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時光,遇見你

文/熙和然然

我看電影總是比較滯後，去年的一些片子，現在才開始看，雖然有點跟不上潮流，不過好在和上映時間相距較遠，可以避開外界的評價，不必先入為主，也不會受輿論影響，看過之後，留下的都是自己的感受。

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我看了《黃金時代》，看完的當晚，久久不能入睡。

票房什麼的與我無關，作為一個觀眾，我只是單純地被這個故事打動了，而細想想，又說不出到底被什麼觸動了心弦，因為這部片子講的東西太多，我無法一一說明。不過，有一個念頭，倒是深深印刻在腦海里，那就是：

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難免經歷一段最壞的時光，而不幸中的萬幸是，在這段時光中，你不是一無所有，至少，你還有他。

最壞的時光，遇見你

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的運行機制很是有趣，有時候你遇到事件A，又因而發生事件B，導致了事件C，最後才發現，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經歷事件D。生活從來不會打直球。如果沒有戀上有婦之夫的表哥，蕭紅就不會私奔；如果不私奔，她也不會回來時被家裡軟禁，進而逃到了哈爾濱，投奔她的未婚夫；如何她不投奔未婚夫，蕭紅也不會因為欠了旅館一筆巨款而面臨被賣掉抵債的命運，她懷著孕，沒有錢，沒有親人朋友，只有一間陰暗的小房和一點光明也沒有的前景……而恰恰就是在這樣最壞的時光里，她遇到了一生摯愛的男人，蕭軍。

你可以說造化弄人，也可以命中注定。

其實我倒覺得，如果一定要和對的人相遇，不妨相遇在最壞的時光，在這樣的時光里，你們一無所有，饑寒、貧窮、落寞、絕望，所有暗無天日的日子，你們一起撐過，到了最後，撥雲見日。這樣的情感才稱得上患難與共。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與你共富貴的人多，共患難的人少，還有一些人，嘴上說願意與你共患難，可是到了眼前，卻慫了。現實總會讓一些謊言不攻自破，在貧窮困窘的時光里，你們都能不離不棄，這樣的感情可謂是難得的深厚了。

最壞的時光，是去是留

我們都明白這樣的道理，做起來，卻剛好相反。我們相信感情，但也不能免俗地去看條件。每到介紹對象的時候，最先問的就是「對方的條件怎麼樣」。這還是比較迂迴的說法，更直白點其實就是「有錢嗎？有房嗎？有車嗎？有升值的空間嗎？」

但，這也無可厚非。不然能怎樣呢？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們無法了解他的脾氣秉性、人格品質，能放在明面上了解的，也只剩這些「硬體」了。可是，我們忽略了一點，一切都會變的。有句話叫「莫欺少年窮」，不知道讓多少人的心為之顫動。是啊，我們每個人都喜歡享受豐碩的果實，又不願經歷耕種的疲勞和等待的痛苦，更有為數不少的人，在辛苦耕種等待之後，卻被別人搶走了勝利果實。這些事實都教育我們，高投入，高風險；零投入，零風險。於是我們都成了保守派，買漲不買跌，追著績優股，避著垃圾股。然後某一天，某隻曾經的垃圾股崛起的時候，有人問你後悔嗎？錯，我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崛起的垃圾股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還在泥里呢。

這是人該有的精明，我們不該帶有任何偏見和貶義來看待。

沒人會因為困窘而愛上一個人，而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愛的那個人陷入了困難的時光，你願意陪他一同度過嗎？或者可以換個問法，如果你陷入了最困難的時光，他願意陪你度過嗎？

我們用「朝三暮四」嘲笑那些沒有遠見，只看眼前的人；可是有時候人看得太遠，就無法看清當下了。更多的時候，我們不是短見，而是太過遠視。你的心告訴你，你願意和眼前的這個人相愛，並且共同迎接生命中的一切困難；但你的理智告訴你，你生命有限，青春有限，犯不著為他都浪費了，不然，將來你會後悔的。你看，多像我們青春期的時候，大人們的說辭和語氣，現在，我們也變得和他們一樣了。我並不是說為未來打算不對或不好，可是因此而錯過每一個珍貴的當下，真的值得嗎？

最壞的時光，怎麼過

如果你看過《黃金時代》，那麼一定不會忘記這個情節：蕭紅坐在沒有鋪蓋的床上，焦急地等待著，蕭軍下班，帶回了一大塊麵包，兩個人就用那種冷硬的黑麵包沾著鹽吃，就著一茶缸子的水，兩個人吃得無比歡快。

