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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爽:《太平御覽》所引《後魏書》研究(下)

四、《太平御覽》所見今本《魏書》脫文

《魏書》在早期流傳中産生了大量脫漏,今本《魏書》中摻入了很多《北史》等書的內容,有些是整卷補入,有些是部分列傳或部分段落的補入,一般説來,《北史》記事比魏書要簡略很多。《太平御覽》所引《後魏書》中,記事雖同,間或有溢出文字,記載較今本爲詳。按照《御覽》館臣的史鈔原則,只刪不增,因而這些溢出文字,疑是舊本《魏書》的原始文本:

1.《魏書》卷一《序紀》:「昭皇帝諱祿官立,始祖之子也。分國爲三部:帝自以一部居東,在上谷北……」(第5頁)

《太平御覽》卷一○一《皇王部二十六·後魏諸帝·諸帝》引《後魏書》(第481頁1欄),「分國爲三部」前有「九年」二字,疑今本脫。

2.《魏書》卷三《太宗紀》:「(天賜)四年二月,登虎圈射虎。夏四月,宴群臣於西宮,使各直獻言。」(第51頁)

《太平御覽》卷一○二《皇王部二十七·後魏太宗明元皇帝》引《後魏書》(第486頁1欄)此段下有「勿有所諱」四字,疑今本脫。

3.《魏書》卷一三《文成文明皇后馮氏傳》:「年十四,高宗踐極,以選爲貴人,後立爲皇后。」(第343頁)

《太平御覽》卷一四四《皇親部十·昭儀》引《後魏書》(第701頁3欄),「高宗踐極」後有「選後爲貴人,皆是昭儀撫訓之力」。疑爲舊本脫文。

4.《魏書》卷一四《元天穆傳》:「天穆,性和厚,美形貌,善射,有能名。年二十,起家員外郎。」(第355頁)

《太平御覽》卷二四○《職官部三十八·雜號將軍下·直後》引《後魏書》(第1138頁4欄),「起家員外郎」後有「領直後」三字,疑今本脫。

5.《魏書》卷一五《陳留王虔傳》:「虔姿貌魁傑,武力絶倫。每以常矟細短,大作之猶患其輕,復綴鈴於刃下。其弓力倍加常人。以其殊異於世,代京武庫常存而志之。虔常臨陣,以矟剌人,遂貫而高舉。又嘗以一手頓矟於地,馳馬僞退,敵人爭取,引不能出,虔引弓射之,一箭殺二三人,搖矟之徒亡魂而散,徐乃令人取矟而去。每從征討,常先登陷陳,勇冠當時,敵無衆寡,莫敢抗其前者。」(第381頁)

《太平御覽》卷三八六《人事部二十七·徤》引《後魏書》:「陳留王虔姿氣魁傑,膂力絶人,每以常矛短,乃大作之,猶患其輕。後綴銅鈴於刃下,其弓力倍如常人,以其殊異於世。虔常臨陣,以矟剌人,遂貫胸高舉,以示於衆。又嘗以一手頓矟於地,騎馬僞退,敵人爭取,引不能出,虔引弓射之,一箭殺其二人,搖矟之徒亡魄奔散,徐乃命人取矟而反。每從征伐,乃率偏將先登陷陣,勇冠當時。」(第1785頁1欄)文字多有溢出者,疑爲舊本《魏書》原文。

6.《魏書》卷二九《叔孫建附子俊傳》:「太宗即位,命俊與磨渾等拾遺左右。遷衛將軍,賜爵安城公。朱提王悅懷刃入禁中,將爲大逆。俊覺悅舉動有異,便引手掣之,乃於悅懷中得兩刃匕首,遂殺之。」(第705頁)

《太平御覽》卷三四六《兵部七十七·匕首》引《後魏書》(第1594頁3欄),「命俊與磨渾等拾遺左右」前有「以俊爪牙」四字,「遂殺之」作「遂執悅殺之」,疑爲舊本《魏書》原文。

