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族穆斯林北大博士陳志紅 | 界限穿越:行走在多重世界之間

摘要:在當今各國的穆斯林當中,也沒有幾個國家的穆斯林像中國穆斯林那樣有著如此曲折的歷史和特殊的遭遇:他們至今難以完全走出清末對於穆斯林滅絕式屠殺的痛苦陰影;他們對於漢文化曾經的拒斥今天成為他們繼續發展的絆腳石;他們由一個信仰群體被變成了幾個「少數民族」,而今天卻被窒息在這些「少數民族」的外殼中,欲「出」不能;他們艱難地堅持著伊斯蘭信仰,而世界其他各地的穆斯林們有很多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是處於雙重邊緣的一個群體:既是中國社會的邊緣,又是伊斯蘭世界的邊緣。

來源:中國伊斯蘭在線 稍有修改刪減但未改變原意

界限穿越:行走在多重世界之間

——序《無畏的夢想》

北大博士陳志紅

作為一個在中國官方正統教育體制下長大的中原漢族人,我當初對於中國主流社會之外的其他民族及其文化信仰,感覺十分淡漠和遙遠。那些能歌善舞、花花綠綠的少數民族,在我對於「中國」的非常單一的想像里,不過是裝飾性的花邊,宛如灰舊棉襖上幾塊鮮艷的補丁,奪目卻不協調。在馬克思主義的社會進化論的線性鏈條上,那些少數民族被「鎖定」在不同的低級的社會發展階段上。就像很多其他漢族人一樣,我對於少數民族始終抱著一種有容乃大屈尊俯就的優越感。我無從了解這些所謂的「少數民族」的稱號被創造的歷史,也無法想像另外一種生活,一種與官方考試和學位制度相脫離、遊離於國家「單位」體系之外的生活。

然而我在現代國家的龐大機器上吞咽它灌輸給每個人的知識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吸收了它的沉重、垃圾和腐朽。現代的中國歷史沒有教人對於社會及其他人的信任感,反覆無常的政治運動留給人的教訓是老成、機巧和世故。於是人們承受不了真誠,甚至難以相信真誠。人們也看慣了萁豆相煎的悲劇,默認了它的必要性。人們學會了沉默、冷漠、和淡漠。大家都在現存體系之內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養家糊口、安身立命。


01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大學校園,花樣繁多卻又失了靈魂。舞會和托福、GRE培訓班一同盛行。組織部集滿了涉世未深的單純靈魂,以及社交技巧的操練者和機會主義者。女生們忙著學習使用「雅芳」,男生們想方設法自我推銷。畢竟,「市場經濟」的狂潮迫使每個人都要把自己的知識、關係、甚至姿色變成商品。當然也不乏理想主義者,以「舉世皆睡我獨醒」的激越,引吭高歌,但他們愈發顯得形隻影單,一不留神,就會「啪」地被打擊到現實的土壤上。

當官僚資本主義在中國的沿海城市瘋狂生長的同時,中國的知識界似乎是病了。有些勇敢的知識界弄潮兒,已經學會了和經濟效益掛鉤,從而在有聲有色地展演「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了。還有的人像是忽然開了竅,暴發戶般地販賣、炫耀和搬弄新名詞、新概念。餘下的,或者憤慨,或者彷徨,或者沉浸於小粉裙子式的細碎和感傷。似乎沒有人在意街頭上那臉色黧黑的送蜂窩煤的苦工,或者建築工地上肩負著一家人衣食的被役使的鄉村勞力。

我在這樣的一種文化氛圍中,突兀地遭遇了伊斯蘭教。幾個來往於北大各教室之間的怪異的旁聽生偶然地闖入了我的世界。他們不隸屬於學校的任何一個科系,卻奇怪地出現在不同科系的課堂里。他們認真聽講,卻並不企圖獲得任何畢業證書或學位。我不解:沒有一紙證書,那學習的終點是什麼呢?若非為著謀求現世的某個職位,那知識還能有什麼目的呢?更讓我訝異的是:當很多處於社會主義中國邊緣的少數民族,被迫以出賣和表演自己民族的古老儀式來換取遊客的廉價鈔票用以維持基本生存的時候,這些同樣是從邊緣世界裡來的人,卻不僅虔誠地履行每一種儀式,而且堅稱他們那些儀式背後蘊涵著一種普世信仰,一種關乎中國社會、關乎每一個人的信仰。

