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出教育的死亡谷?!
回顧我們從小到大在學校的「學習經驗」,大部分可能是一種「煎熬」,很被動地坐在椅子上,機械式地反射動作,「完成」一篇篇考卷,把正確答案「硬塞」進我們的腦袋,卻仍不確定自己真正學到了什麼,下了課以後,離開了學校以後,能夠被我們真正帶走的知識還有多少?肯尼羅賓森認為「進行」與「完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詮釋,當一位老師在台上「進行」教學,台下學生只是聽著、做筆記並練習考試,「致力於」成為一個考試機器,我們只能將這些動作解釋成這些人在「進行」教育,卻沒有完成。那麼,教育該如何「完成」呢?首先,教育應該要達到「主動學習」的目標,如果只是硬塞給學生的教學,但缺乏學習的動機,那很可惜地,我們不過是訓練出一堆不會思考的考試機器罷了。諷刺的現象是,暢銷書上一邊教導大家如何擁有「創造力」、「創新」,同時也透過學校機制扼殺學生(甚至老師)的創造力。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Bourdieu)提出「再生產」(reproduction)的概念以解釋學校的角色。我們一般認為,透過學校教育,可以促進社會階級流動,並達到傳遞文化的功用,然而,學校的文化並非我們所想像的中立,反而是一種「宰制者」的文化代表。我們從小到現在的社會化過程,藉由學校師長的教導與規訓,以及老師評定學生成績的優劣標準,便學會了分辨什麼是高級的、什麼是低級的,什麼才是所謂的「正確答案」。沒有理由可以明白地說明為什麼古典音樂就該比搖滾電子樂更好一些,但是學校就會灌輸給我們這樣的價值,並透過「標準化考試」的方式使其正當化,如果沒有考試,我們可能還覺得沒什麼影響,但在必須服從考試的前提下,也暗示了學生如何不自覺地服從這種意識形態的象徵暴力。在這個以學校排名來評斷該校價值的時代,我們不禁想問,在「名校迷思」的背後,到底什麼才是作為一個教育里的主體?是學校嗎?肯尼羅賓森認為教育的主體應該回歸到人,也就是「教師」與「學生」。當學校背負著排名壓力時,教師們只好被迫把每個學生訓練成能考出好成績的機器,然而,教師不該只是教導和傳遞知識,教師還可以是學生的「良師益友」。我常和身邊的朋友說,每一個人一生中都需要一個「教練」,這種教練和學校里只負責教學的教師不同,教練會啟發一個人的思考、誘發想像力和好奇心,不只是帶領學生「服從知識」,而是學習如何去質疑、思辨和反省。教練作為這樣的角色,是從旁「輔助」(support)學生,而非一味地教導學生服從。既然認知到教育是一種象徵暴力,不禁讓我回憶起學校在教導我們何謂「主流文化」和「次文化」的時候,當時我竟然可以毫不懷疑地接收了。我們從社會課本上的附圖說明了解到所謂的次文化包括青少年的街頭塗鴉或漫畫,但我們並沒有進一步質疑為什麼這些文化會成為「次文化」?誰定義的「次文化」?以漫畫來說,就和我們的文字發展歷史很有關聯,我們會認為「小說」應該比「漫畫」更加高級,前者的文化資本伴隨著宰制階級定義出的品味與詮釋,讓後者因為顯得較年輕、幼稚而缺乏正當性。並且透過「長輩的規範」灌輸給我們一種「看漫畫會帶壞小孩」的印象,我也想起來,國、高中的時候,常看見好朋友們的漫畫被沒收,還要罰抄課文,導致這些朋友討論漫畫時都還不能有「光明正大」的感覺。教育的象徵暴力,無形中排擠了一些「次文化」,更是透過「考試機制」排除了藝文、體育等科目的重要性。看來,諷刺的現象,還包括我們一邊鼓勵多元入學、多元發展,一邊透過教育抹殺學生的差異性,並不擇手段地使學生達到「統一的狀態」,等到出了社會、進到職場,又有人抱怨「學生只會念書」,只會聽命令卻不會思考,這些現象背後其實都告訴我們現在的教育出了什麼漏洞。然而,最諷刺也最發人省思的其實是我們對這些問題的態度,我們嘗試要去解決,於是召開了一次次的大會來探討「如何減少輟學生?」、「如何藉由教育來讓落後的學生趕上進度?」諸如此類的議題,於是從「替代性教育」(Alternativeeducation)的概念因而誕生,目標是要跳脫出傳統思維,更加重視學生作為一個教育的主體,擁有更多樣、廣泛的課程選擇,且強調個人與社區的連結,透過創新型教學誘發學生的想像力和創造力。這些看起來非常棒的解決方案被稱為「替代性教育」,目標是瞄準那些所謂的「問題學生」,但諷刺的是,比這個問題更廣大的機械式教育問題,我們卻視其為理所當然如此,其遺留下的「問題學生」才讓這些教育專家拚命去做補救的「替代性」方案。讓我們再重新思考前面提到的問題,教育該如何「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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