7.《魏書》卷五六《鄭道昭傳》:「高祖饗侍臣於懸瓠方丈竹堂,道昭與兄懿俱侍坐焉。樂作酒酣,高祖乃歌曰:『白日光天無不曜,江左一隅獨未照。 』彭城王勰續歌曰:『願從聖明兮登衡會,萬國馳誠混江外。』鄭懿歌曰:『雲雷大振兮天門闢,率土來賓一正歷。』邢巒歌曰:『舜舞干戚兮天下歸,文德遠被莫不思。』道昭歌曰:『皇風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清六合。』高祖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明。』宋弁歌曰:『文王政教兮暉江沼,寧如大化光四表。 』」(第1240頁)

《太平御覽》卷五七○《樂部八·歌一》引《後魏書》:「高祖饗侍臣於懸匏,於大竹堂道昭兄懿俱侍坐,樂作酒酣,高祖乃歌曰:『日月光天兮無不曜,江左一隅兮獨未照。』彭城王勰續歌曰:『願從聖王兮登衡會,萬國馳誠兮混日外。』鄭懿歌曰:『雲雷大振兮天地闢,率土來賔兮一正曆。』邢巒歌曰:『舜舞干戈兮天下歸,文德遠被兮莫不思。』道昭歌曰:『皇風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兮清六合。』高祖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兮道風明。』宋弁歌曰:『文王政教兮暉江沼,寧知大化兮光四表。』」(第2578頁3欄)歌辭工整,疑爲舊本《魏書》原文。

8.《魏書》卷五六《崔辯附子逸傳》:「長子景儁,梗正有高風,好古博涉。」(第1251頁)

《太平御覽》卷二三六《職官部三十四·博士》引《後魏書》:「崔逸字景雋」(第1118頁2欄)今本《魏書》篇目爲「崔辨子崔逸」,而傳文作「子景儁」,《北史》亦同,據《御覽》知崔逸字景儁,疑今本有脫漏。

9.《魏書》卷五八《楊播附楊侃傳》:「(長孫)稚曰:『薛脩義已圍河東,薛鳳賢又保安邑,都督宗正珍孫停師虞坂,久不能進,雖有此計,猶用爲疑。』」(第1282頁)

《太平御覽》卷二八七《兵部十八·機略六》引《後魏書》(第1328頁2欄),「薛脩義」前有「賊黨」二字,疑爲舊本魏書原文。

10.《魏書》卷八六《吳悉達傳》:「吳悉達,河東聞喜人也。弟兄三人,年並幼小,父母爲人所殺,四時號慕,悲感鄉隣。及長報仇,避地永安……悉達後欲改葬,亡失墳墓,推尋弗獲,號哭之聲晝夜不止,叫訴神祇。忽於悉達足下地陷,得父銘記。因遷葬曾祖已下三世九喪,傾盡資業,不假於人,哀感毀悴,有過初喪。有司奏聞,標閭復役,以彰孝義。」(第1885頁)

《太平御覽》卷四一一《人事部五十二·孝感》引《後魏書》(第1896頁4欄),作「後欲改葬,歲月淹久,亡失墳墓。連年於聞憙舊鄉推尋弗獲,號哭之聲晝夜不止,周遊巡歷,叫訴神祈,忽於遠達足下地陷,得父銘記,因遷葬曾祖巳下三世九喪。」溢出文字多處,當爲舊本魏書原文。」[14]

11.《魏書》卷八六《趙琰傳》:「年餘耳順,而孝思彌篤。慨歲月推移,遷窆無期,乃絶鹽粟,斷諸滋味,食麥而已。」(第1882頁)

據《太平御覽》卷四一三《人事部五十四·孝中》引《後魏書》(第1905頁2欄),「食麥而已」前有「二十年間」四字,疑今本脫漏。

12.《魏書》卷一○二《西域傳》:「疏勒國,在姑默西,白山南百餘里,漢時舊國也。去代一萬一千二百五十里。高宗末,其王遣使送釋迦牟尼佛袈裟一,長二丈餘。高宗以審是佛衣,應有靈異,遂燒之以驗虛實, 置於猛火之上,經日不然,觀者莫不悚駭,心形俱肅。」(第2268頁)

