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張愛玲都為之震動的故事:歷史上真實的色戒(上)

摘要:2007年由著名導演李安執導的電影《色·戒》上映後引起巨大轟動,湯唯也因為出演女主一炮而紅,這部電影改編自張愛玲的同名小說,而張愛玲曾說「這個小故事曾經讓我震動」,那麼歷史上這是個怎樣的故事?

圖1:電影《色·戒》在歷史上究竟是個怎樣的故事?

30年的月光

2007年由著名導演李安執導的電影《色·戒》上映後引起巨大轟動,湯唯也因為出演女主一炮而紅,影片不但有湯大美女,而且結合劇情的大尺度鏡頭更是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影片是根據張愛玲的同名小說改編,而張愛玲的小說則是根據真實的歷史而來,這樣跌宕起伏的歷史,怎麼不讓人有興趣去探究一番。

電影《色·戒》是根據張愛玲的同名小說改編而來,基本是用電影的手法來詮釋小說的情節,那麼我們自然也得先從小說講起。

這篇小說可以說是張愛玲眾多作品中非常另類的一篇,首先這是張愛玲作品中少見的短篇,全文不過一萬三千餘字,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這部電影,小說《色·戒》幾乎是張愛玲作品中最被人忽略的一篇。

其次,小說《色·戒》寫於1948年,完稿於1950年,卻直到1978年才收入於《惘然記》一書中出版,從寫作到出版整整相距了30年——30年的風雨歷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上些許蒼涼。有詩云「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歷經十年磨礪而出的寶劍,自然是鋒利無比。而經過三十年歲月才面世的文章,作者投射其中的感情,自然是極深極厚的。儘管這部小說為很多人所忽略,但卻是張愛玲本人最為看重的作品之一,30年間曾修改過無數次,在《惘然記》的卷首語中,張愛玲寫下了這樣的話:「這個小故事曾經讓我震動,因而甘心一遍遍修改多年,在改寫過程中,絲毫也沒有意識到30年過去了。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所謂『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而張愛玲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出版,很大一個原因是她的前夫胡蘭成的情感自傳《今生今世》1976年6月在台灣出版。《今生今世》一出,讓張愛玲感到徹底的意冷心灰,這便是《色·戒》在完稿30年之後才得以公開面世的重要原因,或許,要是沒有《今生今世》的話,很可能《色·戒》也就永遠留在了張愛玲的書櫥里了。

圖2:張愛玲的小說《色戒》

而且小說《色·戒》還是張愛玲眾多作品中唯一有著真實事件背景改編而成的,文章一經發表,就有很多人指出這個故事取材自當年的「鄭蘋如刺殺丁默邨案」,並由此引發了一場不小的爭論,因此極少寫文章為自己作品辯護的張愛玲還專門在《中國時報》上發表了一篇短文「羊毛出在羊身上——談《色·戒》」,文中清楚地說到「拙著短篇小說《色·戒》,這故事的來歷說來話長。」,等於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李安沿用了小說的名字來作為電影的片名,因為在李安看來,「色,是我們的野心,我們的情感,一切著色相;戒,是怎樣能夠適可而止,怎樣能做好,不過分,不走到毀滅的地步。」

  在電影海報的設計上,李安在色與戒兩個字中間別出心裁地採用了一條分隔線,猶如線裝古書一樣,這樣一來,無論是從左還是從右,都可以讀得通,而且更像是本書,上一頁色,下一頁戒,或者上一頁戒,下一頁色。這樣的分隔更能體現人性的複雜與反覆,同時更多了一層辨證的哲理在裡面。

圖3:電影《色·戒》海報

根據《說文解字》的說明,「色者,顏氣也,從人,從部」,是奴僕承望主人的臉色,經過漫長歲月才逐漸演變成情色之意。「戒者,警也,從戒持戈,以戒不虞」,從字形上看,「戒」字是雙手持戈之狀,本意就是警戒,戒備。而在小說和電影中,說得更直白些,「色」就是感性,「戒」就是理性,《色·戒》就是感性和理性的直接衝撞,一切的故事都圍繞著這種衝撞與衝突來展開。

李安看過小說之後,最初不覺得什麼,過了幾天,故事卻依然在腦海里迴旋,怎麼也放不下——這和他當初看《斷臂山》的感覺如出一轍,於是要把《色·戒》拍成電影就順理成章了。李安把《色·戒》看成張愛玲的愛情自傳「我覺得好象是她的自傳,就是她對愛情的牽情之作,這是很明顯的。」甚至他坦言從小說中讀到的不是冷酷,而是「有一種溫暖很打動我」。顯然,張愛玲傾注在《色·戒》中的情感密碼,李安是讀懂了,也正因為如此,使電影幾乎嚴格遵循著小說的情感走向,而與真正的歷史拉開了距離。

