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圖》的辯證符號系統 (毋誠)

《易圖》的辯證符號系統

一、爻形符號

我們現在從朱熹注的《周易本義》的《周易本義圖目》（簡稱為「易圖」）中的《伏羲八卦方點陣圖》和《文王八卦方點陣圖》以及《伏羲六十四卦方點陣圖》里的八卦卦式符號和六十四卦卦式符號中可以看出，組成卦式符號，只有這「—」和這「--」兩種基本符號，在易學裡，把這兩種長短橫道，叫做「爻」。現在我們把這「—」和這「--」兩種符，叫做「爻形符號」。

「—」符號，表示「陽」，叫做「陽爻」，「--」符號，表示「陰」，叫做「陰爻」。陰陽這兩種符號，不僅是易學裡的最基本、最核心的符號，而且是中國哲學的最基本、最核心的範疇。

「易圖」的創始者建立的符號機制，不是各自孤立的單一符號機制，而是對立符號相互依存，彼此統一的機制。

「易圖」的符號及其系統，不是只有「形式」沒有「內容」的那種符號系統，它是「形」與「義」的統一——形式與內容的統一。

陽爻「—」符號的意義便是陰爻「--」符號的對立，它們是一切對立雙方同時並存的兩個符號，即為「辯證符號」。

陽爻「—」，表示對立統一物中的積極方面；陰爻「--」，表示對立統一物中的消極方面。正因如此，《易》將「—」作「陽」、「剛」、「動」、「天」、「日」、「父」等等一切被認為具有積極性的事物與屬性的統一符號；將「--」作為「陰」、「柔」、「靜」、「地」、「月」、「母」等等一切被認為具有消極事物與屬性的統一符號，並將它們分別以不同數量，不同結構形式，在結構形式中的不同地位，不同關係所組合成八個單卦和六十四個重卦的卦式符號。

二、卦式符號

在「易圖」的符號系統中，爻形符號依次在八卦和六十四卦的卦式符號的地位不同，又有與其作獨立個體看待時不同的含義，因為它們已經不是彼此對立的「兩儀」，而是一個集體（辯證「集體」）中的成員，因而便受到這個集體（被稱為「卦」，即「卦式符號」）的制約，使之具有新的代表性、新的含義。

由三個爻形符號重疊組成為一個辯證集合的符號，即「卦式符號」，共有八個，就是通常人們說的「八卦」，筆者稱為「單卦」。因為這八個單卦都是由三個爻形符號組成的卦式符號，俗叫「三爻卦」。筆者把這三爻的卦式符號，統一稱為「單卦式」。

再由兩個單卦式的卦式符號，重疊組合成另外一種卦式符號，共有六十四個，也就是通常人們說的「六十四卦」，筆者稱為「重卦」。因為這六十四個重卦的卦式符號，都是由兩個單卦式的卦式符號重疊組成的有六個爻形符號的卦式符號，俗叫「六爻卦」，筆者把這六爻的卦式符號，統一稱為「重卦式」。

「易圖」卦式符號，只有「單卦式」和「重卦式」兩種。

三、符號系統

「易圖」的符號及其系統，爻形符號有陽爻與陰爻兩種符號，卦式符號有單卦式的卦式符號和重卦式的卦式符號，即八卦和六十四卦。兩種卦式符號作為卦式符號系統來講，分為兩個系統。就是把八卦卦式符號連起來，作為一個系統，筆者叫做「八卦公式」或「單卦公式」；把六十四卦卦式符號連起來，作為一個系統，筆者叫做「重卦公式」。卦式符號的兩個系統，可組成方圖和圓圖的結構形式來講，就可成為「邏輯進程和邏輯公式」。

（一）「八卦公式」系統

在「易圖」卦式符號的「八卦公式」系統中，又分為「伏羲八卦」和「文王八卦」兩個體系。

1、 伏羲八卦

伏羲八卦，亦稱「先天八卦」。北宋邵雍先天易學的重要內容。以伏羲易為先天。其圖式有：伏羲八卦次序圖、伏羲八卦方點陣圖。亦常單指「伏羲八卦方點陣圖」為先天易學基本圖式。體現宇宙自然變化的規律，是天體運行周期圖和宇宙萬物模式圖。

1、伏羲八卦次序圖

（圖1）

　　《繫辭傳》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邵子（邵雍）曰：「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也。」《說卦傳》曰：「易，逆數也。」邵子曰：「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自乾至坤，皆得未生之卦，若逆推四時之比也。」後六十四卦次序放（仿）此。

2、伏羲八卦方點陣圖

（圖2）

《說卦傳》曰：「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邵子曰：「乾南，坤北，離東，坎西，震東北，兌東南，巽西南，艮西北。自震至乾為順，自巽至坤為逆。」後六十四卦方位放（仿）此。

2、 文王八卦

文王八卦，亦稱「後天八卦」。此宋邵雍後天之學主要內容。認為後天八卦為周文王所演。其圖式有：文王八卦次序圖、文王八卦方點陣圖。亦常單指「文王八卦方點陣圖」。其圖式為現存最早的八卦圖。