《太平御覽》卷七九三《四夷部十四·西戎二·踈勒》引《後魏書》:「踈勒國,高宗末其王遣使送釋迦佛袈娑,長二丈餘,廣丈餘。高宗以審是佛衣,應有靈異,遂燒之以驗虛實,置於猛火之上,經日不燃。觀者莫不悚駭。後每使朝貢。」(第3517頁1欄)溢出文字疑爲舊本《魏書》原文。

13.《魏書》卷一○八之四《禮志四》:「乾象輦:羽葆,圓蓋華蟲,金雞樹羽,二十八宿,天階雲罕,山林雲氣、仙聖賢明、忠孝節義、遊龍、飛鳳、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奇禽異獸可以爲飾者皆亦圖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助祭郊廟則乘之。」(第2811頁)

《太平御覽》卷七七四《車部三·輦》引《後魏書》:「乾象輦:羽葆,圓蓋。畫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階雲漢,山林雲氣、仙聖賢明、忠孝節義、遊龍、飛鳳、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奇禽異獸可爲飾者,皆亦圖焉。太皇太后助祭郊廟則乘之。」(第3434頁1欄)另據《隋書》卷一〇《禮儀志》:「有乾象輦,羽葆圓蓋,畫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街雲罕、山林奇怪及遊麟飛鳳、朱雀玄武、騶虞青龍,駕二十四馬,以給天中皇后,助祭則乘。」(第200頁)「畫日月五星」一句,疑爲舊本原文。

14.《魏書》卷一一《食貨志》:「世宗延昌三年春,有司奏長安驪山有銀鑛,二石得銀七兩。其年秋,恆州又上言,白登山有銀鑛,八石得銀七兩,錫三百餘斤,其色潔白,有踰上品。詔並置銀官,常令採鑄。」(第2857頁)

《太平御覽》卷八一二《珎寶部十一·銀》引《後魏書》(第3607頁4欄):「銀出始興陽山縣,又出桂陽陽安縣。驪山有銀礦,二石得銀七兩。白登山亦有銀礦,八石得銀七兩。宣武帝詔並置銀宮,每令探鑄。」「銀出始興陽山縣,又出桂陽陽安縣。」一句今本不載,疑出舊本《魏書》。

15.《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八上》:「真君八年五月,北鎮寒雪,人畜凍死。是時爲政嚴急。」(第2905 頁)

《太平御覽》卷八七八《咎徵部五·雪》引《後魏書》:「世祖 太平真君八年,北鎮大雪,人畜凍死。時正嚴急,司徒崔浩濫被誅。」(第3899頁2欄)疑爲舊本脫文。[15]

16.《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景明)四年八月辛巳,涼州雨土覆地,亦如霧。」(第2911頁)

《太平御覽》卷八七七《咎徵部四·雨土》引《後魏書》:「世宗景明四年,涼州雨土如霧。時舅尚書令高肇專政,俄而被殺。」(第3896頁2欄)「高肇被殺」一句,疑爲舊本《魏書》脫文。

17.《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世宗正始二年三月,徐州蠶蛾喫人,尫殘者一百一十餘人,死者二十二人。」(第2922頁)

《太平御覽》卷八二五《資産部五·蠶》引《後魏書》:「世宗正始年。徐州蠶蛾喫人,尫殘者一百一十餘人,死者二十二人。時高肇專政,聚歛不息。」(第3675頁4欄)「高肇專政」一句,疑爲舊本《魏書》脫文。

五、《太平御覽》所見《魏書》佚文

除了溢出的少量文字外,《太平御覽》所引《後魏書》中,還包含有若干不見於今本的成條的整段文字,既不見於《北史》,亦不見於《御覽》之外的其他史傳,可以基本認定是舊本《魏書》的佚文。其中如涉及孝文帝遷都的幾條記載,及遊肇的《儒棋論》等,都是研治北魏歷史的珍貴資料,罕見徵引。

1.《太平御覽》卷一四八《皇親部十四·太子三》引《後魏書》:「廢太子生而母死,文明太后撫視之,常置左右。詔曰:『昔塗山有育,美名列於夏典;任姒作配,昌發顯於周書。故能緝熙丕緒,祚延八百。自元子誕育,於今四載,而名表未孚於四方,茂實未昭於朝掖,非所以憲章遠猷,允光禮度者也。太皇太后親發明旨,爲之立名,依德恊義,名恂字元道。國祚永隆,儲貳有寄,無窮之兆,於是而始。』乃大赦天下。」 (第723頁3欄)

