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夠在金融危機當中投資獲利

12月6日，深圳科學館，劉東民演講《金融危機與金融投資》。南都記者徐文閣攝

嘉賓簡介

劉東民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金融室主任

確認損失比確認盈利更重要

為什麼要研究金融危機？有兩點原因。第一，你要看歷史，世界上所有主要的國家都經歷過金融危機。其實，金融危機是個正常的事情。第二個，金融危機意味著什麼？金融危機意味著失敗。要麼是監管系統的失敗，要麼是金融機構的失誤，要麼是人的失誤。從根本上講，金融危機都是人的失敗。而失敗，最能夠讓人成長。我以前在企業工作過多年，我有9年的企業工作經驗，我就發現，在一個人順利的時候，他很難成長，因為他就是被一個順利的運氣推著往前走，去複製他該做的事情。真正能夠讓一個人成長的，是失敗。能夠在失敗中找到問題、成長起來的人，那是真正成功的企業家。其實，在其他領域也是如此。所以，如果不經歷金融危機，一個社會其實很難成長。一個人如果沒有在金融投資中出現過失誤，這個人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金融投資大腕。

金融危機大概有兩個特徵。第一，股票、房地產價格大幅下跌；第二，大量的金融機構和企業的倒閉。這其實是很簡單的，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它有它的特徵。這種特徵其實一出現，作為一個好的金融投資者，他是能夠抓住這個規律去獲利的。

現在可能很多人都會講，說在做投資的時候，不要跟大流，要有自己獨立思考。對不對呢？對的。但是，如果當我們相信一個金融市場是非理性的時候，其實最有效的投資方法之一，就是當別人發瘋的時候，你跟著他進去。這個方法叫什麼呢？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叫追漲殺跌。我們現在都說中國股市不好，有一個原因是散戶太多，而散戶投資不專業。為什麼不專業呢？中國的散戶都是干追漲殺跌的事，追漲殺跌是不對的。當然，如果從股市的監管者來講，這種追漲殺跌羊群效應確實是問題很大，它會導致股市暴漲暴跌。但是，如果作為一個真正高明的投資者，他很可能會利用這個追漲殺跌，他也會參與追漲殺跌。但是，他和普通的搞追漲殺跌的投資者差異在哪？就是他進入的時候，他是追漲殺跌地進入的。但是，他也知道什麼時候出來。

作為一個能夠在長期中成功的投資者，最重要的技能是當你投資決策失誤的時候，你如何能夠讓損失最小。這個是什麼？這就是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停下來。停下來有兩種，一種是你賺了錢，你要及時地出來，你不要還想著股市還要往高走，我要到最高點出來。就在盈利的時候，你要及時地確認盈利。第二，更重要的是你要確認損失、止損。止損其實它是作為確認損失，確認損失比確認盈利更重要。

追漲殺跌你用得好，它是一個在金融危機當中能夠掙錢的工具。用得不好，那就是賠錢的買賣，這裡面是要有方法的。

最高級的投資者不可能被複制

總結美國人的投資方法，一個人能不能長期獲得金融投資的成功，大概分成三種：

第一種，就是最初級的成功者，你可以去做一個操盤手，可以到一個基金公司當基金經理。這樣普通的相對合格的投資者，他需要的素質是什麼？是對投資技術的熟悉，這個很重要。其實剛才我看到，我們舉手的人裡面，大概只有4個人舉手。按照剛才我說的標準，這4個人有可能成為一個專業投資者。其他人，按照我的判斷標準，都不是。如果我給大家建議，你們其他的人，最好不要自己做投資。但這只是作為一個初級合格的投資者。

到了中級水平的一個投資者，他可能會在5年甚至10年這個範圍之內達到相對的成功，但他成為不了索羅斯和巴菲特，也成為不了達里奧。那這樣的人，他的素質是什麼？首先，他得有一個很熟悉的投資技術的掌握。第二，他有非常清晰的投資理念。這就是投資的哲學。其實，投資的哲學也是生活的哲學。到了這一層的人，基本上可以成為整個國家金融圈裡的優秀人才，但這還只是中級。

按照我的理解，還有一個最高級。就是這種人不僅能夠獲得相對長期的成功，而且他這個成功，基本上不可複製。索羅斯能複製嗎？巴菲特能複製嗎？這種巨大的成功，完全不可複製。這種人，他要成為這麼一個人，需要具備什麼素質呢？心理素質。當然，可能還會再加一點，有點財運。這個就不說了，因為財運這個事情在科學的範圍內無法解釋。

金融市場唯一能確定的是不確定性

在我學習美國人投資方法的時候，我們的老師告訴我們幾個原則。最高的一個原則，就是在金融市場中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不確定性。因此，我們後面所做的所有的投資理念、投資策略和投資技術的設計、實施，都是圍繞著不確定性來的。所以剛才我講到，真正成功的投資者，不是在於你投資決策正確的時候你能掙多少錢，而是當你投資決策發生錯誤的時候，你如何讓損失最小，這是極其重要的。

