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水精雙枕:歐陽修敢用艷詞寫日記

現代有貪官愛寫香艷日記,而古代官員尤其是一些詩人出身的官員也有此愛好,比如與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的歐陽修,便是一位好用艷詩艷詞寫香艷日記而被抓現行的倒霉蛋(如那首著名的《臨江仙》「水精雙枕」什麼的),以「正統」嚴肅示人的一代道宗、文宗,也「跌落風塵」而不避嫌,彰顯了宋朝老男人的幸福指數奇高,社會寬容「不虛偽」。

歐陽修最猛的地方就是,他是宋代最早開創一代文風的文壇盟主,即使是貴為「唐宋八大家」中的五人王安石、曾鞏和「三蘇」,都直接或間接得到他老人家的指導或推薦而成名,可算是門生之類。成語「出人頭地」就典於他對千古文豪蘇東坡提攜的故事中。

話說蘇東坡兩兄弟於1057年結伴赴京趕考那年,主考官恰好是歐陽修,歐陽修在閱卷時特別喜歡一份寫得十分清新脫俗的考卷,既豪放又不顯得浮誇的那種,簡直就是讓人眼前一亮。不過,考試卷是密封的,他不知道是誰的卷子,而從行文風格上來判斷,似乎有點像自己的得意門生曾鞏,原本想定為頭名,卻為避瓜田李下而曲意改為榜眼,後來才知道不是曾鞏的,卻是新人蘇東坡的卷子,立馬腸子都悔青了。不過從此歐陽修就是以蘇東坡青眼有加,大力提攜。有一次,他曾正經八百地對自己的詩人好友梅堯臣大力表揚蘇東坡:「讀蘇軾書,不覺汗出,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大有白居易仰視劉禹錫的小粉絲狀,成語「出人頭地」便源出於此。

總之,那年蘇家兄弟雙雙金榜題名,從此在大宋文壇上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可能是出於對老師的感恩吧,後來蘇東坡的次子蘇迨還娶了歐陽修的孫女為妻,成為了親戚。蘇東坡還滿懷深情地稱歐陽修「天下翕然師尊之」(蘇軾《居士集敘》),敬仰之情如滔滔水也。

就是這樣的一代宗師,居然也傳出與妓女有染,可能會使一些正統維護者一時轉不過彎來,不過這確實是有史料支持的。也許是當時的社會風氣和官場行為規則使然,更是文人氣質和性格的直接反映。

歐陽修雖然出身貧寒,卻是「奇童子」一個,加上有一個「孟母三遷」中的孟母一樣賢慧的母親,嚴加管教,以沙地為紙教他識字畫畫,自是非同凡響,又幸得老師晏殊的賞識,終成有宋第一個文壇盟主,官也做得很大,副國家級的。

不過,歐陽修文才了得,性格卻不大合適在官場混,太大情大聖,坦率得一覽無餘,沒有他的老師晏珠那麼圓融通達滴水不漏,而且一高興起來口不擇言,連自己的風花雪月都形諸文字,毫不保留地填入詩詞之中,被人看成是他的另類「香艷日記」,爽是爽了,卻很容易讓政敵抓到把柄,往死里揍。他一生多次被貶,很多也是口無遮攔惹的禍。

原本,在理學宋朝沒有絕對話語權之前,宋朝的老男人日子是過得挺滋潤的,三妻四妾平常事,買賣贈送婢女也不犯法,更不用說逢場作戲風花雪月招妓押花酒了,那簡直就是官僚文人的「特權」。

只是,不懂官場潛規則的歐陽修太高調太招搖,以為一切可以任性地來,就像他想炮轟誰就炮轟誰一樣率性,最終被人抓住把柄往死里打,無限上綱上線到連「亂倫」的穢聞也套到了他的頭上,還真是「淚眼問花花不語,此恨不關風與月」是也,有苦難言啊,放縱的結果悔之晚矣。

那麼歐陽修的放縱和亂倫又是怎麼回事?

儘管歐陽修為人正義耿直、疾惡如仇,卻是一個不會看政壇風向的「楞頭青」,直來直去慣了,總是對政壇上看不慣的人和事炮轟個不停,比如炮轟王安石新法,又比如為頂范仲淹而炮轟諫官,眼裡容不下沙子的款式,總之是動輒得罪權貴還不自知,當然是有他好果子吃的,被貶外任是常事。即使如此,天性好玩愛美女的他也不知收斂,繼續風花雪月與美女爭奇鬥豔,還斗膽把之形諸文字,寫了很多聲色犬馬的艷詞。比如上文提到的那首著名的《臨江仙》:「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還真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美妙時刻,據說這詞還有一段香艷故事呢。