那麼歷史上真正的《色·戒》故事又是怎樣的呢?就讓我們迎著30年時光的蒼涼月光,走進60年前那段歷史。

名媛鄭蘋如

小說和影片中的女主角王佳芝的原型便是當年上海灘名媛鄭蘋如。鄭蘋如,浙江蘭溪人,父親鄭鉞,又名英伯,早年留學日本法政大學,追隨孫中山加入同盟會,是國民黨的元老。他在東京時與出身日本名門的木村花子相戀成婚,婚後花子隨著丈夫回到中國,改名為鄭華君。他們育有二子三女,鄭蘋如出生於1918年,是鄭鉞的第二個女兒。鄭鉞回國後,曾任上海復旦大學教授、江蘇省高等法院第二分院的首席檢察官。鄭鉞與陳果夫、陳立夫的遠房侄子陳寶驊關係甚篤,交往頻繁,鄭蘋如也因此得已認識了陳寶驊——陳寶驊便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也就是中統)的重要成員。

圖4:女主角王佳芝的原型便是當年上海灘名媛鄭蘋如

抗戰爆發後,鄭家子女雖有日本的血緣,但卻沒有親日的思想,反而一直堅定支持抗戰。當時正在日本學習飛行的次子鄭海澄和學醫的三子鄭南陽都偷渡回國,毅然投身抗戰。據說在八一三淞滬抗戰期間,鄭蘋如兄妹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宣傳品上街宣傳抗戰,正是從這點上,陳寶驊摸清了鄭家兄妹的思想脈搏,於是將鄭蘋如發展為中統的外圍人員。因為他知道,鄭蘋如的母親木村花子家在日本是貴胄大戶,有不少親戚朋友都在日本軍政界擔任要職,鄭蘋如這樣的日本背景,又會一口流利的日語,再加上動人的容貌,正是從事情報工作再理想不過的條件。

鄭蘋如加入中統後,利用自己的社會關係,進入日軍報導部新聞檢閱室工作,並在日軍軍部電台擔任播音員。同時,憑藉母親的關係,周旋於日方高級官佐中,她結識了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的弟弟近衛忠麿、近衛文麿派到上海的特使早水親重、華中派遣軍副總參謀長今井武夫等重量級高層人物,對於這樣一個二八年華風姿綽約的美人,這些大員早就沒了戒備之心,因此她獲得了汪精衛「將有異動」的重要情報,儘管她將這一重要情報通過秘密電台迅速報告了重慶,但重慶最初並沒有認識到這樣一個非正式特工能得到如此機密的情報,因此並沒能重視這個情報,直到汪精衛於1938年12月秘密潛逃出重慶,在香港發表「艷電」(小編者注,發表電報是12月29日,在電報日期代目中,29日是「艷」,故被稱為「艷電」)公開投敵後,這才意識到鄭蘋如的巨大價值,可惜為時已晚。

1938年1月,鄭蘋如認識了剛到上海東亞同文書院留學的近衛文麿之子近衛文隆,近衛文隆為她的美貌所傾倒。政治上還比較的單純幼稚的鄭蘋如以為如果扣押了近衛文隆就可以迫使近衛文麿改變對華的戰爭國策,因此將近衛文隆帶到了中統的一處秘密據點,困了他一天一夜!

上海東亞同文書院的宿舍管理人員發現近衛文隆徹夜未歸,懷疑是遭人綁架,趕緊報告。駐滬西的日本憲兵隊聞訊後,大為緊張,全體出動四處尋找。中統方面得到鄭蘋如的報告後,權衡再三,命令停止行動,於是鄭蘋如才將其送回。不久後,近衛文隆便被父親召回日本。而鄭蘋如的身份也因此暴露,中統只好將她從對日本高層工作中調回,轉而去執行對大漢奸丁默邨的工作——丁默邨時任汪偽政府特工總部(因其在上海極司非爾路76號,所以被世人稱為76號)的主任,丁曾在中統任職,對於中統的組織結構和活動特點了如指掌,因此在上海的特工戰中,使中統遭到了慘重的損失,為此中統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丁默邨!

