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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在清代初年

顧炎武在清代初年

2012年08月20日00:57

  編者按:

  作為著名思想家、史學家、語言學家的顧炎武,與黃宗羲、王夫之並稱為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他所倡導的學術理念曾對有清一代學術產生過深遠影響。本期講壇介紹了顧炎武由明入清,在清初時代的一些學術思考。

  演講者:郭英德

  簡 介:著名古典文學及文獻學專家,曾師從啟功先生,現為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他學術成果豐贍,《明清文人傳奇綜錄及研究》、《元雜劇與元代社會》、《中國古代文人集團與文學風貌》、《痴情與幻夢──明清文學隨想錄》等著作廣為人知。近年來,他側重於清初明遺民作家思想研究,取得了較大成果。

  閱讀提示:

  顧炎武認為,皇帝一家一姓的滅亡,即改朝換代,那只是「亡國」;而政治腐敗,道德淪喪,文明危亡,統治者任意魚肉百姓,人與人之間互相殘殺,則是「亡天下」。

  「拯斯人於塗炭,為萬世開太平」,是顧炎武賦予自己的「保天下」的文化使命。為了完成這種「保天下」的文化使命,顧炎武的主要行為方式是著書立說。

  他衷心嚮往的士人典型,是在隋末培養了房玄齡、杜如晦等治國賢臣的文中子王通。

  「保國」與「保天下」

  說到明清之際著名的思想家顧炎武(1613-1682),人們總是對他的一段名言津津樂道,讚不絕口。這段名言就是:

  有亡國,有亡天下。亡國與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日知錄》卷一三《正始》)

  顧炎武認為,皇帝一家一姓的滅亡,即改朝換代,那只是「亡國」;而政治腐敗,道德淪喪,文明危亡,統治者任意魚肉百姓,人與人之間互相殘殺,則是「亡天下」。「保國」是皇帝與官吏的事情;而「保天下」,則是關係到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以「國」與「天下」對舉,是顧炎武一以貫之的思維取向。「天下」,乃是一個地域概念,指中國、宇內;「國」,則是一個政治概念,指皇權、朝廷。《日知錄》卷一三《廉恥》雲:「朝廷有教化,則士人有廉恥;士人有廉恥,則天下有風俗。」這裡以「朝廷」與「天下」對稱,也可以作為證據。

  顧炎武認為,國家以君臣為本,天下以仁義為本;維繫國家的是政治權利,維繫天下的是道德文明。「夫子所以教人者,無非以立天下之人倫……是故有人倫然後有風俗,有風俗然後有政事,有政事然後有國家。」(《亭林文集》卷五《華陰王氏宗祠記》)

  與顧炎武同時的著名思想家王夫之(1619-1692),曾經區別皇帝的朝廷興亡與民眾的生死存喪,說:「一姓之興亡,私也;而生民之生死,公也。」(《讀通鑒論》卷一七《梁敬帝》)但是,王夫之僅僅是在「公」、「私」之辨的意義上強調皇帝應負的職責,要求皇帝杜絕「一姓」之「私」而關懷「生民」之「公」。顧炎武則比他更進了一步,明確將「易姓改號」和「仁義充塞」作了嚴格的區別:前者僅僅是政治權利的更替,後者則關係到道德文明的維繫。

  顧炎武的這一認識,透示出清初文人士大夫價值觀念:把文化價值剝離於政治價值之外,而不是像明代士大夫相因成習,將政治價值等同於文化價值。

  顧炎武以深邃的歷史眼光清醒地看到,在數千年的歷史變遷中,以皇權為代表的政治權利,以及與之相關的政治制度、政治措施,往往是不斷變革的,而以「仁義」為表徵的道德文明,則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價值體系,不應該隨意更改,更不應該任意踐踏(《日知錄》卷七《子張問十世》)。

  區分政治與文化、上層建築與意識形態兩種不同的價值體系,是顧炎武獨特的致思理路和文化策略。這契合明清之際社會文化變遷這一特殊歷史背景。文人士大夫在此時,希望喚起平民百姓的文化自覺,聚集內在的精神能量,維繫中華傳統的文化價值。

  這種致思理路和文化策略也的確揭示出,人之所以為人,人類之所以成為一種特殊的群體,自有其生生不已的精神本體和文化價值。顧炎武曾經說:「子之孝,臣之忠,夫之貞,婦之信,此天之所命,而人受之為性者也。」(《日知錄》卷六《顧諟天之明命》)這種精神本體和文化價值,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黯然褪色,更不會隨著政權的更替而消失殆盡,它是永生的。所以,正因為如此,顧炎武說:「匹夫之心,天下人之心也。」(《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七》)

