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歲月中雋永的靜謐

　　文/圖林笑斌

　　2013年年末終於去了柬埔寨。不看金邊關於赤色高棉的血淚，也不去看西哈努克的海。五天遊走暹粒，從吳哥的源頭開始追溯直至帝國的璀璨繁盛戛然而止。

　　避開遊人如織的旱季，選擇在雨季即將結束時造訪，每天在短暫的陣雨過後，這個熱帶國家便毫不吝惜地展示它的晴空和陽光。走在磚石壘成的城中，於無人的靜謐處忽然被覆蓋著幽綠青苔的古樸石雕打動；走過重重的迴廊用目光描摹最精細的石刻長卷，腦海里縈繞著印度教史詩《摩羅衍那》和《摩訶婆羅多》豐富的神話。

　　心理學家榮格曾說，美不是存在，是毀滅。而吳哥便是那座在毀滅中涅槃又定格於永恆的不朽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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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天微雨品暹粒

　　DAY1

　　大圈遊覽：售票處買票—豆蔻寺—斑黛咯蒂—聖劍寺—龍蟠水池—塔遜寺—東梅奔寺—皇家浴池

　　暹粒基本沒有公交線路，能依賴的交通工具中自然是舒適的突突車最佳。無需提前預約司機，到埠後每間酒店門口基本都有固定的突突車在等候。拿著自己畫好的行程路線，與司機商量行程與包車價錢，他們還會友善地給予最合理的行走路線的建議。

　　首日並沒有選擇AngkorThom（大吳哥）或是AngkorWat（小吳哥）為目的地。就像一首歌、一本書或是一部戲劇，需要經過循序漸進的鋪墊，才不辜負最美麗的高潮。選擇了外圍，遠遠地走一圈，感覺和期待中那座城既遠又近。一次又一次遠望心中那座神聖的頂點，擦肩而過，終究是為了最後的相逢。

　　到售票處購買通票，購買通票時需現場拍攝持票人大頭照列印到票上。通票包含了大圈、小圈、外圈景點，分一日票、三日票及七日票，票價分別為20美金/人、40美金/人、60美金/人。而需要另外購票的景點就包括崩密列和荔枝山，票價分別為5美金/人和20美金/人。

　　坐在突突車上感受著熱帶國家雨季中特有的溫暖濕潤的風，穿過一座座寺廟。在陰天微雨中，鮮有遊人，反而更添了一份深幽。雨水沖刷出時光的滄桑感，神話中無所不能的大神模糊了面容，而屏息閉目的飛天女神總是會嫵媚而神秘地在每一個不可知的角落不期而遇。

　　在豆蔻寺邂逅身姿玲瓏曼妙的吉祥天女，堅硬的紅磚在當年匠人巧手之下化作堪可繞指柔的豐腴腰肢和莊嚴面龐。在斑黛咯蒂仰望雄武有力的神鳥迦魯達。在聖劍寺走過手握神蛇那伽攪動乳海的修羅與阿修羅夾道。在龍蟠水池學懂柬埔寨的四行哲學，水、風、火、地化作象、馬、獅、人，四行與人體相生相應，水代表血液，風代表呼吸，火代表溫度，地代表肉體。在塔遜寺第一次看見小而精巧的高棉微笑四面像。在東梅奔感受蒼穹之下古帝國的寂寥。

　　最後經過皇家浴池時天色已將晚，透出徹底暗下去前一種深幽的藍。眼前浩淼的人工水面千年後仍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突突車再次發動時扭著頭向後望，身後是明天準備探訪的通王城。整座城掩映在昏暗的天色里漸漸成了一個龐大而朦朧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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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對高棉微笑

　　DAY2

　　小圈遊覽：通王城（巴戎寺—巴方寺—空中宮殿—戰象台—癲王台）—周薩神廟—茶膠寺—塔布籠寺

　　通王城（AngkorThom）俗稱大吳哥，在當地語言里，「Thom」即為「大」的意思。通王城便是當年繁盛的真臘帝國的王城中心。而國人熟知的吳哥窟，是指吳哥寺（AngkorWat），也就是俗稱的小吳哥，一說為拜祭帝王的寺廟和修行地。吳哥古迹現存600多處，而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是吳哥窟這一座寺廟。

　　第二天的行程便圍繞大吳哥進行。昨天乘車從南門進城，匆匆掠過這偉大的城，門前引道兩旁各27尊手臂拉拽神蛇那伽的巨大修羅與阿修羅神像夾道，還有昔日能容大象通過的高聳城門。即使驚鴻一瞥，也讓人心跳加速。而今日終於要放慢腳步一睹真容。

　　登上巴戎寺，聞名於世的高棉微笑就在這裡。49座石塔，216面微笑，任人怎麼轉換方向，這些面相端莊、嘴唇寬厚、斂目垂眉的從容面龐永遠在那裡。無論他們是頓然看破紅塵的伽耶跋摩七世的化身，或是佛教佛陀超然喜怒的慈悲法像，這一刻只有打開心靈，哪怕與宗教無關，悲憫的情懷與舉世無雙的藝術便能輕易令人駐足。

