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翟月琴 | 余光中:心有彼岸、詩韻永存

編者按:2017年12月14日中午,著名詩人和學者余光中先生辭世。余光中1928年出生於南京,祖籍福建,1949年隨父母去香港,其後赴台。作為當代文化名人,余光中從事文學創作逾半個世紀,在詩歌與散文領域俱有可觀。早在1980年代,大陸就開始介紹他的詩歌,其書寫海峽兩岸離愁的詩篇更是令人耳熟能詳。同時,間隔一灣海峽,大眾對文化人物的認識也不免有單純與理想化之嫌。斯人已去,留待後人評說。余光中生前曾在詩中寫道:「當我死時,葬我,在長江與黃河之間。」此刻,唯願先生在長江同黃河的滔滔安魂曲中,坦然長眠。

12月14日10點04分,台灣著名詩人余光中病逝,享年90歲。新世紀以來,這是繼商禽、紀弦、周夢蝶遠行之後,台灣詩壇飄落的又一場古雅而潮濕的花瓣雨。

余光中的第一本詩集《舟子的悲歌》在台灣出版,還是1952年。可是,直到20世紀80年代,經由流沙河、李元洛的評介、透過劉登翰、陳聖生編選的《余光中詩選》,大陸的讀者才開始了解余光中的詩作。

其中,流傳最廣的無疑是《鄉愁》。這首小詩因為播撒離愁情思,牽繫海峽兩岸共同的文化、情感和記憶,引起了廣大讀者的共鳴。在讀者眼中,他喚醒的是倉頡的靈感和美麗的中文,是兩岸共同秉持的生命基因。輔之以《民歌》《鄉愁四韻》《當我死時》等詩歌的傳唱、推介,余光中便有了「鄉愁詩人」的稱號。

2003年,百花文藝出版社印行《余光中集》。余光中在自序中透露,他一生作詩近千首,散文也達150餘篇。可是,因為《鄉愁》的經典化,他及其詩作也遭遇著被標籤化、簡易化的困境。他甚至說:「許多讀者自承認我的詩,都是從這一首開始。我卻恐怕,或許到這一首也就為止。」

事實上,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寫作生涯里,未有極致之作,但卻拓展了詩歌創作的疆域。他的《蓮的聯想》《蠋夢蝶——贈周夢蝶》《夜讀東坡》《握》等,涉及的主題涵納即景狀物、詠史論詩和贈答緬懷,嘗試的語調包括抒情、諷刺和戲謔,其內容之廣博、形式之多樣,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詩人。他的《羿射九日》《浮士德》《海妻》等詩作,化用古典意象並融入現代情感、借用西方典故而結合本土經驗,講求韻律之美又調度方言、古語和口語,繼承之餘有超越、古雅之外不失前衛,可謂引領現代主義詩歌運動求新求變的風尚。

他始終認為,新詩並未與傳統脫節,但又有反傳統的精神。這種傳統不是固守舊形式,而是融入新的思想內容與審美觀念之後的傳統。在《現代詩的節奏》《新詩與傳統》《現代詩:讀者與作者》等多篇評論文章中,他對於加諸新詩身上的沉重負擔,一一辯駁。

關於新詩缺乏韻腳平仄的安排、不能吟唱的非難,他提出「新詩人並不羨慕有井水處皆歌柳永詞的盛況,更不屑與近日的流行歌曲混為一談。詩自有其本身高級的音樂性,可是那並不等於流行歌曲的易於上口」;關於新詩難懂的指責,他則剖析原因、提出建議,引導讀者多看、多想、多比較,不盲目接受或是反對傳統,又提醒作者不要做追隨時代的聰明作者、要做只顧自己步伐而讓時代追隨的偉大作者。

余光中兼具作家與學者的身份,穿梭於詩、散文、評論、翻譯四度空間,努力朝向更廣博、精深的生命方向。他分析中國古典詩的意象、結構和句法,精讀杜甫的《旅夜書懷》、王之渙的《登鸛雀樓》等;他潛心中西文化比較,剖析佛羅斯特的《雪晚林邊歇馬》、R.S.托馬斯的《艾凡斯》等;他視詩與散文為繆斯的左右手又兼顧翻譯工作,其譯筆觸及王爾德的《溫夫人的扇子》《不可兒戲》《理想丈夫》、海明威的《老人與海》和收錄於《英美現代詩選》中的詩作等。

詩人陳黎,是余光中在台灣師大外文系任教時的學生。他曾作詩《與永恆對壘——和余光中老師》:「生生不息的老太陽。他大概沒想到,這次/我轉換戰略借力使力,用力用球揮向未知的/遠方,與永恆對壘」。對於詩人們而言,死亡並不是一切,因為人的肉身沒有交給墳墓,而是交給了綿延不絕的歷史和永恆的詩性精神。


推薦閱讀:

《鄉愁四韻》 余光中
余光中: 就「亂七八糟」地結束了
詩人余光中去世:當我死時,祭我,在長江與黃河之間
活得像個人
「女兒奴」余光中

TAG:余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