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2015年5月10日母親節，最愛穿的鞋是媽媽納的千層底兒

現代社會大街小巷裡流動的各式各樣鞋子越來越令人目不暇接，漂亮的、名牌的、昂貴的，皮鞋、旅遊鞋、休閑鞋等五彩繽紛已成了城市中一道亮麗的風景。即使是在農村，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琳琅滿目新潮且物美價廉的鞋也是變著花樣兒的穿。然而穿來穿去不少人一不小心就把腳穿出毛病來，那些橡膠底、塑料底、複合底、泡沫底等一些我說不上來材質的東東，也許是因為通風透氣的性能不夠好，損害了腳底，患了腳疾，給能行走千里的足一個嚴峻的考驗。，忽然就想起來母親納的「千層底」布鞋。母親說布底鞋才是最好的鞋，養腳！

所謂的「千層底」布鞋，其實就是鞋底用很多層布裹縫在一起的，所以叫千層底。母親納的千層底伴我度過了整個童年，母親認為沒有布底鞋穿的孩子是苦命的孩子，沒有人疼的孩子。小時候，我最喜歡穿的鞋就是母親納的千層底。在我的心目中，母親納的千層底是天底下最精緻、最好看、穿著最舒適的鞋了。在它的呵護下，我度過了雖清貧卻幸福的童年時光。

在農村，母親是位針線活能手，納千層底的活兒多在冬天農閑時節，但準備工作從秋天就要開始，做千層底布鞋的原材料必須得是全棉布的，化纖的不行，扎不進針，拉不動線。所以母親總是把我們姊妹四人穿的補得不能再補的舊衣服洗乾淨收起來，在秋高氣爽的日子找一個很好的天氣，先是用麵粉做好一鍋漿糊，再把家裡的飯桌和案板都搬到院子里陽光最充足的位置，在上面先塗上一層漿糊，再把舊衣服撕成的布片按大小塊放開，先貼幾塊大片布，再用小塊的補充，均勻的鋪在上面，再塗上一層漿糊再鋪一層布，直到厚度夠了，就晾曬在太陽底下，幹了，整張揭下來，紙板一樣，很結實。

接下來母親該趕集去買一種可以做納鞋底用的麻線坯子，買回來，先是挑出兩根粗細均勻的線坯子合股，打個捻子，把兩股麻線放在腿上搓，搓成麻花勁，然後來回合成6股的麻線繩，光滑均勻，母親總是搓下好多根麻線繩，纏在線軸兒上備用。時間長了，母親腿上搓麻線繩的地方，褲子就會磨得發亮。

麻線繩都準備好了，母親就開始著手剪鞋樣，一家六口人腳的尺寸母親瞭然於胸，母親不用去量，做出來的鞋子也絕對合腳，母親先用厚實一點的紙剪好鞋樣，拿來，放在打好的袼褙上，比著鉸下來，一雙鞋底的雛形就有了。一般鞋底要用兩層佳紙，佳紙的邊子要用帶斜紋純棉的白布剪成的條沿上邊，再在這基礎上，均勻鋪上厚厚的一層一層的布，當然還是一些碎的棉布頭（一定要用棉質的），最後用一塊純棉的白布鞔起來，一雙鞋底就算完成了一半，「千層底」也由此得名。到了冬季農閑的時候，母親白天還是要忙些家務活，納鞋底的活兒一般都在晚上干，昏黃的煤油燈下，我在做作業，母親也湊在燈下，專註地納著她的「千層底」，發出「哧哧」地聲音。納鞋底不單是一項技術活，而且是一項費力費時的活，由於鞋底太厚，每納一針都要找准位置才能插針，納鞋底講究線腳均稱、整齊，還要咋看咋成行，這樣的千層底才結實美觀，一雙鞋底母親要納上十天半月才能完工。在我兒時的記憶中，母親的雙手總是被凍得紅腫著，粗糙的有時甚至會裂開了長長短短細小的口子。多少次夜裡醒來，發現母親還在不知疲倦地納著她那似乎永遠也納不完的「千層底」。母親神情專註，一針針，一線線，千針萬線，重複輪迴。一雙千層底兒納下來，母親的手上常常要磨出好幾道老繭。母親說納鞋底只能在冬天做，天熱時手會出汗，不僅捏針時手滑，而且棉布的鞋底摸來摸去也會受潮，就會穿不過針拉不動線繩子。

