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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恩洋:心經通釋

心經通釋

王恩洋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者,大般若經之精要;如人心臟,為血脈之總匯,故名心經。

  此經明萬法體空,昭示究極真理。若不周遍了知佛法全體初中後義,不唯奧理難知,令人茫昧;尤懼謬解雜出,易涉歧途。故當追溯源流,通論佛法。

  何謂佛法?佛法者,探求世間真相,而與以究竟之解決者也。

  三界有情、及彼所依根身器界,通知世間。彼之真相佛說云何?

  佛言世間真相,苦而已矣。

  所云苦者,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一切無常五取蘊苦。如是八苦,略攝諸苦。生何故苦?逼榨故苦。住胎出胎,諸臟逼迫,寒熱逼迫,墜地呱呱,報以號泣,生或不遂,母子同盡。老何故苦?衰朽故苦。耳目不聰明,血氣不充盈,待人扶持,力不從心。病何故苦?災害故苦。四大不調,寒熱交侵,臟腑內傷,支節外損,或痛苦逼切,或虛勞委頓。死何故苦?喪亡故苦。所愛者身,支解散失;所愛者家,棄去永別;終身勤勞,空無幻滅。怨憎會何故苦?賊害故苦。或因財貨,怨生骨肉;或因愛憎,禍起床褥;嫌恨怨仇,疑忌訟毆。至若怨家債主,狹路相逢,短刀相接,白刃填胸,肝腦塗地,戾氣橫空。愛別離何故苦?哀傷故苦。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婦好合,朋友忠信,死別生離,傷心飲憾。故有孤兒獨父,寡婦鰥夫,無依無怙,氣喪神沮。或有禍起非常,家國板蕩,兄弟分張,妻子離散,江湖漂零,山嶽阻障,形影靡依,神魂惆悵。求不得何故苦?懊惱故苦。人生有求,求不盡得,得無不失,而患得患失之心生矣。其有不得於財貨者,饑寒困苦,生事艱難,其有不得於名譽者,羞慚懊悶,局地躊天;其有不得於權勢者,窮愁短氣,失魄顛連;其有不得於威力者,逃亡喪敗,委骨邊疆。語日,貪夫殉財,烈士殉名,誇者死權,眾庶憑生。凡有所求,每喪其身。一切無常五取蘊何故苦?苦依故苦。色受想行識,是稱為五蘊。集聚成身,無常為性,七苦所依,流轉靡定。老子曰,吾之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是知五取蘊者,眾苦之根本也。

  一切有情,由生而老、而病,終歸於死。中間怨憎會遇,恩愛別離,所求不得,無非苦者。此猶就人生常態而言。若夫劫火洞然,五洲鼎沸。殺戮相尋,劫掠迭至。一大炮之所突擊,生命幾何。一炸彈之所轟炸,財產無數。焚殺之外,繼以流亡。死者白骨不收,生者凍餒交至。傷殘而後,疾病隨之。生也何樂,死也何悲。誠所謂世界荊棘天地鐵圍者也。由是可知一切世間澈底是苦。

  或謂有情所受,苦樂舍三。苦受固苦,樂受舍受、云何苦耶?為答此疑,當知三苦。一者苦苦,苦受即苦故。二者壞苦,一切樂事終有壞時,快樂愈增,則於坏時苦痛彌甚。所謂樂極生悲,所謂歡樂極兮哀情多者是也。巨室傾敗,高官貶黜,盛國衰亡,零落凄涼,驚心動魄,非但無常之可怖,尤感痛苦之逼人。日中則昃,月盈則虧,盛衰成敗、得失興亡之相繼而絕無相離,樂無不壞,故樂無非苦也。三者行苦,舍受雖非苦樂,而為苦樂所依,則一切無常五取蘊苦是也。無常故苦,是謂行苦。行者無常是變。無定性也。既樂舍之皆苦,而世間之為苦也決然。

  既知世間實相之為苦,次應了知此苦因。云何由何招此苦耶?佛言,為苦之因者,業而已矣。

  何謂業?有情之行為是也。此業有三:一者身業,行動是也。二者語業,言語是也。三者意業,思慮志欲是也。如是三業相因相成。由思慮志欲之策發,而後有言語行動以實現成就之。三業相資,而事業以成。故三業相因不相離也。

  業復二種:一者不共業,一人之所造作不假眾力助成者是也。如一人作賊,或一人布施,言語行動,皆其自主,不共他人,名不共業。二者共業,通力合作,事藉眾成,而非一人所能獨造者是也。如修宮室,如建橋樑,小之一家庭生活之維持,大之一國家社會之組織。既非一人所能為,必合全體以成事,共力同濟,故名共業。共不共業雖有不同,而相引相因亦非絕異。蓋一人之行動、或起因結果』於他人,一人之品德、必陶冶影響於群眾,則有不共之業轉化而成共業、共業轉化而成不共業者。語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與之皆黑。此言個性之受陶冶於群眾者也。記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憤事,一人定國,此言不共業之影響群眾也。故知共不共業無劃然之界域也。

  業復三種:善、惡、無記。能利自他,二世俱利,或損己利他,受苦現在,得福當來,是為善業。依身語意,共有十善業道。謂身三:不殺,慈護;不盜,廉介;不淫,貞正。語四:不妄語,誠信;不兩舌,正直;不惡口,柔善;不綺語,嚴重。意三:不貪,恬靜;不嗔,仁恕;不邪見,正知見。

  能損自他。二世俱損。或損他利己,遺害未來,逞快現在。是為惡業。依身語意,共有十不善業道。謂身三:殺、盜、淫。語四:妄語、兩舌、惡口、綺語。意三:貪、嗔、邪見。

  非善非惡、無損益於自他,亦無損益於二世,名無記業。小之散步遊戲,大之農工商宦等。求利身家,無益人世,故不名善。生活所需,故不名惡。然諸無記之業,由其動機之不同,亦有成善成惡者。禹稷播殖,憂勞天下,即名為善。奸商蠹工,劣貨營利,即名為惡。人宦秉政,仁民愛國,即名為善。禍國殃民,即名為惡。

  如此三業、有屬不共業者,即一人之所造。有屬共業者,即群眾之所為。故不共業既有善不善無記之不同。共業亦爾。

  業復三種:謂福、非福、不動。十善業道,能感人天福果,故名福業。十善業道,能感地獄餓鬼旁生或人間貧賤殘廢種種非福之報,名非福業。十善業道之外更修止觀得諸靜慮,由此能感色無色界定地果報,受果決定,名不動業。其無記之業不感後報,非此三業所收,此以感果不同,而得名以異者也。

  業復三種,有現受業,有生受業,有後受業。現前所作,現前受報,名現受業。今生所作,次生得報,名生受業。前前生作,後後多生乃得其報,名後受業。此復二種。就自業感報言,則農工商宦諸無記業,勤惰有殊,即於現生貧富饑飽受果各異。又作善業力勢強者,即於現生榮名福利,輻湊而來。或作惡業力勢強者,即於現生囚獄斬殺,接踵而至。不待他生,禍福已臨,是名現受業。生受業者,善惡非極強盛,要待次生,異熟乃成。或多福之人,雖作重惡,現福力持,不即受報。此生福盡,次生果成。或薄福之人,雖作上善,現苦未盡,不即受福,要待次生福果乃成,名生受業。後受業者,善惡業微,或餘業得勢,要待多生其果方成,名後受業。此一人所作三業之不同也。自有極善極惡之業,既感現受,復感生受,復後受者。如百返人天,受福不窮;或墮落三途,往而復返者是也。就有情共業互相增上言,則小之一家之興衰,大之則一國之否泰,廣之則世運之隆污,亦有現受生受後受者。一家之中,有現前作福、現前即受者;有其父勞苦未獲享受,至子若孫乃受其福者。作善如是,作惡亦然。所謂作善之家必有餘慶,作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者是也。國之抗禦外侮。勵精圖治,有即身見其成功者,有暴骨沙場肝腦塗地或勤勞盡瘁不即見其成功而令後人享其榮盛者。至若黃帝之功、堯舜之治、禹之平洪水、周公之制禮樂、孔子孟子之昌明文教、宏闡學說,萬世賴之也。又如釋迦如來,立教天竺,千餘年後,聲教寂然。而錫南、緬甸、暹羅、安南、朝鮮、日本,乃至我中華民國則又奉其教化,信徒充斥,如火如荼,方興未艾。故知有情共業亦有現受、生受、後受之殊。或有亦現、亦生、亦後,長遠受果而無窮者也。再如地圓之說,發端於哥白尼,尋求美洲、則由於哥侖布。當時以為即印度也。自此而後,世界大通,紅番以之而亡;黑奴以之而賣;英法西荷諸國國富國威以之而大;殖民地以之而掠奪;北美南美諸共和國以之而次第建立;西洋之物質文明自此發揚;世界大戰巨禍巨災亦自此釀成。人世展轉,因果相生,或在當前,或在異世;或在此土,或在他邦。一波動而萬波隨,始也簡而終也巨。奇離光怪,不可端倪。是為有情業力難思議也。

  上來分析業相,就體而分身語意三;就作者分共不共二;就性差別善惡無記;就果不同福非福不動;就果時限現生後受。於中隨應各通二種,謂共不共。諸業種類大略如此,嚴而詳之,如雜集論。

