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人類醫學如是說——醫心匠中醫課程
人類以來,疾病伴隨,如影隨形,人類與疾病的恩怨中,積累了無量多關於疾病的認知,書寫了大量醫學書籍。「疾病」這個令人生畏的事物,究竟緣何而生,其欲目的何在?
疾病萬種,以各種精緻細微的面目示人,彰顯生命秩序全程中任何一點的失序,或者說,疾病是生命機體秩序紊亂的體現。人在天地間,執行物種法則,以維持人類物種生命的延續;人在社會中,在人群中相處,執行人群法則,維護社會穩定存在。社會是人類組成的群眾團體,將人群法則具體細化,達成群體共識,稱作「法律法規」,法規內容概括為「預、警、懲」三條,這三條是一個過程,不可或缺。
疾病對人的懲罰,令人苦痛,直至刻骨銘心,疾病之於生命個體,與刑法之於犯罪者同。萬種疾病,就是萬般刑法,患病中,就是受刑中。疾病對生命個體的施法,執行天地法則,沒有冤案。
每一物種都是天造地設,自然而生。天地造物,既來之,則安之,安置萬物的手段,與萬物之生同來。人類智慧,管控地球諸物,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人類的權力高於天齊。但凡物種,生克法則,莫不一物降一物,人類的權力太大,難免縱慾,必須將欲縱的心關進位度的籠子,以加強對權力運行的制約和監督。疾病就是管控人類慾望的籠子,是造物主安置人類生存的法律法規。
人類的慾望有萬千,也相應匹配萬千病種,人類的慾望有多大,疾病就有多大的嚴厲。疾病關注人類個體生命全過程中的每一個點,這張病網,「疏而不漏」,不容許人性絲毫僥倖。
態度決定認知,我們對待疾病的態度,決定著我們對於疾病的認知。千百年來大眾對疾病的憎惡、反感、詛咒、畏懼,至今延續,其實,這一系列態度很不妥當。疾病是預警懲戒失序生命個體的嚴厲手段,值得人類每一個人給予「敬畏」。如同敬畏天地鬼神一樣的心態敬畏疾病,以恭敬心接受疾病的懲戒,不要辜負了疾病愛深責切的用心。
生命至高無上的能力,稱作「精」,精是生命物質中最濃縮的存在,其微妙程度,現代科學無法量化,姑且以「量子」為之命名。精的力量,可以比作原子彈,鈾濃縮而成的核心。
精秉承自父母,是生命的種胚,加以母血滋養為胎,胎髮育到四肢百骸臟腑完備,出母體,開啟呼吸天地氣息,漸次給予母乳、軟飯等營養到成人。父母所賜的精彌足珍貴,是為生命的根基,命之根。一切生命活動須臾不可缺失先天精的支持。呼吸飲食所得營養,也是為著顧護保養這個精,以防此精過度散失。先天之精從秉承來的那一霎,就不再增加,這點精,足以維持一人百年生命歷程,若是孟浪用精,則生命不得長久。
呼吸飲食所得,化為精華營養,也是「精」,此精雖也有精名,卻與先天之精不可同日而語,勉強稱之「食之精」,《內經》「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這個「氣」指的就是食之精氣,此處「精」,指的是「先天之精」,也稱「元精」。食之精氣用來顧護滋養運轉元精,以使元精化為神用,開啟人的智慧,展示造物主的光榮。「氣、精、神」三者秩序如此。
生命的核心,就是這個稱作「精」的存在,精的核心價值,掌控人的生命。精對於人體生命的地位,相當於宇宙的本源,人類醫學探索生命之精,其難度無異於揭示宇宙本源。這個色相萬物的世界,就是本源的精彩。人的臟腑百骸氣血運轉,七情五欲,都是精的色相。精化為神,精至微,其化為神也至大。但見精之神用,不見精微之形。
精是人體生命的核心,掌控人體生命活動,精化為神用,彌綸周身,所謂「神無處不在」,皮腠肌膚,臟腑內外,一切有形的色相以及色相的變化,都是神的彰顯。疾病,就是亂神,譬如皮膚病,便是皮膚之神亂。
疾病是關於人體生命秩序紊亂的統稱,癥狀是人體對紊亂秩序的感知。很多疾病,在當事人看來,並無不適感,也就是無癥狀。譬如一個人,查體有尿管結石,卻並無身體不適感,我們把有疾病而無癥狀的現象,仍然以疾病論處,或者說,這是一個感覺麻木的病人。癥狀是人體的自我感覺,癥狀的顯示程度,反映機體的自覺程度。一個有癥狀的病人,我們首先要稱讚此人具有起碼的自覺性。
癥狀是生命機體感知疾病的現象,也是人體發揮免疫力的標誌。人體療病,從癥狀出現的時刻開始。如果機體有疾病,卻無癥狀,表示該機體尚無療病的心理需要。臨床針對無癥狀疾病,施治效果往往很差,原因在於機體的不自覺,免疫力不發揮針對性關注,縱然醫生多麼努力,也很難奏效,百姓有句俗話「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生命機體恰恰比作醫生工作的東家,東家沒有療病整改的需求,醫生不必太多干預。
「主訴」是臨床醫學的重中之重,現代醫學忽視主訴的精神實質,以客觀指標作為主訴使用,譬如「檢查發現尿管結石3天」「發現血糖指標高3個月」,等等此類的貌似主訴,其實是醫學的盲點。主訴必須是患者的主觀生理感知,一切客觀內容,只要不有患者機體察覺的癥狀,都不是主訴,或者說,沒有主訴的患者,當下並無獲取醫療施治的必要。