圖5:汪偽特工總部

圖6:今天76號的舊址

之所以派鄭蘋如做丁默邨的工作,是因為鄭蘋如早年曾在民光中學讀書,而丁默邨正好是校長,兩人有師生之誼。而且丁默邨好色的特點幾乎是公開的秘密,青春美貌,再加上曾經的師生關係,正是鄭蘋如可以接近丁默邨的理想條件。

於是,一場暗殺行動就此展開。

功虧一簣的絕情狙殺

1939年3月的一天,汪偽政府特工總部主任丁默邨難得親自出馬,喬裝成商人出門搜集情報。他在外白渡橋上了一輛電車,站穩後便職業性的向車廂內掃視了一圈,猛然看到了一張熟人的臉——正是早年他當民光中學校長時的學生鄭蘋如——兩個人幾乎同時都是一楞,還是鄭蘋如先開口打破了偶遇的尷尬,「丁先生,好久不見啊!」就此兩人開始了交往。

在丁默邨看來,這次外出完全是臨時決定,而與鄭蘋如的邂逅,更是一場巧合,他根本沒想到,這出偶遇完全就是中統精心設計的開場戲。而且鄭蘋如是自己看著長大,她對自己的秋波頻送,正是出於對自己權勢的仰慕。加上鄭蘋如中日混血的特殊出身,更使丁默邨少了一份戒備之心。鄭蘋如的美貌和青春,自然也使丁默邨垂涎不已,對於送上門的美人,號稱色中餓鬼的丁默邨怎會放棄?色膽終於還是包天了。

圖7:汪偽特工總部主任丁默邨

交往大半年,鄭蘋如儼然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女姿態,不時恃寵撒嬌,與丁默邨的聯繫時斷時續,若即若離,逗得丁默邨神魂顛倒。中統見時機成熟,便開始部署行動。

一天晚上,丁默邨送鄭蘋如回家,車到了家門口,鄭蘋如不失時機地請丁默邨上樓坐坐,中統已經在弄內埋伏了殺手,就等丁默邨下車自投羅網。但老謀深算的丁默邨並沒有被美色徹底沖昏了頭,「算了,下次吧。」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使他逃過了第一次伏擊。在電影《色·戒》里就有真實再現這段情節的橋段。

  1939年12月21日,丁默邨到滬西一個同事家吃中飯,晚上又有日軍顧問影佐禎昭作東的酒宴,便打電話邀鄭蘋如前來,但足足過了兩個小時,鄭蘋如才姍姍而至,等得心焦的丁默邨剛責備了兩句,鄭蘋如卻小嘴一噘「人家沒有好衣服穿嘛,今天晚上不是要去喝日本人請的酒嗎?我總不能穿得太寒酸,總要打扮得漂亮些,也好給你爭個面子嘛。可是找來找去,就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聽著鄭蘋如的嗔怒,丁默邨心領神會,馬上就說「那好,今天我就送你件像樣的衣服,說吧,想要什麼啊?」「真的啊,說話可要算數,我想要件皮大衣。」聰明的鄭蘋如沒有指名要去的地方,但是她知道當時最時髦的皮大衣就只有在靜安寺路(今南京西路)上的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要買皮大衣服,以丁默邨來說,肯定第一個會去那裡。由丁默邨自己決定去那裡,就不會引起懷疑。而就在接到丁默邨電話後的兩小時里,她可不是在找衣服,而是立即報告了她的單線聯繫人,也是她上海政法學院的同學嵇希宗——便是影片中鄺裕民的原型,再由嵇希宗向中統上海區請示,中統迅速決定在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實施狙擊。

圖8:今天南京西路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舊址

果然,丁默邨帶著鄭蘋如出門上車,直奔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車上除了鄭、丁二人外,就只有一個司機。儘管丁默邨一貫比較謹慎小心,但今天是去一個事先沒有約定的地方,所以他覺得沒有什麼危險,況且又是給情人買東西,帶多了手下人反而不好。