  云何應知一切諸苦業為因耶?謂諸有情、一業果之相續耳。業即工作,果即享受。由有何種之工作、即得何種之享受。如人之生,農工商宦,所謂業也。生產收穫,所謂果也。由工作而收穫,而衣食不缺,生命以全。生命既全,復得工作。更由工作、復得果報。如此往複,而生命相續以無窮。一人如是,全人類亦然;人類如是,庶物皆然。故知有情為業果之相續也。既有情為業果之相續,而果之苦樂、即由業之臧否定之。一人而勤勞儉約,則得果必良。怠惰驕奢,得果必壞。家國天下,理亦如之。此唯關於生計者也。至於一人品格之高下,家國風習之良窳,世界文教之隆替,種種不同,則所有作業、或善或惡,即種種異。業而善者,慈仁廉正,忠信直質,無貪無痴,不愚不妄。在個人自爾榮名高尚,身心尊崇而安閑;在家國自爾秩序條理,和樂而齊治;在天下自爾風移俗易,文明而太平。是以災害不興、禍亂不作、戰伐無有、刑措不用,肅穆雍和,而共享安樂矣。業之惡者,殺盜邪淫、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嗔邪見。在個人自爾卑下墮落、身心憂怖而禍隨;在家國自爾作亂為非,顛危而不治;在天下自爾風尚詭異,野蠻而亂離。是以災害遞至,戰伐相尋,陵弱暴寡,蠶食鯨吞,紛紜擾攘民不聊生矣。現果如是,當果亦然。個人則他生異熟生天入地,純繫於業之是福非福;人世則當來之盛衰治亂,純繫於共業之為正為邪。故有情之苦樂純繫於作業之善惡也。今者個人則重功利而忘道義,國家則尚侵略而賤仁慈。始則利己而忘人,終則滅人以利己。殺盜淫妄十惡業道個人作之而不足,乃合民族國家之力以為之;一民族一國家為之而不足,又合多民族國家之力以為之。合縱連橫,一志戰伐,惡業如此,又何怪眾苦之熾然也。

  或謂業既有善惡無記之不同,云何謂唯感苦耶?曰,苦樂舍受就第一義同稱為苦,所謂苦苦壞苦行苦。善等業道就第一義同為有漏,有漏善業、雖得樂受,壞苦攝故、亦名感苦;乃至不動之業雖得上地非苦樂受,行苦攝故,亦名感苦。苦既三種,業亦如是,故說眾苦、唯業為因、唯業所感。

  既知苦由業招,更復當求此業之因為是何等。依何等法起諸業耶?佛言業由惑起,以惑為因。

  何故名惑?何等名惑?

  迷謬事理顛倒妄行,是故名惑。一切煩惱體即是惑。言煩惱者,性不寂靜,惱亂自他,故名煩惱。

  一切煩惱體有多種,謂根本六,大隨八,中隨二,小隨十。今此且言根本六種。

  一切煩惱之本,對隨煩惱,名根本煩惱。謂即貪嗔痴慢疑惡見。

  所云貪者,於我我所執所依事,染著為性;堅執不舍,憂苦為業。謂諸有情、內執身心以為自我,即於彼我所依諸事生起染著。外於身心所依根境、執為我所,為我所有,能養活自我故。即於我所所依諸事,謂色聲香味觸等聚合所有根身器界、國城妻子、田園宮室、衣服飲食、資生眾具、財貨名利等,染著貪愛。由此堅執,不肯棄捨。患得患失,生憂苦故。貪貨瞎目,割股藏珠。貪夫殉財,殉財作惡。故貪煩惱,其體是惑。

  所云嗔者,於違逆境,或人或物,恚惱為性;怨懟忿恨,損害為業。謂諸有情、堅執我故,順我起貪,逆我起嗔。由嗔恚故,內起恨惱,外生忿怒,於他有情逼迫損害,於違意事破壞暴惱。由此造作種種惡行。不忍眾苦,其苦轉增。匹夫則按劍而起,人主則激怒萬軍。小之則喪其一身,大之則血流千里。天下大亂,國家盪亡,無不由嗔。故嗔煩惱,其體是惑。

  所云痴者,於諸事理,迷暗為性;能障明慧,一切煩惱所依為業。即此愚痴,又名無明,不達事理,謬解無知,顛倒妄執,由之而生。貪嗔慢疑,依之而起。故此無明,又為一切煩惱之本,而為生死流轉之源也。痴尤重者,以是為非,執非為是,因果迷亂,義理全乖。微怨必報,大恩可忘。光明正道,視如畏途。險難深坑,趨如安宅。忠言逆耳,佞語悅心,宵小是親,正直永棄。亡國敗家,死而不悟。彼方自恃以為雄才大智非人謀之過也。此其迷暗,正為惑本。

  所云慢者,恃己陵他,高舉為性;心不謙下、量不寬容、不受忠善、違拒仁賢,自滿自暴為業。謂懷慢者、自是陵人,雖在仁賢尚不謙下,況於不如己者而能擇善從長。由此忠言不人,善道不由,始則矜執已是,終且文過飾非,迨至大惡已成,遂乃甘自暴棄。故此慢心、有其七種,所謂慢、過慢、慢過慢、我慢、增上慢、邪慢、卑劣慢是也。由此慢心,迷執己見,顛倒是非,是故為惑。

  所云疑者,於諸諦理、不生信解,於諸正道、心懷猶豫。惑亂為性;不舍惡法,不生善法,不出眾苦為業。謂多疑者、雖遇善友、雖聞正法,而於諦理信解不生。於出苦道,心懷猶豫,疑惑紛亂,無正抉擇。由此於惡不舍,於善不生,彷徨沉迷,不出眾苦。蓋世事雖苦、亦有得意遂心之時,聖道雖真、而有難行苦行之節。多疑之人,狎於近而迷於遠。狎近者,小利可期。迷遠者,大功難見。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奚必嘐嘐然古人之是期,奚必勞心苦思以求不可捉摸之菩提涅槃哉。故重事功求現樂者,語以甚深之道必猶豫而不信。彼所以猶豫而不信者,非真有決擇之智,不肯盲從;乃沉溺之情,惑於小利而忘大害也。苟非然者,惑情不生,明智果決,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沛然而往,莫之能御,奚有於猶豫哉。多疑之人,非但不修出世聖道而已,於世間善法,亦不能生。因求小利,顧戀身家。奉公、則無捨己為人之精神。臨事、則有畏首畏尾之計慮。以至優柔寡斷,失機後時。和戰之計未決,敵人之兵已渡河。亡國敗家亦莫非多疑多懼者為之也。故此為惑。

  雲惡見者,非理執取,見與事違,名為惡見。此復五種:一薩迦耶見、二邊執見、三邪見、四見取、五戒禁取。

  薩迦耶見、即是我見。於本無我處,謬執有我,是為我見。此我二種,一法、二人。先執法我,次執人我。有多深義,此不及詳。

  邊執見者,於二我處,復執斷、常、邊、無邊等,名邊執見。邪見者、於實有事,誹撥為無。謗因、謗果,或謗作用,或壞實事,或邪分別。乃至世間一切邪說異端,迷謬正道,妄計邪道,生心害政,亂世誣民,一切一切皆是邪見。

  見取者,謂外道等、於彼妄計所有諸見,執為最勝,執為清凈。唯此是實;余皆虛妄。生愛生著,由此與餘生諸諍論,乃至爭戰。於見生取,故名見取。

  戒禁取者,謂諸外道,既立自見以為宗極,復立戒禁以為準繩。約束徒眾,修行方便,故名戒禁。於彼戒禁,執為最勝,執為清凈,唯彼戒禁能得出離,余則不爾。生愛生著、與餘生諍,乃至鬥爭等。於戒禁生取,故名戒禁取。

  無明者,於事理迷暗。惡見者,於謬解堅執。無明猶屬消極,惡見更趨積極也。由無明故,迷而不覺;由惡見故,執而不返。無明固為眾惑之因,惡見亦為諸惑所依也。由此執著起貪起嗔起慢起疑。正理以之而被摒拒,惡業以之而益燒然。方今五洲鼎沸,大地陸沉,亦唯文化、學說、思想、信仰之詭亂迷惑,衝突矛盾,致陷人類於浩劫也。大惑終身不解,唯惡見當之。

  如是已說根本煩惱六種為惑之本。由此而有隨煩惱二十種生。是此根本煩惱等流分位性故,名隨煩惱。此非專論,是故不詳。

  云何應知一切諸業以惑為因由惑所起耶?

