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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及其撰聯軼聞二則

李鴻章及其撰聯軼聞二則

若谷

李鴻章像

一、李鴻章及其撰聯自嘲軼聞

李鴻章(1823-1901年),安徽省合肥人。世人多尊稱李中堂,亦稱李合肥,本名章桐,字漸甫或子黻(音fu),號少荃(泉),晚年自號儀叟,別號省心,謚文忠。他是淮軍創始人和統帥、洋務運動的主要倡導者之一、清末重臣,官至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授文華殿大學士。著有《李文忠公全集》。

李鴻章是一位中國近代史上爭議最大的歷史人物,也是一位影響了近代中國近半個世紀的晚清軍政重臣。他被西方人稱呼為「東方的俾斯麥」,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視其為「大清帝國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強一爭長短之人」。因保住了即將崩潰的晚清王朝,故被晚清政府譽為「中興名臣」,身後被慈禧太后稱讚為「再造玄黃」之人,而國人則聲討「賣國者秦檜,誤國者李鴻章!」梁啟超對其評價是:「吾敬李鴻章之才,吾惜李鴻章之識,吾悲李鴻章之遇。」近代史學家唐德剛(安徽合肥人,李鴻章同鄉)認為其「內悅昏君,外御列強」,是自有近代外交以來,中國出了「兩個半」外交家的其中一個。(按:另外周恩來是一個,顧維鈞是半個。)李鴻章曾對自己作出以下的總結:「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尤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一間凈室,明知為紙片糊裱,然究竟不定裡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應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預備何種修葺材料,何種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術能負其責?」近代中國人普遍認為,他是中國近代史上媚外賣國的典型人物。

據史載,李鴻章於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中進士。咸豐三年(1853年)受命回籍辦團練抵抗太平軍,繼而當曾國藩幕府。1860年統帶淮揚水師。湘軍佔領安慶後,被曾國藩奏薦「才可大用」,命回合肥一帶募勇。1861年編練淮軍,次年(同治元年)率淮軍調至上海,在英、法、美侵略者支持下與太平軍作戰,升任江蘇巡撫。夥同戈登【查理·喬治·戈登(CharlesGeorgeGordon)(1833年1月28日—1885年1月26日),英國人。火燒圓明園英法聯軍當中英軍的首領,英法聯軍的統帥】「常勝軍」(外國僱傭軍)奪取蘇(州)常(州),扼殺太平天國革命。1865年(同治四年)署兩江總督,調淮軍六萬人對捻軍作戰。次年繼曾國藩任欽差大臣,先後在瀰河和徒駭河鎮壓了東、西捻軍。1870年又繼曾國藩任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掌管清廷外交、軍事、經濟大權,成為清末權勢最為顯赫的封疆大吏。後又授武英殿大學士、文華殿大學士,至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才卸直督任。

李鴻章從十九世紀六十年代開始開辦近代軍事工業,逐步擴大其所謂「自強求富」的洋務事業,先後設立江南製造局、輪船招商局、開平煤礦、天津電報局、津渝鐵路、上海機器織布局等企業和上海廣方言館等洋務事業,創辦各類新式學堂,並派人赴歐美留學。所有這些洋務事業,對近代中國社會的發展產生深遠的影響,從此控制北洋達25年之久。他利用海關稅收購買軍火和軍艦,擴充淮軍勢力,建立北洋海軍。

在中外力量對比懸殊的格局中,李鴻章產生了嚴重的「懼外」思想,對外一貫主張妥協投降、委曲求全的方針,多次充當清王朝全權代表,同帝國主義列強簽訂了許多賣國條約,如:1876年(光緒二年)與英國簽訂《煙台條約》;1885年中法戰爭中,與法國訂立《中法新約》;在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中,避戰求和,招致戰爭失敗和北洋海軍覆沒,簽訂了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1896年接受帝俄賄賂,在莫斯科簽訂《中俄密約》,出賣主權,允許俄國在中國東北修築鐵路等。1900年八國聯軍侵佔北京後,被任為全權大臣,與慶親王奕劻代表清政府於次年簽訂《辛丑條約》。臨死前還推薦袁世凱繼承他的職務。1901年11月,李鴻章結束了他毀譽參半的一生。

李鴻章是晚清重臣,因多次充當清王朝的全權代表,與帝國主義列強簽訂許多賣國條約,致使中國人民恨入骨髓,當時有人撰了不少聯語諷剌他和一些晚清重臣。例如有一副對聯曰:

「翁孫割地;  父子欺天。」

就是諷刺李鴻章的。

這副對聯的上聯「翁孫割地」。指的是在中日馬關談判「割地」事件中,翁同龢與孫毓汶、李鴻章等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翁,指的是翁同龢(1830-1904年),江蘇常熟(今蘇州常熟)人。咸豐六年(1856年)一甲一名進士,晚清政壇的重要人物。先後擔任同治、光緒兩代帝師。歷任戶部、工部尚書、軍機大臣兼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在光緒時期,翁同龢為光緒師傅,「得遇事進言」,光緒「每事必問同龢,眷倚尤重」。翁同龢是當時著名的清流領袖。後因捲入「帝黨」與「後黨」的政治鬥爭被慈禧太后罷官。