（1）文王八卦次序圖

（圖3）

《觀物外篇》認為：「乾坤合而生六子，三男皆陽也，三女皆陰也。兌分一陰以與艮，坎分一陰以奉離，震巽以二相易，合而言之，陰陽各半。是以水火相生而相剋，然後既成萬物也。」目的在於證明此次序乃文王推演，反證伏羲次序乃先天心法。後天八卦次序體現了男女媾精、萬物化生的義理。說明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得父氣者為男，得母氣者為女；三男皆以坤母為體、乾父為用，三女皆以乾父為體，坤母為用。

其次序為：乾一、坎二、艮三、震四、巽五、離六、坤七、兌八。

（2）文王八卦方點陣圖

（圖4）

《周易 說卦》第五章：「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悅）言乎兌，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

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潔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蓋取諸此也。

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兌，正秋也，萬物之說（悅）也。故曰說（悅），言乎兌。戰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陰陽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邵子曰：「此文王之卦，乃八用之位，後天之學也。」

邵雍《觀物外篇》：「起震終艮一節，明文王八卦也。」；「文王之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故乾坤交為泰，坎離交而為既濟也。乾生於子，坤生於午，離終於申、坎終於寅，以應天之時也。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長子用事，而長女帶母，坎離得位而兌艮為隅，以應地之方也，王者之法，其盡於是矣。」認為文王八卦為地道，是伏羲八卦天道發展而來，故為後天。「乾坤縱而六子橫，易之本也。震兌橫而六卦縱，易之用也。先天之學心也，後天之學跡也。」（《觀物外篇》）伏羲八卦為易之體，文王八卦為易之用。後天八卦方位體現了四時推移、八節變化，萬物生長的流行周期以及陰陽互存互根、五行母子相生的規律。

（二）「重卦公式」系統

在「易圖」卦式符號的「重卦公式」系統中，只伏羲六十四卦次序圖和伏羲六十四卦方點陣圖兩種圖式。

（1）伏羲六十四次序圖

（圖5）

前八卦次序圖，即《繫辭傳》所謂八卦成列者。此圖，即其所謂因而重之者也。放下三畫，即前圖之八卦，上三畫，則各以其序重之。而下卦，因亦各衍而為八也，若逐爻漸生，則邵子所謂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者，尤見法象自然之妙。

（2）伏羲六十四卦方點陣圖

伏羲四圖，其說皆出邵氏（邵雍）。蓋邵氏得之李之才挺之。挺之得之穆修伯長。伯長得之華山希夷先生陳摶圖南者。所謂先天之學也。此圖圓布者，乾盡午中，坤盡子中，離盡卯中，坎盡酉中。陽生於子中，極於午中。陰生於午中，極於子中。其陽在南，其陰在北。方布者，乾始於西北，坤盡於東南。其陽在北，其陰在南。此二者，陰陽對待之數。圓於外者為陽，方於中者為陰。圓者動而為天，方者靜而為地者也。

雖然把八卦和六十四卦的卦式符號，作為兩個系統來講，其實這兩個系統是相輔相成，相互依存的統一體。

「易圖」的符號及其系統，是分層次地對自然和社會存在著一定普遍性的概括表示。例如「—」與「--」（乾與坤）是相對而言的外延最大，最普遍的一般性。然而，「易圖」的符號的這種一般則是與個別的特殊相統一的。在一定條件下，一般又轉化為個別或特殊。例如乾為陽，坤為陰。這是較大的普遍，而在一定條件下，乾又為玉、為金、為老馬、為木果；坤則為布、為眾、為柄等等。相對之下，陽與陰則為一般，玉、金、布、眾則為特殊或個別，然而在符號上，它們則是統一的。若將「易圖」符號系統結構與物理學和化學關於原子核、原子、分子三者結構的理論相對照，就可以看出「易圖」作者製作「易圖」的符號系統的指導思想，基本上和「核子」結構理論、原子結構理論以及分子結構理論相一致或極相似。

「易圖」辯證符號系統結構，猶如物質的分子結構系統，它是由兩個對立的元素（對立的「基本粒子」）構成八個經卦（原子），再由八個經卦按二進位排列組合成六十四個別卦（類似化合物的結構式）。經卦，各自都有其特性，是三個基本元素的統一，而不是三個基本元素的相加之和。六十四個別卦，同樣各自都有其特性，是分別由兩個經卦的綜合統一，和六個爻的相加。但在別卦中，經卦也是一個單位，六爻又各有其不同位置和含義。這樣的結構系統，應該被認為是相互的對立統一結構系統。

符號系統的構成，遵循一定的客觀規律，體現於記事過程中推理有一定的規則。這是一個有嚴密結構，有合理內核的符號系統，是中華古代聖賢的傑出成果，是現代辯證邏輯科學的寶貴借鑒。

（註：此文主要是參考摘錄李廉寫的論文《〈易經〉的辯證符號系統》，見《南京大學學報》1990年第3期）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