很快車就從滬西開到了靜安寺路戈登路(今江寧路)口的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這家皮貨公司門面很大,東西各有一個門,中間則是大櫥窗,車子就停在東側的門口前面。丁默邨先下了車,很紳士地把手伸給鄭蘋如,把她攙下車裡,然後習慣地向四周掃視了一圈,這一看不由得讓他心頭一寒——就在東門邊上不遠,站著兩個漢子,這兩人都是一身短打,叉手而立,隱隱透出一股殺氣,殺手畢竟是殺手,再怎麼喬裝,在行家的眼裡也是掩飾不住的,而丁默邨就是個中行家,他早年是中共地下黨,後來又改換門庭,轉投到國民黨中統,在中統多年來幹得也是特工。到底是行家,出手就是不同一般,在暗殺和陰謀中滾打了多年,這些閱歷在今天這樣的緊要關頭派上了大用處,丁默邨接下來的每一個舉動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當鄭蘋如下車後,丁默邨走到司機車門外,低聲吩咐:「把車開到馬路對面,緊挨著人行道停下。」這個司機也不是等閑之輩,跟隨丁默邨多年,也受過特工訓練,立即從丁默邨的吩咐里意識到有些異樣——是啊,既然是買東西,車停在店門口是最好不過的,為什麼要停到街對面?但是他沒有猶豫,隨即按照丁默邨的吩咐,轉了個圈將車子開到馬路對面停下。

圖9:《色·戒》劇照

車子一開走,丁默邨隨即很自然地用手摟住鄭蘋如的腰,徑直向東門走去——這正是丁默邨的老道之處,要是轉身便逃,那麼後背就全暴露給了殺手;要是從西門進店,同樣是把自己的側面和後背也暴露給了殺手。只有這樣迎面而上,即便殺手有什麼異動也能迅速應對,而且還有鄭蘋如在身旁必要時能作為擋箭牌,讓殺手有所顧忌。果然,殺手見此並不敢妄動。從殺手角度來想,只要你進了店,買完了東西總要出來,現在機會不合適,那就等到出來時再下手。

一進店裡,丁默邨立即很有派頭地在櫃檯上摜出一厚疊鈔票,店員見來了個大主顧,自然對鄭蘋如殷勤接待,而丁默邨自己則倚靠在櫃檯上,通過櫥窗仔細觀察店外的情形,他看店外兩個殺手有所鬆懈,因為一般常理進了商店,女人買東西總得挑上一會才會出來,剛進店是不可能馬上就出來的,殺手當然也這樣想,那麼自然也就有了些鬆懈。丁默邨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便立即對鄭蘋如說了聲:「你自己慢慢挑,我有事先走了!」說罷還沒等鄭蘋如反應過來,轉身就從西門出了店,向馬路對面的車子奔了過去。

丁默邨從西門出了店,飛奔衝過馬路,應該說是很危險的,但他準確分析了情況,知道殺手肯定不認識自己,所以才敢如此弄險,確實,兩個殺手並不認識丁默邨,只知道要殺掉一個和穿著藍呢大衣女子在一起的中年男子,丁默邨進店時因為和鄭蘋如在一起,沒有機會下手。而丁默邨出店時卻是一個人,稍一遲疑,丁默邨就衝到了馬路對面。這時就看出丁默邨要車子停到馬路對面的高明之處,要是還停在店門口,那麼就等於告訴殺手,上車之人就是目標,儘管距離短,但訓練有素的殺手還是有充分的時間撥槍開火,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可能逃過近在咫尺的子彈。而車停在對面,雖然要衝過馬路,但是殺手卻無法在第一時間裡判斷出是否就是要狙擊的目標,丁默邨要的就是殺手的這幾秒遲疑,就在這遲疑之中,丁默邨就衝到車旁,拉開車門鑽進了車廂,司機早有準備,見丁默邨從店裡衝出來,就已經發動了車子,只等丁默邨一上車就踩下油門疾駛而去,直到這時,殺手才反應過來,對著汽車的後影連連射擊——已經晚了!何況丁默邨的坐車還是防彈的呢,有的資料稱子彈打中了車身,但據丁默邨後來在抗戰結束後的審訊中,卻稱只聽到槍聲,根本沒打中車子,所謂打中車子,不過是中統的執行人員為了報功或者是為了減輕行動失手的處罰而謊報的。

一場苦心經營的狙殺就此功虧一簣。

鄭蘋如成了犧牲品

丁默邨逃過中統精心布置的狙殺之後,以76號的作風,報復肯定是免不了的。不過鄭蘋如家在租界的萬宜坊。儘管76號在上海灘有著「殺人魔窟」之名,其行事之毒辣血腥,前所未見。但當時太平洋戰爭還未爆發,上海的租界還是英美管轄之下,即便有日本人撐腰,76號還是不能在租界里為所欲為,更何況萬宜坊還是租界里的高檔住宅小區,其中不乏富商名人,如著名出版家、記者鄒韜奮就住在萬宜坊53號(如今已闢為鄒韜奮紀念館),因此當時就有「萬宜坊內,活躍如鄒韜奮,美艷如鄭蘋如,都是最受注意的人」之說,還有如馬相伯、錢杏村、胡敦復、張充仁、蔣光慈、阿英、丁玲和胡也頻等文化人也曾住在萬宜坊,因此到萬宜坊上門抓人,76號也是頗有忌憚的。

