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與商丘

06-16

一、東進戰略點燃了商丘農民起義烈火

李自成（1606—1645），明朝末年農民起義軍傑出領袖，陝西米脂縣人。崇禎二年（1629 年）率眾起義，不久投闖王高迎祥。

據史料記載，崇禎八年（公元1635 年），高迎祥、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革里眼、左金王、射塌天、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張條龍、順天王等十三家七十二營起義軍大會滎陽，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作戰的方略，得到大家認可，李自成率軍往河南東部作戰，先攻開封未下，便和張獻忠攜手進攻歸德。

歸德是豫東重鎮，與開封共成犄角，很受朝廷看重。如果歸德失守，開封將陷入更加危機的狀態。朝廷派軍對歸德嚴加防守，誓死不能讓義軍攻佔。

李自成和張獻忠合手將歸德城包圍。歸德府的明軍倚仗城池堅固、護城河寬度大的優勢，以護城河為屏障，展開固守。每到義軍攻近城池，城上的守軍便用火炮猛烈轟擊。義軍的火炮沒有官軍的火炮強，每次攻上去總被轟回。一連幾天攻城不下，傷亡慘重。李自成和張獻忠見城中作了充分準備，怕明軍的援軍到來被反包圍，不得不暫時放棄歸德，揮師安徽。

當時商丘人民正處於連續旱災和蟲災之中，官府只顧加碼官稅，填補軍用，不知體恤苦難中的百姓，激起了廣大農民的憤慨。義軍所到之處，懲治富豪，向窮苦百姓放賑，深受商丘百姓擁護，同時有些窮苦百姓在義軍的影響下揭竿而起，商丘、虞城、夏邑、永城均有農民起義暴發，雖聲勢不大，但也不斷向官府騷擾、示威。商丘地區農民暴動的頻發，使官府不斷受到威脅。

義軍這次攻打歸德雖未能攻陷，但卻對官府形成了重大威懾。義軍雖然離去，但安徽與歸德不遠，官員們無時不害怕義軍捲土重來，時常惴惴不安。加上商丘的農民暴動不斷暴發，官府不得不陷入頻頻應付之中。

二、再次圍攻，歸德城破

崇禎十五年正月，李自成農民起義軍破陳州後，向歸德發起大舉進攻。義軍未到，歸德城內便一片恐慌。官員過度緊張，為兵民制定的守城法規嚴苛，使地方勢力難以接受，於是在義軍到來之前便發生了內訌。

事發的導火線是守南門的宋權一次離崗。商丘縣知縣梁以章查崗時發現宋權不在，為嚴明法紀，不講情面，要對宋權軍法從事，宋權向他認錯，也未能得到寬恕。宋權心中窩氣，就與侯方域、薛鳳舉等去吳伯胤家中酌議辦法。這時，李自成率兵數萬，很快就要到達歸德，官員們不得不緊急商量應對辦法。就在梁以章到府署與官員們計議的時候，諸生（經考試錄取而進入府、州、縣各級學校學習的生員）百餘人將府署包圍，要梁以章出來說話。梁以章不但不出來，而且讓手下設法將諸生驅散，與諸生發生了衝突。梁以章的手下射殺了諸生何廣，更加激起諸生的憤怒。雙方衝突更加激烈，一時不可開交。梁以章見無法收場，只得認錯，並答應對何廣家屬實行撫恤，又到宋權府中謝罪，才算了局。這次鬧矛盾發生在義軍到來之前，無疑對商丘各界人士團結對抗義軍產生影響。

李自成數萬大軍氣勢磅礴，浩浩蕩蕩到了歸德，並與羅汝才、袁時中部在歸德會合，聲勢之大，令官府膽寒。

《明史》載，崇禎十五年正月，義軍對歸德城發起進攻，「用放迸法攻之，鐵騎數千馳噪」，但歸德城牆「厚數丈，土堅」，義軍不能迸開缺口。守軍用炮火向外猛烈轟擊，義軍不斷傷亡。李自成見仍然無法攻克，便讓部分兵力繼續圍困，令大部兵力向西攻打諸州縣，以斷西方官軍增援歸德之路。《明史》記載，西華、陳州、睢州、寧陵、太康數州縣接連被攻陷，「悉殘毀」。之後，義軍集中兵力攻歸德，並先派數十人化裝成民眾入城作內應。歸德失去增援，危在旦夕，但城內官府武裝脅民死守，戰鬥十分慘烈。當時，歸德推官（元、明於各府設推官，以掌理刑獄）王世琇遷升工部主事，「世琇將行，僚屬邀共守，慨然曰：『久官其地，臨難而去之，非誼也。』遂與同知顏則孔、經歷徐一源、商丘知縣梁以樟、教諭夏世英、里居尚書周士朴等誓眾堅守。」義軍圍城攻打七天七夜不得破。恰在這時，地方武裝和官府行動發生了不協調，「總督侯恂家商丘，其子方夏率家眾斬關出，傷守者，眾遂亂。」義軍在內應的配合下「乘之入」。義軍將士對城內的頑抗十分惱火，王世琇、顏則孔、徐一源因頑抗被殺，梁以章重傷後死而復甦，後來逃得性命。夏世英誓死不降，被殺於明倫堂，「同死者，尚書士朴，工部郎中沈試，主事硃國慶，中書侯忻，廣西知府沈仔、威縣知縣張儒及舉人徐作霖、吳伯胤、周士美等六人，官生沈佖、侯矣等三人，貢生侯恆、沈誠、周士貴等八人，國學生侯悰、沈倜等四人，諸生吳伯裔、張渭、劉伯愚等一百十餘人。」

