思。更何況，科技革命也可以叫做革命。但是筆者堅決反對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

筆者必須公開聲明：我反對暴力，也不關心自上而下的改良，我主張的是自下而上、非暴力、建設性、循序漸進的抗爭。

對於非暴力鬥爭，人們往往有許多誤解。筆者在此澄清一下有關問題。

1.非暴力鬥爭不僅適用於民主國家，也能夠用來瓦解獨裁。非暴力鬥爭曾經成功地對抗過從納粹政權到蘇聯東歐的共產主義政權在內的各種獨裁政權，並且取得過輝煌的勝利。

2.與暴力鬥爭相比，非暴力鬥爭能夠更有效地瓦解獨裁和建立民主。因為暴力正是獨裁政權之所長，而非暴力鬥爭恰好能夠打擊獨裁政權的弱點。很多獨裁國家的抵抗者都是在暴力革命失敗之後選擇了非暴力鬥爭，並且取得了成功。

3.非暴力鬥爭並不意味著不會有傷亡，也不是只有在面對「文明」的對手，或者只有在不會遭到暴力鎮壓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但是非暴力鬥爭中的傷亡要比 暴力鬥爭少得多。非暴力鬥爭要求人們在面對暴力鎮壓時仍然保持非暴力紀律，只有這樣才能最終戰勝暴力。非暴力鬥爭不認為選擇暴力還是非暴力鬥爭取決於對手 是否會進行暴力鎮壓。非暴力鬥爭要求鬥爭者主動選擇對自己有利、能夠打擊對手的弱點的鬥爭手段，而不是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把鬥爭轉移到對手具有壓倒性優勢 的領域中去。

4.非暴力鬥爭也不意味著軟弱屈服。非暴力鬥爭要求人們勇敢無畏地面對暴力鎮壓，同時保持非暴力紀律。

5.非暴力鬥爭之所以能夠發揮作用，其機制並不僅僅在於感動和說服對方，也並不僅僅在於談判妥協達成協議。雖然以上二者確實也能夠發揮作用，但是非 暴力鬥爭還可以通過大規模的反抗和不合作來切斷獨裁政權的權力資源，以此來施加壓力、剝奪獨裁政權的行動能力、甚至直接瓦解獨裁政權。

這種自下而上的非暴力鬥爭，既不是暴力革命，也不是自上而下的改良；既不需要槍，也不需要當官。這是每個人都能參與的鬥爭方式。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走出改良與革命的二分法及其給我們帶來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