  謂此諸惑是諸惡業等起因故。謂由貪故、生淫盜等,由嗔故、生殺害等,由痴故、生邪見等,由慢故、怙惡不改,由疑故、正道不由,由見故、發諸貪嗔。一切煩惱展轉增上順生諸惡,故諸惡業皆由惑起。雜集論中廣作是說:「殺生業道,貪嗔痴為加行,由嗔究竟。如殺生、粗惡語、嗔恚業道亦爾。殺生貪為加行者,為皮肉等故。嗔為加行者、為除怨等故。痴為加行者,為祠祀等故。由嗔究竟者,離無慈悲,必不殺害他有情故。粗惡語等,如理應知。不與取業道,貪嗔痴為加行,由貪究竟。如不與取,欲邪行貪慾等亦爾。問:貪慾等云何用貪等為加行?答:前說貪慾業道,於他資財決定執為已有為性,若即於此資財先起余貪加行,追求欲為已有,即立此為貪加行。若先起嗔余勿有此,是嗔加行。若先起痴,謂於他物取為已有無有過失,是痴加行。如是所余,如理應知。虛誑語業道,貪嗔痴為加行,於三種中隨由一究竟。如虛誑語、離間語、雜穢語亦爾。邪見業道,貪嗔痴為加行,由痴究竟。」由是可知十惡業道無一不由煩惱發起無一不由煩惱成辦者。一人之惡業如是,群體之共業亦然。國家民族,結怨成仇,侵略為心,掠奪為性,由民族國家之貪慾嗔恚愚痴驕慢狐疑惡見,而起國家民族間之殺盜淫妄兩舌惡口綺語貪慾嗔恚邪見。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掠他財物,壟斷利權。姦淫婦女,如鳥獸行。一切一切無不由於共同之煩惱作共同之惡業。究其終也,還得傾敗喪亂亡國滅種得共同之苦報。苦由業生,業由惑起,地義天經,誰則能動。佛說世間實相,因果如斯。凡有情知,皆應信受。

  或謂苦有三苦,業亦三業,壞苦行苦亦善業感。善業不由惑生,云何此言一切諸業皆煩惱起耶?答:為顯苦苦惡業所生,為顯惡業煩惱所起,故此唯說貪等煩惱。理實十善業道即由無貪無嗔無痴等生。略故不說。又世間善法,雖造善業,然彼善業,是有漏故,雖善法起,仍有貪慾愚痴等所隨逐。因此不成無漏,不得出離。如行布施,不忘相故,我我所執,貪求果報。即彼善業、不離煩惱。是故說言世間諸業皆由惑起,以惑為因。非不亦行十善業道。此非專論,略而言之。若欲求詳,當讀瑜伽雜集諸論。

  上來已知世間實相、惑業苦三、相因相感。次應探求於此諸苦、解決之方。云何方得拔一切苦得究竟樂耶?

  答:已知世間實相惑業相生業苦相感者,即得究竟解決眾苦之方矣。謂苦自業生,則欲無受彼苦、當先不造彼業。彼業既盡,眾苦亡矣。次復應思,業由惑起,則欲不造彼業、當先不起彼惑。煩惱既盡、而諸業自息矣。惑盡而業盡,業盡而苦盡,方便善巧,孰逾於斯,解決世間,亦云易也。

  雖然,彼煩惱者如何而得斷耶?苟此問題不決,余者皆同空言。吾人當知:煩惱熾然,紛如亂絲,此滅彼興,豈易雲斷。不有方便,必無結果。佛以此故,首破我執。

  蓋一切貪嗔痴慢之所由生,執我故也;一切惡見之所由起,執我故也。由執我故、復執我所,我我所執熾然堅固,貪嗔慢疑,以之而生。設不執我、不求我所,更何所嗔。無我違逆,復何所嗔。我執既離,自他平等,復何慢者。達法無我,明見不迷,何痴何疑。故諸煩惱、皆由我生。我見既除,諸惑永盡。由執我故、計我斷常。顛倒分別,起諸邪見。於見方便,執為最勝,及能出離,復生二取。苟我見之既亡,則諸見失其本。如頭落地,生命無依,五官百骸,同歸於盡。故斷我見,諸見皆離。由此佛斷煩惱、以斷除我執為本。

  欲斷我執,當先觀察如是我者為實有耶,為非有耶?有則不可斷,無則不待斷。我佛如來為欲了知我實有無,令諸有情不枉功力,是故分析法相,施設五蘊、十二處、十八界法,令彼深觀實我非有。故此應,先略顯三法體義云何。

  積集多法總為一聚,名之為蘊。此蘊有五:謂色、受、想、行、識。言色蘊者,謂五根、五境、及法處所攝色,總名色蘊。五根即是眼耳鼻舌身。五境即是色聲香味觸。法處所攝色,謂極略色、極迥色、遍計所起色、受所引色、自在所生色。詳辯諸色,如雜集瑜伽。總而言之,內則根身,外則器界,若四大種,若大種所造,為識等所依、所緣。通名為色。方所示現,觸對變壞義,是色義。如上諸色,復有內外粗細勝劣遠近過去現在未來種種差別,合為弓聚,故名色蘊。

  言受蘊者,心境相觸即有三受生,謂苦受、樂受、舍受。或分五受,謂加憂喜。或依諸根分受為六,謂眼觸所生受,乃至意觸所生受。又依身心分受為二:謂身受、心受。又有有愛味受、無愛味受,依耽嗜受、依出離受。詳辯其義,俱如雜集。此復依過去未來等十一種差別,總為一蘊,名為受蘊。

  言想蘊者,依受起想有六想身,眼觸所生想,乃至意觸所生想。由此想故,或了有相,或了無相,或了大小無量,或了無少所有無所有處。如雜集廣釋。此復有過去未來等十一種別,總為一聚,名為想蘊。言行蘊者,謂六思身,眼觸所生思,乃至意觸所生思。由此思故,思作諸善,思作雜染,思作分位差別。又即此思、除受及想諸餘心所有法、並心不相應行,總名行蘊。思最勝故,諸行導首,是故偏說思造善等。所云善者、即是信等。雲雜染者,即是貪等。分位差別,即得非得等諸不相應行。一切心所有法、總有五位,謂遍行五、別境五、善十一、煩惱隨煩惱二十六、不定四,總五十一。不相應行得非得等,生住滅等,總二十四。一一詳辯,具見法相典籍。貪等煩惱,如上已明。此中略說信等善法。謂信、慚、愧、無貪、無嗔、無痴、精進、輕安、不放逸、行舍、不害。

  信謂於印順境,至誠倚任,心凈為性;對治不信,樂善為業。印謂認可;順謂順從。於此所印順境;若人若法,至誠不二,倚任不疑,名之為信。不二不疑,故心清凈。由此能治不信濁心,樂修諸善。謂吾人之所以能修習諸善者,要先於彼善有決定信心也。苟無凈信,心意彷徨,宗旨無定,意樂不生,而欲有所作為,必無能也。故有小作為者,必有小信。有大作為者,必有大信。彼志士仁人之撥亂反正,濟困扶危,出人民於水火之中而登之衽席,亦唯信心具足,不灰其志,不屈其行,故能百折不回,勇往直前,乃能排除艱苦而成大業也。論語有云,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非忠誠至信之人而能之哉。故日,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鞔,小車無軌,其何以行之哉。又日,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若夫欲舍世間一切雜染求得菩提涅槃者,自非具無上信心不能成辦也。故諸善法以信為本。

  慚者,依自法力,崇重賢善為性;對治無慚,止息惡行為業。愧者,依世間力,輕拒暴惡為性;對治無愧,止息惡行為業。人之所以能厭棄惡行力爭上流者,賴有向上心與遠噁心。向上之心、所謂慚也,故能見善如不及;遠惡之心、所謂愧也,故能見不善如探湯。見善如不及,恥不如人也;見不善如探湯,恥其辱己也。故慚與愧俱為恥心。知恥之人,力行而有勇。無慚無愧,無恥之人也。自甘暴棄,薄志弱行,不日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故修善遠惡必具慚愧。一身如是,一家亦然;家如是,國亦然;乃至天下皆然。墮落之民族國家,其民必無恥也。安其危而利其災,樂其所以亡者。泄泄沓沓,沉溺而不返,如此者、雖強必危,雖大必亡。新興之民族國家,其民必知恥也。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勇猛奮發,公忘私,國忘家,唯以國家民族之不如人為恥,而不以一己之地位勢利不及人為憂也。如此者、雖弱必強,雖危必存。慚愧之於人世,其重如此。

  無貪者,於諸欲境,無著為性;對治貪著,作善為業。無嗔者,於諸苦事,無恚為性;對治嗔恚,作善為業。無痴者,於諸事理,明解為性;對治愚痴,作善為業。無貪無嗔無痴,異貪嗔痴而得之名也。貪嗔痴三有若何之惡德,此無貪嗔等即具若何之美德。無貪者,於樂無著,不役累於境事,而身心自在;不沉溺於情慾,而行為超然。舍貨利而立大義,以心轉物,而不為物轉也。堂哉皇哉,巍巍蕩蕩有天下而不與,犧牲自我以濟天下而不辭。此無貪者之相也。無嗔者,於苦不憂,不惱亂於艱難而心常自得;不撓敗於顛厄而履險如夷。大量包容,常思忍辱,故能變小人為君子,化干戈為玉帛;仁慈側隱,覆蓋天地;大恩大德,兼濟有情。此無嗔者之相也。無痴者,於諸事理、坦然明解,如鏡照物,物無遁形;止水流光,萬相明著。蓋心無迷暗,不顛倒於事情;物來順應,不增減以己私。不逆詐,不憶不信,抑亦先覺者,其賢乎。明之謂也。明而後能詳情當理;明而後能覺察是非;明而後能知人善任;明而後能愛眾親仁;明而後能位天地育萬物。而愚痴者反是也。此無貪無嗔無痴名三善根,對貪嗔痴三不善根而立。十惡業道、既由三不善根而起,十善業道、即由此三善根所生。故此三法、通以作善為業。

  精進者,於修善斷惡事中,勇悍為性;對治懈怠,滿善為業。自強不息,是為精進。由勇悍敵,自強不息。勇表勝進,終無退屈,悍表精純,不受染污。發揚蹈厲,剛健篤實,是此相也。故染無記法,無精進義。小人為不善,孳孳唯日之不足,日趨下流,非精進也。由三善根,正作諸善;復由精進,堅固策發,令諸善業,日趨高明。故此說言、滿善為業。知仁勇三,統攝眾善。三善根者,仁之事也。精進者,勇之事也。別有智慧,決斷簡擇,為智之事。非有勇力,仁智不成。故三根後,即言精進。

