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阿音的攝影作品——游牧系列(2)

游牧系列 2永 遠 的 長 調——關於我的《游牧系列》我不是成吉思汗,我的身後沒有旌旗萬桿,更沒有浩蕩鐵騎。但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我的鏡頭前有我蒼勁雄健的族人兄弟,更有剛強智慧的游牧文化。蒙古族被譽為「馬背上的民族」,北中國的草原是它的發祥地。13世紀,蒙古聖祖成吉思汗率領驍勇鐵騎橫掃歐亞,譜寫出氣吞山河的英雄傳奇。歷經千年風霜,成吉思汗的子孫們游牧在中國的北方,儼然一座由鮮活生命構築的血肉長城,抵禦著西北的沙塵,呵護著東亞大陸上中華民族兄弟姐妹,守候著中國人不老的家園!然而,上世紀下半葉以來,草原人畜超載,到處墾田挖礦,生態環境日益惡化,定居定牧盛行,游牧生產生活方式逐漸消失,游牧文化危機四伏瀕臨絕地。搶救最後的游牧文化!記錄即將成為歷史的游牧文化!——我似乎聽到騰格日天父和草原母親的呼喚——作為成吉思汗的後人,我懂得游牧民族的遺憾:這個民族不缺乏創造歷史的英雄,但缺少記錄歷史的文化!我覺得擔當這一使命我義不容辭!我應該為我的民族做一些事情:不為藝術,不為名利,只為尋找游牧蒙古人的生存之路,只為用肖像藝術書寫蒙古族的歷史。於是,已經漢化的我從內蒙古興安盟科右中旗的蒙古農村出發,背起自己簡陋的攝影器材游牧向中國最後的「游牧聖地」錫林郭勒盟東烏珠穆沁旗。這裡蒼穹蔚藍,牧草葳蕤。這裡的牧民勤勞勇敢,直爽好客。他們是中國游牧文化最後的傳承者和守護者,一年四季游牧于山巒、原野、河畔,與大自然真誠對話,與牛馬駱駝羊朝夕相處。我被這種原汁原味的游牧文化吸引著感動著,從1998年至2003年,我一邊用紀實攝影拍攝游牧生活的全場景,一邊用蒙古文記錄整理游牧蒙古人的歷史、習俗、生存狀態,當編撰出版了26本約300多萬字的地方志和游牧風俗記之後,驀然回首,我恍然明白自己已經住進了游牧祖先的靈魂深處,同時,我也把自己的靈魂祭拜給了游牧文化。2003年至2008年,我的鏡頭推向更深更遠的游牧,無須調動什麼藝術手段,只是用靜態的,或動靜結合的表現方式,關注著那些蒙古民族最經典的樸實而又蒼涼的面容。他們的眼睛直視著鏡頭,向外界打開游牧蒙古人的精神世界:他們為草原沙化五畜銳減憂心如焚;他們為祖先文化的消失沉痛且無奈;他們為勤勞致富而痛快地說「三十年改革開放,中國共產黨夠意思」……我在中國游牧蒙古人中進行了一場徹底的精神遊牧,但更象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豪賭。當年,做這件事之初,就有好心人勸我:茫茫草原,地靈人傑,有實力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人太多了,但別人為什麼沒做?你一個只有自力更生,才能豐衣足食的人,憑什麼獨攬這個「瓷器活兒」?我說,除了對藝術的虔誠和我本人之外,我可能沒有太多附加的東西,但有一樣別人不會而我卻敢——我敢賭命!拿我的身家性命和游牧文化賭一把。於是,十年苦方旅,一路游牧。我砍掉了一切陪伴妻兒的時間,但會在零下30度的白毛風中跟蹤牧民與牛羊;我取消了所有人際應酬,但會付出全部精力在沙化的草原放逐鏡頭;我完全放棄經營商業影樓,但會每年投資十多萬元拍攝紀實攝影。十年拍攝,十年狂熱,十年奔命,我贏得了1000多個120膠捲,20多萬張傳統底片。十年膜拜文化,十年精神遊牧,十年放逐鏡頭,我贏得了中國最後游牧文化殘留信息的永恆。中國游牧蒙古人向世界走來,我回身再向草原深處游牧,唱著憂鬱綿長的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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