有疾病而無癥狀,稱作「無妄之疾」,針對無妄之疾,「勿葯有喜」。現代醫學幾乎將此醫學法律遺忘了,西醫學重視客觀數據,以格式化公式化作為臨床模式,並不認真執行這一法律,屬於有情可原。中醫臨床忽視對待無妄之疾的行為,卻著實令人遺憾。一名真正的中醫,務必要把那些沒有癥狀的所謂患者請離你的診療桌。沒有癥狀的來診者,尚無資格接受中醫的施惠。
告誡人們,慎重施行醫療查體。患者不以為然,說是若不查體,病重就耽誤治療了。人們普遍以為然,我卻不以為然,一個毫不檢點的生命個體,必將接受嚴酷的疾病懲罰,非此懲罰,不足以令其人自覺。
患者面色精彩外露,疾病已昭然展示在醫生的望診里,有人提示伊需看診,伊卻洋洋不睬,翻著眼皮,自詡「我無病」。對待此類人群,中醫醫生務必要作等閑觀,勿需著急,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天下只有病人求醫生,未聞醫生求病人。醫患之間,有法律,或者說醫患之間有禮節,禮聞來學,未聞往教,除非患者癱軟在床,行動不得,絕不允許醫生上門診療,醫不叩門,是醫療法則,若是醫生自甘捨棄醫生的尊嚴,那麼接下來的醫療程序就很難施行。這裡牽涉波詭雲譎的醫學心理學。
患者有癥狀,並且信任醫生,這是患者獲取醫療施藥的兩個不可或缺的條件,若是患者無癥狀,或者不信任為他診療的醫生,那就請這位醫生拒絕為患者試藥。葯有真假,絕不允許醫生施與假藥。醫生在患者無癥狀的情況下,或者不被患者信任的情況下,遣方用藥,那麼此葯便是假藥,必定誤工。
人的生命包括精神與肉體,或謂靈與肉,肉體是精神的伴侶,精神與肉體負陰抱陽,形影不離。人的精神秩序若何,通過肉體給予體現。假若靈肉分離,輕則精神分裂,重則陰陽離決。
精神是生命的核心,也稱作「心」,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主明則下安,主不明則十二官危。生命的核心價值在於精神,或謂之「心靈」,心靈晦暗失明的生命,視為行屍走肉。精神秩序通過肉體體現,肉體的覺悟就是心的覺悟,人若無心,則不痛不癢,麻木不仁。
心為君主,掌管一身精神肉體,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唯物主義思維一方面重視物質存在而輕視精神,卻又孜孜汲汲於探索生命的實質,其實犯了騎驢找驢的病。人體生命是一個個完整的個體,能夠主宰肉體物質的所謂實質,必然不是物質本身,實質的存在必然卓然獨立於物質以外,亦即「非物質」,佛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科學主義似乎意識到了騎驢找驢,卻又抹不下面子承認「非物質存在」,勉強以「暗物質」偷換概念,意思是說,非物質的精神也仍然是物質,只不過暗了些而已。
科學是人類的重大發現,其實,人類將來最大的發現,就是「發現一切科學都是錯誤的」,科學的進步只在於自我糾錯。我們承認科學的自我糾錯精神,除此以外,無一是處。或者說,所謂科學,即是「人類的自我糾錯精神」。科學誕生以來,始終執行否定之否定這一規律,迄今為止,真正站住腳跟的理論成果,少之又少,目前人類所共識的科學成果,其實僅僅是共識。一切科學都在「等待時間檢驗然後被推翻」。
科學是人類發展階段的自信標誌,為了維持人類的上進心或探索精神,人類必須具備相當的自信,也就是說,科學維持人類的進取心,科學是人類進步的必備工具。這裡有個有趣的現象,科學令人類進步,這是毋容置疑的,科學卻僅僅是人類每一個現階段的共識而並非真理。從這一點總結看來,將科學算作善意的謊言,比較確切。
肉體不作主,身不由己,由心。自己,這兩個字里有學問,「自」,自然自在,「己」天干屬土,在人體屬肉,自己,指的是自然自在的無形精神與有形肉體。自己是一對陰陽,自在內,己在外,負陰抱陽,自心是自己的核心,其秩序通過己身展示,稱作「命令」,即「自心命令己身」。
有諸內必形諸於外,自心形諸於外,便是肉體,也稱「色相」。生命的四肢百骸,氣血津液,一切動態的相,都是色相的內容。通過格物色相,診療生命的精神秩序,便是「中醫」。醫患之間,施與格物的稱作「醫生」,被格物者稱作「患者」,包括有覺悟的患者與不覺悟的患者,即有癥狀者與無癥狀者。格物方式總結為「望、聞、問」三項,將望聞問三項結合起來,切入癥結所在,稱作「切」。
問診內容有層次,包括「問候、詢問、叩問、問責」四項,問候屬於禮節性一問,比如患者來診,醫生打招呼,你好、請坐,之類的寒暄,問候當中包含同情安慰等等情感,是醫生安撫患者的手段。詢問承接問候,先詢問主訴,哪裡不好,哪裡不舒服,等等,繼而展開全面詢問,貴庚貴姓仙鄉何籍,妻妾子女,父母兄弟,吃喝拉撒,十問百問。