  雖諸善法共十一種,此非專論,但詳初七。余有四法,余處明之。

  言不相應行者,對相應行、名不相應行。心所有法、與心相應,系屬於心,助成心事,如臣於王,相應不離,裁成輔相,名相應行。得非得等、生住異等、但屬色心心所成就生住之相,非離色等、有別實法、與之相應、助成其事。無自體故,無作用故。生即色等緣合故生,非別有生能生色等。住即色等相續未即變壞名住,非別有住能住色等。異即諸法轉變,非別有異能轉變諸法。滅即諸法勢盡自然壞滅,非別有滅能滅諸法。故此名為不相應行。不相應者,簡異心所。行表諸法行相。即此又名心心所色分位差別也。如是略說行蘊。此亦總略過未等故,名為行蘊。

  言識蘊者,謂心、意、識差別。心謂第八阿賴耶識,此能集諸法種子、起諸法現行、受諸法熏習、持諸法種子。蘊藏積集,是故名心。由有心故,一切有情、過去經驗、能持不失。能學能習,成辦種種技能工巧,亦能成辦聖道惡行。苟無此心、集起無從,事過則忘,當前乍現,何能積功累行,修習聖道;何能積過成罪、成大凶德。不唯過去之經驗不可得留,即一人之身前後亦成頑石。是故此心諸識之本,又名本識。又此心者,能持根身,發生長養;能變器界,作境住持。力能無邊,難可詳也。世有不知此心者,或執靈魂,或執神我,或執生物之機能,或執造物之主宰。若了此心、會通為一,而又非魂非我、非機能、非主宰也。詳立此心,如成唯識論。此非專論,略而述焉。意謂第七末那識。恆審思量,堅執八識以為自我。及為意根、為六識依。故此末那又名染凈依也。有情雜染、緣我執起。此意為本,我執恒生。雖行善等,不能忘相。遂成有漏,流轉世間。若得平等無分別智,此識既凈,六識亦爾。聖道斯起,還滅有基。即此複名凈依也。六識間斷,此識恆行,故此為依,能生六識。廣建此意,亦如唯識。識謂六識,了別為性。能正了別色聲香味觸法六種境故。即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前之五識、別了色等,第六意識、通了一切。眼識等生、意識必俱;眼識等境、意亦行故。又此意識了別現境之外,更能了別諸法意義。此之意義、又別名法也。如眼識見色,但能了別黑白紅黃現色而已,意識於彼復能審彼美醜妍媸,及於點畫成文,依文成字,依字成名,依名成句。依名及句、取多意境,善惡是非、曲直功罪、一切皆現,則唯意識能了此義而已。耳識聞聲與眼識取色同,但了聲音而已矣。意識於彼即能了解語言,通其心意。白雪陽春,曲高和寡。對牛彈琴,妙曲誰知。鼻舌身識,取境亦然。意識與彼,亦判然異。是故五識別了色等,惟有意識能了別法。此意識緣境與五識之同異也。又此意識不但了別諸法而已,更能深感喜憂諸受,及能造作善惡諸業。八識為報主,意識為業主,此依彼生,此還生彼。人天地獄種種異熟識、全依意識善惡業生故。

  如此諸識總有八種。又此諸識各有過未等。總合一聚,故名諸蘊。

  如是五蘊先後次第者,謂識依根緣境而起,故先色蘊。識色相觸,必有受生,領彼苦樂,故次受蘊。苦樂刺心,必求了解,故次起想、取相分別,施設名言,起諸言說,是此是彼。於境取相想決了已,次起反應,於彼造作,或取或舍,或順或拒。由此更生善不善等信貪等業。由業能招當來異熟阿賴耶識,及依彼生後時眼等一切現識。如此往返遁環無端。故此五蘊如是次第。亦即顯示心理作用生起次序也。

  云何分析如是五蘊耶?剖析總我,支解不成故。謂諸有情、於五蘊法、總執為我。今故分析;如是總我,依何而成。則見此我、依五蘊立。次問此蘊、為一為多,則見五蘊、別別非一。既非是一,如何是我。一我不應成多法故。總既非我,別復如何。則見別蘊、亦非是我,色受諸蘊,還以多法總略立故。依多法立,非一非常,是故此我、進退不成。由是了知、唯法無我。

  每一有情,依蘊而立,如軍林等、實我不成。集人成家,聚家成國,此中如何得有我者。而諸有情、獨我之外、復執共我。我國我家,紛爭無竟。仇怨往複,盜殺相徇。我佛如來所謂為大愚可哀者也。

  中國儒家,不立自我,但有倫理。個人者、一群之倫理關係而已矣。故對父則子也、對子則父也、對兄則弟也、對弟則兄也、對上則臣也、對下則君也、對夫婦則夫婦也、對朋友則朋友也。我無我也,但為父之子、兄之弟、婦之夫、君之臣、友之友,乃至子之父、弟之兄、夫之婦、臣之君而已。即於所對皆有當盡之義務存焉。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別無權利之可爭、禍害之可避,臣盡忠,子盡孝,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故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則因忘自我,即推翻我所也。既不重自我,亦不要國家,而以大同主義、天下思想為歸宿。齊家治國者,平天下之過渡,非以富國強兵橫霸天下為尊榮也。無個人主義故,不知爭權,恥言逐利。無國家主義,故無侵略,亦無組識也。斯二者皆列強競爭之世、世人所認為中國文化之大缺點也。雖然,個人主義不取消,逐利徇私,休言抗戰建國。國家主義不破壞,爭強圖霸,休言世界大同。我中華文化之最精湛最光明之所在,亦在此無個人主義無國家主義而已矣。何以故,以其最合我佛之教、五蘊聚集、諸法無我故。

  已說五蘊,次說十二處。眼處、耳處、鼻處、舌處、身處、意處,名內六處,是即六根。色處、聲處、香處、味處、觸處、法處,名外六處。是即六境:傘之為十二處。五色根五色境、色蘊總攝。意處、識蘊所攝。法處一分、受想行蘊所攝。體性業相,具如蘊中說。法處一分,六種無為,虛空擇滅非擇滅不動想受滅真如,蘊所不攝。以諸無為無聚集義故。言無為者,謂法真理,常住不易,無生無滅,無所造作,性恆寂靜:異有為法,故名無為。言虛空者,謂五色性、容受一切所作業故。非擇滅者,謂是滅非離系,不永害隨眠故。擇滅者,謂是滅是離系,永害隨眠故。不動者,謂已離遍凈欲,未離上欲,苦樂滅無為。想受滅者,謂已離無所有處欲,止息想作意為先故,諸不恆行心心所及恆行一分心心所滅無為。言真如者,謂諸法無我性、空性、無相、實際、勝義、法界。詳無為義,廣如雜集等論。此非專論,故亦弗詳。略而言之,虛空容受諸色作業,而彼體性空寂無生,故名無為;非擇滅、緣缺不生,不生故體寂,故無為;擇滅、離系、寂靜,永斷煩惱,雜染不生,是故無為;不動離苦樂受,即遠離苦苦壞苦,故無為;想受滅、並離舍受、離三苦,故無為;真如一種,是一切法究竟真理,彼無我性實性無相實際勝義法界,性恆安住,遍一切法,是故無為。依唯識論,六種無為皆依真如而立。即說諸有為法為一切事相,諸無為法為一切理性。有是事必有是理,有是相必有是性。故有為外必有無為;而非離有為法外別有無為法。此二不即不離,不一不異,故有為外,建立無為。

  如是已建立十二處。為何義故五蘊之外復建立十二處耶?答、識生長門義,是處義。為顯識無自在,待根及境而後得生,非實我故,立十二處。所以者何?雖明五蘊聚集無我,然復有情執識是我。雜集論云:何因蘊惟有五?答、為顯五種我事故。謂身具我事,受用我事,言說我事,造作千切法非法我事,彼所依止我自體事。於此五中,前四是我所事,第五即我相事。世間有情、多於識蘊計執為我,於余蘊計執我所,今十二處既顯識依根境而後得生,無有自在。無自在故,即非是我。我執既破,我所亦破。是故重破我執、說十二處。

  處義已釋。界義為何?

