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穆斯林，從國家的仇人到普通人

06-16

美國穆斯林，從國家的仇人到普通人

「9·11事件」十年，很多人的命運因此改變。相信很多人會和我們一樣認為，命運改變最大的莫過於那些生活在美國土地上的穆斯林族裔們。9·11事件之後他們曾被當做「一個國家的仇人」。而十年過去了，9·11遺址附近不僅有「歸零地」，還有伊斯蘭的清真寺，儘管眾聲喧嘩，我們還是要問一問，在美國的「異己」，他們好嗎？

張鑫霍默靜李漢森美國國內對穆斯林群體的誤解一直存在 Think Again 種族間矛盾一直存在，穆斯林群體並無特殊

美國作為移民國家，種族間的矛盾普遍存在。這種狀況在好萊塢電影《撞車》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現，它通過洛杉磯一樁交通事故引發出的幾個聯繫鬆散的故事，講述了駕車者的不同遭遇，折射出美國社會仍然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及不同種族間的隔閡和緊張關係。在美國，無論是白種人、非裔、亞裔、穆斯林裔，彼此之間都存在著難以消除的矛盾，而這種矛盾出現的原因——收入差距、信仰分歧等往往大同小異，而「9.11事件」則使得穆斯林社團與其他種族的矛盾被逐漸放大。

「9.11事件」後美國人對本國穆斯林的仇恨驟增

「9.11事件」無疑給了活在強大羽翼保護下的美國人當頭一棒，無論是白宮還是普通民眾都意識到，這個國家並不那麼安全。反恐成為美國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議題之一。奧巴馬上台之後繼續推行了一系列布希政府的政策，包括保留關塔納摩監獄，增兵阿富汗等等，可以說，反恐主導了過去十年美國的對外政策。在這個時候，美國政府和民眾面臨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在保護國民安全和以穆斯林為目標的反恐政策之間如何去取捨。美國司法部特別顧問伊立克·特內最近坦言，「9·11」後美國社會對穆斯林的仇恨犯罪案件在迅速增加。美國司法部助理部長托馬斯·佩雷斯在國會的一場聽證會上說：「不斷有穆斯林向我抱怨說，孩子們在學校遭到騷擾，被稱為恐怖主義分子，被要求滾回家去，儘管美國就是他們的家」。而當紐約決定在世貿廢墟附近修建清真寺時，則爆發了全美的爭論，有受害者家屬說，在世貿旁建清真寺「讓人們的舊傷更痛」，療傷不應在墓地進行。

形式上受到法律保護絕非「非法集資」

針對反恐的特殊政策嚴重影響了日常生活「9.11」後的美國，從白宮到各州政府，反恐法規層出不窮。2001年10月26日，美國總統布希簽署了美國愛國者法案（USA PATRIOT Act），法案以防止恐怖主義的目的放大了警察的許可權。法案出台後，「破壞民主與自由」的批評不絕於耳，而「加強警察驅逐移民權力」的條款更是被指為針對為穆斯林社團所設。 2010年初，美國交通安全委員會對來自14個國家的乘客採取特別安檢措施，這些國家基本都是穆斯林國家，此舉措引起了美國伊斯蘭關係委員會的擔憂。而此前，有「寶萊塢之王」美譽的印度著名影星沙魯克.汗在美國一家機場被懷疑是恐怖分子，遭到了近兩個小時的盤問，只因為「汗」這個伊斯蘭姓氏在美國海關的電腦系統中，處在需要重點檢查的可疑名單里。直到在印度駐美使館介入後他才得以脫身。即便美國穆斯林正在努力與穆斯林激進分子拉開距離，但有調查顯示，其中52%的受訪者曾感受到情報機構「特別監控」，43%受訪者表示過去一年受到過騷擾。可以說，美國「9.11」之後對於反恐政策的調整不免讓穆斯林社團感到針對性，更重要的是，種種手段，嚴重地影響到了美國人的日常生活。

2001年的911事件讓美國陷入恐怖主義的陰霾。

自從911恐怖襲擊事件發生以後，美國政客對伊斯蘭世界的興趣激增，學習伊斯蘭文化的學生人數也開始大幅攀升。

在這種情況下，穆斯林還是希望融入美國 Think Again 對於猜疑，穆斯林充滿著不公委屈的情緒

美國穆斯林群體不但承受著原本矛盾重重的種族問題，在9·11恐怖襲擊之後，又有隨恐怖主義而來的種種的猜疑和排斥。10年前的恐怖襲擊，雖然穆斯林激進分子是肇事元兇，但是此後美國穆斯林與白人等主流族群的關係一度相當緊張。美國主流這種將整個穆斯林群體是為激進分子的分子，讓美國的穆斯林充滿不公平感和被歧視的情緒。目前生活在美國的穆斯林約275萬，來自至少77個國家，人數較多的是阿拉伯人、巴基斯坦人及其它南亞國家移民。即便他們與穆斯林激進分子拉開距離，然而根據美國的一項調查顯示，美國穆斯林的處境仍很微妙，43%受訪者表示過去一年受到過騷擾。「9·11」不僅撞毀了雙子塔，更擊碎了美國曾引以為榮「美國夢」。整整十年之後，多數美國穆斯林仍然感覺到受歧視與偏見。