圖10:今天的萬宜坊弄堂口

圖11:鄭蘋如家舊址,今天萬宜坊88號

那麼最終鄭蘋如是如何落入76號魔爪的,歷來眾說紛紜。一是說丁默邨以殺鄭蘋如全家為要挾,逼迫鄭蘋如自首。二說是丁默邨和鄭蘋如通電話,被76號的副主任李士群的親信竊聽,隨即派人搶先到約會地點將鄭蘋如抓走。

圖12:汪偽特工總部副主任李士群

不過筆者以為,這兩種說法可信度不高。第一種說法,鄭蘋如的父親是頗有威望的檢查官,母親是日本人,要殺她全家,76號還沒那麼大的膽子。而第二種說法,就有些半真半假的味道了,因為儘管李士群和丁默邨明爭暗鬥,但李士群真要背著丁默邨抓人,似乎不大可能。那等於是和丁默邨完全決裂,當時兩人還沒鬧到這樣的地步。不過為什麼說半真半假呢?因為丁默邨的電話被李士群親信竊聽的事情倒是有的,會在下文里談及。

筆者以為鄭蘋如被抓最可能接近歷史真相的情況是,鄭蘋如不甘心就此失敗,甚至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再次孤身深入虎穴,終遭不測。

就在槍擊發生後的次日,鄭蘋如就打電話給丁默邨「丁先生,你沒事吧?昨天真把我嚇死了,我真後悔要你陪我去買大衣,你不會怪我吧?」丁默邨很清楚,在第一西比利亞皮貨公司門前的狙殺肯定是和鄭蘋如有關,想到以自己的資歷,居然會鑽到這麼個初出道的小女子圈套,這口氣實在咽不下,但現在還不能發作。不過他從鄭蘋如的話里聽出了試探的意思,便對鄭蘋如說:「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是很平常的。我還正為你受了驚嚇而擔心呢!」鄭蘋如見狀就繼續進一步試探:「你現在不能出來了,我也不想你有危險,可是我的錢不夠用了。」丁默邨馬上說,「不用擔心,我馬上派人給你送錢來。」

76號里的接線員正是李士群的親信,這個電話的內容自然就被李士群知道了,於是李士群便直接來找丁默邨,本來丁默邨是想瞞過李士群的,現在也只好和李士群一起商量如何誘捕鄭蘋如了。

鄭蘋如收到了丁默邨派人送來的錢,認為試探的結果說明自己並沒有暴露。幾天後鄭蘋如為了再找機會刺殺丁默邨,就又打來電話,丁默邨以外出不方便不安全為借口,要鄭蘋如到76號來。鄭蘋如決定冒險一去,當然她也知道此去危險萬分,為了保險起見,她先去找了日軍滬西憲兵分隊長橫山,請他一起同去。同時自己帶了一支勃郎寧小手槍,做好了與丁默邨同歸於盡的準備。

圖13:《色·戒》劇照

鄭蘋如到了76號,剛進第一道門,滬西憲兵分隊長橫山就被76號里的日軍憲兵隊長澀谷支走了,她根本都沒見到丁默邨,就被李士群的手下扣住了,那支手槍自然也就沒能派上用處。以鄭蘋如平素的脾氣性格,這樣孤身冒險深入虎穴的做法,是完全符合的,所以筆者相信,這可能是最接近歷史真相的情況。

鄭蘋如被扣後,並沒有被關入76號那令人恐怖的牢房,而是被軟禁在憶定盤路(今江蘇路)37號的特工總部第一行動大隊(一說是軟禁在漢奸潘省三家中)。在審訊中,鄭蘋如很乾脆地承認了收買殺手狙殺丁默邨,但卻始終咬定是出於情感糾紛,為了報復丁默邨始亂終棄而買兇殺人——她之所以這樣做,正是為了保護那些協助她行動的中統人員。李士群抓鄭蘋如,起初不過是利用這個契機搞臭丁默邨,從而在特工總部主任的爭鬥中壓過丁默邨。

應該說,丁默邨和李士群起初都沒有殺鄭蘋如之心,但到最後鄭蘋如卻還是成為兩人之間傾軋爭鬥的犧牲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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