  界謂十八界,眼界色界眼識界;耳界聲界耳識界;鼻界香界鼻識界;舌界味界舌識界;身界觸界身識界;意界法界意識界。六根六境及與六識、總十八界。此中根境十二界、即十二處法;六識界、即彼意處總攝。與五蘊攝,隨應可知。別釋彼法,如蘊及處。

  為何義故蘊處之外別立界耶?答:能持自性義及能持因果差別義,是界義。謂雖了知諸處無我,然易墮入唯物無心。所以者何?既一切識依根及境而後得生,是無根境即無心也。或此諸識、根境所生也,即非本有,隨彼後起。是即色造心識,唯物無心也。為破此計,故說諸界。界者因義。此顯諸法,各有種子。從自種生,非他法生。根境者但為諸識增上緣所緣緣,而非諸識親因緣也。如彼禾稼,若無土壤肥料人工日光雨露,固不能生。然設無有豆麥等種,彼土壤等復何所生耶?我佛如來、為顯孤因不生,必待緣起,故說十二處法。復顯諸法,但緣不起,必仗自因,故復更說十八界教。由緣異故,果生有異,此眼色唯生眼識、不生耳識也。由因異故,果生復異,此眼識唯從眼識自種生,不從耳識種生,或眼種色種生也。此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生現果,必如其因也。雨露乖順,人工勤惰,種種不齊,則獲果凶歉、多少亦殊。此現果之生,亦隨緣異也。西洋學說、勤求因果。然知緣而不知因,故有環境形成心志、物變純由天擇之說。然謂智力齊等之兒童因教育培植之差而成就有異,固可歸其功罪於環境。至如教育培植之齊等、而兒童之成就仍千差,則彼兒童本身心智之各別,則又不可否認之事實也。由因力不可滅、而後有受緣助之可能;又由因力之強盛,而後有反制環境改革現緣之大業。苟非其然,人心如山峙水流、飄瓦殞星之唯受物理之支配,則頑如木石,何名為有情哉。我佛深觀緣起,備立因緣,此十二處教之外所以別立十八界法也。

  由能持因果義故,復能持諸法自性差別。十八界法,眼等色等眼識等、各有自性、互相差別,秩然不紊故。即此十八界法、亦破一合我相。一切有情各具十八界法,因果自性各各差別,云何於中得有我者。如是已釋蘊界處竟。

  次當顯示十二緣起、及與四諦。

  為顯唯法無我,說蘊界處;為顯諸法相生染凈因果各自成流,復說緣起四諦。

  雲十二緣起者,經云: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人、六人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

  言無明者,即是三界五趣異熟愚痴。由不了知勝義世俗二種苦故,造作能感三界五趣異熟諸業。行即是業,此業三種,謂福非福及與不動,具如前說。由行故能感當來異熟果識,即是第八阿賴耶識。此識持諸法種子,能起五蘊,謂即名色。色謂色蘊,名即非色四蘊。受想行識、不可眼見,但以名知,故總名名。由名色故,別起六人,即內六處。六處為依,能取境界,是生於觸,觸謂觸境,及能和合根境識三,起順益等觸。由觸故生苦樂等受。受即三受:於順益境起樂受,於違損境起苦受,於俱非境起舍受。由受故生愛,於樂等境順起貪愛故。於樂生愛可爾,於苦云何?由愚痴者染著境界,荼苦薺甘,貪餌忘鉤。又如瘡癢,甘受火炙。雖於苦受,猶生愛故。愛增名取,堅固執持,不舍離故。取故緣有,愛取資潤先業識種,如水潤種、當有苗稼故。如是業識被潤,能起三有或九有,謂三界九地,故名取緣有。有種既能生現果,故有緣生。謂即識名色六人觸受現前生起。生則必老,生則定死,老死必起愁嘆憂悲種種苦惱,故說生緣老死憂悲苦惱。夫自行而識,乃至自有而生,結果只得老死憂悲種種苦惱。然復樂之不倦,愛取不離,此非無明愚痴而何。故十二緣起,始於無明,終於老死。惑業苦三,實相如是。此中無明愛取,是即為惑;行有一分,是即為業;識及名色乃至生死,是即為苦。由惑造業,由業招苦,依十二支,其相彌著。是為十二緣起略義也。詳而辯之,如瑜伽等。

  十二有支緣起,不但明諸法之相生,亦以示世間之由起也。自來言世間起因者,或謂上帝主宰,創造世間,化生萬物。此神造說也。或謂物質進化,演生人類,人類進化,乃生心智。此唯物論也。或謂陰陽五行,化生萬物,萬物終沒,復還天地。此氣化說也。佛說世間十二緣起都無主宰,故非神造。無明緣行、行緣識等,次第由內心之發展,故非唯物;亦非氣化。自來執物者非神,唯心者立我。今此佛法、緣生正理,乃非我非神的唯心緣起論。精深卓特,寧不偉哉!世間緣起,實相如是。故唯佛法揠蓋世論。

  了知世間之所由生,即知世間之所由滅。故佛復言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識滅故名色滅,名色滅故六人滅,六人滅故觸滅,觸滅故受滅,受滅故愛滅,愛滅故取滅,取滅故有滅,有滅故生滅,生滅故老死憂悲苦惱一切皆滅。雖已顯示還滅因由,然未顯說如何乃能令此無明等法得滅盡耶?詳而明之,應研四諦。

  言四諦者,謂苦諦、集諦、滅諦、道諦。至理不妄,言說不虛,故名諦。苦真是苦非非苦,集真是集非非集,滅真是滅非非滅,道真是道非非道。故名苦諦集諦滅諦道諦。

  苦諦者,以有情世間及器世間為體;以八苦三苦乃至百一十苦為相。復以無常苦空無我為相。八苦三苦如前已說。此不復詳,廣如雜集。集諦者,以諸煩惱及由煩惱增上所起諸業為體;以能集起世間諸苦為相。復以因緣生集為相。煩惱及業,如前略說。廣如雜集。集為苦因,苦為集果,此二即攝惑業苦三世間因果。

  滅諦者,所謂真如聖道,煩惱不生,若滅依、若能滅、若滅性、是滅諦相。此中煩惱不生故,業亦不生,是即世間因滅。惑業不生故,苦亦不生,是為世間果滅。苦集俱滅,離系解脫,永盡生死,永證涅槃。是為滅諦也。詳辯此義,亦如雜集。此亦四相,謂滅靜妙離。

  道諦者,謂由此道故,知苦、斷集、證滅、修道、是略說道諦相。又此道諦有五種:所謂資糧道、加行道、見道、修道、究竟道。又有二種:謂世間道、出世間道。又有三種:謂軟中上道。又有四種:謂方便道、無間道、解脫道、勝進道。如是廣說義趣無邊。此非專論,故不能詳。今此略說三十七種菩提分法,令修行者,略知趣向。

  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道支,是名三十七菩提分法。

  言四念住者,謂身念住、受念住、心念住、法念住。謂住念於身,修循身觀;乃至住念於法,修循法觀。言住念者,住其念於身受等,令不外馳故。言修循身觀等者,謂觀身不凈,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云何念住作如是觀耶?謂諸有情住四顛倒。謂不凈凈倒,於苦樂倒,無常常倒,無我我倒。由此四倒、令諸有情貪戀世間,系縛世間,不修出離行,不得出離道。對治此四顛倒故,觀身不凈等。云何觀身不凈耶?謂觀自身精血屎尿、汗液常流、皮肉骨骸、肝膽腸胃,種種不凈之所集成,外覆薄皮,偽為凈美。薄皮剝去,怪象難看。生則疾病疹瘡之所糾纏,死則膀脹腫爛、相繼變壞。血肉潰敗,終余白骨。自身如是,他身亦然。彼臭皮囊,終無妙好。戀愛形軀,無異狗爭腐骨,蠅逐死屍。如此循觀、外內諸身、一切不凈。貪緣凈境,不凈何貪。由此故能對治淫慾,厭毀貪纏;中情淡泊,於境超然。身念住觀,其用如是。云何觀受是苦耶?謂觀諸受、一切是苦,苦受苦苦,樂受壞苦,舍受行苦。—,切有情所以留戀世間不求出離者,以覺世間有可享樂故也。現時雖受困苦,快樂總在當來。今知一切享受、無非是苦,樂亦是苦。權威名利,終有壞時,盛必歸衰,樂極憂至,循環往複,春秋代謝,誰則如何。故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求樂愈切,生苦孔多。何如止息貪求、苦樂兩忘之為愈也。兩忘則無求取,無求取則無得喪,無得喪則無悲喜,無悲喜則心平等;平等則安和,安和則靜定。是則深觀受是苦者,不著諸受轉得妙受矣。此觀受是苦之用也。云何觀心無常耶?觀察諸識依緣差別、念念變異故。謂隨境界作意別故、心生差別。或時起貪心,或起離貪心;或時起嗔心,或起離嗔心;或時起痴心,或起離痴心;或起略心,或起散心;或下,或舉;或掉,或不掉;或時寂靜,或不寂靜。如是等心,起滅不恆。展轉代謝,剎那剎那,曾無暫息。是謂觀心無常。有情常執,依心而起。澈觀此心,即非是常。能執之心、不常如是,諸可執者,云何得常。既知無常,則不可信保,不可愛著,幻生幻滅,夢電露雲,水沫浮泡,如何可執。執著既除,貪戀永息,乃得超然修出離道。觀心、無常,其用如是。觀法無我者,我謂主宰,作用自在。法謂善法,及諸煩惱。由善了知善法煩惱,是善惡業等起因故,諸法待緣而生起故。惟有諸法,惟有諸緣,無有主宰,無有作用,無有自在;但隨諸緣、有諸法生。由是而有各別功能造諸業等,是故無我。是謂觀法無我。觀法無我者,能破我執。我執既破,世間根本即與斷除。如樹去根,枝葉不生。如是我執既去,我所有執亦離,貪嗔痴慢眾惑無依。惑盡業盡,眾苦亦盡。是為觀法無我用也。或謂身受心法,無常則皆無常,無我則皆無我,不凈則皆不凈,苦則一切是苦,云何念住獨觀身是不凈、乃至唯法無我耶?曰,修行方便最初於最顯著之義而創觀,則易入也。所以者何?一切不凈,無過血肉所成之身。屎尿常流,膿爛時起。一旦氣絕,臭穢難堪。受等不凈,其義隱也。況由不凈,苦無常無我義即隨之。故觀不凈、創始於身也。一切苦痛、皆著於受,由受領納;設無有受,苦誰覺耶?又依受起愛,觀受是苦,愛則不生。故彼初觀,唯在於受。然不說身等即非苦也。天地日月,定位定時,草木禾稼,漸生漸長。久雖有變,暫則若常。轉變不停,頓起頓滅,未有如心之迅疾者也。又始修業、恆欲住心,乃有意住心,心轉不住。善染之紛乘,貪嗔之迭起,不修猶可,修則益亂。不治猶可,治乃轉紛。設於此時暴怒灰心,則轉成病困也。唯能於彼心意之紛擾,立即觀彼之無常,紛擾念增,無常益著。著見無常,即正知見矣。正見既起,顛倒見即除,煩惱不生,而心隨寂靜。此寧非因葯生病,因病得葯,以葯除病,病去葯除之妙法耶?此觀無常所以創觀其心也。觀心無常如是,觀法無我亦然。修行之要,斷惡修善而已矣。然善不易修,惡猶難斷。執善愈勤,善轉成過;抑惡愈切,煩惱轉增。此古人所以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謂善惡交戰,終日不停者也。如虎被執,咆哮如何;如系猢狂,得間即逸。於此時也,彼執有我,則中心之懊惱煩悶如何。唯即於彼善惡交戰之時,立觀諸法無我。善既非自我生,待緣乃立;惡亦不由我造,因勢演成。善惡轉戰彌甚,而諸法無我之見益碓。既不執我,而諸惑無依;無我見正,而善法益純。葯病相生,理亦如是。世之大愚不解者,未有過於執我修善,而去善彌遠;執我造惡,而惡益親者也。達無我者,消極、不糾纏憂怖於惡法;積極、無著無相而修善。日月出矣,魔魅匿跡;時雨降矣,禾稼齊滋。方便善巧,未有過於觀法無我也。故此念住、以其四義別觀四法。修之既久,則知無事無物非無常無我不凈苦者也。一切外道教人修行,或則強住其心,或則狂思妄想。強住者如死水枯木;狂思者入惡見邪魔。唯我如來,教諸弟子,修四念住,方便善巧,念慧齊修,止觀密運,人天導師,善教如是。

