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基本國策」互相衝突

何亞福

在當今中國，被列為「基本國策」的政策包括計劃生育、男女平等、保護耕地、對外開放等幾種。關於計劃生育，2001年12月29日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二條規定：「實行計劃生育是國家的基本國策」。關於男女平等，2005年8月28日修改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障法》第二條規定：「實行男女平等是國家的基本國策。」

在很多領域（例如在升學、就業等領域），中國基本上實現了男女平等。然而，在計劃生育領域，卻存在嚴重的男女不平等，導致計劃生育與男女平等這兩種「基本國策」互相衝突。例如，現在中國農村地區普遍實行「一孩半」的生育政策，這種政策的規定是：第一胎為男孩的農村夫婦不得再生育，而第一胎為女孩的農村夫婦允許生育第二胎。

這種「一孩半」政策，顯然是一種男女不平等的政策，它隱含的意義是：一個女孩的價值遠比不上一個男孩的價值，因此需要再補生一個，這種「心理暗示導向作用」的政策使重男輕女的觀念更加根深蒂固。現在中國出現嚴重的出生嬰兒性別比偏高問題。計生委官員聲稱，性別比偏高的根本原因是重男輕女的封建觀念。然而，「一孩半」政策本身難道不正是一種重男輕女的生育政策嗎？一方面指責農民重男輕女，另一方面在生育政策上重男輕女，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根據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數據，2000年全國第一胎出生性別比為107.1，基本正常；第二胎出生性別比猛增到151.9。可見，「一孩半」政策是導致性別比偏高的一個重要誘因。在實行「一孩半」政策的地區，農婦在懷第一胎時一般不進行性別選擇，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實現了農民生男孩的願望，政策不允許生第二胎，大多數農民也不想冒著超生罰款的風險再生第二胎；如果第一胎是女孩，政策允許生第二胎，農民可能會這樣想：第一胎是女孩，政策照顧生二胎，這說明女孩的價值比不上男孩；如果第二胎又是女孩，照顧等於白照顧。因此，農民就會想方設法保證第二胎要生個男孩。這樣，用B超進行人工性別選擇就不可避免了。現在B超檢查已成為一項比較成熟的技術，在妊娠中期（懷孕4~6個月），通過B超機可清楚地觀察到胎兒的外生殖器。根據人口普查與國家計生委生育政策地區分類數據的研究表明，中國執行「一孩半」政策地區2000年出生性別比高達124.7，比二孩政策下的出生性別比高15.7個百分點。

在甘肅酒泉、山西翼城、河北承德等生育政策相對寬鬆（二胎加間隔）的地區，出生人口性別比都在基本正常的範圍內。可見，只有改變現行生育政策，實行男女平等的生育政策，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性別比偏高問題。然而，計生委不願意改變男女不平等的生育政策，卻熱衷於搞「全國關愛女孩行動萬里行」之類的做秀活動。順便提一下，據2010年2月12日《新京報》報道：原國家計生委宣教司司長、全國「關愛女孩行動」指導小組專家組組長陳勝利，非法佔有公款85萬餘元，日前因貪污罪被北京一中院判處有期徒刑12年。

計劃生育政策除了存在男女不平等之外，還存在其他方面的不平等，例如，漢族與少數民族的生育權不平等，城市居民與農村居民的生育權不平等，獨生子女與非獨生子女的生育權不平等。可見，計劃生育是一個充滿了不平等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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