翁同龢之兄翁同書在太平天國戰爭中「頌賊」等事,遭到曾國藩、李鴻章彈劾,翁同龢由此終身與李鴻章為仇,李鴻章在洋務運動中主張的變科舉、重西法、練海軍、開鐵道諸事,處處遭到主持戶部的翁同龢掣肘,「故李公困疆畿二十年,疑謗紛紛,終不獲行其志」。在甲午中日戰爭爆發前,李鴻章認為中日實力相差懸殊,主張尋求國際調停,儘力避免戰爭。而翁同龢則極力主戰。7月14日李鴻章電請從朝鮮撤兵,清廷不準。翁同龢力主添兵,「調東三省及旅順兵速赴朝鮮。」

孫,指的是孫毓汶(1833-1899年),山東濟州(今濟寧市)人。咸豐六年(1856年),以一甲二名進士,授編修。官至工部左侍郎,後兼署刑部左侍郎,兼總理各國事務大臣,擢刑部尚書,又兼署戶部尚書,調兵部尚書,加太子太保銜。他對慈禧太后百般逢迎,為西太后「最得意信任之人,且與李蓮英結蘭譜,得以偵探內宮消息,視皇上(光緒)如虛器焉」。

在甲午戰爭期間,孫毓汶為軍機大臣中的主和論者。「力言戰不可恃」,積極支持李鴻章的妥協方針。

割地,指在甲午戰爭期間,1895年3月馬關談判,日本政府和談代表伊藤博文等向李鴻章蠻橫無理地提出賠償巨款,割讓大片領土的侵略要求。李鴻章談及割地事,翁同龢堅決反對,申明「台灣萬無議及之理」。翁同龢悉李鴻章來電中的和約十條,愈感「胸中磊塊,未易平矣」。次日,翁得知光緒帝希望議和速成,再「力陳台不可失」,指出,如割台「恐從此失天下人心」。

4月4日,軍機大臣議論應付辦法。孫毓汶為主和論者,積極支持李鴻章的妥協方針,認為「必欲以割地為了局」,而翁同龢則力「持不可」。

李鴻章在日本馬關簽訂了中日《馬關條約》簽訂後,遭到全國人民的強烈反對,清政府中許多封疆大吏和朝內重臣以及御使台諫紛紛上疏,反對批准馬關條約,主張整軍再戰,斥責主和非計。軍機大臣中,李鴻藻【(1820——1897年),直隸高陽(今河北保定)人。同治、光緒年間的「清流領袖」,晚清重臣,是晚清政府中鉗制洋務派的主要人物之一】、翁同龢主張暫緩批准條約。俄、法、德三國也勸告暫緩換約。獨有孫毓汶力主早日批准。4月23日,軍機大臣見起,論及台灣人民反對割讓台灣事。光緒皇帝不願割讓台灣,曾說:「台割則天下人心皆去,朕何以為天下主?」孫毓汶則以「前敵屢敗對」。又阻撓康有為等公車上書,促逼光緒帝在條約上簽字。因其主持中日和議,極為輿論所不容,故自《馬關條約》簽署後,即稱疾請假,閉門謝客。

5月2日,光緒帝批准《馬關條約》,清廷決定限期割台,翁同龢「見台民公電,為之流涕」。

下聯「父子欺天」。其中的父子,指李鴻章父子,即李鴻章和他的兒子李經方。

李經方(1855——1934年)晚清大臣。李鴻章六弟李昭慶之子,過繼給李鴻章為長子。光緒舉人。歷任出使日本大臣、出使英國大臣、郵傳部左侍郎。

欺天,即欺天罔人,騙天騙人。形容欺騙行為之大。一是指李鴻章軍功顯赫,為同治、光緒兩朝的重臣。且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手握兵權,統領一方,故有人稱其「坐鎮北洋,遙執朝政」,有欺天罔人之嫌。二是光緒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清政府戰敗,被迫與日本議和,派戶部左侍郎張蔭桓、署湖南巡撫邵友濂前往談判,被拒。乃派李鴻章為全權大臣。二十一年(1895年)2月23日,李經方等人隨李鴻章抵達日本馬關,與伊藤博文等開始談判。28日在第三次會談結束後,有日本浪人用手槍刺殺李鴻章,擊中左頰骨,血流不止,子彈未取出,登時暈絕。3月12日,清政府任命李經方為對日談判的全權大臣。伊藤博文採用威逼脅迫等手段,限李經方立即作諾、否之答覆。經請示清廷,得到光緒帝旨意後,3月23日,李經方、李鴻章與伊藤博文、陸奧宗光在馬關春帆樓簽訂了《中日馬關條約》。