  修四念住於一切事得正觀已,次應修習四種正勤,亦名正斷。發勤精進,斷除諸障。一於已生惡不善法令彼斷故,發勤精進;二於未生惡不善法令不生故,發勤精進;·三於未生一切善法為令生故,發勤精進;四於一切已生善法為欲令住、令不忘失、令修圓滿、令倍修習、令其增長、令其廣大故,發勤精進。此勤精進、略有五相:謂生欲、策勵、發勤精進、策心、持心。初於所能斷法,生起欲樂,希求斷證;次起策勵,令無退怯;三發勤精進,正起加行;四治沈下,策心令舉;五治掉舉,持心令住。如此令心不為一切煩惱隨煩惱等之所染污,故名正斷。初二所斷,斷除惡不善法故。次二能斷,生起成滿諸善法故。善法不生,則不善不滅。故四正斷,正以精勤修善以為自性。善法勤修,不善自斷也。初名律儀斷,由修律儀斷已生惡法故。次名斷斷,於未生惡、復令永斷故。三名修斷,修習善法、令現生故。四名防護斷,住不放逸、防護退失、令增廣故。

  於善惡法得正斷已,次修四神足,即是四種三摩地:謂欲三摩地、勤三摩地、心三摩地、觀三摩地。由勝希望正願欲樂而得定故,名欲三摩地。由勤精進而得定故,名勤三摩地。由修止舉舍心制持掉舉策勵沉沒太過精進令心定故,名心三摩地。由修止觀如理作意思惟諸法令心定故,名觀三摩地。此復由修八種斷行,令三摩地而得成滿,永害隨眠。一者欲,二者正勤、三者信、四者安、五者念、六者正知、七思、八舍。廣如瑜伽中邊,此不詳述。四三摩地名神足者,定能發慧,亦發神通,是神之基所依止故。為神之足,故名神足。

  得四神足,次修五根,謂即信勤念定慧。為出世法增上因故,名之為根。又信能生勤,勤能生念,念能生定,定能生慧,慧能證得出世涅槃。展轉增上,故名為根。由此五根、於四聖諦、忍可凈信,發勤功用,繫念不忘,心一境性,發正簡擇,於四加行得初暖頂,順起無漏道故。由根成熟,有勢有能,伏除毀滅所對治障,不為煩惱之所屈伏,即名五力。即是四加行位中忍世第一法。

  五根五力修成辦已,即由加行次人見道。此見道位、七法為體,即七覺支。謂擇法、精進、喜、念、安、定、舍。見道覺慧,用此為支,故名覺支。此七覺支,二法所攝;擇法精進喜,觀品所攝。安、定、舍,止品所攝;念、二晶通攝。念為所依支,擇法為自體支,精進為出離支,喜為利益支,安定舍為不染污支。由安故不染污,能除粗重過故。依定故不染污,依止於定得轉依故。舍是不染污體,永除貪憂自性不染故。此七覺支、以四聖諦如實性為所緣。根等諸位、但緣彼影像法、未實證彼真實性故。唯此七覺支出世無漏,乃初證得彼諦實性,故名見道。

  已得見道,次入修道。為斷無餘一切煩惱,於出世離欲究竟作證故,修習八聖道。謂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正見者,即見道後一切根本後得出世智。正思惟者,正見增上所起出離分別思惟。正語者,正見增上起善思惟,發起種種如法言論。正業者,一切律儀所攝身語意業。正命者,如法追求衣食等事、離邪命法,正維生命。正精進者,依正見等、出離勇猛,勤修正法。得正勤者,由四念住增上力故、得無顛倒九種行相所攝正念,能攝九種行相心住,是名正念及與正定,此八聖道、合立六支。謂正見為分別支,正思惟為誨示他支,正語業命是令他信支,正精進是凈煩惱障支,正念是凈隨煩惱障支,正定是凈最勝功德障支。又此八支、三蘊所攝。正見正思惟正精進、慧蘊所攝,正語業命、戒蘊所攝,正念正定、定蘊所攝。由戒定慧成辦一切出世功德,永斷三界一切煩惱,永證出世無漏聖果。聖之道故,名八聖道支。

  即此三十七種菩提分法,能括出世聖道始末究竟,故此道諦略述此法。詳而明之,如雜集瑜伽。拙著解脫道論亦有專章,可參證焉。

  此四聖諦、苦集為世間果因,滅道為出世果因。如善治病師,先觀病相,次求病因。次求病癒,好服醫藥。苦諦如病,集如病因,滅如病癒,道如醫藥。過去一切有情、已由此諦而得出離;未來一切有情、當由此諦而得出離;現在一切有情、正由此諦而得出離。舍此聖諦、另求解脫,當知即是外道徒黨,惡魔眷屬;當知彼於世間欲求究竟解決,猶如夢囈,無有是處。

  諸由聖教觀察五蘊十二處十八界十二緣起四聖諦法、現觀作證修習究竟者,能證生空無我真如,能斷續生煩惱障盡,能永出離三界五趣惑業及苦三種雜染,能證聲聞獨覺二種菩提,有餘依無餘依般涅槃界。是為世間解脫究竟。