叩問是詢問的深入,關於隱私,關於患者的潛意識,內經所謂「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講的是叩問,閉戶塞牖,意指「內幕」,非叩問不行。更有諸多內幕,屬於患者的潛意識,患者甚至自己都不知情,那就不必動嘴皮子問了,上手搭脈,醫生將心神凝聚指腹,通過患者的三部脈,以肢體叩問患者的內心,這是無言之問,肢體語言,也就是「按脈」。若患者有君子之質,心中必然無甚深隱患,此際只需三言兩語,醫患便可明了,也就不必按脈叩問。是君子,只需動口,不必動手,若非君子患者,那就必須動手了。
最難把握的是問責,問責的難度,就是成為良醫的難度。中醫有部《難經》,內容有幾十個問,其實稱不上真正意義的難,《難經》尚在叩問範圍。
患者不動聲色,道貌岸然的坐在那裡,醫生凝神按脈,叩問一番,心中明白了,卻不動聲色,與患者一樣。這怎麼能行,咱是來幹啥的,療病的,患者不動聲色,醫生不動聲色,兩根木頭,解決不了問題吶!醫生心中了了,患者兀自痴迷不悟,不行,要問責其人,令其覺悟。因此,問責雖為問診,同時也是治療,發其蒙,開其愚,醫生若有振聾發聵之問,便是天下含靈大醫。
聞診自不必多言,天地間一切聲響,無外乎「天籟、地籟、人籟」,中醫聞診,針對的是「人籟」,咿呀學語,打嗝放屁,嘔啞嘈雜,俱是人籟。當然,聞診含有部分問診內容,醫生一邊詢問,同時聽聞患者言語回答,假若癲癇患者喉中發出豬羊般叫聲,那就不是問診內容了。
問診連著聞診,聞診卻可以無需問。醫患交流,包括語言交流與非語言交流,譬如按脈,查體,也是醫患交流的內容。問診內容廣泛細緻,醫生問診,有時並不需要取得患者肯定或否定,譬如一人性情急躁,醫生若問「急性子否?」患者答曰「不急」,這裡患者的答覆可信或者不可信,便由不得患者定論,醫生自有判斷。患者的審美觀多種多樣,醫生不可盲目信從,患者瘦瘦如柴,卻要求醫生為其減肥,醫生需要給予規勸。有患者面黃菜色,卻要求醫生施藥助其增加月經量,這樣的要求,往往是變態養生觀。
患者的話有時可信,有時不可信,或者說,關於疾病的關鍵論述,患者的認知往往是偏頗的,甚至是極度謬誤的。患者之所以患病,在於不自覺悟,如果一名患者對自己的病因病機清晰明了,其病必然不治而愈,其人也就無需求助於醫生。患者的認知出現了偏差,需要醫生為其指點迷津,在醫患關係中,醫生必須處於師者地位。
對待患者的論述,醫生需要「聽」,卻不必一定「從」,醫生要審慎對待患者的意見。醫生髮揮主觀能動性,察色按脈,深入叩問,自有主張。對待患者描述的癥狀,要敢於「舍症求脈」。有患者血小板數量極低水平,身體並無大礙,卻急切要求醫生為其快速升高血小板數值,這是考驗醫生思維的時候,從還是不從?若是浮躁醫生,不敢不從,若是醫生有深沉謀劃,便往往不可聽從患者。疾病自有疾病的理由,人體不惜降低血小板,必然有其利好的一面。譬如其體內某處重要通道血液凝滯,為了防止栓塞管道,機體通過減量血小板的辦法抗凝血,若是浮躁醫生,不諳此道,盲目補充血小板,反而壞事。
高血壓的幕後是低血壓,高血糖的幕後是低血糖。人體為了補救潛在的低血壓,矯枉過正,便是高血壓病,若沒有高血壓這一生理調節,人體或許會栽在低血壓病。一切客觀存在,莫不有根,而且此根必定與客觀存在的現象相反相成。為了預防應對人體經常出現的低血糖反應,人體未雨綢繆,提前在血液中儲備足量的糖分,以備不時之需。
正常情況下,人體具有一定的血糖儲備,即「血糖正常值」,而有些機體因為耗糖量偏大,一般數量的糖儲備不能滿足,於是機體不得不多加儲備,也就是所謂的糖尿病。
血糖營養人體高級細胞,其作用地位不可替代。所謂高級細胞,也就是關聯人類思維的那部分。人類的精神,以各種情志慾望具體展示,精神領導肉體,肉體是精神的奴隸,慾望想要吃肉,於是肉體立馬迎合此人想要吃肉的慾望,動手動嘴,吃到滿足。
肉體行動為精神代言,反映精神的秩序。一人常常腳底踏空,習慣性崴腳,醫生判斷此人不踏實,沒有做到「腳踏實地」,患者若是不以為然,那就難免繼續崴腳。癥狀是人的肢體語言,比患者的述說更接近真相。疾病提示人體精神秩序的紊亂,令人覺悟,疾病是用來救人的。
人是不斷進化中的物種,漸漸遠離低等物種,以至於進步到現今的高級。精神發育的高下是人類區別於其他物種的標誌。隨著進化的進行,人類的肉體強壯程度降低了,而心智發育大幅度提升了。人之所以高貴,在於心智的高貴。疾病反應人類個體的精神秩序紊亂,亦即心智紊亂。
所謂「正常人」,一般指示其人的心智精神水平,大眾不會因為一個人缺胳膊少腿而鑒定此人不正常。疾病對人體生命的影響程度輕重不等,較重的患者會被疾病折磨影響的「不像個人樣」。迄今為止,尚無超越人類更高級的生物,既然病的不像人樣,那就是說明疾病令患者「低等」了,變成了較低等的生物,即便患病的個體如何低等,也總比豬狗高等,但是,畢竟是退步了,低等了,或多或少的低。
現代醫學似乎對此退步有所察覺,以動物信息命名疾病或癥狀,比如鸚鵡熱、禽流感、狂犬病、熊貓眼、犬吠樣咳嗽、鴨溏、支原體病、兔唇、狐惑病,鼠疫、紅斑狼瘡等等。這些漢字命名,其中蘊含東方文化,其實,關於每一個疾病或癥狀,古來各有許多命名,只不過浪里淘沙,現存的疾病癥狀名稱,因其更能傳遞病種實質,所以成了共識。