城內抵抗勢力被消滅，歸德城破。在這次戰役中，義軍共殲滅官軍3000 多人，佔領歸德後立即張貼安民告示，並開倉放糧，賑濟窮苦百姓，很得商丘人民的歡迎。李自成委任賈士俑做商丘知縣。

三、訪友陳友善

歸德城東70里有一個集鎮叫仁風集（今營盤集），李自成佔領商丘後向東追趕敗逃的明軍，明軍敗走，李自成在此安營紮寨，忽然想起馬牧集東邊的小陳庄有他的故友陳友善。陳友善當年在赴京趕考時認識了李自，兩人志向相投，結為兄弟。後來兩人皆落榜，李自成憎恨官府黑暗，回陝西後發動了農民起義。此時，李自成不知陳友善是否在家鄉，便去小陳庄造訪。陳友善一見李自成便放聲大哭。李自成問因何故，陳友善說，他女兒被貝樓寨一個外號叫「狼不如」的惡霸搶走，他們一家無可奈。李自成向百姓核實情況，得知這個惡霸一貫欺壓百姓，壞事做盡，百姓敢怒不敢言。李自成安慰陳友善一家後回了軍營，次日便率軍到貝樓寨，救出了陳友善的女兒，把那個惡霸綁到百姓面前，讓大家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然後將其當眾斬首，並將其得來的不義之財全分給窮苦百姓。

李自成率軍離開仁風集後，百姓為紀念義軍的到來，將仁風集的名字改為「營盤集」。

四、李自成和侯恂

不久，李自成又攻下了鹿邑，之後在豫東輾轉作戰。崇禎十五年夏，開封陷入李自成農民起義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崇禎皇帝指望歸德能保住，開封和歸德好互相支援，抵擋義軍。沒想到歸德被義軍佔領。崇禎皇帝心中驚慌，急忙調兵援救開封。但義軍的節節勝利傷了官軍的元氣，各路官軍對義軍產生了畏憚心理，各自擁兵自保，朝廷下旨也調動不靈。雖然有的懾於皇威不得不奉調，但也畏起義軍如虎，與義軍交戰總是敗北。崇禎皇帝心急如火，因為開封若失則整個河南難保，若失去河南，起義軍烈火更熾，明朝江山將受到更大威脅。當時，屯駐於河南、湖北的寧南侯左良玉一部是實力最強的一支官軍，崇禎皇帝想調左良玉援救開封，大臣們建議說，左良玉性格驕橫，且也遭受過李自成的重創，不會不保存實力；左良玉曾是侯恂的部下，當年是侯恂將其提拔於部伍，左良玉對侯恂十分感恩，若讓侯恂調他來援救開封，他不會不來。但當時侯恂因被閹黨彈劾，正在獄中服刑。崇禎皇帝不得不下特旨將侯恂釋放，任其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總督保定、山東、河北軍務，去解開封之圍。侯恂就任，下令調左良玉部北上。左良玉深知自己難抵義軍，但又不能不給侯恂面子，便一面向侯恂回復，先派部將金聲桓帶五千士卒去向侯恂報到，充作侯恂的護衛親軍，一面給侯恂寫信，說他的三十萬人馬若全部赴開封，河南正處災荒，糧餉問題一定會讓侯恂為難，請侯恂三思。侯恂以為言之有理，不得不收回成命。

當年九月，開封危在旦夕，援兵無望。《明史紀事本末》云：「開封城北十里枕黃河，（河南）巡撫高名衡、（開封）推官黃澍等城守且不支，恃引河水環濠以自固，更決堤灌賊，可潰也。」但事情並未遂其所願，在黃河被扒開之前義軍得到消息，提前撤出了危險地帶，黃河被扒開後水勢浩大迅猛，不但使官軍被淹，整個開封城也被洪水淹沒。崇禎皇帝惱怒，閏十一月，重新罷去侯恂的官職，關進監獄。

後來，李自成攻進北京，崇禎皇帝弔死煤山，明朝滅亡。《中國通史》說，「侯恂因與農民軍作戰失敗被明朝下獄。大順釋放侯恂，任為尚書」。李自成之所以看重侯恂，一是因為侯恂有不凡的軍事才能，二是以為侯恂再次被下獄會對明朝不滿，可以利用。但侯恂對李自成予以謝絕。李自成並沒有傷害他，使他得以歸里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