《魏書》卷二二《廢太子恂傳》:「廢太子庶人恂,字元道。生而母死,文明太后撫視之,常置左右。年四歲,太皇太后親爲立名恂,字元道,於是大赦。」(第587頁)詔書今本不載,嚴可均《全後魏文》亦失收。點校本《校勘記》云:「這是《魏書元恂傳》原文。」

2.《太平御覽》卷一六一《州郡部七·河北道上·相州》引《後魏書》:「(孝)文帝太和十八年,卜遷都。經鄴,登銅雀臺,御史崔光等曰:『鄴城平原千里,漕運四通,有西門、(使)史起舊跡,可以饒冨,在德不在險,請都之。』孝文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鄴城非長久之地。石虎傾於前,慕容滅於後,國冨主奢,暴成速敗,且西有(枉)人山,東有列人縣,北有栢人城,君子不飲盜泉,惡其名也。』遂止。」(第782頁2欄)

此段文字亦見於《太平御覽》卷一五六《州郡部二·敘京都下》(第758頁4欄)引《後魏書》,文字小異。[16] 此事僅見於《御覽》,不見於其他史傳。

3.《太平御覽》卷一六一《州郡部七·河北道上·相州》引《後魏書》:「道武幸鄴,訪立州名。尚書崔光對曰:『昔河亶甲居相,冝曰相州。』道武從之。」(第782頁2欄)

今本闕載。按此事僅見於《御覽》。

4.《太平御覽》卷一五一《皇親部十七·王妃》引《後魏書》:「陽平王顯。詔曰:『顯所生親李,誕育懿胤,儀形藩國,母緣子貴,義著春秋,可授陽平王太妃,以申典例。』」(第740頁3欄)

今本闕載。《魏書》此卷闕,以《北史》等補。[17] 「陽平王顯」應作「陽平王頤」[18]。《魏書》卷一九上《陽平王頤傳》:「遭母憂,詔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殯而發,與陸叡集三道諸將議軍途所詣。」(第441頁)

5.《太平御覽》卷八七六《咎徵部三·風》引《後魏書》:「孝文太和中,安定王禎出爲湘州剌史。至日,暴風大雨,凍死者數十。是月,禎發背死。後宣武延昌三年,章武王熙除湘州剌史,七月入理,其日大風雨,凍死者二十餘人,驢馬凍死數十,熙聞祖父禎前事,心甚惡之。俄而舉兵反,伏誅。」(第3888頁1欄)

今本闕載。此事僅見於《御覽》。

6.《太平御覽》卷六八六服章部三纓引後魏書:「李彪嘗使齊,著大頭纓纓裾至腰,張融笑之,曰:『北國士大夫帽裾亦有等級不?』彪曰:『上士至腰,中士至頸,下士之徒,蓋髮而巳。』」(第3061頁4欄)

今本闕載。此事僅見於《御覽》。《南齊書》卷四一《張融傳》:「虜中聞融名,上使融接北使李道固。」(第738頁)《魏書》卷六二《李彪傳》:「李彪,字道固,頓丘衛國人,高祖賜名焉。」(第1381頁)

7.《太平御覽》卷二二九《職官部二十七·太常少卿》:「景明初,班職令:太常少卿第四品上,第一清。選明禮兼天文陰陽者爲之。」(第1086頁2欄)

今本闕載。另據《冊府元龜》卷四八三《邦計部一·總序》:「後魏初,大司農第二品。孝文太和二十年,改爲第三品。少卿第三品,亦改爲正第四品上,丞第五品中,改爲第七品下。」(第5767頁1欄)

8.《太平御覽》卷二四○《職官部三十八·雜號將軍下·朱衣直閤》:「元文景,大司農卿康之次子,除員外郎,冠軍將軍,朱衣直閤。」(第1138頁4欄)