  此雖解脫一己集苦,雖獨證得菩提涅槃,然由未證法空無我真如性故,無有大慈悲願力故,弗能普度一切有情皆人涅槃,弗能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小果僅成,非為至上,亦非廣大。諸大菩薩、悲大智大,行大果大,故應更修甚深般若、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了澈法空、普度有情。為顯此義,今此正釋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將釋本經,先判綱要。此經大文,總分二段。初段總標人法,內證真空,度諸苦厄。後段外顯法相,說法利生。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此即初段。觀自在菩薩者,菩謂菩提,義譯為覺;薩謂薩埵,義譯有情;合而言之,義為覺者。世間有情,愚痴迷惑。菩提薩埵,能自覺悟,更能覺他,故云覺者。自覺者智,覺他者悲,悲智齊增,為菩薩性。此之菩薩,位有多種。隨位高下,覺有淺深,地前菩薩,依佛如來聖教信解觀察諸法,未得真覺;初地以往,觀察法性,已得真覺,然有俱生煩惱所知二障,現行間雜,於觀法性猶未自在;八地以往,二障永伏,現纏不生,無相真觀,無有加行,無有間斷,長時相續,名觀自在。又大神通,威德無礙,隨意觀察,諸相現前,轉變地等為水金等,勝解自在,亦名觀自在。具斯自在之菩薩,名觀自在菩薩。此即照空度苦之人。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者,般若義譯智慧,抉擇事理以為其性。此慧差別、亦有多種。凡俗之智,迷謬僻執,不名般若。地前之智,依教勝解,有漏非深。或後得智,相同世間,雖無漏性,相亦非深。要出世間根本五分別智,證法實相,名深般若。超出恆情,不思議故。波羅蜜多者,義譯到彼岸;真如法性,自性涅槃,名為彼岸;智能到彼,得親證故,名到彼岸。亦云度也。到彼岸法、有其六種:所謂惠施、凈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雲惠施者,不慳財法,哀愍有情,惠施如法財法無畏,拔濟危苦,令得利樂,是名惠施。此施三種:謂財施、法施、無畏施。財施濟其饑寒等苦,法施除其迷妄諸見,無畏施濟其危難災橫。廣說三施、如大菩提論等。凈戒者,依止律儀,遠離不善,修諸善法,端己正物,利濟有情,是名凈戒。此亦三種:謂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一切有情戒。律儀戒者,依佛禁制,遠離惡行,及諸欲行,拔惡道因,修出離因,身語意業是。攝善法戒者,攝受勤修諸白凈善六度四攝諸菩薩行是。饒益一切有情戒者,於諸有情攝受饒益,慈悲利濟,乃至為度他故,行諸難行方便善巧是。聲聞凈戒,惟有律儀,遠離不善,即為究竟。菩薩具三,方名具戒。安忍者,於修正行,能忍眾苦;於他凌辱,慈悲寬容;於深法義,勝解抉擇,心志堅持,違逆不動,處險如夷,遇苦而安;故名安忍。此亦三種:謂安受眾苦忍,耐他怨害忍,法思勝解忍。精進者,心行勇悍,堪能攝受無量善法,利益安樂一切有情,無有顛倒,熾然精進,修勝功德,成辦勝善,是名精進。此亦三種:一擐甲精進,誓願堅固,勇猛修行無退屈故。二攝善法精進,於諸善法攝受精勤,令成滿故。三饒益有情精進,於利他事,勇猛正勤克成辦故。靜慮者,謂諸菩薩緣於大乘菩薩藏法,聞思為先所得妙善世出世間止觀禪定。如斯禪定,非枯槁寂寞如木石等,亦無煩惱散動染污。靜而能慮,慮而復靜,故名靜慮。此亦三種:謂一現法樂住靜慮,得靜慮者,身心輕安,離諸憂惱,安樂住故。二能引菩薩等持功德靜慮,依止靜慮,發起解脫、勝處、遍處、四無礙解、無諍、願智六種神通,十力無畏等勝功德故。三饒益有情靜慮,依止靜慮,修習無邊利有情事故。如是五法,為般若因。要修五度戒定慈悲功德究竟,乃堪發起法空智故。又此五者、般若眷屬,六度齊修,功德莊嚴,般若之用,乃具足故。真能現證涅槃彼岸者、唯在般若,能成般若者、則在五度,故此六種俱名到彼岸也。又由般若故,五度亦成無漏出世善法,故此六種、通得度名。皆已遠離諸相分別,皆已成就無漏善法故。言行深般若者,行謂修習,即是修行惠施等故、成辦般若;或依止靜慮、正起根本無分別智,名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所云時者,智現起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心所法,起必有用。深慧起時,必有大用。故此說雲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五蘊如前,已具解釋。云何說彼皆空耶?今此當先了知空義。所云空者,非無有義,但無實體,無自性義。云何無有實體無自性耶?謂有為法待緣生故,起不自在。隨緣差別,性不決定;生即滅故,體不堅住。如諸愚夫所執、諸法實有常住決定體性,從來未有。此如何等?謂如夢中所見山河人物等相,幻想非無,實體非有;若執夢境有實體性,當知彼人痴迷可愍。又如幻師幻作象馬車乘等物,若執彼物實性有者,其愚亦爾。當知世間諸有為法皆如夢幻,幻相有故,說有五蘊;實體無故,說彼皆空。今此空言,但說五蘊性空。不說無有五蘊也。故此空言非破五蘊等法,實顯蘊等真性。彼性云何?謂即空性。余經有言:一切諸法皆同一相,所謂無相。今此可言:一切有法皆同一性,所謂空性。即此空性,即是法空無我真如實性。所以者何?即此空性,其性恆常,無有生滅,無變異故。故名真如。又此法空無我真如實性,唯此慧度能照見彼。以能現證法實際故。非同聲聞獨覺之慧,但能照見人空無我,唯斷我執。此能具斷我法二執故。

  雲度一切苦厄者,苦謂三界世間諸苦,現所受故。厄謂諸苦之因,厄住有情,令趨眾苦,不得出離故。即是世間集諦所攝煩惱及業。云何照見五蘊皆空即能度一切苦厄耶?一切苦集,緣我執起;我執復依法執而起。既能照見五蘊皆空,法執除而我執自斷。二執具斷,苦集無根,云何而不度一切苦厄耶?又一切苦厄緣妄執起,譬如夢中見諸惡相,仇人怨家,刀割火焚,或可貪境,染著生愛,一切皆緣不達彼空,執實有故,受厄受苦。若從夢覺,證彼體空,妄執既除,洒然自失,云何復能為苦厄耶?又諸苦厄,自無實性,依蘊等立,蘊等尚空,彼性亦爾。謂如前說: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云何苦耶?以怨憎故,以愛戀故,以貪求故。設於有情得慈悲觀,等視眾生、皆如自體,一切乖諍、皆能忍受,於彼苦厄、常思利濟,怨憎既無,會云何苦。然則怨憎會苦,苦在怨憎;怨憎無性,苦在自心。自心虛妄分別,故成怨憎。由怨憎故,乃成苦耳。由是可知:恕憎會苦、彼性本空。設諸有情慈悲等運、不於任何有情過起愛著,又能了知有會必離,離不永離,終無滅壞,無常無斷之理,則於恩愛離喪,豈必搶地呼天無以自容憂戚悲傷毀生滅性者。然則愛別離苦,苦在過愛。愛屬自心,不在所愛也。愛別離苦,彼性亦空。設諸有情,少欲知足,淡泊超然;抱道自珍,不慕榮利;穎川洗耳,首陽食薇,求仁得仁,無怨無悔,天子不得而臣,諸侯不得而友,視富貴如浮雲,棄天下若敝屣,如是寧有求不得苦耶?唯乃愚痴妄想,捨身逐物,貪夫殉財,烈士殉名。不恩人生天地,所需幾何。鷦鷯一枝,偃鼠滿腹,自此而外,都弗能享。乃造業作惡,得失縈心,放僻邪侈,無所不為,窮愁抑鬱,蒿目悲傷,自惱惱他,尋討苦吃。彼其為苦,亦坐多求耳。求屬自心,都不在外;由心貪鄙,故爾多求;求而不得,故成其苦;縱求而得,猶患其失;縱得不失,用心己勞。得無不失,益增憂惱。高官降為小官,忿惱過於平民;大富沒為平民,可憐甚於乞丐。三界虛妄,唯心所作。求不得苦,其性亦空。苟知苦性本空,皆唯心變;自能反求諸己,不必追逐外物。心離愛憎,而別離會遇之苦自離;心離貪求,而得失利害之情盡釋。故能心意無著,灑落空明;雖遇八風,寂然不動。既能達境唯心,不為境轉,自能離一切惑、煩惱不生;惑既不生,業亦不起。雜染皆盡,自爾生死出離。又復了知蘊等性空,苦非實有。即無生老病死足畏,亟求出離;亦無涅槃解脫足欣,亟求證得。故能大悲利物,舍己度生,往返人天而無著,出沒三途而不憂。地藏菩薩有云: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大乘精神,菩薩願力,非達真空,豈能擔任。妙達真空,方宏願力。由此住心,拔一切苦。所云一切苦厄者,一切眾生共有苦厄。度÷切苦厄者,所有一切眾生我皆令人無餘涅槃而滅度之也。

  上來初段總標人法,內證真空,度諸苦厄。菩薩者、照空度苦之人。般若者、能照能度之法。五蘊等、即所照,苦厄即所度也。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自下二段,外顯實相,說法利生。於中大文,復分為五:初顯真空,非異蘊等,即蘊等性。次顯空相,常住遍通。三顯證空,遠離蘊等諸相分別。四顯般若得果無上。五顯般若神力無邊。此初文也。

  舍利子者、佛之弟子,聲聞乘中智慧第一。母名舍利,故得此名。雖證生空,法空未證;機緣時至,故特教之。色不異空等者,為顯諸蘊與空非為二事,斥破色等之外別計有空。若爾,即應色等非空,空非色等;或色生空滅,斷色成空。此為謬解空相,頑空常斷之見。所以者何?空異色等,是即頑空;色體非空,色應常住。斷色成空,即空成斷滅。今言真空,都無彼過。色不異空者,顯色等法、空無實性。空不異色者,顯此空性、離色無依。既色等法空無實性,是即色體空也。離色等外無別空性,是即空在色也。由此復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如是,受想行識與空亦然。蓋五蘊者事,空相者理。事有其理,故色等即空。理不離事,故空即色等。淺觀事理,空色若異,深觀事理,即色即空,而色體非有;即空即色,而空義非無。色而非有,所謂幻有也;空而非無,所謂真空也。幻有則何常執,真空白離斷見。是則萬象森羅、而空性畢現。空性畢現,而實相昭然。所以者何?諸法如如,離計執故。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次顯空相,常住遍通。言諸法空相者,諸法即五蘊等。空相謂蘊等之實性。蘊等有為,故有生滅;彼空無為,故無生滅。蘊等差別,或垢或凈;空無差別,無垢無凈。蘊等熏習,隨緣增減;空離修斷,故無增減。故此說言: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所以者何?諸有為法,性無常住,待緣而生,生已即滅,生滅不停,轉變相續,因果感赴,幻想世間。設無生滅,不成有為,即無蘊等。此蘊等之所以必有生滅也,即以生滅無住故,彼之實性全空,實性全空、而空性常住。既有為而即生滅,即生滅而性即空,故空相不待緣生也。生滅無盡,而空相常依,故空相無滅也。無生無滅、非常住而何。一切有為、隨因異故,生果有異;隨緣異故,其果亦異。不唯蘊處等殊,又複色受不同;不唯色受不同,色又形表等分,受又苦樂等別。而信慚愧等、貪嗔痴等,善與不善、極相違逆,漏與無漏、世出世間、轉相障治。不善為垢,善則為凈;漏者為垢,無漏者凈;世間為垢,出世則凈。是故蘊等諸有為法、有垢凈也。然彼空相,性則不然。蘊等雖殊,空相是一;乃至垢凈雖殊,空相是一。空無善惡,亦無染凈,遍一切一味性,通世出世間,何處得有垢凈相耶?是故在纏不垢,出纏不凈,空相常遍,垢凈不可得也。諸有為法,垢凈既殊,恆相違逆。善法得勢,其力倍增,善法既增,不善隨減。不善得勢,增減亦然。親近善友,聽聞正法,如理作意,法隨法行,展轉熏習,而白法迭增,而解脫出離。親近惡友,聞非正法,非理作意,行非法行,展轉熏習,而染法迭增,而淪沒苦海。現行既有起伏,種子復有熏斷。故諸有為有增減也。然彼空相,常故、遍故、一味性故,地獄如是,人天亦然,三界如是,出離亦然。在凡不減,在聖不增。若佛出世、若不出世,法性常住,法界安立。故此空相無增減也。既達空相之無生滅垢凈增減,而後乃達諸法之平等一味性。了達諸法之平等一味性,而後諸法差別之相、分別之心、可得而忘矣。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五蘊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十二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十八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盡者滅也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染凈十二緣起無苦集滅道。