  「君臣之分」與「華夷之防」

  如果深入考察,「易姓改號」和「仁義充塞」既有相離性,也有相因性。

  矚目於「易姓改號」和「仁義充塞」的相離性,顧炎武認為,「君臣之分」與「華夷之防」絕不能等量齊觀。他說:「君臣之分所關者在一身,華夷之防所系者在天下。」(《日知錄》卷七《管仲不死子糾》)

  班固《白虎通德論·王者不臣》說:「夷狄者,與中國絕域異俗。」將「夷狄」與「中國」(或「華夏」)相對稱,這是一種傳承久遠的文化觀念。顧炎武秉承了這種文化觀念。

  為了說明他的文化觀念,顧炎武列舉孔子對管仲的評價為例證。管仲(?-前645)名夷吾,字仲,春秋時齊國潁上人。據《左傳》庄公八年、九年記載,齊襄公的弟弟公子小白和公子糾,因為襄公無道,離國出亡,公子小白由鮑叔牙侍奉逃往莒國,公子糾由管仲和召忽侍奉逃往魯國。襄公被殺以後,公子小白先入齊國,自立為君,稱桓公。桓公興兵伐魯,逼迫魯國殺了公子糾,召忽自殺殉身,而管仲卻歸順並輔佐桓公。

  公子糾與管仲,雖無君臣之名,卻有君臣之實,所以管仲不死公子糾,從道理上講,顯然有悖於「君臣之分」。而孔子卻肯定管仲之「仁」,並說:「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至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論語·憲問》)顧炎武認為,這是孔子「權衡於大小之間,而以天下為心也」。而「以君臣之分猶不敵華夷之防」,這就是「《春秋》之志」(《日知錄》卷七《管仲不死子糾》)。

  出於沉重的政治文化情結,顧炎武將「君臣之分」與「華夷之防」升華為一種相通相融的精神氣節。他說:「處夷狄之邦,而不失吾中國之道,是之謂"素夷狄行乎夷狄』也。」這種「雖之夷狄不可棄」的「中國之道」,就是以仁義道德為核心的精神文化。顧炎武堅信:只要堅定不移地信守「中國之道」,「夫亡國有迭代之時,而中華無不復之日」(《日知錄》

  卷六《素夷狄行乎夷狄》)。

  可貴的是,當顧炎武進一步展放歷史的眼光時,他看到了「華夷之防」的變異性,看到了「中國之道」的強大的滲透力和同化力。既然「天下」大於「國家」,那麼,如果「以天下為心」,便不能不肯定,無論是「華夏」還是所謂「夷狄」,原本同域共祖,都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成員,只有內外之別,沒有優劣之分(《日知錄》卷二二《九州》)。而且,即使是所謂「夷狄」,也有其新生、發展和進步的一面;即使是「華夏」,也有其衰朽、停滯和落後的一面。正是在「夷狄」進而成為「華夏」的一員,「華夏」退而「制歸於夷狄」,這種雙向逆反、相融相成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中華民族一直保持著橫向擴展和縱向延伸的強勁生命力(《五經同異·書楚》)。

  一節亦奚取

  無論是在思想上還是在實踐上,顧炎武無疑都是地地道道的遺民。政治遺民與文化遺民的雙重身份,決定了顧炎武在清初社會文化中的態度、行為、生活方式、觀念、文化活動和學術思想。

  顧炎武雖然身入清朝,卻心存大明。他曾借吟詠精衛填海的故事,明確表述了身與心的分裂:「萬事有不平,爾何空自苦?長將一寸身,銜木到終古。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嗚呼!君不見西山銜木眾鳥多,鵲來燕去自成窠!」(《亭林詩集》卷一《精衛》)

  在入清後整整37個春秋里,顧炎武保持著永不衰竭的精衛填海式的精神與意志。他明確地以遺民自居、自勵:「危情隨事在,深慮逐年徂。計士悲疵國,遺民想霸圖。登臨多感慨,莫笑一窮儒。」(《亭林詩集》卷三《萊州》)「《春秋》書魯月,猶是謂文王。舊國還豐鎬,遺民自夏商。」(《亭林詩集》卷五《閏五月十日》)他還多次稱賞友人的遺民風範:「桑田滄海幾回更,只今尚有遺民老。」(《亭林詩集》卷一《桃花溪歌贈陳處士梅》)「人寰尚有遺民在,大節難隨九鼎淪。」(《詩集》卷二《陳生芳績兩尊人先後即世……》)

