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有人會喜歡川久保玲、麥昆這些有點怪的衣服?是因為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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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是很專業的時尚人士,恐怕經常產生這樣的疑惑:為什麼有些衣服(尤其是時裝秀上的衣服)就是不肯好好做,非得東拆西剪再拼在一起,顯得古怪,不實用,還被視作潮流?今天我們試著簡單清楚地講一講其中的道理:這一切,都得從尼采說起。很久很久以前……

從尼采開始的潮流,最終導向了當代那些時尚英雄,包括川久保玲、加里亞諾和亞歷山大·麥昆。當然,我們可不覺得只要不合常理的衣服就是好衣服。「一切穿著都需要理由。」知道它是為什麼,然後才能判斷它好不好。

① 片刻的「精神領袖」

最經典的拼接場景有這樣幾個。

秋天日本澀谷街頭的職業街拍師相機里,最常見到通過不同拼接方式製成的黑色外套,搭配一條沒有過多裝飾的牛仔褲。這些圖片最終會出現在各種網站上,成為新一季潮流文化的指引者。

片刻的「精神領袖」讓年輕人們忘乎所以。他們是解構主義這個潮流的最新實踐者。重新拼接從一開始就對傳統的服裝設計進行了巨大的衝擊,事實上,很多人的偶像,包括山本耀司、川久保玲、安特衛普六君子、約翰·加里亞諾、亞歷山大·麥昆,都是解構主義這個風潮生出來的優秀孩子。如果你回身看看你的衣架,你會發現你也是解構主義的使用者。

最新的例子是,在2015年巴黎時裝周秋冬發布會上,Rick Owens做了一個很多男人想做卻不敢嘗試的事。他們把一群像露陰癖一樣的男模送到了 T 台上。

Rick Owens,請注意這是位男士,我們選了一張不會觸犯法律的角度的照片。

顯然,這並不是為了實用性而準備的成衣。問題是,這群裸露的男模為什麼能從尼采那裡找到支持呢?

不,絕不是因為尼采反對禁欲主義!

② 為什麼說是自尼采以來

下面這段是略乾枯但必要的部分,不行就跳過去 一定要讀,然後下次講給別人聽。

拼接時裝的源頭,來自法國哲學家們影響了世界每個角落(包括你現在的大多數自由思想)的哲學——解構主義。

因為解構主義以難懂著稱,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不懂,要理解時裝的潮流,你只需要大概知道:解構主義反對固有的邏輯結構,試圖通過對事物的不同部分的重組,尋找每個部分被更換位置後出現的更豐富的含義,並且打破過去人們認定的傳統。

也就是說,它反對「這個東西應該在這裡」這種思維,它認為沒有「應該」。它的目的則是「發現,對於自身的發現」。

而尼采是解構主義者公認的精神導師。他說「上帝死了」,使人們開始廣泛反對權威。此後解構主義的努力,正開始於在那種語境下尋找打破權威和常規觀點的辦法。

解構主義風起雲湧,分別影響了語言、文本、繪畫、音樂、設計、建築等所有領域,當然也影響了時裝界。

對衣服的結構進行分解重組的過程就此開始了。

③ 山本耀司到亞歷山大·曼昆

簡單來說,解構主義在時尚界造成的影響,就是對人們習慣了幾百年的服裝造型、款式進行大膽改造,把服裝原有結構(領、肩、胸、腰等部位)分解拆散,然後重新組合,形成一種新的結構。

設計師們喜歡不對稱結構,因為這樣帶來全新的「未完成的感覺」,似乎構思全憑偶然。

1980年代初,日本的川久保鈴(Rei Kawakubo)和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在法國巴黎推出了那幾次「轟動時尚界」的著名時裝展覽,他們的手法就是打散原有結構的解構主義。

山本耀司的設計

川久保玲的設計

比利時設計師馬丁·瑪吉拉(Masion Martin Margiela)等設計師,也就是安特衛普六君子群體,受他們影響開始創作,也逐漸受到認可,幾乎成為年輕偶像。

馬丁·瑪吉拉的設計

畢業於倫敦聖馬丁藝術學院的約翰·加里亞諾和亞力山大·麥昆,也許是解構主義到目前為止最重要的成果。曼昆說的一句話說明了「古怪」絕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為了創造。

「怪誕絕倫就是在實施一種想法時追求更高的質量,在對時裝式樣進行解構之前,還必須善於構建。」這句話一定要記住。

也希望不要提到麥昆只知道鬼怪風

隨後,這些衣服進行日常改造後,以較實用的方式進入了大眾時裝行業。因為他們影響太大,普通人已經不大能意識到解構主義了,他們甚至認可了這是時裝的常態。

④ 屬於少年的叛逆的快樂

並非所有奉行解構主義的時裝都有如此驚世駭俗造型,早期的紀梵希Givenchy、迪奧Dior 都做過解構風格的嘗試,西裝的不規則開襟,禮服裙擺的斜裁也是一種聰明的體現方式。

迪奧的解構風格

傳統服裝講究對稱美,圓是完美的,三角形正方形,將服裝框進一個規則里,再把它推向「正確」的發展軌跡。解構主義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行之。這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少年所津津樂道的事情,不過,這就像大麻和嗎啡一樣,讓設計師們體會到了打破非黑即白的刻板固執時的快樂。

世界各地都有對解構主義近乎痴迷的追隨者。日本的三宅一生(Issey Miyake)、the Viridi Anne 都是典型的解構主義先鋒代表,前者讓輕便紋理流暢的面料如瀑布般傾瀉,人體成為了一個展示服裝的平台,不再作為主角出現。後者將黑暗推向一個極致的巔峰,穿插著黃金比例的裁剪又重新加以拼接。

三宅一生的解構設計,運用了經典的打襇技術,使服裝有更流暢的線條

三宅一生的布料模擬圖紙:以電腦控制織布機,織出連綿不絕的圓筒布料,當中含有衣服的形狀與圖案。依據不同的可設計不同衣長。

三宅一生

The Viridi Anne

這是一種不聲不響的革命,革命是應該被鼓勵的。人們往往不太在乎革命的意義,它本身就已經很迷人,它帶著未知的挑戰性。到最後,解構主義也許會解構本身,誰又能說得准下一期的時裝秀場內會不會湧現出一批新的「叛逆少年」呢?

讀到最後,再看看你的衣櫃吧。想想那些對你的偏愛感到不解的人那膚淺的話吧——你看到了尼采那微笑的臉龐嗎?

下次把這副表情送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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