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蘇:日寇認為中國人是介於人與動物之間的生命

核心提示:從史料看,當年日寇是不把中國人看成人的,認為是介於人與動物之間的生命,直到今天,日本人仍稱中國、朝鮮旅日人員為第三國人,既不算日本人,也不算外國人,此外有些政客仍然堅持當年的立場,在日本文化中,崇尚強者,絕不同情弱者,比如工作遇到困難,不會有人幫助你,大家反而看不起你。

本文摘自:《北京晨報》2010年11月24日第C04版,作者:張璐 陳輝,原題:《薩蘇:保留歷史的每一種可能》

薩蘇寫作的架勢,有點驚心動魄。在擁擠的公共汽車上,他一手持筆記本,一手打字,用他的話說,這叫「練一指禪」。

活到40歲,反而越來越接近童年時的夢想——搞歷史。

時間永遠不夠,穿梭在中日之間,一方面,他是外企高級管理人員,承擔著國際項目開發管理的重任,另一方面,他是舊書攤上的發現者,在故紙堆中,尋找被遺忘、被忽略的記憶。

剛從日本淘來了一批「東北抗聯」的老照片,足有127張,而此前國內相關文物只有19張,這,讓薩蘇沒法不得意洋洋。是啊,透過發黃的畫面,一段模糊的歷史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個民族苦難而悲慘的歲月,為了最後的尊嚴,太多普通人付出了生命,他們甚至沒留下姓名。

我們有權力忘掉他們嗎?我們有權力說「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嗎?

每條未來之路,都與曾經息息相關,都是關於歷史的反思與徹悟,這就決定了,不論世風怎樣沉淪,世象如何浮華,都需要有人站出來,為我們保留痕迹,為我們的民族記憶而負責、而奮鬥。

總有一天,人們會想到薩蘇的,會想到他的堅持。

採訪在凌晨一點結束,聲音中明顯有了幾分疲憊,但薩蘇還不能睡,他還要繼續寫下去。

作家薩蘇(來源:北京晨報)

歷史是少年心中的傳奇

我是北京人,父親是計算機專家,從小在科學院宿舍長大。

我很小就喜歡歷史,一是長輩中就有搞歷史的,二是不到10歲時,老家親戚來串門,講抗戰故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老人說,一次被日本人堵在院子里了,他們笑呵呵地說:「得,今兒就交待在這兒了。」生死關頭,居然這般從容與坦然,令我震撼。

後來,他們殺出院子,正碰上三個偽軍,形勢萬分危急,結果那三人是來投誠的,靠他們幫助,最終游擊隊攻佔了縣城。

從那時起,我對抗戰史就有了濃厚的興趣,總想搞明白,為什麼條件那麼艱苦,前輩們還要堅持到底。

後來我考上北京師範大學,學計算機專業,因為父親希望我能接續他的事業。那時師範生畢業包分配,想自己找工作,必須花錢「贖身」,大概是900元,現在想來,我那時還真挺不值錢的。

買回自由找工作的權利,我去了一家飯店,拉了好幾個月的大門。工資100多元,當時北京四中老師工資算高的,報紙上都誇,「居然能到兩百元了」,所以我心裡也沒什麼不平衡,閑著沒事,就到附近人才市場轉悠,看一個老外正發招聘表,凍得直流清鼻涕,我就填了一份,原來是招飛機修理工。

那時大家嫌機場遠,沒人應聘。在大學時,英語和電腦是我的長項,可那時電腦多土啊,應聘時看一名技術人員正在用Windows3。0,我見都沒見過,只好瞎猜:「您這是Windows吧?」對方無比讚許地看了我一眼。

很快,我被錄取了,以計算機專家的身份。稀里糊塗成了作家

以後我換了幾家外企,還去美國工作了一段時間,第一次到美國,看高速公路居然也是瀝青的,而且還有壞的地方,才明白:原來國外也沒傳說的那麼好啊。

1999年冬天,我去了日本,因為我夫人是日本人,她的母親當時患了重病,希望能去照顧。在日本,我用半年時間就掌握了語言,並找到工作。讓我自豪的是,我夫人後來學博士的費用以及養家糊口,都是我承擔下來的。其實,在中國和在日本差不多,只要努力肯干,到哪兒你都能過得去。不是有這麼句話嗎,有野草的地方就有中國人。一次,我在美國一個很偏僻的城市逛超市,總共也沒幾個人,沒想到,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是嘛玩意兒?」

2002年的時候,開始在網上寫點文章。因為長期在國外,說不了中文,感覺有點不接地氣,就隨便寫點回憶性質的東西。都是當年中科院宿舍的事,那些人都是大學者,平時大家不怎麼知道,但在我眼中,他們就是平常人。此前我也不知道網友會覺得這些事好玩,比如陳景潤成名後,很多草根科學家來闖科學院,來的人太多了,沒法接待,他們就在水泥路面上寫滿算式,或拉橫幅,將他們解決了什麼問題公之於眾。過去我以為,全國各地的人們都這麼愛科學,文章寫出來後,引起轟動,我才明白,原來大家聽著挺新鮮。

那時網上罵人的不多,但也有,我也不刪,我發帖說:「留著,反正感到寒磣的不是我。」這樣罵的人反而少了。有一個台灣網友罵了很多很難聽的話,我一直留著,碰到台灣朋友批評大陸網友不禮貌時,我就把鏈接發給他們,說你們自己看看吧,他們也覺得挺丟人的。