  無四聖諦無智,無能證般若智亦無得。無所證蘊等乃至空相以無所得故。總出無相因。色等體空無所得故。

  三顯證空,遠離蘊等諸相分別。上來既言色空不異,即色即空,是應色中有空、空中有色矣。故中邊論言:虛妄分別有,於此二都無,此中唯有空,於彼亦有此。云何此經乃復說言空中無色、乃至無智亦無得耶?蓋蘊等者,空相所依,差別之事;空相者,萬法共同遍通之理。雖事理相依,恆不舍離。而執事者,每迷其理。此凡夫之所以執我執法,分別熾然,而空相無知。達理者超然於事,此聖人之所以無我無法,分別盡息,而於事忘相。般若者引凡夫以人聖,是故舍別而觀總,得總而忘別。此所以說空中無色,乃至無智亦無得也。蓋嘗論之,自差別之相而觀,則色受想等、蘊界處等種種別也。自無差別而觀,則色受想等、蘊界處等、同一空相,等無異也。此諸法空相,常故、遍故、無生滅垢凈增減故、一切一味故,實住真空,都無所得,更何得有色受想等、蘊界處等,乃至般若真空等種種分別耶?分別盡離,諸相盡遣,然後乃為實證現觀,諸法真性。何謂真性?所謂無性。何者現觀?都無所觀。蓋不唯蘊等不存,亦且智空不立。所以者何?蘊等本空,不可得故。勝義如是,世理亦然。詩云:鸕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此言仁人在位,公平均一,等視國人,心無高下,情無偏私。如鳩哺子,子雖有七,慈心則一。故能愛憎不起,喜怒不形。其儀既一,而國人歸向,如子視母,上下和同,膠漆不解,眾志成城,心如結也。孔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若夫不仁之人,差別妄計,黨同伐異,是己非人,雖在親戚,猶相叛亂。庄姜偏愛,骨肉成仇。秦皇暴虐,天下土崩。庄生有云:自其同者而觀之,萬物一體也;自其異者而觀之,肝膽胡越也。是故以分別之心而觀,則同者皆異;以無分別之心而觀,異者亦同。菩薩能以般若觀照、萬法性空,何處更得有蘊等諸法耶?

  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星礙;

  無里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

  四顯慧度、得果無上。果有二種:一者斷果,即是涅槃。二者智果,即是菩提。涅槃復四:謂自性、無住、有餘依、及無餘依。二乘唯得有無餘依,大乘菩薩並得無住。自性涅槃、凡夫同具,即法真如為自性故。然諸凡夫具而不證,二乘分證生空真如,大乘菩薩俱證二空真如。證四涅槃,唯在大乘也。此雲斷果者,要斷煩惱障故,證有無餘依。俱斷二障故,具證無住。一分之雜染未盡,一分之執障未除,彼於涅槃,未為究竟。故此涅槃,名為斷果。如是斷果何法為因?慧度為因。所以者何?由慧度故,證諸法空;證法空故,二執不起;二執不起,二障隨斷。故此斷果,般若為因。今此故言,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證法體空,知如幻化,離諸貪著,心意蕭然,境不累心,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憂喜俱離,得失情盡,而恐怖無有矣。蓋由痴故生貪,由貪故生憂,由憂故生怖。譬如夢中、幻起境界,愚痴執著,謂為實有。執實有故,起愛起貪。則里礙於夢境矣。貪求不遂,轉生憂悲;憂悲之極,突成恐怖。則制伏於夢境矣。夢境非實,唯自想生;想無其實,唯是顛倒。由斯顛倒夢想,而惑業苦三、往複循環。夢既如是,覺時亦然。佛說生死為大夢,皆隨倒想生。如從夢覺,而倒想自離。若得大覺,而生死永盡。是故遠離顛倒夢想,則究竟涅槃矣。菩提復三:謂聲聞菩提,獨覺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菩提謂覺,三義雲正,藐義言等,耨多羅者雲上,阿者言無。即是無上正等正覺。覺非邪倒故云正,簡異外道也;具達二空故云等,簡異二乘也;離相真觀復雲正。簡異地前也;覺證圓極故無上,簡異十地菩薩也;唯佛如來之所證得,故云無上正等正覺也。如是菩提、般若為因,體即智故。因位修行般若,功德圓極,果成菩提。此何異耶?因則熏習倍增,下中上品,前後各異;果則已至究竟,不復熏修,一味平等;因則斷障證真,前後差別,果則斷障已盡、不更斷,證真已極、常圓明;因則唯在六七二識,惟有妙觀察智,平等性智,果則八識相應,大圓鏡智,成所作智,一切皆成;因則猶依異熟身,果則唯依無垢身。釋此菩提,奧義難盡,此弗詳矣。既唯佛證,故此經言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或謂斷果智果、俱在果位,應皆佛得、云何分說菩薩究竟涅槃、佛得無上菩提耶?曰,障盡則涅槃,智滿則菩提。無間道後,解脫道生。斷障證真,先後既異,故涅槃屬菩薩,菩提始屬佛。蓋斷障猶菩薩邊事,有所為故;智滿則佛邊事,無復為故。金剛道後,異熟識空;無垢識生,圓鏡智起。分屬因果,值此故也。或能斷能得,皆屬般若,即皆屬菩薩;已斷已得,皆在果位,即皆屬如來。倚互而說,因果不離,初稱菩薩,後稱諸佛,亦無違也。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日: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五顯慧度,神力無邊。梵雲陀羅尼,此雲總持。舊譯為咒,能以少文具攝多教。或以少義具含眾理。或以等持咒願力故,加被能除有情災患諸咒章句,令彼章句皆悉神驗,功不唐捐。或依勝義無義諸無義句諦審思惟得菩薩忍。由此總持略有四種:謂法陀羅尼,義陀羅尼,咒陀羅尼,能得菩薩忍陀羅尼。今此般若波羅蜜多總持,即是能得菩薩忍陀羅尼也。此於諸咒,神力最大。所以者何?諸咒但能拔除有情若身若境所有災患,謂諸病苦鬼魅天災人禍等。此之慧度,能除有情若身若心一切苦故。苦自業生,業從惑起,惑從不了諸法實相起。般若觀空,證法實相,妄想盡除,惑業不生,一切苦惱災橫永出離故。故經說言: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伏四魔,名大神咒。覺照愚痴,名大明咒。功德至高,名無上咒。威力廣大,名無等等咒。無餘等能等名無等等。此即總顯慧度威力無有邊也。所以者何?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一切苦者,即是身心一切大苦,或三界生死一切大苦,或一切有情一切大苦。此俱能除,名能除一切苦。證法實相,燭破虛妄,故名真實不虛。由真實不虛,故能除一切苦。由能除一切苦,故神力無邊也。或此神用除苦,皆真實,非虛妄,是故結雲真實不虛。既顯神用,故次出咒文。雲揭諦揭諦等者,或有望文生義,謬加解釋。今知般若證法體空,離諸分別,即應以諸句無義、其義本空,語言道斷、心行路絕之義解之也。如是揭諦揭諦者,即是揭諦揭諦;波羅揭諦者,即是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者,即是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者,即是菩提薩婆訶。妄增一義,皆是魔說。略起分別,即非般若。還聽吾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民國三十年冬月,重慶佛學社請講心經。文約義周,七日畢講。聞者欣勇,說亦無倦。劫火燒天,澍茲甘露。大夢顛倒,導以覺航。我佛慈悲,誠不思議。法會主持,童君子鈞、馬君如雲、張君茂芹、舒君次范、廖君源清、王君鶴鳴、韓君梓材。梓材尤竭勤勞。歸來作釋,悉述講辭。力主刊行,宗鏡上人。此釋會通三乘,融貫性相,本末終始,賅而存之。非但通釋心經,亦且通論佛法。此經為般若之心,此釋亦佛法之心也。奉此南針,進修佛法。學無望洋,行有津梁。書成,原由楊公純施資在華嚴刻經處印行。茲因郵寄困難,轉由本院重印,以廣利通。

  1946年11月於東方文教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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