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心學初探

王陽明心學初探

王陽明《傳習錄》三卷，卷一為王陽明與弟子論天理人慾。卷一行文風格既似《論語》問答，又似禪宗祖師為弟子開釋，王陽明心學似可稱「陽明教」。不過，王陽明決不僅僅是個坐而論道者，更是成功的行動者。知行合一，立德、立言、立功三者均達崇高境界，除三國時諸葛亮、唐代裴度等少數人外，接下來也許就數王陽明了。

王陽明心學圍繞人心而展開。人心有善惡，但人性本善，善即天理，只因人慾而失了善之本性。王陽明心學就是教導人們「存天理、滅人慾」。王陽明之天理、人慾，與西方哲學思想之物質與意識相合。存天理，就是說人的一切言行都要遵從客觀規律。滅人慾，不應狹隘地理解為禁止人們喜怒哀樂，而是說人不能按自己的主觀願望理解客觀規律，要回歸客觀規律本身，使人的認識符合客觀規律。

王陽明心學教導人們怎麼做到存天理、滅人慾呢？那就是「知行合一」，也就是西方哲學中的認識與實踐相結合。只有知，沒有行，不能稱之為真知；只有行，沒有知，則行不到真善。知是行之體，行是知之用。天理存於萬物，萬物皆有天理。只要誠心正意，就可發現並認識天理，驅除干擾人們正確認識的人慾。這已經是辯證唯物論的基本觀點了。如果王陽明進一步講矛盾和運動，那就堪比西方唯物辯證法大師了。

史載，王陽明年輕時曾按「格物致知」之訓，以竹子為對象，「格」了整整七天。遺憾的是，王陽明不但毫無所獲，反而大病一場，發誓從此不再相信「格物致知」之說。現在已不知道王陽明當時究竟是怎麼「格」竹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國因此少了一位研究竹子的自然科學家！在當時科學技術條件下，也不大可能分析出竹子的纖維結構、分子結構、水份含量、韌性係數、顏色和香氣的化學成分等等。我們今天已經知道，竹子同樣有分子、原子、粒子，如果就此深入研究竹子微觀構成，同樣可以發現物質的運動規律，同樣可以總結出符合唯物辯證法的王陽明心學。但年輕的王陽明與這一科學和哲學發現機會擦身而過。

王陽明心學形成於今雲南昆明市附近的龍場。當時王陽明被貶，仕途遭遇挫折。龍場是遠在邊陲的少數民族地區，王陽明舉目無親，缺書少友，加上貶謫之身，前途渺茫，王陽明的「人慾」大概也乾枯見底了。而冥冥中的天理，因此成了天涯海角淪落人的精神寄託。司馬遷《報任安書》指出，諸多聖賢都是在困頓窮厄之時立德、立言。王陽明基於以往之學，勤煉冥思苦想之功，在龍場總結出王陽明心學，史稱「龍場悟道」。

王陽明對後世影響詎深。曾國藩、蔣中正、毛澤東等都曾師法王陽明。就立德、立言、立功來說，曾國藩幾乎是王陽明再世，曾國藩功名甚至超過王陽明。蔣中正對王陽明近乎崇拜。蔣先生到台灣後，發現坐落於台北市的草山風景優美，山上有日式建築，蔣先生入住後稱草山行館。陳水扁主政時，草山行館曾遭人縱火。蔣先生忌諱「草山」有「落草為寇」之意，於是給山改名，草山從此稱為陽明山。台北故宮、達官顯貴宅邸等都在陽明山上。毛澤東在湖南師範時研讀並批註王陽明《傳習錄》，深贊王陽明心學，撰文《心之力》，楊昌濟評予高分。延安時期撰寫《實踐論》，以及後來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不知是否都和「知行合一」學說相關？

據說，王陽明心學對日本近代影響巨大。甚至有人說，日本明治維新的哲學指導思想就是在王陽明心學。筆者尚未考證，權作今後的一個研究課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