話說歐陽修的半個老師、也是詞人高官的錢惟演,在其《錢氏私志》里記載了歐陽修寫詞的經歷。有一天,作為歐陽修上司的錢惟演興之所至,在後花園設宴招待故交同好,歐陽修也赫然在邀請之列。正當大家觥籌交錯鬧得歡時,歐陽修和一位助興的歌妓卻姍姍來遲,看著歌妓臉上紅暈未褪,錢惟演也知道歐陽修這個好享女色、個性張揚的好下屬幹了什麼好事,於是故意責難歌妓為何遲到,讓大家好等,歌妓立馬臉潮紅潮紅地謊稱自己因天氣太熱不知不覺在涼亭里睡著了,醒來時還丟了一支金釵,找了很久也沒找著,怕遲到誤事,所以先趕到這裡,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云云。

錢惟演這個官場老狐狸,當然知道其中的貓膩,於是為了罰歐陽修詩詞助興,立馬使壞說如果歐陽修能為你即席寫一首艷詞,那麼我就賠你金釵,歐陽修一時技癢,毫不含糊就立馬吟出了那首著名的《臨江仙》,果然是有生活積累和體驗也。

枕邊釵橫,美女在抱,那是怎樣的一種銷魂,而歐陽修喜歡與美女玩樂,那是出了名的。據說歐陽修為此發明了一種類似於「擊鼓傳花」式的喝酒遊戲。據《避暑錄話》記載:「歐陽文忠知揚州,建平山堂,壯麗為淮南第一。每暑時,輒攜客往游,遣人至邵伯取荷花千餘朵,以畫盆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遇酒行即遣妓取一花傳客,以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侵夜,載月而歸。」佳麗傳花,美酒同飲,酒不醉人人自醉,世間還有哪種摘葉遊戲如此纏綿?不玩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那才是怪事呢。

而另一野史《拊掌錄》則記載了歐陽修想喝花酒想到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程度。有一次歐陽修與人行酒令,隨便吟出兩句詩各表自己想做的事,但必須達到犯罪判刑的程度。一人說:「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另一人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都挺猛,而歐陽修一開口,卻不怎樣張牙舞爪,還挺溫柔:「酒黏衫袖重,花壓帽檐偏。」眾人大惑,說他詞不達意,而歐陽修金口一開,馬上鎮住這班狐朋狗友:「你們也不想想,酒喝到了這種程度,還有什麼事情做干不出來?」果然是石破天驚坦率得麻痹。

再有就是《宋稗類鈔》上云:「歐陽修間居汝陰時,二妓甚穎,而文公歌詞盡記之,筵上戲約他年當來作守。後數年公自維揚果移汝陰,其人已不復見。視事之明日,飲同官湖上,有詩留擷芳亭云:『柳絮已將春色去,海棠應恨我來遲。』」唉,正所謂一轉身便已百年,人生苦短,那無限春山空置,此時「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也只能「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了,可見歐陽修是如何眷戀美女了,悵然若失是也。

正由於天性叛逆玩性十足的歐陽修對美女天然的無免疫力,到了想犯罪的程度,所以因為男女之事而毀了前程的事也必然會發生。

最後是政敵們樂之不疲地把歐陽修不檢點的「放蕩不羈」無限上綱上線,本來是消愁解悶型的歡場應酬,臨了便往生活放蕩、品德極壞上靠,居然還傳出了其與自己的外甥女甚至兒媳婦有染的穢聞(而且據說王安石和蘇東坡也曾與此種亂倫沾邊,就因為他們對兒媳婦太過熱情)。

所謂的與外甥女有染,其實這外甥女張氏和他並沒有血緣關係,是歐陽修妹夫前妻的女兒,後來嫁給歐陽修的堂侄,因為與家僕私通受審,為減輕罪責而說歐陽修也曾和她「有一腿」,關於此事,王銍的《默記》中有道:「張懼罪,且圖自能免,其語皆引公未嫁時事,語多醜異。」雖然查無實據,但輿論嘩然,他的一些政敵趁機發難,大肆攻擊歐陽修的政治德行,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政治之間也」,他還因此被發配到滁州。

而且,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後來發生的另一件亂倫事件,直接要了歐陽修的命。

這次更加「無厘頭」,就因為歐陽修老婆的堂弟蔣宗孺犯事,想憑親戚關係讓德高望重的歐陽修為其說情,很有點正義感的歐陽修不僅不幫其開脫,還要求嚴肅處理。懷恨在心的蔣宗孺,便報復性地「抖出」了歐陽修和大兒媳吳春燕有染。

這「扒灰」的醜事雖然有點捕風捉影,連皇帝也不相信,但謠言的力量是無窮的,何況歐陽修又是一代道宗,一聽到這樣的控告,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把他給震暈了,歡場上的應酬男人都有,但亂倫卻是正人君子所不齒。雖然朝廷也沒有因此難為他,不過這亂倫之事卻徹底擊垮了他,在風言風語的另類眼光中受煎熬的一代宗師,這個「有一萬卷藏書、一千卷金石遺文、一張琴、一局棋、一壺酒加一個老頭」的「六一居士」,從此對美女也沒了興趣,沒過幾年便死掉了,空留「香艷日子」讓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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