低等生物具備的功能,高等生物也具備,所謂「萬物皆備於人」,「物」包括物質功能。人體生命擁有了更高級的精神,於是廢用了低級功能,這是「用進廢退」法則。譬如「自體兩性生殖」,這是許多低等生物的功能,隨著生物進化,較高級的物種廢棄了這一功能,改為「雙體兩性生殖」,雙體生殖也可視為高級物種的革命性進步。
高級生物一旦功能退化,可以退步採用老一套生殖法,即「自體雙性生殖」,人類也不例外。人類個體若要回到最低等生物物種的原始生殖狀態,理論上雖然行的通,實施起來卻很難,畢竟人類進化到當今的至高水平,用了無量億萬年,即便大踏步後退,仍然需要千萬年。
大成雖難,小成卻不難,稍不留神就能獲得小成功,當然,這裡指的是墮落的成功。人的肉體秩序,按照精神的旨意排序,心裡怎麼想的,肉體就會依照精神的安排來執行,心理變化那麼一點點,肉體都會相應體現。正常人的肉體,不會多餘任何一部分物質,症瘕積聚都是人體多餘的物質,有時是整體多餘,有時是局部多餘。有些多餘物質依附人體生長發育,像是人體生命中額外有生命的個體,我們稱作「寄生」,譬如各種積瘤。
積瘤長期寄生在人體生命中,並不因為人體討厭它恐懼它而消亡,積瘤有相當的生命力,像是一個不受肉體掌控的小朝廷。積瘤是有生命的,是人體所生的孽種。孽種也是生命,是父母所生,孽種不受生命大主的掌控,任心神如何焦慮蕩漾,孽種仍然頑強維持它的生命存在,孽種不服大主的安排,不是正氣生的種,便是邪氣生的種。「魔鬼在人體內下了蛋,與心神共享肉體的供養。」這是各種積瘤的病機,不管這積瘤是良性還是惡性。
我們所指的「雙體兩性生殖」,強調的是物種後代生殖法,擴大意義的生殖內容,包括細胞生殖,人的各種細胞,其壽命都不能大於人的壽命,人的壽命期間,所有的細胞都需要經過無數次接力更替。有人以為不是這個理,人死後,有些細胞尚有活力,據此認為這些沒死的細胞比人的壽命更長。這個理論是個錯覺,這些沒死的細胞,其實是後生的,指不定昨天剛生出來的。
人類具有低級生物所具有的自體生殖能力,除了高級生殖以外,人類仍然採取低等生物生殖法。細胞生殖所顯示的自體生殖,是包括人類在內的整個生物界所共用的辦法,這一點反映了物種的共性。
積瘤是生命的孽種,知所從來,方能明所應去,需要拷問積瘤的父母,知積瘤的三世,乃能伏之。積瘤與人命共享一個肉體,卻是邪氣的種,若把肉體作為積瘤的「母」,邪氣便是積瘤的「父」,肉體既是生命的母體,也是積瘤的母體,生命與積瘤是一對同母異父的兄弟。
心神是生命的大主,正氣所生的子必然接受心神正氣的領導,若是生命心神一身正氣,則心神與肉體心身合一,陰陽和諧,生命機體康健。心神若被邪念蒙蔽,則正氣與邪氣共生,一套客觀肉體中正邪共生,正邪兩念各為其主,於是正邪分裂肉體,正氣與邪氣屬陽,肉體屬陰,邪氣勝正氣,則孽種戰勝,人種消亡;正氣勝邪氣,則生命如常。
元精化為神用,食之精的作用,便是行屍與走肉。肉體是神的房子,即「神舍」,神假借其舍以展示精彩,若沒有肉體,神便散了,俗話說是「沒精神了」。肉體比作放映屏幕,是精神的顯影劑。
肉體展示先天之精的神用,即「體現」,肉體是精神的行屍走肉,若是肉體不活動了,那麼精神也就無地體現,貌似精神空無了,且給人造成了物質肉體決定精神的印象,這也是科學唯物主義者「物質決定思維」的理論基礎。 其實,精神的有無,不決定於客觀物質的存在與否,客觀物質顯示精神的有。缺少了客觀物質,精神不顯,卻並未空無。物質之於精神,更確切的論斷應如是:「物質決定精神的顯示」。
決定萬物品種的關鍵,是先天之精,也稱作「元精」,元精潛藏勿用,須化為後天之精,方能彰顯。人的先天之精至純至凈,也稱作「慧根」。生命開發的慧根,全部用於正念,若是正念不被食之精等雜精所生的邪念蒙蔽,則人人的智慧了無二致。一樣的生命個體,有人開發慧根,有人開發邪念,若把生命比作天地賜給的一宗資金,有人拿來,用作求學進身的資糧,有人用作吃喝享樂。生命開發正念與邪念的多寡比較,決定智力的高下。人的智力高下就像經商投資,我們把這一曲折稱作「智商」。
智力投資方向,決定一個人的成就,智商高低,就是人們常說的「投身於」,投身於哪個領域,精神就在哪個領域展示。人的智力投資領域無限遠離低級趣味,故而貴為萬物之尊。人若嚮往財色名食睡,就算不得上等智商。低等智商是把人的慧根埋沒了,低等智商就是作賤自己,作賤自己就是作賤人,俗稱「賤人」。賤人屍位饕餮,雖在人的尊位,卻不幹善事,於是此人表裡不一,陰陽失了和諧,從而「病」。
疾病是精神失用的體現,也稱作「失德」。再確切說來,疾病是邪念的體現。疾病過程有三:生病、發病、死亡。病生於不知不覺中,是邪念作祟,人的智力投向邪念,邪念的成果體現肉體。肉體知覺了疾病,稱作「發病」,發病是人的肉體知覺,是人的低等覺悟。一個人只要能感覺到疾病帶來的心身不適感,就算做具有起碼覺悟力的人,這個人就算作具備了接受醫治的起碼資格。扁鵲為蔡桓公醫病,作為患者,桓公身體不自覺,不具備接受醫治的資格。作為醫生,扁鵲懵懂「不可醫治不自覺的人」這一醫療法律。兩人都應該獲得批評。
