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美國國務卿基辛格:美中衝突並非必然
1972年2月21日,在招待尼克松一行的國宴上,周恩來與基辛格碰杯。
【美國《外交》雜誌3-4月號(提前出版)文章】題:衝突是選擇,而非必然(作者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
原編者按 亨利· 基辛格是基辛格諮詢公司主席,前美國國務卿和國家安全顧問。本文改編自即將出版的、他的新作《論中國》(企鵝出版社,2012)的平裝本的編後記。
美中兩國重要的組織都聲稱兩國爭奪霸權的競賽是不可避免的,並且可能已經在進行之中了。
互相指責源於不同分析
互相指責源於兩國截然不同但是對等的分析。一些美國戰略思想家認為,中國政策追求兩個長期目標:取代美國成為西太平洋地區的首要力量,以及將亞洲鞏固成為一個順從中國經濟和外交政策利益的排他性集團。一些人擔心,中國能夠通過外圍的一系列島嶼鏈確保占支配地位的海軍地位,而且,這樣一個屏障一旦出現,那些依靠中國貿易、不確信美國反擊能力的中國鄰國可能會根據中國的偏好調整自己的政策。最終,這將導致一個統治西太平洋的、以中國為核心的亞洲集團的出現。
沒有中國政府官員公開宣稱過這樣一項戰略作為中國的現行戰略。事實上,他們強調的戰略恰恰相反。
美國的戰略關切被與整個非民主世界作戰的意識形態傾向所誇大。一些人認為,受國內民族主義者和擴張主義者的雄辯和實踐的聯合作用推動,專制政權骨子裡難以相處。在這些理論中——美國左翼和右翼陣營中都有擁躉者——與中國的緊張和衝突超出了中國的國內結構。這些理論斷言,世界和平將來自於民主的全球性勝利,而不是來自於呼籲合作。
就中國方面而言,對抗性的闡釋緊跟著一個相反的邏輯。他們將美國看作是一個決心挫敗任何挑戰者崛起的受傷的超級大國,中國是最無懸念的挑戰者。無論中國多麼迫切地想尋求合作。一些中國人辯稱,華盛頓的固定目標將是通過武力部署和條約承諾包圍一個崛起的中國,從而阻止其扮演「中央王國」的歷史角色。
美中關係不是零和遊戲
美中關係不應當被認為是零和遊戲,一個繁榮強大的中國的出現本身也不應當被假設為美國的戰略失敗。
一項合作的戰略挑戰著雙方的先入之見。美國歷史中鮮有經歷涉及到一個具有如此規模、如此自信、取得如此大的經濟成就、具有如此非凡的國際視角但是卻有著如此不同的文化和政治體系的國家。中國歷史上也少有與這樣一個同為世界大國、在亞洲永久性存在、世界觀與中國觀念背道而馳。與中國多個鄰國結盟的國家打交道的經驗。
最簡單的戰術是堅持用更大的財力和物力壓倒潛在對手。但是,在當今世界,這幾乎不可行。中國和美國將不可避免地繼續作為彼此持久的現實存在。彼此不能將自己的安全委託給對方——沒有大國可以長久地這樣做——而且每個國家都將繼續追求自身的利益,有時是以對方的利益為代價。但是雙方都有責任將對方的夢魘考慮在內,而且雙方都將認識到自己的言論,和自己的現實政策一樣,都能增加對方的猜忌。
中國最大的戰略恐懼是一個或多個外部勢力將在中國的外圍建立軍事部署,從而能夠蠶食中國的疆土或是干涉中國的國內體制。過去當中國認為面臨類似威脅時,都會直接與這些國家交戰,而不會冒其所看到的「集結」趨勢的風險。
美國的恐懼——有時只是間接表達出來——一是被一個排他性的集團趕出亞洲。美國與日本和德國進行了世界大戰來避免類似結果的出現,並且在民主共和兩黨當政期間都施展了其最有力的—些冷戰外交來對付蘇聯。
那麼,對於霸權的恐懼和對於軍事包圍的夢魘之間是否可調解呢?是否有可能找到一個空間,在其中雙方都能實現自己的終極目標而不必將自己的戰略軍事化?對於擁有全球實力,卻有著分歧的,甚至在部分程度上相衝突的雄心的大國來說,衝突和讓步之間的界限究竟是什麼?
雙方都必須了解,表面上傳統和合理的過程可以通過細微的差別引發對方最深刻的擔憂。它們應當共同尋求界定和平競爭的範圍。如果這一點能夠得到明智的解決,軍事對峙和支配都能得以避免;如果沒有,緊張局勢升級就是不可避免的。發現這一空間,如果可能的話,將其拓展,並且防止關係因為戰術和國內的命令而傾覆,就是外交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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