在中日馬關談判中,面對日方提出的苛刻條件,中方只有「允」和「不允」兩種選擇,而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據說李鴻章一直磨到點燈時分,口乾舌燥地要求再削減五千萬兩,實在達不目的了,又說減少二千萬兩也行,最後甚至滿眼含淚向伊藤博文哀求:「看我這把老骨頭的面子上,多少減一點兒,算送給我回國的路費吧。」可以說他是忠實地執行了清廷的電旨:「爭得一分有一分之益」。但日方根本不為所動,日方更以中方代表能否安全回國相要挾,李氏父子只得無可奈何的在《馬關條約》上籤了字。

以上這些說法,當時就有人懷疑,有人認為這是李氏父子在編造謊言,欺瞞君主和天下百姓,為他們開脫罪責,故曰「父子欺天」。

所以在當時的官場中,有不少人鄙薄他,甚至公開給他難堪。有人撰聯諷刺李鴻章曰:

「楊三已死無蘇丑;  李二先生是漢奸。」

這是在清同治、光緒時期的技藝非凡、聲名赫赫的京劇表演藝術家、著名丑角「楊三」楊鳴玉(1815——1894年)死時,有人借悼「楊三」之機,撰此聯嘲罵李鴻章。李鴻章因排行第二,村人曾稱其小名「李二」,實是指著鼻子罵李鴻章在對外交涉中常妥協投降,喪權辱國。國人十分憤恨,被斥為「漢奸」。並斥責李鴻章締約馬關,千古遺臭。  

翁同龢也曾撰聯譏諷李鴻章曰:

 「宰相合肥天下瘦;」

而李鴻章也不示弱,立馬反唇相譏:

「司農常熟世間荒。」

從這些諷刺、嘲罵李鴻章和翁同龢與李鴻章互嘲的故事,足以證明晚晴官場的潛在矛盾和國人對李鴻章的不滿和猜疑、甚至斥責、抨擊。而李鴻章面對這一切,卻抱著「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的厚臉哲學,一律聽之任之,加以「海涵」,並為此親撰聯懸於書房,用以自我解嘲。聯曰:

「受盡天下百官氣;  養就胸中一段春。」 由此可見,李鴻章的城府和修養之深,以及李鴻章當時在官場和民間的尷尬境地。

二、李鴻章撰聯救「崧生」

光緒末年,成都的「錦江書院」是四川省的最高學府。書院的山長伍崧生,是頗有名氣的翰林。他是四川邛崍縣雙河鄉人,雖然此時六十多歲了,但仍然道貌岸然。

伍崧生當過同治皇帝的侍講,聽說同治皇帝還賜過他一根龍頭手杖。因此,他的「聲望」很高。舉個例子,每年八月祭孔廟,主祭者照例是一省的長官總督或巡撫。但在成都,卻是由伍崧生主祭,因為他當過皇帝的「老師」。

光緒十二年(1886年),劉秉璋【(1826——1905年),廬江人,咸豐十年(1860年)進士,晚清重臣,清末淮軍名將】任四川總督,聲稱由他親自主祭。於是,有人傳出消息,說總督要「醫治」伍崧生。伍崧生聽到風聲,急急忙忙寫了一封長信給他的好友李鴻章,向他求援。李鴻章當時任直隸總督,軍機大臣,是除皇帝以外的第一個權威人物。

李鴻章閱信後,並不回信,只寄了一副親筆寫的對聯贈給伍崧生。聯曰:

「天下翰林皆後進;

蜀中佳士半門生。」

上款稱「崧生吾兄」,下款稱「弟李鴻章」。

李鴻章居然以兄弟相稱,並以聯讚譽,這就使得伍崧生受寵若驚了。不過,李鴻章這樣稱呼和讚譽也有道理。因為伍崧生是同治時的翰林,按官場老規矩:前一科取得功名的人,後一科都尊稱他為「前輩」,以後考中的翰林,就通算是後進了;同時,伍崧生又多年主持最高學府——錦江書院,四川籍的達官貴人,有一半是他的學生。這種評價並不過分。

伍崧生高興地把這副對聯高高懸掛在客廳中堂上。這些在官場來往的,多為勢利之徒,他們在拜望伍崧生時,看見這副對聯,莫不嘖嘖稱羨。不久,便傳到劉秉璋總督的耳朵里。劉秉璋見勢頭不妙,細想這個伍老頭居然與當代第一紅人李鴻章有這樣一種深厚的關係,而且得到了李鴻章的高度評價,可見其背景之大,更何況伍翰林手上還拄有同治爺賜的龍頭杖,若對他不敬,就是褻瀆聖上朝廷。於是,只好打消「醫治」伍崧生的念頭。伍崧生得「救」了,由此可見李鴻章的高明和官場的黑暗以及劉秉璋的明智。

  

 

  2013/4/8於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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