生命投向邪念,從而壓制綁架或泯滅了投向正念正氣的這部分精神,也相當於丟失了作為人的這部分精神生命,簡稱「丟人」,疾病是關於「丟人」的事件。沒有不犯錯的人,也就沒有不生病的人。生病不可避免,及時發病,身體自覺了,知錯了,自有貴人相助。貴人包括兩人,一是保持精神光明的自己;另一人是以醫生為代表的施與醫療藥方的人。
具有處方能力的人,稱作「醫生」,所謂「藥方」,指的是「兩葯」。方,本義是「並舟」,延伸義為「緊密關聯的兩種事物」,即「陰陽」。藥方,指的是「陰陽兩葯」。方的本義,被長久誤會,比如「天圓地方」,意思是「天圓為陽,地隨之而圓為陰」。藥方,是陰陽相隨不可或缺的,若是有葯無方,便不能稱作醫生,勉強算作「半拉子」。
葯有陰陽,有無形的葯與有形的葯,熟地麻黃算作有形的葯,那麼無形之葯在哪裡?這個疑問,是千百年來中醫界的疑惑,若要解釋這個疑惑,需要從「醫巫分家」說起。
巫,從「工」從「人」,「工」的上下兩橫分別代表天和地,中間的一豎,表示能上通天意,下達地旨;人依偎在天地之間,得天地二氣而生存。巫,是天地人合一的意思,巫醫,堪稱具備大局觀的醫生。
巫醫,是一對陰陽概念,巫為道,醫為術。道之精神,無形無相,不能證實,非眼見為實者所能參悟。古來眾人得道者寡,務實觀念越來立足,於是漸漸疑惑道之存在,也就難免重醫之術而輕巫之道。《道德經》曰:「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這一段經典寓意深遠。重醫輕巫,就是「為學日益,為道日損」的體現。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天下事物一概遵循這一規律,不要因為「為道日損」而憂患,要以平常心觀自然。萬事萬物一旦離了道,便不能長久,恰恰因其不能長久,方能顯示道的用處。好比一個富家子,有其強力的父輩罩著,事業做的順風順水,也就難免飄飄然,以為自己能行。假若富家子的父輩損了,自以為是的富家子不免跌跤,於是方能顯示世間的公平。離開巫之道的醫術,必然越來越精於工,越趨向精工,也就越趨向喪失整體觀。喪失整體觀的醫術,必不能長久。於是為道日增,為學日損,周而復始。
以無事取天下,為道的高境界,譬如「呆若木雞」,無招勝有招。醫學的高境界也是這樣,生命機體的一切變化,不管是生理的還是病理的,莫不合情合理,作為醫生,面對疾病,你最終發現,一切工作都是干擾,粗工凶凶,以為可攻,其實,故病未已,新病又起。
道生一,道是一的母。人體是一個完整體,道為整體負責,或者說,道不拘小節,而負責生命大局。術重視細節局部,細節萬千,術也萬千,分工也萬千。術致力於微觀細處,簡稱「細緻」。道追求歸一,術學追求萬千,從而道與術不同向。巫與醫各有其志,其志不同向,也就難免分道揚鑣。
相對整體而言,組成整體的任何部分都不是完美的,或者說,不存在完美的部分,假若部分完美了,這個所謂的部分也就自成一體了,也就不能作為整體的組成部分而存在。細緻的醫術,著眼於部分,以追求部分的完美為務,譬如打鼾,那是生命機體為了維持肺腔壓力,以備全力貫心脈,而術醫卻以為這是喉管氣道塞著,為了喉管氣道的完美,堅定執著施以通氣術,至於心肺大局,並不在意,這就是「頭病醫頭,腳病醫腳」的醫術。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這是學問的第一步;為學日損,為道日益,這是學問的第二步;為學日益,為道日損,這是學問的第三步。如此周而復始,直至無為無事,則天下平矣。當今醫生,幾乎全部處於學問的第一步,且頑固執著於這一步。醫生在這一步過程中,醫術或可日益精湛,而醫道卻與日俱衰。好比一個從未解決溫飽生計的窮哥們,在窮哥眼裡,吃飽穿暖就是真理。處於學問第一步狀態中的醫生,他只追求療效,至於其他,並不在意,醫道嘛,若有若無。
學與道的損益,比作形而上學與形而下學的關係,道為形而上,學術為形而下,衍生出唯物唯心兩個隊伍。道德經高瞻遠矚,早已預測到唯物唯心兩派的矛盾,只此「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寥寥一語,便勾畫完畢。
學道損益,恰如陰陽交易,重陰必陽,重陽必陰,否極泰來,泰極否來,道德經字字句句詮釋無常的奧妙。
巫與醫的損益關係,是兩者分道的理論基礎。更有許多虛偽奸詐之徒歪曲篡改「巫」的本質精神,以蠱惑群眾,在群眾中造成了「巫」的妖化印象。形而上的虛無縹緲,對比形而下的實在精彩,人們於是更傾向於「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醫學為了避嫌巫的負面影響,堅定與巫划了界,老死不往來,遂有「信巫不信醫者,不治!」的宣言。醫學自從棄了巫,為學日益,為道日損,經過數千年的發展,蔚然成器,即「術醫」,張機及其《傷寒論》便是術醫的代表。術醫的特點,注重療效,輕視人性法則,屬於唯物主義醫學。