但多數穆斯林對美國價值仍有很強的認同感

即便的是偏見與歧視的受害者，美國的穆斯林並沒有對美國失去信心，仍然懷揣著「美國夢」，期待融入美國社會。據權威機構皮尤研究中心8月30日公布的以訪問為基礎的民調顯示，美國穆斯林對國家及總統的滿意度顯著提升，其中56%的受訪者認同美國發展方向，76%的受訪者滿意奧巴馬執政表現。有81%受訪者表示，自殺式炸彈襲擊或針對無辜平民的暴力襲擊絕不是捍衛伊斯蘭教的正當理由。此外，雖然在9·11恐怖攻擊事件發生10年來，美國穆斯林一直是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反恐的主要鎖定目標，卻有60%的美國穆斯林表明對FBI抱持信心。阿布扎比蓋洛普中心的負責人莫加赫德（Dalia Mogahed）說，美國穆斯林比2008年的時候更樂觀、更快樂，對國家更有歸屬感。儘管美國本土穆斯林因為宗教因素常遭仇視，但多數穆斯林表明對美國高度效忠，也對未來感到樂觀。

穆斯林社團致力消弭美國主流對穆斯林的誤解

一直以來，穆斯林社團政治參與並不積極，在公共領域也幾乎沒有什麼影響。但過去的10年中，美國穆斯林社團致力於推動對伊斯蘭教的了解、消除其他民眾與穆斯林之間誤解的對話活動時有開展。 9·11之後，伊斯蘭教和穆斯林問題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學術和政治討論中，並成為媒體的熱門話題。對這一問題多角度的公開討論，促使穆斯林去組織、集合在社會、經濟和政治方面的能量，以便在美國社會中更明確地表達自己的聲音，也使得伊斯蘭教被其他群體所了解。在這一過程中，伊斯蘭教的影響也有了明顯的增長。最顯著的例子是，從2000年到2010年間，雖然從媒體上感覺穆斯林遭遇到越來越多的質疑和討論，但實際上美國清真寺的數量增長了一倍以上。可以說，伊斯蘭教正伴隨著質疑聲為更多的人所了解和接受。

參與「9·11」襲擊的恐怖分子全部來自中東和穆斯林世界。在反思「他們為何如此憎恨我們」這一問題時，美國人認為自己的形象被「誤解」、「歪曲」了。

即便的是偏見與歧視的受害者，美國的穆斯林並沒有對美國失去信心，仍然懷揣著「美國夢」，期待融入美國社會。

矛盾背後，是美國對9、11後政策的自我修正 Think Again 美國國內關於如何對待穆斯林的爭論從未停止

其實，無論是美國政府還是普通民眾，對於國內穆斯林的看法一致存在很大爭議。社會對於穆斯林的偏見一直存在，並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但維護穆斯林社團權利和尊嚴的聲音從未停歇，因為信仰的自由關係到美國最基本的價值觀。於2007年初出任美國國會眾議員的基思?埃利森是美國政壇上「少數中的少數」，他不僅是非洲裔，更是一位穆斯林。對於他的上任，弗吉尼亞州眾議員古德公開表示反對，他呼籲美國民眾「醒過來」，在移民政策上同他站到一邊，不然「只會有更多的穆斯林進入國會，要求使用《古蘭經》（宣誓）」。但美國天主教大學的學者馬修?葛林就表示，沒有任何證據指出穆斯林就不適合在國會服務，一些美國人毫無疑問地對穆斯林美國人保持著負面的刻板印象。在9、11遺址地修建清真寺之所以引起那麼大的爭議，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美國政府對穆斯林的政策也一直在調整

自從2001年「9·11」襲擊事件發生後，十年間，美國當權者和智庫團體一直沒有停止過對穆斯林的反思。為此，美國政府對穆斯林的政策一直在「微調」。尤其是在奧巴馬當選總統之後，相較於保守的共和黨來說，更重於民族問題的和諧。奧巴馬在競選總統期間就意識到爭取選民票數時調整宗教政策很重要，用於長治久安更加重要。奧巴馬在他的就職演說中就指出：「我們是一個融合了基督徒、穆斯林、猶太教徒與印度教徒以及無信仰者（non-believers）的國家。」不僅對內實行民族宗教的和諧，在對外層面上，奧巴馬從上任之初便積極緩和與伊斯蘭世界的關係，試圖實現「文明衝突」的戰略轉向。美國的中東政策調整上體現的尤為明顯，撤出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泥潭，並以重塑和改善美國的形象為目的，把中東和穆斯林世界作為推行公眾外交優先考慮的地區。並從財政、國內立法和部門協調等方面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加強對中東和穆斯林世界的公眾外交。

美國的做法只是回歸民主自由的價值傳統

其實，美國這種在爭論和反思中不斷地去調整，對民眾平等和自由進行最大程度的堅守，是美國一貫以來的傳統。美國憲法的第十四修正案就是為了保護在南北戰爭中獲得解放的黑人權利而訂，後來這一法案也用在了各個族裔的移民身上。這「核心的憲法保護條款不僅是保護美國公民，而且也保護美國法律管轄內的人」。9·11之後，儘管在美國社會內部發生了損害公民自由的現象，但這種損害並不是永久的，即便是《愛國者法案》也不是普遍應用的，而且從歷史的角度和美國所面臨的安全威脅來說，對民權和公民自由的限制局限在一個非常有限的範圍之內。正如科羅拉多學院教授大衛·亨德里克森 (David C. Hendrickson)所說，「其實美國人民無須別人來提醒他們，任何行使不加限制的權力的情況表明一種初期政治病症的危險的信號。」美國只是花了10年的時間去實踐，容忍仍然是處理國內民眾關係的主流。

十年間，美國當權者和智庫團體一直沒有停止過對穆斯林的反思。為此，美國政府對穆斯林的政策一直在「微調」。

他們是穆斯林，但他們也是美國公民。造神運動，避免不了的循環？

結語

Conclusion

著名的歷史學家戈登·伍德（Gordon Wood）曾說過，「美國的獨立戰爭，不僅僅創造了一個新國家，更重要的是它把我們對自由、平等、憲政和普羅大眾福祉的信念注入了這個國家的文化。」看9·11十年後的美國穆斯林，這一點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