我對於他們的觀念感到不解,可是我難以釋懷。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需要任何宗教。教科書上不是說宗教是「顛倒的世界觀」嗎?況且,伊斯蘭教似乎只是回族人或阿拉伯人的事情,它和我當下的世界全然無關。與此同時,我對於中國主流文化中的諸種病象,以及主流社會中道德基礎的缺失,感到不滿和焦慮。我禁不住地想:難道,還有哪個地方真誠不會被嘲笑為「不成熟」、善舉不會被譏笑為「傻帽兒」、樸素者不必自卑、窮困者不必丟棄尊嚴嗎?難道,堅持理想和追求美德,還會在哪個群體里不再如此艱難,不再被僅僅視為書生氣的一時狷狂嗎?難道他們所信仰的那個伊斯蘭的神,真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嗎?我努力地在拓展自己已經被長久窒息了的想像力。


02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在漫遊。我第一次走出了平坦得讓人覺得單調的華北平原,來到了中國的大西北。這裡的人文風貌和自然景觀一樣變幻多端。我見識了哈薩克姑娘的豪爽和東鄉族後生的英俊,品嘗了臨夏人的蓋碗茶和新疆人的拉條子。我學會了辨識清真寺穹形的圓頂,熟悉了女人們紗巾飄動時的秀美和莊重。我肅然地撫摩著寧夏同心大寺里碩大的門釘,聽著一位潔凈的阿爺絮叨地講述著教門的故事。

漸漸地,我原先腦海中對於中國的十分單一的想像破碎了。我發現了一個「另類中國」,一個與主流敘事中以漢族為文明中心、其他「落後民族」依次等級羅列的圖畫所不一樣的中國。原來,文明不必棲居於鋼筋叢林;原來,知識不必僅僅為了功名。這些不同民族、不同支派的穆斯林們,似乎並不敬仰世俗的學位,也並不逢迎如我一般從「先進」的漢民族來的人。他們講述著教科書里見不到的故事,記憶著與主流敘事不同的歷史。他們對於地理空間有著特殊的感知。他們對於自己的生存之道展現著一種不卑不亢的自信。

伊斯蘭,作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價值體系,一次又一次地衝擊、拍打著我。我從許許多多穆斯林的臉上,讀出了一種深深的從容。那是一種知道生何處來、死何處去的從容,一種對世人不抱最後期望的放手後的洒脫。他們時時刻刻想著死亡——這個在很多中國人看來極不吉祥並試圖規避的概念。他們活在今世,猶如明天就要死去。他們為後世而活著,彷彿今世將會永生。穆斯林人人都懂這種哲學,不用理論,不用言詞。

於是,一念一想、一行一動都有了意義。胸中有了歸依,踏在現世的雙腳也有了準繩和力量。歲月不再蹉跎,生命不再沉重不堪。柴米油鹽里蘊涵著機密,未見世界裡隱藏著甘美。穆斯林的背影謙遜而剛直。他們每天數次左右祝福著「和平」,一年一度地齋戒,接連不斷地施捨,並不是為了有求於人,而只是渴求真主的喜悅。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向真主訴說、祈求和懺悔,為的是能夠更好地履行自己今世中應盡的社會義務和個人職責。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世界又開了一道門。以前我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世界不完滿。象很多後毛-澤-東時代的中國人一樣,我在批評中國現代激進革命傳統的同時,卻不知不覺地繼承了它的哲學基礎。我相信實證,相信科學能把人類引向萬能的坦途。我懷疑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展現方式,卻從來沒有懷疑作為其理論基礎的「優勝劣汰」的社會進化論和無神論。我只相信可見世界,並認為人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在,我好像開始意識到人作為有限個體(或者人類作為有限群體)的不自足性。我想起自己曾經不止一次因為對某些現象不滿而陷入歇斯底里般的苦悶和絕望。我無助地看著自己的精神象只困獸在痛苦的漩渦中東突西撞、難以自拔。當它折騰累了的時候,自己再爬起來,繼續趕路。然而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只不過是暫時地被壓抑或擱置,等待下次爆發時的更深的苦悶和絕望。現在,我在品嘗著臨夏風味獨特的「雜麵饃」的同時,好像也品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人生體驗。為什麼不可以把那日復一日的奮鬥、那複雜糾結的生存的沉重,至少是暫時放下呢?——就像穆斯林們在禮拜中抬手時那樣,卸掉所有俗世的武裝和負擔,全然放鬆地面對真主;或者,就像穆斯林們在作小凈時那樣,專註地洗凈自己的肢體,並隨上一個好念頭、一個祈願。把人的一些焦慮和負擔託付給真主,人並沒有損失什麼;相信未見世界裡有幽玄,也並沒有限制或縮小人在今世生活里的能量和自由……