陰陽稱作「性」,物成稱作「定性」,定性為一個整體。陰陽本來是一所生的兩性,現在陰陽定性了,歸為「一定」之物,萬物莫不有名有性,於是為之命名。道生一,物也是歸一,也是「物生一」,物有名,以名代物,即「名生一」。於是,道與名殊途同歸,也就是那句千古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有名即是有道,萬物皆有道,道生萬物。物成以後,陰陽平均,稱作「一陰一陽」,能促使陰陽平均的幕後是誰?是誰主持了物的陰陽平均大局,昭昭然矣,道為天下大主,「一陰一陽謂之道」。
萬物皆是平和,既無陽性也無陰性,陰陽性定則為「平」。萬物滅度時,平性失去,復歸陰陽。與物之平和比較,乃有陰寒陽熱之性,若是沒有物的平性作比,哪裡有什麼陰陽寒熱。或者說,寒不是相對熱,寒熱兩者都是相對「平溫」而言,若把平溫視作「正」,則寒熱皆為「邪」,正邪相對,焉有邪邪相對的道理。
術醫注重實證,以物易物,在「物變物」的套子里打轉,始終未能上升至「物性」的高度。所謂物性,即「物與性」,物與性的變易,是陰陽的基本內涵,所謂「物」,都是負陰抱陽的模式,即「陰陽合體」。陰與陽,既是物的性,也是物的「本」。「本」在成物之前,彼時無形無相,也無熱也無寒。也就是說,陽不是熱的,陰不是寒的,根本沒有什麼陰寒陽熱這回事。成物以後,不是「陽在外,陰在內」,而是「負陰抱陽」。負陰抱陽這個模型,通俗講來,可以看作「陽背負著陰,而陰懷抱著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內外之分,即「太極圖」。萬物都是負陰抱陽模式,都是陰陽平均,陽不勝陰,陰不勝陽。
謹熟陰陽,以平為期。「期」義為約定,標準,決定。以平作為陰與陽的標準,「平」決定陰陽,是陰陽的大主,前言「一陰一陽謂之道」,從而「道即是平,平即是道」。平為陰陽的大主,稱作「心」,也就是「道心」,百姓所謂「公道自在人心」。
不平正則失道,失道則「邪」。平正為善,邪為惡,善者不見惡者見,於是非寒即熱。心有不平則邪生,非寒即熱。《大學》有言:「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天下經典,要言不繁。
失道則寡,執著於一隅,執著於細緻,於是更能展示萬物之「異」。精彩是萬千差異的表現,致力於物與物的差異,這種心理與行動,展示了精彩萬象。越是精彩,就越是離道去同。「同」是萬物的本質,萬物是「同」的異相,「同」與「異」是有無關係,也是母子關係。
所謂「異」,便是「否同」,或稱「不同、分別」。促使「為學日益,為道日損」的就是這分別心。中醫學自從脫棄了「巫」,便「為學日益」。中醫學的分工越來細緻,醫術越來精湛,卻失道了。一門失道的學問,必也精彩紛呈,也就難免會淪落消亡。自從中醫重醫術輕醫道的歷路展開,中醫的基礎理論也漸漸變節。
所謂「人體是一整體」這一說法,其實並不確切,人不可能離開環境而自成一體,若是不服氣,人就很快解體。人與環境息息相關,天下並無卓然獨立的物。人體與外界環境交流的場所,稱作「腑」,腑有陰陽兩隊,六諸腑稱作陽腑,陰腑即「玄府」,一說「鬼門」。
中醫理論根植於中國傳統文化,傳統文化的悠遠深邃,包括已經實證的與那些尚未被人類接受的。傳統文化為日輦設計了「三足烏」的徽標,被中醫學引入了醫學體系。太陽中的鳥,以「灬」為太陽相,「灬」在下,鳥在上,表示「鳥在灬中」,即「焦」字。玄府無名無覺,以「焦」顯示「無明無覺」駕馭「有明有覺」;玄一,無物,物生於三,「焦」為物,故而稱作「三焦」。三焦與玄府,是為陰陽關係。
陰陽如影隨形,後代中醫理論為了應和「陰陽相隨」這一基本理念,強行將人體的臟腑器官作配對,臟腑一陰一陽、氣血一陰一陽,肝膽一陰一陽,心腎一陰一陽,其實,這些理論已經離道甚遠。物與物不是陰陽關係,真正的陰陽其實就是「物的現有與本無」。譬如「玄府」,所謂玄,義為無明無覺。無名無覺之府,必有「有明有覺之府」與之陰陽匹配。玄府可謂陰極,稱作「太陰」,陽極之物稱作「太陽」。太陽的根是太陰,太陽的陽動根於太陰的陰靜,或者說,駕馭太陽的是太陰。太陽的概念,最顯眼的相便是天上的太陽,太陽每日東升西落,我們把趕著太陽走的稱作「日輦」。日輦是太陽天體運轉的動力,也就是相當於現代科學所研究的那一攬子物理學。
所謂「六腑」,其實都在三焦包括中,比作房子與房間,一個房子,分出了五個房間,三焦比作房子,五腑比作房間,如是而已。
五四運動以來,科學主義大行,鄙薄中醫傳統文化的習氣甚囂,刀筆墨客尖刻臆測批評中醫,更加誤導大眾視聽,致使大量「非科學」的中醫思維被移除中醫體系。現行中醫理論中,幾乎所有中醫名詞概念都被打上了物質的烙印,陰是物質,陽是物質,木火土金水也成了物質,陰陽五行的非物質意識,強加以「暗物質」的名。
科學實證觀,嚴重曲解了中醫的理論體系,西醫東來,以其直白無玄的理論,征服了大批頭腦簡單的人,同時發起了針對中醫理論的篡改。譬如肺,中醫的肺,指的是「氣之主」,這個氣,專指「人體與外界交流的氣」。肺主持吸入外界空氣,進而流經人體四肢百骸,然後呼出體外。氣在人體內周流,需要具備相應的氣道,氣道需要通暢,除了進氣門與出氣門,氣道的中間過程必須具有相當的密封功能,該氣道應具備無所不至的功能。那麼,主持這些功能或物質的「主」,也就是中醫的肺。