今本闕載。

9.《太平御覽》卷三九七《人事部三十八·敘夢》引《後魏書》:「莊帝永安中,北海王顥入洛,莊帝北巡,城陽王徽投前洛陽令寇祖仁。祖仁聞爾朱兆捕徽,乃斬首送之。兆夢徽曰:『我有金二百斤,馬一百疋,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於是懸祖仁首於樹,以石墜足,鞭之,求金馬。祖仁死,時人以爲立報。」(第1833頁4欄)

今本闕載。《魏書》卷一九下《城陽王徽傳》:「及尒朱兆之入,禁衛奔散,莊帝步出雲龍門。徽乘馬奔度,帝頻呼之,徽不顧而去。遂走山南,至故吏寇彌宅。彌外雖容納,內不自安,乃怖徽雲,官捕將至,令其避他所。使人於路邀害,送屍於尒朱兆。」(第512頁)據《洛陽伽藍記》卷四《城南宣忠寺》:「及爾朱兆擒莊帝,徽投前洛陽令寇祖仁。祖仁一門刺史皆是徽之將,有舊恩,故往投之,祖仁謂子弟等曰:『時聞爾朱兆募城陽王甚重,擒獲者千戶侯。今日富貴至矣!』遂斬送之。徽初投祖仁家,賷金一百斤、馬五十疋,祖仁利其財貨,故行此事。所得金馬,緦親之內均分之,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信矣!兆得徽首,亦不勳賞祖仁。兆忽夢徽云:『我有黃金二百斤、馬一百疋,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悟覺,即自思量『城陽祿位隆重,未聞清貧,常自入其家採掠,本無金銀,此夢或真。』至曉,掩祖仁,徵其金馬。祖仁謂人密告,望風款服,云:『實得金一百斤,馬五十疋。』兆疑其藏隱,依夢徵之。祖仁諸房素有金三十斤,馬五(三)十疋,盡送致兆,兆乃發怒,捉祖仁,懸首高樹,大石墜足,鞭捶之,以及於死。時人以爲交報。」(第192頁)《魏書》卷四二《寇彌傳》:「兼尚書郎,爲城陽王徽所親待。永安末,徽避爾朱兆,脫身南走,歸命於彌,彌不納,遣人加害,時論深責之。」(第984頁)《通鑑考異》七:「《魏書》作寇禰(今《魏書》禰作彌),按寇讚諸孫所字皆連祖字,或者名禰字祖仁。」

10.《太平御覽》卷九○一《獸部十三·橐駞》引《後魏書》:「高祖不飲洛水,常以千里足名駞更牙向恆州取水,以供贍焉。」(第4000頁1欄)

今本闕載。「名駞」,疑爲「明駞」;「更牙」,疑爲「更互」。

11.《太平御覽》卷七五五《工藝部十二·儒碁》:侍中游肇,性謙廉不競,曾撰《儒碁》以表其志焉。肇述《儒碁》曰:「儒碁者,蓋博、弈之流,所以遊思於文,亦猶投壺之習武也。故聖人因物設教,有實有權,情禮稱冝,有張有弛。孔子云:『不有愽弈者乎?爲之猶賢乎巳。』若夫井公之對周穆,叔卿之接許由,此或示存,恐非有待。然則君子之處世也,豈遂躭於所適,徒費時日者哉。至於几杖盤鑑,猶裁銘戒;矧乃諧神之器,而不加勸也?但古之爲玩者,莫不競進其功,塞殺與樂,殊途異勢,並傳於時,未有以謙退爲勝,通生爲樂者。故因暇隟,聊復措意,此即儒碁之一名。蓋遊義之所統,本諸謙浄;銓名撰德,略依儒行;起捨遵道,軌法中庸。時然後玩,人不厭其遊;讓而後勝,人逾愜其負。矜勇所以知殘,沖遜以之彌隆。豈唯崇謙止競而巳,諒亦階善全德之所因矣。積名會理,其殆庶幾,致泥之戒,寧不愧乎?」(第3351頁1欄)

今本闕載。按今本《魏書》卷五五《游肇傳》:「謙廉不競,曾撰《儒碁》以表其志焉。」但不載其論。(第1218頁)此文嚴可均《全後魏文》失收。

12.《太平御覽》卷七二三《方術部四·醫三》:「子雄,亦以醫術稱。」(第3202頁1欄)