薩蘇在日本回購的「東北抗聯」照片集(攝影:王巍)

在日本翻故紙堆

到日本後不久,我吃了一驚,這裡抗戰史料太豐富了,因為日本人有詳細記錄的習慣,此外當時許多普通士兵也有照相機。對於搜集資料的中國人,不少老兵很熱情,因為在日本,他們沒人關注,覺得很寂寞。

對比中日雙方的史料,能看到很多歷史真相。比如一位八路軍團政委,中國史料只記錄他犧牲了,沒什麼細節,可日方卻記錄下,他被俘後,在押送途中,高呼「共產黨萬歲」,跳枯井自殺而死。像這樣的日方記載,比比皆是。以前沒看過,我也以為那是藝術家的虛構,沒想到都是真事。

中日價值觀具有一致性,都崇尚仁義禮智信,日寇雖是侵略者,但對英勇作戰、視死如歸的中國人也很佩服,所以記錄得特別詳細。

那時中日之間實力差距太大,除了人才與信念,我們什麼都沒有,但就是憑著那份大國的驕傲感,我們最終拖垮了敵人,這是一段值得我們民族永遠反思、永遠珍重的記憶。

從日方史料中可以看到,在南京大屠殺前,中國軍人與民眾表現得還比較麻木,以為就是統治權的爭奪,南京陷落後,1萬多精銳部隊沒怎麼抵抗,就全體投降了,但大屠殺讓大家明白了,日寇是想亡國滅種,這就不是戰勝戰敗的問題了,這激發了中華民族的抗爭勇氣。在以後日方記錄中,中國人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同,他們寧死不屈、前仆後繼,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意識和大無畏的氣概。

面對如此豐富、鮮活的史料,怎能不讓人心潮澎湃?這些年我注意收集,和很多日本舊書商打了招呼,只要有,先給我打電話。

猶猶豫豫買下了寶藏

這次「抗聯」的老照片,得來有些偶然。

一名叫鈴木的老鬼子當年和「抗聯」作戰,他是個小頭目,後來回了日本,去世前將私人照片集捐給了一個老兵聯誼會,現在這個聯誼會的人都已去世,後人又不願意保留那些資料,就賣給了舊書商。

舊書商開了個很高的價格,讓我很猶豫。

在今天有些年輕人的印象中,「東北抗聯」都是些鬍子,這是不對的,抗聯名將馮仲雲後來是清華大學的著名學者,還有一位將領,當年黨安排他考北大,立刻就考上了,後來讓他去清華,他退學出來,又輕鬆考上清華。可見,他們中有不少了不起的人才。「抗聯」作戰非常英勇,最輝煌時軍隊擁有3萬人,有統一服裝,還有國際電台,而當時中央紅軍剛到吳起鎮,才1萬多人。在70萬日本關東軍全力圍剿下,「抗聯」損失慘重,楊靖宇、趙尚志將軍壯烈殉國。

我把照片的事在博客上透露了出來,沒想到反響強烈,國內的網友們跟帖說:這樣珍貴的資料,不論花多少錢,也要保留下來。

我一看,也別講價了,趕快找到那箇舊書商,將照片集買了下來,共800多張,其中「抗聯」照片127張,這次回國找到昔日「抗聯」老戰士辨認,發現這其中有當年戰友的遺體,抗聯的被服廠、無線電培訓班等,甚至還有「抗聯」戰士戴著「保爾·柯察金」俄式小帽的影像,從而證明了「抗聯」曾採用蘇式軍服。

這些照片確實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靠民族主義走向未來

這些年一直在日本業餘搜集抗戰史料,也出版了不少書。為什麼我對那段歷史這麼感興趣呢?原因在兩點:

首先,我是業餘搞歷史研究的,和專業歷史學家的使命不一樣,專業人員負責尋找真相,而業餘的責任在於保留歷史的每一種可能,只要有痕迹,我們就應盡最大努力。比如口述史,可能不完全準確,但判斷它有沒有價值,那是專家的責任,而有沒有留下來,就是我們的責任了。抗戰過去這麼多年,許多親歷者已離開了人間,帶走了寶貴的記憶,所以我有一種緊迫感。

第二,在今天,我們仍要堅持民族主義的立場,這就要超越意識形態的遮蔽,面對歷史,我們需要一份敬畏與感動,畢竟那場戰爭不是某個人的戰爭,而是全民族生死存亡的考驗,我們真正做到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如果當時糾纏於不同的政治觀點,互相指責,結果只能集體滅亡。所以,我們仍應堅持民族主義,這是希望所在,只要是民族主義,那麼在本民族內,就一定要強調容忍和解、相互支持,民族主義的本質是寬容,在今天,我們依然要依靠這種力量來實現民族的崛起。

從史料看,當年日寇是不把中國人看成人的,認為是介於人與動物之間的生命,直到今天,日本人仍稱中國、朝鮮旅日人員為第三國人,既不算日本人,也不算外國人,此外有些政客仍然堅持當年的立場,在日本文化中,崇尚強者,絕不同情弱者,比如工作遇到困難,不會有人幫助你,大家反而看不起你。

弱者必然要挨欺負,只能走自強的道路。所以說,歷史並不僅僅是過去的事,它為未來也提出了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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