  顧炎武終生堅守政治遺民的身份,力圖以自身的道德品行,挽狂瀾於既倒,「存人類於天下」,這是他一生行事的政治立場,也是他克己自律的道德準則。

  再進一步看,顧炎武深刻地認識到,自身個體生命的終極歸屬是維繫文化價值,而不是效忠某個王朝。顧炎武認為,生死與成仁,並不能等量齊觀。有「殺身以成仁」的,也有「死之不足以成我仁」的,還有「不殺身而成仁」的。所以,絕不能不加選擇地「蹈仁而死」,那只是「全其小節」的行為,並非「通人」的作為(《亭林文集》卷四《與李中孚書》)。

  孔子曾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靈公》)但他同時卻肯定「殷有三仁」:「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論語·微子》)殷紂王無道,比干強諫而死,微子數諫不聽而離去,箕子數諫不聽而披髮佯狂,降為奴隸。按「殺身以成仁」的標準,比干自然是「仁」。而微子、箕子既未能「殺身」,後來又投靠周武王(《史記》卷三八《宋世家》),他們之所以也堪稱「仁」,是因為他們生存下來弘揚了「道」,這可以說是「存身以成仁」。

  顧炎武非常明白,留得有用之身,始終不渝地堅守節操,並不比輕易草率地「蹈仁而死」更容易做到。所以他說:「人臣遇變時,亡或愈於死。」(《亭林詩集》卷三《濰縣》詩之一)並聲稱:「丈夫志四方,一節亦奚取?」(《亭林詩集》卷二《剪髮》)

  與顧炎武同時的思想家陳確(1604-1677)也有類似的看法。他說:「死合於義之為節,不然,則罔死耳,非節也。人不可罔生,亦不可罔死……故義可兼取,則生有不必舍;仁未能成,而身也不必殺也。」(《陳確集·文集》卷五《死節論》)

  顧炎武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也為了給自己營造一個較為寬鬆的生存空間,尤其是在北游之後,在社會交往中採取了一種相當靈活的方式。他雖然不仕清朝,但卻與清政權的一些地方官員過從甚密,與在清政府中任職的人員也多有來往。

  例如,顧炎武和做了京官的三位外甥徐乾學(1631-1694)、徐秉義(1633-1711)、徐元文(1634-1691),一方面有舅甥之間的骨肉之情,一方面又是明朝遺民與清朝新貴的關係。在康熙元年(1662)以後,顧炎武和徐氏三兄弟來往稍多,到北京時大都寄寓在徐氏兄弟家中。但親情歸親情,品節歸品節;既不因親情而喪失品節,也不因品節而冷淡親情——顧炎武對二者既涇渭分明,也駕馭有方。

  窮經待後王

  那麼,顧炎武在清初的政治環境中,艱難而又苦心地保存有用之軀,究竟為了從事什麼事業呢?我認為,他所從事的主要不是救亡圖存、恢復明朝江山的政治事業,而是存亡續絕、保存文明種子的文化事業。

  眾所周知,康熙元年(1662)顧炎武50歲以後,學術取向與思想追求曾經發生過一次重大的轉變。他說:「君子之為學,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詩文而已,所謂雕蟲篆刻,亦何益哉?自年五十以後,篤志經史,其於音學深有所得……」(《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二十五)

  從「雕蟲篆刻」轉變為「篤志經史」,即從「文人」轉變為學者,對顧炎武來說,並不始於50歲。他早就明確地將自己與一般「以浮名苟得為務」的「號為文人者」嚴加區別(《亭林文集》卷五《吳同初行狀》),並不遺餘力地抨擊「文人」,強化自身的非「文人」特質(《日知錄》卷一九《文人之多》,《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十八》、《與人書二十三》)。

  因此,顧炎武在50歲以後所發生的變化,實際上是從「志士」轉變為「仁人」,從政治遺民轉變為文化遺民。他說:「未敢慕巢由,徒誇一身善。窮經待後王,到死終黽勉。」(《亭林詩集》卷五《春雨》)

  顧炎武之所以採取「窮經待後王」的行為方式,首先當然是出於政治上迫不得已的苦衷。他清醒地看到,恢復明朝的大勢已去,需要以更遠的眼光,從更深的角度,來總結歷史,期待未來。由於自身作為文化遺民的道德需求,也由於這種道德需求與綱常敗壞的現實世界的衝突,顧炎武毫不猶疑地把重建綱常倫理,張揚六經之學,關懷當世之務,作為自己的崇高使命。他說:「當此世道橫流之日,不有一二君子,何以挽頹風而存絕學?」(《蔣山佣殘稿》卷三《與陳介眉》)「今日者拯斯人於塗炭,為萬世開太平,此吾輩之任也。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已。」(《亭林文集》卷三《病起與薊門當事書》)