肺應該是一個什麼存在,肯定不是西醫所講的那兩坨肉肺所能擔當的。密封功能,首先是皮膚,包裹全身,皮膚留有氣門,包括毛竅與玄府。皮膚以內,是肉,肉的密封性也是保證運氣的不可或缺功能,也是肺的管理,肉中也有必備的氣門,也是「玄府」。再向內,大致為「脈」,脈的密封性仍由肺主持。人體所有器官的分界,保證氣的循序灌入而不致氣亂,器官之間的分界,譬如粘膜,肉膜,都由肺來主持。
這裡要明確一點,肺只是主持皮膚、脈、肉、粘膜等組織的氣道密封性或氣門的開合功能,並非主持肉脈粘膜等的其他功能,譬如,肺主持脈對氣的密封,一切與運氣有關的組織功能統統由肺主持,這與「心主脈」並不矛盾,好比省長管理一省,省內的礦產卻由礦產部管理,兩部門並不矛盾。
運氣無所不至,那麼「肺」這個「氣之主」必然涵蓋一身內外,有氣的地方便有「氣之主」的存在。也就是說,肺在全身任何部分,因其無處不在,故而稱作「神」,此神名為「魄」。中醫西醫關於肺的概念差距,在中醫肺的概念內涵,西醫的肺僅僅是氣道的一部分。肺神的主持下,人體運氣有序,把肺主持下的運氣成就稱作「傳道」,以大腸的名義,作為肺神的成果。肺在幕後主持,由大腸在外為之表明,即「肺與大腸相表裡」。
肺主皮毛,這裡「皮」不僅指代人體的皮膚,也包括臟腑器官的交界之「皮」,比如各種隔膜,外層粘膜等等,甚至筋的外皮,相當於西醫所講的「腱鞘」,也是肺所主持。深入理解了這一層,臨床思路會大幅開拓,比如從肺論治各種心臟房室間隔缺,神經脫髓鞘,等等。
高濃度給氧或高濃度給氮療法,都是以毒攻毒的治療模式,與中醫「治熱以寒,治寒以熱」的模式彷彿,都是對抗療法,離道遠遠。
萬物都是陰陽合體,而且陰陽平均,並無偏勝偏弱,若是陰陽有所偏,該物就難免失道而病,乃至陰陽離決。萬物都是平和之物,即「陰平陽秘」態,維持物的長久存在,是「中正」對陰陽的主持。中正稍有閃失,則陰陽乖離,癥狀是陰陽失和變現的相。
萬物個體,陰不可孤立,陽不可孤立,孤陰孤陽則陰陽離決,即「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與陽若鳥影不移,負陰抱陽,陰平陽秘,則陰陽不孤,相鄰而安。主持陰平陽秘狀態的,必然是「道」,道之以德,德乃顯道。德也可謂中正、平和、正心,德令陰陽不孤,所謂「德不孤,必有鄰」,鄰,陰陽相互依存。
在人的體外,是一團彌足巨大的氣,也就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大氣圈,人體所需的氣,全部來自大氣圈,該氣含有近八成的氮氣與兩成多的氧氣,雜有少量餘氣,組成了一個精妙的配方,稱作「空氣」。空氣中氮氣降而氧氣升,兩氣分別升已而降,降已而升,分別稱作「天氣與地氣」。空氣是天地二氣和合而成的物,此物遵循法則而生成。合氣進入人體,仍然按照升降秩序在體內運轉,若是改變此氣的和合狀態,譬如減氮的空氣,現代醫學稱作「高濃度氧氣」,這種氣,違背空氣的物性,稱作「不正之氣」。臨床有一種醫療行為,即「高濃度給氧」,其實是人為灌注了不正之氣,也稱作「邪氣」。
人體攜氧能力,其實是氮氣在發揮作用。現代醫學關於血紅蛋白攜氧的研究,看似高明科學,實際是把簡單問題曲折化了。人體的血氧含量正常與否,中醫學研究簡約而意味深遠,只用「地氣下降」,便括了。
吸氣不達丹田,稱作「氣短」,氣短則氧氣在上焦空轉,不與營陰攜行,任你氧量再多,也是孤陽,也是枉然。《素問·六微旨大論》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
井水不養魚,只有經歷了天地二氣摶轉的水,才是營養水。空氣吸入人體氣道,氮氣的重濁作用,使得空氣下行,這一過程稱作「地氣下降」,氮氣為地氣的相。地氣下降到丹田,與人體先有的濁陰會和,是為「到位」。然後,氧氣上升,稱作「天氣上升」,升至胸中,以灌入心脈。氮氣下降作用有二,其一作為人體陰氣的營養原料,其二,使得氧氣彌綸入陰氣。氧氣在氮氣的重降作用下,沉潛入里,又從里而升,同時帶動營陰上行胸中,直至灌入心脈。
這個世界不缺氧氣,為什麼患者體內的血氧含量不足,關鍵在於氧氣能不能沉潛入營。或者說,氧氣若不能沉潛,便不能領營陰上行,營陰不上行,則人體陰陽二氣乖離。高濃度給氧這一療法,其實是不科學的。並不否定吸氧療法,關鍵是在什麼情況下給氧,若是外環境氧量低於兩成,此時確實適宜給氧,氧濃度也可高於正常空氣中的氧比例。假若外環境空氣中的氧濃度正常,便沒有必要氧療。這一點,是現代醫療的誤區。
陰陽互為本標,陰為陽根,陽為陰根,也就是中醫學所講的「陰陽互根」。具體以雙腎表示,陽之腎與陰之腎,兩腎之間有心主持,稱作「命門」。中醫所謂的兩腎,是陰陽之名,其實,兩腎是合一的。生命機體的「動」,稱作「乾」,簡化字為「干」,應乎天之行健。生命機體的「靜」,為動的根基支持者,應乎地之載物,簡稱「支」。支,象形字,手持竹,竹之根在水,寓意初生之陽。「支」,隱含全程掌控陽動的意思。天行謂之干,地載謂之支,人法天地,必也遵循天干地支。人無四肢則不能行動,並非四肢動,而是四肢支持動。