今本闕載。《魏書》卷九一《術藝徐謇傳》:「子踐,字景升,小名靈寶,襲爵。歷官兗州平東府長史、右中郎將、建興太守。」(第1966頁)與此不同。

14.《太平御覽》卷四五四《人事部九十五·諫諍四》:「汝南王悅,字宣禮,性不倫,俶儻難測。無故過杖京兆王愉子寳月,悅國前郎中令北平陽固上疏諫曰:『伏聞殿下乃以小怒過行威罰,誠嚴訓有餘,而慈惠不足。當今主上幼沖,宰輔用事,履冰踐霜,兢業猶恐不濟,況肆意非彜,任情行事,欲保全福祿,其可得乎?昔龔遂去國,猶獻直言;韋孟離朝,不忘本國。況臣忝荷朝,私猥充謬,舉伏隸國,僚聞道有歲,敢不盡言。』悅覽之,大怒。」(第2087頁4欄)

今本闕載。按陽固上疏在今本《魏書》中既不見本傳,亦不見於《汝南王悅傳》。《魏書》卷七二《陽固傳》:「……軍罷,太傅、清河王 懌舉固,除步兵校尉,領汝南王 悅郎中令。尋加寧遠將軍。時悅年少,行多不法,屑近小人。固上疏切諫,並面陳往代諸王賢愚之分,以感動悅,悅甚敬憚之。懌大悅,以爲舉得其人……及汝南王 悅爲太尉,選舉多非其人,又輕肆檛撻,固以前爲元卿,雖離國,猶上疏切諫。事在《悅傳》。悅辟固爲從事中郎,不就。」(第1612頁)《魏書》卷二二《汝南王悅傳》:「汝南王悅,好讀佛經,覽書史。爲性不倫,俶儻難測。 」(第593頁) 《冊府元龜》卷七一三《宮臣部六·規諷二》亦載此疏:「陽固爲汝南王悅郎中令,悅年少,行多不法,褻近小人,固上疏切諫,並面陳往代諸王賢愚之分以感動悅,悅甚敬憚之。後爲清河王懌從事中郎。悅性不倫,俶儻難測,無故過杖京兆王倫子寳月,固雖離國,猶上疏諫曰:『伏聞殿下乃以小怒過行威罰,誠嚴訓有餘,而慈惠不足。當今主上幼沖,宰輔用事,履氷踐霜,兢兢業業猶恐不濟,況肆意非彛,任情行事,欲保全福祿,其可得乎?昔龔遂去國,猶獻直言;韋孟離朝,不忘本國。況臣忝屬朝,私猥充謬,舉伏隸國,僚聞道有歲,敢不盡言。』悅覽之,大怒。」(第8487頁1欄)

據今本《魏書本傳》,陽固疏當在《汝南王悅傳》,但今本《汝南王悅傳》已闕,後人取北史等補[19],因不載此疏,嚴可均《全後魏文》亦失收此文。

15.《太平御覽》卷四七七《人事部一百一十八·施惠下》:「祖巖字洪山,於固安縣世有積粟,至數萬石。自延昌巳來,北州頻經災,儉巖兄弟傾家瞻遺,嘗見州郡徵租甚急,巖遂以家粟萬解代輸,聞者莫不嗟歎。」(第2186頁3欄)

今本闕載,疑爲《魏書》卷八七《節義傳》佚文。[20]

16.《太平御覽》卷七九七《四夷部十八·西戎六·烏利》引《後魏書》:「烏利國去代二萬五百里,國中出金玉、良馬、白疊,土宜五穀。」(第3539頁—4)

今本闕載。疑出舊本《魏書》卷一○二《西域傳》。

17.《太平御覽》卷七九六《四夷部十七·西戎五·丁令》引《後魏書》:「丁令在康居北,勝兵六萬人,隨畜牧依處土出貂鼠、皮貚、子皮,西南去康居界二千里。」(第3534頁4欄)