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我處於一種失語的狀態。原有的一些辭彙似乎不夠用,我不知道如何敘說和表達自己。我無法把自己的感受容納到我原來的對於世界的認知框架當中。我似乎身不由己地在認同某種原先離我十分遙遠的東西。我似乎第一次完全放任和聽任了直覺。


03

學者們在研究中國穆斯林時對於「族」的重視,也並不是沒有理由。半個多世紀以來,人們的確一想起中國穆斯林,就把他們與「回族」(在某些地區則是「維吾爾族」等)聯繫起來。如果說半個多世紀以前「回族」這個概念的應用,從中國穆斯林的善意的角度來理解,是為了從法定地位上保障自己的宗教和社會生活權利的話,那麼在全球化和資訊化的今天,中國穆斯林已經越來越感到「回族」這個標籤的沉重和羈絆。把原本普世性的宗教信仰限定在某個落後的「少數民族」範圍內,這對統治者來說不失是達到分化而治的一種巧妙策略。從此宗教就被看成是一種民族事務,一種與族外的大多數人沒有任何關係的「奇風異俗」的一種,一種主流話語的知識分子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拿過來裝點粉飾一番,而後就毫不顧惜地把它扔回角落裡的文化統治工具。

於是「宗教」和「少數民族」,這兩個馬克思主義都並不太欣賞的名詞,難分難解地攪和在一起,共同沐浴著人民共和國的風風雨雨。伊斯蘭,一種天啟,一種和平而又充滿活力的精神和生活之道,就這樣被囚禁在窮鄉僻壤的回民山溝溝里。艱難的生存環境和痛苦的歷史記憶激發起某些並不太健康的情緒。於是伊斯蘭教在某些人的操縱和挑撥下被分化、被變異、被枝枝節節地錯誤地詮釋和實踐。久而久之,這個在歷史上曾經幾個世紀伴隨著中亞商人從東到西和平地走遍「絲綢之路」、又曾為西方的文藝復興保種傳薪的信仰和文明,在媒體的渲染下,漸漸地在教外一般人的心目中變了樣:它變得固執、狹隘、難以理解,變得粗礪、異質、不可馴化。

然而除了媒體的經常有目的的歪曲宣傳外,還有另外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腐蝕劑:知識界普遍流行的文化相對主義。經歷了「惟我獨尊」的文化獨一論以及種族優越論所導致的殘酷歷史,如今知識分子已經學會承認和欣賞「多元」。這無疑是一件好事。然而,由於近代「神聖價值」的消解和「意義」的流失,這種對於「多元」的欣賞往往淪為一種無根的、膚淺的、甚至玩世不恭的文化相對主義。你和我不同嗎?OK,那是你的「文化」。似乎把對方置於 「某某文化」的標籤下,就可以不去理睬,就可以拒絕介入,就可以冠冕堂皇、彬彬有禮地保持距離。其結果,對話無從展開,歧見難以消除。「伊斯蘭教」就是在這樣的習慣思維之下,被簡單地貼上「回族文化」或「阿拉伯文化」的標籤。看似尊重,而實際上隱藏的是更深的一種漠視,是用「文化」標籤對於普世性宗教信仰的一種「閹割」。

