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梅花二月開

臘月梅花二月開

　　去年秋天，朋友送我一株臘梅，說是江南之佳木，名貴之花，要我好好侍弄，待到寒冬臘月，萬木蕭瑟之時，它會傲雪而盛開，定會帶來生機，帶來驚喜。我把它精心栽種在小院角落的空地上，施了肥，澆了水，只等冰天雪地的時候，觀賞臘梅盛開之美景。

　　栽下新苗就有了一分希望，播下種子就多了一分期盼。整個冬天，我常常要觀察臘梅的變化，只盼它早點有花蕾萌發。然而春節到了，孩子們開始貼春聯、掛燈籠了，我惦記的臘梅仍沒有什麼動靜。看著那在寒風中搖曳的乾枯枝條，我甚而懷疑這臘梅壓根就沒有成活。時間久了，關於臘梅的花事也漸漸地淡忘了。

　　轉眼已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在不經意間，臘梅開花了。那天下班回家時已是黃昏，一踏進院門，便有一股濃濃的清香撲面而來。猛然間想到，一定是臘梅開花了。朦朧的夜色中，借著屋子裡透出來的燈光，清晰地看到，疏朗的枝條上綻放出一朵朵小花。雖然看不出花的色彩，但花朵的形狀依稀可見，像是一隻只小蜜蜂爬滿枝頭。只可惜夜色中很難一睹臘梅那嬌艷的芳容。不過，夜裡賞花花香比花色更誘人。小院里充溢著濃烈的梅香，空氣像被花露沖洗過了一樣清新，沁人心脾。望著靜寂的夜空，大口呼吸著幽幽的花香，一種很少有過的陶醉和消魂。有道是，花色迷人，花香襲人啊！

　　原本是臘月開的花卻遲遲在來年的二月開了，已經淡去了的希望，突然變成了現實，那心情自然是興奮的、愉悅的。其實也是我們的無知，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自然界的一切都有規律可循，只是我們太想隨心所欲了。對規律只能尊重和把握，而不可無視和違背。道理很簡單，江南的臘梅到北方來，環境變了，氣候變了，而它的花期怎麼可以強隨人意不變呢？

　　細細想來我倒覺得，臘月開的梅花可愛，這二月開的梅花還多了一分可貴。臘月梅花雖然迎風冒雪不畏嚴寒，但只算是歲末之花。而二月梅花，尤其是在春天姍姍來遲的北方，卻開在百花之先，成了領異標新的報春花。我留意每年最早開放的中南海紅牆外的迎春、玉蘭，也都是在過了二月二，差不多半個月之後才漸次吐芳的。

　　文人雅士們對梅情有獨鍾，贊梅頌梅借梅抒情言志之詩文多若星辰。本來，我對花草之類是沒有多少興趣的，可有了這一段種梅賞梅的經歷，便對梅花也有了一份情感。在寫就這篇短文時，心緒里竟然湧出幾句話來，算是一點感悟：

　　臘月梅花二月開，

　　江南佳木北方栽。

　　領新只為春色秀，

草木豈可任安排？

（梅 岱）

《 人民日報 》（ 2011年04月14日 2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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