從我學習的金融投資當中，我學到的原則，大概是兩條。這兩條，一條是適用於所有的領域，不僅金融投資，還有一條是專門針對金融投資的。

第一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什麼概念呢？就是你可以賠錢，但是不能把褲衩都賠了，這就是止損。為什麼要止損？就在這裡面。因為你要學金融投資，你就會知道，一旦你掌握了一個正確的投資方法之後，它有個大致法則，只要你方法是正確的，那麼在概率的意義上，你只要在這個市場里呆的時間足夠長，你一定會掙到錢。當然前提是，你學到了相對正確的投資方法。這樣的投資方法，實際上現在國際上、國內都有。但是，學這個方法的人不一定都能賺到錢，就在於這一點。你的風險管理的核心就是，我賠錢都沒關係，但是我得保證我不能出局，我能一直呆在裡面。所以，這是第一個原則，就是賠錢可以，但是不能把褲衩都賠掉。這個原則其實不僅在金融投資當中能用，在生活工作當中都能夠用。我們在工作當中，有時候是需要有一些冒風險的事情。但是，這個風險得有個底線，這個底線就是你別進去了，進去了基本上就困難了，機會就不大了。所以，這是個底線原則。

第二個原則，這個原則基本上只適用於金融投資領域。就是你可以投機，但是借錢投機要慎重。借錢是什麼概念？在金融裡面有一個專業的詞叫槓桿，槓桿率太高。所以，按照我的理解，對於我們這些普通的投資者，我們做金融投資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你可以投機，但是最好不要借錢投機。

怎麼叫借錢投機？第一種大家都理解，我找一個朋友借了100萬，這肯定是不合適的。因為你一虧，你不僅把自己虧了，你把你朋友也虧了，這個欠的債太大。還有一種，今天我跟南都的一個朋友一塊過來，他跟我講，他說他很後悔。他說，他要是當時把房子抵押了，再買一套新房，會覺得特別好，因為他的房子在前海附近。我當時沒有多說，其實在我的原則里，我覺得這個方法風險過高，因為你是在用槓桿，你是借錢。這是真正地做金融投資，一定得是用你的閑錢，不要去豪賭。這是我從學到的這些投資風險管理原則里出來的，因為未來的一切都是不確定的，萬一你這個房子跌了呢？你前面把房子抵押了去買房，美國的次貸危機部分原因就是這麼造成的。

所以，這是作為風險管理很重要的兩條原則。第一，賠錢不是問題，把褲衩都賠了是問題；第二，投機不是問題，借錢投機是問題。

把錢交給有方法的人去做

現在進入到整個我想分享的裡面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到底怎麼認識金融危機，如何能夠在金融危機當中投資獲利。

在世界上最牛的4個投資大鱷裡面，有一個是西蒙斯，就是個數學家，他是搞量化投資的。現在在中國的金融圈，量化投資是一個特別時髦的事情。量化投資就是用計算機代替人去做投資決策。這件事的好處，跟心理因素有關。當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你不要去操盤，因為這時候你的非理性偏差會非常大。人的心理的波動其實是很大的，你是很難控制的。但是，計算機不會有這個問題。所以，這種機械式交易會這麼盛行，就是計算機本身不存在人類認知結構的偏差。

我的老師就講，當你拿著幾十億的錢在下單的時候，你的人是在哆嗦的。100個操盤手，大概有95個投不下去。中國的投資者基本上散戶都是這樣，散戶都是死扛。從專業角度來講，這是嚴重的錯誤。你現在只是拿幾十萬，你後面是幾十億的時候，你再死扛，要麼是把所有錢賠掉，要麼你跳樓。

到了最後，慣性效應，這是行為金融學裡面一個很重大的發現。研究全世界各個國家的股市，都會發現，股市有一個特點，就是漲了還會再漲，跌了還會再跌。你要做這樣的研究，需要有大量的數據去驗證，驗證之後來告訴你，股市漲了還能再漲，跌了還能再跌。關鍵是這樣，如果你相信股市這麼一個神經病的話，你會產生什麼樣的好的投資策略呢？就是追漲殺跌，因為股市漲了還會再漲。所以，當你發現股市漲了以後，你就要跟進去，因為它會再漲。這個實際上跟基本面的投資是不一樣的，如果你用基本面投資方法，你通常不會在漲的時候再投進去。因此，作為一個信奉基本面的投資家，當他發現股市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一定會出來。如果我們相信股市是非理性，你就有可能會進去。

根據這個慣性效應，最後延伸出一種投資方法，就是趨勢跟蹤。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就是趨勢跟蹤。這套方法，是跟標準的主流的經濟學理念完全相反的。

我剛才講過，主流經濟學理念支持的是基本面的投資方法，基本面告訴你，股市漲得高的時候，它一定會跌，你不能再進了。但是，趨勢跟蹤告訴你，股市只要漲了，它就會漲一陣。這時候，你要勇敢地進去。其實，中國大多數的公民還真是這麼做，都很勇敢地進去了。但是，他不知道趨勢跟蹤另一半，就是你什麼時候出來。這個出場比進場重要。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專業投資者，你不要去找消息，你不要去看報紙，你嚴格地按照你自己的方法，封閉在一個小屋裡面，用你的方法去分析，不要聽別人任何的消息。幾個原因：第一，消息可能是錯的；第二，即使消息是對的，他只能告訴你什麼時候進場，只能是這樣。實際上離場比進場更重要。

趨勢跟蹤策略，簡單地講，就是這一句話：買入前期上漲的股票，賣空前期下跌的股票。但是，你不知道離場是什麼時候。所以，你光聽我在這講不行，因為我不是操盤手。實際上進場、離場都有嚴格的標準，它是有一些簡單的數學方法的，其實非常簡單。任何一個學過小學數學的，都可以掌握這些方法。如果整個投資體系裡面沒有方法，我的建議就是，你把錢交給那些有方法的人去做。

整理：南都記者蘇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