  「拯斯人於塗炭,為萬世開太平」,這就是顧炎武賦予自己的「保天下」的文化使命。為了完成這種「保天下」的文化使命,顧炎武的主要行為方式是著書立說。他說:「著書陳治本,庶以回蒼穹。」(《亭林詩集》卷五《贈衛處士》)而他著書立說的目的,又具體化為「以待後王」,「見諸行事」。他說:「天下之事,有其識者未必遭其時,而當其時者,或無其識。古之君子所以著書待後,有王者起,得而師之。」(《輯補·與黃太沖書》)「別著《日知錄》,上篇經術,中篇治道,下篇博聞,共三十餘卷。有王者起,將以此見諸行事,以躋斯世於治古之隆,而未敢為今人道也。」(《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二十五》)

  顧炎武所說的「後王」是有特殊指喻的。他衷心嚮往的士人典型,是在隋末培養了房玄齡(579-648)、杜如晦(585-630)等治國賢臣的文中子王通;他衷心嚮往的「後王」典型,則是像唐太宗李世民(599-649)這樣的開明君主(《亭林余集·與潘次耕札》)。

  文中子即王通(584-618),字仲淹,門人私謚為文中子,絳州龍門(今山西河津)人。他著有《中說》十卷,亦名《文中子》,主張儒、佛、道「三教於是乎可一矣」(《中說·問易》)。在顧炎武看來,王通的學問並不比二程(顥、頤)、朱熹精粹,他之所以成為道德典型,是因為他「有明道淑人之心,有撥亂反正之事」。因此,雖然王通「其言」在他生前不得行於世,但在他死後卻得到「後王」如唐太宗的躬行實踐,從而實現了貞觀之治。這正是顧炎武對自身價值的期待,對自身學問的期待。

  守之俟來哲

  著書立說,以待後王,這種堅定不移的文化行為方式,決定了顧炎武的人生價值不是取榮於當時,而是揚名乎後世。他說:「古之人所以傳於其後者,不以其名而以其實,不以其天而以其人。以其名,以其天者,世人之所以為榮;以其實,以其人者,君子之所修而不敢怠也。」(《亭林文集》卷五《貞烈堂記》)

  清初著名學者朱彝尊(1629-1709)曾經為顧炎武作一對聯「題其柱」,道:「入則孝,出則弟,守先王之道,以待後學;誦其詩,讀其書,友天下之士,尚論古人。」(《靜志居詩話》卷二二)這正可以作為顧炎武一生追求永恆的文化價值的表徵。而這種永恆的文化價值,又具體化為顧炎武的高尚人格。所以梁啟超(1873-1929)先生曾說:「我生平最敬慕亭林先生為人……但我深信他不但是經師,而且是人師。」(《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

  作為「人師」,顧炎武的道德準則是舍己利人,以堅守氣節為己任,以救民水火為天職。他常說:「生無一錐土,常有四海心。」(《亭林詩集》卷三《秋雨》)

  亭林(顧炎武,編者按)晚年學易,康熙九年(1670)《德州講易畢奉柬諸君》詩云:「草木得堅成,吾人珍晚節。亮哉歲寒心,不變霜與雪。憂患自古然,守之俟來哲。」(《亭林詩集》卷四)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曾記載孔子晚年「讀《易》,韋編三絕」,顧炎武對此別出心裁地解釋說:「天下之變無窮,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者亦無窮,若但解其文義而已,韋編何待於三絕哉!」(《文集》卷三《與友人論易書》)

  的確,當一個人以「舉而措之天下之民」為己任時,當一個人坦然地面對自古皆然的憂患時,當一個人對後世將來充滿信心時,還有什麼現實的羈縛可以改變他的人生價值?還有什麼外部的壓力可以摧毀他的堅強意志?還有什麼苦難的歷程可以阻止他的文化追求?

  作為「人師」的顧炎武,在道德理想和文化實踐兩方面,都為後代讀書人樹立了不朽的人格典型。

  ▲顧炎武雕像▲《明清文學史講演錄》(郭英德著)

  顧炎武書跡(選自《顧亭林詩集匯注》)

  顧炎武書跡(選自《顧亭林詩集匯注》)

(來源:人民政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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