天地一氣,或稱作「通天下一氣耳」,這裡「耳」字不可粗淺以為語氣詞,而是代表「本元」。在人體,本元在腎,相為耳。「通天下一氣耳」,實為「通天下一氣在腎。」
天地同根,天之精稱作「日」,地之精稱作「月」,日月同根,日月發自一源。《生氣通天論》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經典隱藏了另一半,即「陰氣者,若地與月,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地支當以月晦」。日月從一源發出,終究還要回歸一源,稱作「圓滿」,我們把日月從發出到回歸的圓滿過程,稱作「年」。年是日與月干支的積累。
傷害他人的行為,稱作「犯罪」;傷害自己的行為,稱作「犯病」。犯罪與犯病都是針對「人」的傷害,區別只在「害人或害己」。法官堂上審犯人,醫生坐堂審病人,兩者性質一樣。
醫生是執行天地法則的人,謂之「天使」。天使代天行令,假若醫生不懂法則,胡亂警懲病人,便是庸醫虎狼。玷污天使神聖職責的虎狼庸醫,也屬於異類病人,所謂「地獄門前醫生多」,知法犯法者,冥冥不輕饒,為醫者更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患者帶著癥狀求醫問葯,醫生負責處方,方有「陰陽」,一陰方,一陽方。陽方便是那膏丹丸散湯,至於「陰方」,鮮有知道者。
陰之處方,唯大局觀的醫生有能力駕馭,這個「大局觀」,能把天地人一統以觀,即「巫」。癥狀是患者的生理自知,屬於粗淺自覺性,患者只知痛苦如何如何,卻懵懂為何痛苦,癥狀的源在哪裡,需要醫生的大局觀為之解惑導領。患病也可視為「時弊」,治病必求其本,陰之處方直指其本,直指其核心,核心深邃,非「針刺」不能達。譬如患者胸中悶窒刺疼,這是心胸狹窄或血氣不暢的體現。察色按脈,先別陰陽,若男性患者症在胸左,男為陽,左為陽,症有二陽,必有兩陰情暗暗匹配,而且患者絕不知覺這兩款陰暗之情,需要醫生叩問、責問,以令其自覺。內經所謂「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醫生之問若能一語中的,便可瞬間令患者感知疾病之源,感知病源的同時,其人神識瞬間發揮神明作用,正氣發動,邪之根無處遁形而被奪矣。醫之問直達患者痛苦根源,若「針」若「刺」,是為中醫「針法」。這個「針,就是開給病人的葯,謂之「陰方」。處方用藥,先予陰方,後予陽方,若醫生只知冥思苦想,孜孜汲汲於膏丹丸散君臣佐使,便是捨本逐末,術醫而已。張仲景可謂術醫中的上好佳,如此而已。
邪氣陰暗,正氣光明,此正邪晦明,陰陽相照,一燈能照千年暗,一針能刺邪之根。此針非彼金銀銅鐵錫,此針乃是醫生慧心,慧心所打造的醫心,堪稱無上之葯。
化驗查體所得,患者的主觀感覺,一切癥狀,都歸於陽性範疇,都不能稱作病因,病因必然隱藏於幕後且絲毫不能為患者知覺,所謂患者,就是等待自覺自省的人。
精神是生命的核心,精神是生命正氣的基礎,精神有殃,則正氣有虧,邪氣乃勝。正氣驅邪,而非藥物驅邪,黃連不針對祛除邪熱,黃連調和飲食五味,有助於「食之精」,精有資糧,神有所依,則正氣旺盛,乃能驅邪。心有不正,此心非真心,稱作「邪心」。邪氣致病,邪氣之根本,無形無相,概括為「貪嗔痴殺盜淫諸口惡」,十惡所領導的邪氣,其面目數之可千,種種慾念而已。
慧心所至,即是精誠所至;大醫精誠,即是醫者慧心;所謂慧心,無欲乃成;無欲則剛,「艮」為之開。療病難,其難在於邪心之冥頑難化而精神不自覺。醫者以慧心喚醒患者的良心真心,令其良心發現邪心,是為驅邪療病的首要,若是一個人甚至不知道誰是敵人,不識好與歹,那就難免失敗,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針刺」之陰葯,為的就是令患者良心自覺,此為醫學關鍵,業醫者尤當重視。易經以「艮」指代病根,艮象山,金石砌成,若有慧心,金石為開。所以說,療病不難,難在醫心之有無。《大醫精誠》所謂「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云云。
病根,也可謂病之艮地,無明而陰寒,無明而病生,療病正是「破無明」。醫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慧心是為療病的法器,以法器之昭昭,乃能令人昭昭。
本文無意於炫技,更無意於厚此薄彼,聖人云「己所欲施於人」,某隻知謹遵聖言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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