　　下午出發前往塔布籠寺。安潔麗娜裘莉的《盜墓迷城》令此處名聲大噪。但來到這裡只會被眼前景象震撼。直聳入雲的鷹爪樹樹榦筆直，而根部像一隻只陰狠詭厲的手，彷彿輕而易舉便捏碎推翻了幾百年前意欲對抗時光的人類建造的石砌建築。

　　覆上青苔的石頭長廊和地面標上記號等待重新堆壘的石塊滿目皆是，踏在無人之處，無光無影，有水滴滴在黑暗長廊的前方，寂寞和孤獨油然而生。不管是手藝多麼純熟的匠人，或是地位多麼尊崇的帝王，又或是豐腴美麗的女子，手環叮噹笑語盈盈，都在時光流淌中化為一抷黃土一縷青煙。

　　被命運鎖進時鐘停擺空間的吳哥，終究避不過不可抗力。無處不在無縫不入的滲透、碾壓，在水滴石穿的時間長度里，城石崩壞，木樑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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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彌靜坐觀日出

　　DAY3

　　遊覽：吳哥窟

　　在旱季，色彩絢爛猶如鏡花水月的吳哥窟日出一定是位列to-dolist上的榜首。在吳哥600多處的古迹中唯獨只有吳哥窟是朝西方向，所以當日出之際，色彩分秒轉變的霞光在天空鋪陳出最華美的錦緞，日光從背後勾勒出蓮花須彌山的秀美線條，天地間忽然被鋪天蓋地的光影覆蓋。在水池前舉起相機，按動快門，每一刻景色都在變幻，映襯著池中的倒影。

　　在雨季則需要賭一把運氣，過厚的雲層往往阻擋了光線，對於攝影愛好者來說可能會是一種遺憾。我仍然在凌晨4時半前往，五時多在水池前等候。雖然最終並沒有看見旱季時壯觀的日出景象，但等到了沐浴在晨光中的吳哥窟以及晴朗的天氣。

　　若旅程的時間充裕，實在值得在吳哥窟逗留一整天的時間。這個地方，值得這樣奢侈的時間規劃，甚至可以說遠遠不夠。

　　走過極長的外引道和寬闊的繞城河，穿過極度繁複精美的塔門，踏上仍然很長的內引道。無論身在哪個方向，抬頭就是被五層重重回廊堆疊推高層層遞進的蓮花須彌。那漫長的引道與始終高聳的建築，彷彿在考驗著每一個朝聖者的虔誠與否。她讓你心中有信，然後前行，在等待中逐漸接近心中的神明與天堂。像台灣學者蔣勛所言，這個地方，允許你嚮往、朝拜、心悅誠服，卻從不壓迫你的神經。

　　踏上台階步入迴廊，刻畫細微到極致的長卷石刻展現在面前。從這一頭慢慢地看到那一頭，當年手巧的匠人將自己心中的信仰刻入不朽的石刻當中，講述著一個個跌宕起伏的神話故事，有關於戰爭和家國。那些舉起長矛的兵將，肌肉勃發，肢體交纏，卻呈現出有序的藝術美感。穿過一道道的門，起起伏伏，彷彿是一個個精美的畫框定格了每一個瞬間。走過的人，是否能聽見這個帝國盛極一時的風聲和急遽衰落時的嘆息。

　　站在須彌山尋了無人的角落靜坐，感受三天以來所見的這個國家。那些被歲月風塵剝落了寶石瓔珞及最細緻雕刻的微笑面相和飛天女神，顯露出灰白粗糙的石質。坍塌的石塊，分崩離析的雕刻，蔓生的枝葉，時間剝除了它一切的華美。卻贈予了它永恆的偉大。

　　日落時離開，整座吳哥窟沐浴在一片金黃的璀璨里。而建築投下的陰影處有一行身著鮮艷僧袍的僧侶行過，他們的眼神寧靜澄澈，面容俊朗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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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濱遊走賞日落

　　DAY4&DAY5

　　外圈遊覽：羅洛士群—女王宮—崩密列—巴肯山日落

　　荔枝山—吳哥國家博物館—洞里薩湖日落

　　外圈遊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在路上，尤其是崩密列、高布斯濱和荔枝山三處，建議拆分在前後參觀，避免在暹粒不算太好的路上集中顛簸。崩密列和高不斯濱距離暹粒市中心需約1-1.5小時車程，荔枝山需2小時。

　　羅洛士群歷史可追溯到公元九世紀，是吳哥向公眾開放最古老的遺址。女王宮被譽為「吳哥文明桂冠上的珍珠」，其珍貴可見一斑。雖然名叫女王宮，但卻是供奉濕婆神的寺廟，只因其精巧秀美到極致的雕刻及整座建築獨一無二粉紅色和黃色砂岩材質被誤傳，更從側面反映了它的極致美麗。

　　崩密列保存了遭森林破壞的原始景象。寺廟坍塌，石塊散落，樹木掩映，只能沿著政府架在遺址頂部的木棧道走。

　　荔枝山和高布斯濱二選一即可。荔枝山是暹粒河的源頭，河床刻滿「Linga」和「Yune」，代表了高棉人的生殖崇拜，也是印度教中認為宇宙和生命的起源。

　　吳哥國家博物館可充分了解高棉歷史。最後在洞里薩湖悠悠的湖水蕩漾中，在船上再看一次這個國家最美麗的日落。

林笑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