更重要的是,文化相對主義並沒有導致更多的「自由」選擇和思考。人們在慶賀自己擺脫了某種顯而易見的意識形態控制的同時,卻往往沒有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更隱形的對於思想的控制。文化相對主義和「全球化」所做的只不過是把各種民族、各種文化都推向了一場嚴重不平衡、不平等的競爭。在一片眾說紛紜或者自話自說中,誰的喧囂聲最大,誰就容易獲得更多的認可和接受。而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在這方面的優勢最大。殖民時期的資本積累保證了他們有能力運作強大的宣傳媒體,無孔不入地滲透著人們的思想。那些剛剛在殖民主義的廢墟上爬起來、或者仍然掙扎在新殖民主義手下的國家、民族或地區,根本沒有能力在這方面與前者一爭短長。因此,一般知識分子和普通大眾,就往往不自覺地被主流話語牽著鼻子走,並且跟著起鬨,而自己還以為挺「自由」。

誤解也不光是來自外界。回族內部對於伊斯蘭信仰的誤解同樣難以忽視。許多回族家庭只顧了維護「族」,而忽視了對於「教」的理解。不少人局限於因循某些風俗習慣,對於伊斯蘭教義了解甚少。更多的人對信仰有著樸素的感情和虔誠的堅持,但是講不出個所以然來。當自己的孩子從國家官方教育體系畢業,帶著滿腦子「無神論」思想回來的時候,父母沒有能力與之對話和溝通。當「落後」 ——這頂社會進化論給少數民族和宗教思想「饋贈」的帽子——真實地出現在父輩頭上的時候,難怪一些不甘「落後」的新一代人要脫離和反叛他們實際上並沒有機會了解的「伊斯蘭教」。他們羞於承認自己是「回族」,更反感伊斯蘭信仰。他們對於伊斯蘭的偏見和鄙視比起教外人更加嚴重和難以消除。

「回族」,這個伊斯蘭教在中國曾經賴為依託的載體,在內外交攻下,已經變得滿目瘡痍、遍體鱗傷。她的精神之子能否健康和壯大,只能看新一代中國穆斯林的作為。


04

道路雖然曲折,然而並不是不可能。關鍵在於找到合適的方式。

這是一個伊斯蘭教被圍攻的時代。面對宣傳媒體鋪天蓋地劈頭蓋臉的指責和誣陷,穆斯林們一直在忙於辨白自己「不是」什麼,而少有機會解釋自己「是」什麼。出於商業利益的考慮,或者出於證明自己純潔高尚的心理需要,人們往往樂意維持對於伊斯蘭教的單面的「妖魔化」形象,他們並不願意去探究細部和真實。這在那些習慣於「非我不可」的簡單思維的人們當中尤其明顯。

如果說過去歷史的沉重已經使得中國穆斯林習慣了隱忍,習慣了掩護,習慣了在漢文化之外不事聲張地固守自己的生存之道,那麼,在資本全球擴張和眾聲喧嘩的今天,他們越來越發現自己難逃在國家資本調控下的全球化的遊戲規則,不僅他們腳下的石油和稀有金屬,就連他們的日常生活,就連他們的思想。

然而當他們試圖發言,試圖辯解,試圖「討個說法」,他們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必需的工具。已往對於漢文化教育的忽視,使得他們對於漢語寫作感到陌生;他們缺乏國家官方高等教育的文憑,因而也無緣進入學者們的各種「學術」場合;他們到處感到被誤解,可是他們沒有解釋的渠道;他們對於教外人在出版物中對於自己的嘲笑和侮蔑,除了通過一時的冒風險的遊行示威來表達抗議外,找不到任何長久的對付之策。就象回族作家張承志所說的,「他們練就了鐵打的基礎,但是又缺著啟蒙的入門。看著他們難得出手的作品中,充斥著的不可挽回的遺憾。他們思路混沌,抓不住潛在的繩頭;他們漢語薄弱,寫不出肚子里的感受。」