後來，蕭軍做了家庭教師，有了收入，兩人穿著從當鋪贖回來的棉袍和毛衣，到飯店去吃「大餐」：一碗大燉菜，一碗豬頭肉，一碗丸子湯，兩個人還乾杯喝了一點酒。回去的路上，蕭紅的鞋帶斷了，蕭軍在地上撿了玻璃碴子，把自己的鞋帶割下來一段，穿在蕭紅的鞋上，然後兩個人笑著回家了。在回憶這一晚時，蕭紅寫了這樣一段話：電燈照耀著滿城的人家，鈔票帶在我的衣袋裡，就這樣，兩個人理直氣壯地走在街上。

許先生後來在讀這段時，感慨道：她這麼會寫饑寒和貧窮，饑寒和貧窮誰不曉得呢？可沒人像她寫得這麼觸目驚心。

我當時就在想，時代不同了，也許現在正在讀者文章的朋友們最多體會過「貧窮」，卻不曾像我們父輩們那樣，體會過「饑寒」。我們所謂的「最壞的時光」，至多是吃泡麵或者吃挂面就榨菜，卻也不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睡覺的時候只在硬板上鋪個草席子，連鋪蓋都沒有的地步。

時代的發展讓我們的生活總體有了改善，可是相應的，我們的忍耐力也退化了。

聽過太多無疾而終的戀情或者婚姻，問起來，他們會說到性格上的矛盾、生活上的細節不和、對方家裡討人厭的親戚、工作的前景不好，甚至連對方吃飯吧唧嘴都能成為罪狀……我不否認，這些都是問題，但比起那樣的「饑寒和貧窮」，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有人或許會說，那怎麼能比呢？現在的問題不是吃不上飯的問題！對，說得對，現在的問題遠比吃不上飯要輕鬆百倍，但就連這樣的困難我們都無法攜手共度，還能指望我們去忍受「饑寒和貧窮」嗎？

承認吧，太多時候，是我們自己太嬌氣，難道那些事情真的無法解決，那些矛盾真的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為解決這個問題而真正做過什麼實質性的努力，只是遠遠看著，覺得心煩，覺得討厭，覺得無能為力，就全身而退了呢？太多時候，我們並沒有為了愛情而拼盡全力啊！我們的自私和怯懦倒是其次，我覺得，這樣的情況發生，終極原因八成是，我們並不深愛眼前的這個人。

我也見過很多姑娘，為了感情，真的在拼盡全力，問她們，也大多是一種回答：愛他，就覺得不那麼辛苦了。

最壞的時光，最真的感情

「愛與不愛」倒不是困擾人的，困擾人的是「愛與湊合」。

上一段說到，有時候，你不願意和一個人同甘苦共患難，並不是你自私或怯懦，而是因為你不夠愛。這話實在，卻也糾結。

獨自來到北京以後，我越來越明白一個詞，叫做「搭夥」。就是同樣是孤單寂寞冷的青年男女，以節省開支，互相取暖為名義，開始了一段「戀情」。好吧，我姑且把這叫做「戀情」，也許它最後會發展成一段「愛情」，但開始的時候，絕對不是。

我可以理解成為，在最艱難的時光里，這些人選擇了「湊合」。不，具體說是「先湊合」，等到合適的人出現，他們會頭也不回地走掉，然後為自己的決斷感到聰明，你看，沒浪費任何時間，沒有任何空窗期，算計剛好。親，別傻了，你浪費了更寶貴的東西，那東西叫真心。這東西很有限，浪費了就沒了，日後遇到真正想愛的人，你也不會愛了。因為，你已經「精明」習慣了，不懂得愛的本事是不求回報，真心誠意、甘之如飴的付出，對，這就是所謂的「愛無能」。

最壞的時光里，我們在異鄉漂泊，願意為你點贊的朋友很多，但是論到真正能傾訴苦悶的卻沒有幾個；父母遠在家鄉，你亦不能對他們訴苦；事業上一片渺茫，前途，似乎總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海市蜃樓；我們讀各種心靈雞湯，把勵志的話語和歌曲灌滿整個生活，我們讀別人成功的例子，但只在他們落魄的片段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們說服自己相信「努力就有希望」「是金子總會發光」，但結果是，我們發現，努力不一定有用，而且，我們也很可能本來就不是金子……

在最壞的時光里，如果遇到那個你愛的人，也許他也和你一樣落魄，但不要怕，兩個人創造奇蹟的可能性總是更大一些，妹紙們，牽著他的手一起走吧，不要在乎別人勸你找個「更好的」，因為「最好的」就在你身邊。他是特別的，對你來講特別，就足夠了。

茫茫人海中，你第一眼就認出他了，不是嗎？

女人，有時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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