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不說短篇小說才有味道
有人說他是中國短篇小說創作「鬼才」 。什麼是「鬼才」 ?蔣一談說,就是看到同一件事物,和別人想的都不一樣。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蔣一談上大學,從每天晚上路過的餛飩攤獲得了靈感,寫出了2萬字的文學課作業《異鄉人》 。這是他的第一篇小說,講述一對安徽夫婦在異鄉挑擔子賣餛飩謀生存的故事,老師用了一堂課的時間,給大家讀這篇小說,這讓他感到莫大的鼓勵。
2009年,寫完後來成為他的代表作之一的短篇小說《魯迅的鬍子》 ,蔣一談想,這篇24000多字的作品寫壞了,整本短篇小說集將是失敗的,而且還是一個笑話。自己感覺寫得還行,就出去喝酒,一個人差不多喝了半斤,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索性坐在滿地的落葉里抽煙。多年過去了,他忘不了那一晚。
2013年底,蔣一談陸續和噹噹網、小米多看網、亞馬遜中國等電子銷售平台簽約,將他的短篇小說代表作品《伊斯特伍德的雕像》 《魯迅的鬍子》 《赫本啊赫本》 《棲》等,以單篇電子書的形式在平台上銷售,繼文學期刊、短篇小說集等紙媒發布平台之後,電商為短篇小說帶來了全新的傳播方式。
這一創意是怎樣產生的?短篇小說在今天的閱讀市場中有何獨特優勢?電商與短篇的結合會催生出新的網路文學形式嗎?不久前,記者採訪了這位敢於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門羅·中國
人生苦短,能夠寫作的時間更短,作家身份和稱謂意義不大,唯有好作品才能留存。未來的網路空間,將是作家作品存儲的墓碑和墓穴。
記者:您曾經講過,門羅獲得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讓中國讀者認識到短篇小說的獨特價值,這也在某種程度上促成了您的短篇小說和噹噹網、小米多看網、亞馬遜中國的合作。
蔣一談:在中國做事,很多時候依靠外力,沒有這個外力,推動起來難度很大。我在2009年秋天讀了門羅的作品,我當時對朋友們說,當代中國沒有一位作家能寫出這樣的短篇小說,故事簡單敘事卻非常複雜。門羅的短篇小說是世界一流的,在這樣一流的作品面前,如果中國作家自稱自己的短篇小說也是世界一流的,真是夜郎自大,純屬自我撫慰而已。
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中國的讀者還不會普遍接受並喜歡門羅的短篇小說,因為她對短篇小說的審美和寫作理念,超出了中國大學文學課所能講述的短篇小說審美範疇,中國的讀者還沒有經受過這樣的短篇小說接受美學教育和訓練,但出現這種情況不能埋怨讀者。
記者:您如何評價門羅的短篇小說?門羅給了中國作家怎樣的啟示?
蔣一談:我讀了門羅的作品,感覺到自己和她的差距非常大。她的作品深深地打動了我,我被打動之後,覺得我寫不出來,就很痛苦。如果門羅的創作是100分,那麼在故事創意、人物設置方面,我只能達到60分;在敘事方式、敘事的複雜性,以及小說人物細微的心理描摹上,我只能達到30分。她的創作技巧太高級了。面對這種作家,我們應該完全放低自己,進入她的世界裡,揣摩她的想法。
對很多寫作者而言,鑒賞力都是大於寫作力的,「眼高手低」在這裡不是貶義詞,寫作者的目標,就是不停地拉近自己的寫作力和鑒賞力之間的距離,讓自己的創作打動陌生人,熟人和親人的讚許往往是不可信的,我更相信陌生人的話。作家的自我批判也很重要,短篇小說作家可以舉辦一個自我批判論壇,探討我們的作品和世界上最優秀的短篇作品之間的差距,針對具體作品進行討論,現在很多作家缺乏這樣的勇氣。
記者:您的短篇小說在網路上單篇銷售,是另一種網路文學嗎?您怎麼看待網路作家這一身份?
蔣一談:長篇小說可以按照篇章銷售,短篇小說自然可以按篇目銷售,網路無疑是最便捷的傳播載體。那些依靠網路成功的作家,幾乎每個人都有特殊的寫作本領,而我恰恰缺乏這樣的本領。
這幾年,中國互聯網的發展越來越快,正在改變我們的日常生活,而互聯網、雲計算、大數據這三個辭彙,蘊含著巨大的想像空間。至於我的短篇小說,放在網上以後是不是網路小說,我本人並不太在意,我只關心寫作文本上的真實和獨特。
作家這個辭彙,本身無紙質作家和網路作家之分。我只是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點,嘗試並實現了短篇小說和網路通道的對接。人生苦短,能夠寫作的時間更短,作家身份和稱謂意義不大,唯有好作品才能留存。我認為,未來的網路空間,將是作家作品存儲的墓碑和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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