新一代的中國穆斯林當中,有不少人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他們試圖敞開,試圖對話,試圖使伊斯蘭在中國登上漢語學術界的「大雅之堂」,以抵消主流知識分子們對於伊斯蘭的偏見和忽視。然而,他們又時時感覺到自己文化結構上的「先天不足」,感覺到缺乏支持的孤獨和疲倦。畢竟,人才的培養絕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他們所能做的,只能是拼著一點一滴的努力,希望後來人能夠在此基礎上有所作為。「了解我們,研究我們吧,哪怕是批評。」他們許多人的眼睛裡流露出這樣的殷切。這既表現了他們對於伊斯蘭信仰價值體系的絕對自信,也透露著一絲力不從心的無奈。

轉機也許並不太難,關鍵在於調整思路。穆斯林從來都重視「教育」,但他們需要拓寬對於「教育」的理解;他們也一向尊崇「知識」,只不過他們的「知識」範圍過於狹窄。他們需要掌握現世里的各種理性工具,即使只是為了自衛。要想使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首先自己得訓練有素。


05

伊斯蘭絕對有能力做到不狹隘,這一點毫無疑問。與一般人們的理解相反,伊斯蘭從沒有要求完全同一。它承認民族和文化的多元性,承認差異和不同是真主的一種恩惠。在確立每一個個體生命的尊嚴以及與真主直接溝通的原則的同時,它也指出信仰有不同的品級和層次。人沒有權力去要求任何他人,也不擔負任何其他人的罪過。它在激勵人們信主獨一的同時,又賦予人自由選擇的意志和權利,以及許多補過和重新開始的機會。它並沒有要求人們解決每一個衝突和爭端,而是強調人們在承認既定差別的情況下不失尊重地和平共存。

伊斯蘭也並不欣賞暴力。「殺一生如殺眾生」,這是《古蘭經》里明確強調的基本原則。穆斯林們把對於「和平」的祝福貫穿在每一番禮拜中、每一次見面的問候語里。有無數的《古蘭經》節文和使者穆罕默德的聖訓提醒人們在真主的大地上要「和平」而行。穆斯林們樂意看到不同的民族和部族在沒有壓迫的情況下和平共處,也樂於與他人分享自己的所愛之物。他們每天的生活開始於讚美,既非詛咒,亦非怨恨。

伊斯蘭變得狹隘,只有當人們以狹隘的心態去詮釋它的時候。伊斯蘭顯得暴力,只有當人們以暴力的方式去利用它或壓制它的時候。它神秘嗎?男女老幼、各色人等,皆可以自己的方式展現信仰;它落後嗎?從東方到西方,世界的各個角落每天都有人在自願地選擇它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

當今世界,恐怕沒有哪個宗教象伊斯蘭教這樣,因為重視性靈、堅持美德、並拒絕諂媚西方社會當中的垃圾文化而受到如此多的誣陷和攻擊。

並且,在當今各國的穆斯林當中,也沒有幾個國家的穆斯林像中國穆斯林那樣有著如此曲折的歷史和特殊的遭遇:他們至今難以完全走出清末對於穆斯林滅絕式屠殺的痛苦陰影;他們對於漢文化曾經的拒斥今天成為他們繼續發展的絆腳石;他們由一個信仰群體被變成了幾個「少數民族」,而今天卻被窒息在這些「少數民族」的外殼中,欲「出」不能;他們艱難地堅持著伊斯蘭信仰,而世界其他各地的穆斯林們有很多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是處於雙重邊緣的一個群體:既是中國社會的邊緣,又是伊斯蘭世界的邊緣。

然而也正是因為中國穆斯林的這種雙重邊緣的處境,才使得他們對於伊斯蘭信仰有著其他地方的穆斯林難以相比的危機感以及深度思考。當中東很多國家的穆斯林躺在石油窩窩裡飽食終日的時候,中國的穆斯林在艱難的處境里思索著人的生存的重大命題;當一些地區的穆斯林因為自己是多數,從而對信仰不再思考的時候,中國穆斯林卻已開始嚴肅的自我審視和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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