納好了鞋底，接下來就要做鞋幫。母親保存了很多鞋樣，放在一個用過的大書本里，有單鞋的，有棉鞋的，有方口的，有圓口的。只要想做什麼鞋，信手拈來就是，鞋幫也要做，做單鞋直接在佳紙上面覆一層布就行了，如果是做棉鞋，就要先在佳紙上鋪一層棉花，外面再敷一層布，再用帶斜紋純棉的白布剪成的條沿上邊，大小一定要和鞋底一樣大，否則將前功盡棄。最後，把鞋幫和鞋底合在一起拉緊，縫完一圈，一雙鞋就算大功告成了。每做一雙鞋都如此費時費力，我們一家六口人，可想而知母親是要付出多少時間和精力。

隨著年齡的增長愈加體會到童年的那一雙雙千層底凝結著多少母親的愛啊！看似平常的千層底，製作的工序卻是那麼得繁瑣那麼得艱難。那一個細膩的動作里，不包含著深深的母愛呢！當一雙整潔的千層底舒適地穿在兒女腳上的時候，有誰會想到這雙鞋曾在母親的手上撫摸過多少遍！小時候，我並不那麼懂得愛惜母親納的千層底，逞能地和夥伴比誰在麥茬地上跑得快；比誰跳繩跳的多；比誰踢毽子踢得漂亮等等，哪一「步「成長能離不開母親納的千層底呢？一雙千層底有時候穿不了一個星期就爛了幫、爛了底。母親雖然心疼，卻很少責備我們，母親認為貪玩孩子們的天性，只是自己不停地在夜晚的燈下，一針一線納出一雙雙新的千層底。後來去縣城讀高中了，看著別人穿著的旅遊鞋，就感覺自己腳上的千層底很土氣，做什麼事兒都顯得底氣不足。回家跟母親說，我不想穿千層底了。母親說，那你想穿什麼？我惴惴不安地站在母親身邊低著頭，聲音很小地說：「我不想穿了，太土了。想買雙旅遊鞋穿。母親說，旅遊鞋有什麼好？不透氣，悶，會把腳都給捂壞的。剛給你做好一雙新鞋，先穿著再說。我好像受了莫大得委屈，賭氣穿著母親納的千層底回學校了。不就是幾塊舊布做的鞋嗎，能值幾個錢？我小聲地嘟囔著，母親的眼裡卻溢滿了淚水。現在想來，那時的我太不懂事，太不懂母親的心。母親納的千層底豈能是用金錢來衡量的？那是母親不知撫摸多少遍；不知熬去多少個夜晚、不知經過多少道繁雜的工序；不知手指挨了多少針才完成的啊！母親把對兒女的期望縫進那一層一層的千層底里，把大半輩子的時光也縫了進去。每一針每一線，無不包含著母親一點一滴的愛和呵護！我們就是這樣在她密密的期盼里長大成人。我敢說這世上沒有哪種鞋，能比得過母親納的千層底。

我怎麼就忽然非常想念曾經讓我覺得土得掉渣、丟人的千層底了！想起了解曉東唱的《中國娃》……最愛吃的菜是那小蔥拌豆腐，一青二白清清白白做人不摻假，最愛穿的鞋是媽媽納的千層底，站得穩走得正踏踏實實闖天下……歌聲在耳際響起，思緒和著熱淚一起隨愛飛揚。在朦朧的淚眼中，那幅永遠定格在我童年歲月中的畫面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不由得沉浸在千層底帶來的安逸與舒適的安樂窩裡。為了回報母親的厚愛，幾年前的一個母親節，我突發奇想買雙皮鞋送給母親，可母親卻一直不願意穿。說皮鞋好看是好看，但穿著不舒服，夾腳！母親現在老了，眼花手顫，也不再納鞋底了，就算是做鞋，也是買泡沫底兒。【值此母親節來臨之際，祝所有做母親的永遠幸福安康！天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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