今本闕載。疑出舊本《魏書·西域傳》。《通典》卷一九三《邊防九·西戎五·丁令》:「丁令,魏時聞焉。在康居北,勝兵六萬人。隨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第5268頁)《冊府元龜》卷九五八《外臣部三·國邑二》:「丁令在康居北,勝兵六萬人,隨畜牧依處,西南去康居五千里。」(第11275頁1欄)

18.《太平御覽》卷七九六《四夷部十七·西戎五·丁令》引《後魏書》:「丁令北有馬腦國,其人音聲似鴈鶩,從膝以上至頭人也,膝巳下生毛,馬腦,馬蹄,走疾於馬,勇徤敢戰。」(第3534頁4欄)

今本闕載。疑出舊本《魏書·西域傳》。另據《通志》卷一九六《四夷傳第三·西戎下·丁令》:「烏孫長老言北丁令有馬腦國,其人聲音似鴈鶩,從膝以上至頭人也,膝以下生毛,而馬蹄不騎馬,而走疾於馬,勇健敢戰。」(第3152頁1欄)

19.《太平御覽》卷二二九《職官部二十七·太常少卿》引《後魏書》:「太和十五年,置少卿官,太常少卿一人,第三品上。至二十二年,降爲正四品。」(第1086頁1欄)

今本闕載。《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十五年七月):「又置司空、主客、太倉、庫部、都牧、太樂、虞曹、宮輿、覆育少卿官。」(第2976頁)《唐六典》卷一四:「後魏太和十五年,初置少卿官,太常少卿一人,第三品上;至二十二年,降爲正四品上。」(第394頁)《唐六典》卷一五:「後魏太和十五年,初置少卿官,第三品上;至二十二年,降爲正四品上。」(第443頁)

20.《太平御覽》卷八七八《咎徵部五·霧》引《後魏書》:「靜帝武定年冬,大霧六旬,晝夜不解。明年,常侍荀濟、華山王大器、及元思僅等謀殺大將軍高洋,事洩,荀濟等並戮於市。」(第3901頁4欄)

今本闕載,疑爲《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佚文。今本《魏書·靈徵志》「大霧條」止於宣武帝延昌元年。荀濟等謀殺高洋,事見北史卷五東魏孝靜帝紀:常侍、侍講荀濟知帝意,乃與華山王大器、元瑾密謀於宮中,僞爲山而作地道向北城。至千秋門,門者覺地下響動,以告澄。澄勒兵入宮,曰:「陛下何意反耶?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負陛下耶?」及將殺諸妃嬪,帝正色曰:「王自欲反,何關於我?我尚不惜身,何況妃嬪!」澄下牀叩頭,大啼,謝罪。於是酣飲,夜久乃出。居三日,幽帝於含章堂。大器、瑾等皆見烹於市。(第197頁)

六、《太平御覽》所引別本《魏書》

《御覽》所引《後魏書》中,有一些與文字雖與今本不同,經辨析可能出自非魏收本的《魏書》(如魏澹本、張太素本),由於別本《魏書》至今也已亡佚,辨析其文本亦有史學史的研究價值。

(一)魏澹本《魏書》

隋文帝曾命魏澹更撰《魏書》,以西魏爲真,東魏爲僞。「爲十二紀,七十八傳,別爲史論及例一卷,並目録,合九十二卷。」

魏澹書義例主要有:①諱皇帝名,書太子字;②力微、道武、獻明三世稱謚,餘均不稱謚;③據事直書,不諱太武、獻文之非命;④諸國國君皆書卒;⑤可爲勸戒者論其得失,其無損益者具不論;⑥不追溯平文以前部落君長。

茲據《隋書》卷五八《魏澹傳》,摘録其書法義例如下:

……春秋、禮記,太子必書名,天王不言出。此仲尼之褒貶,皇王之稱謂,非當時與異代遂爲優劣也。班固、范曄、陳壽、王隱、沈約參差不同,尊卑失序。至於魏收,諱儲君之名,書天子之字,過又甚焉。今所撰史,諱皇帝名,書太子字,欲以尊君卑臣,依春秋之義也……魏氏平文以前,部落之君長耳。太祖遠追二十八帝,並極崇高,違堯、舜憲章,越周公典禮。但道武出自結繩,未師典誥,當須南、董直筆,裁而正之。反更飾非,言是觀過,所謂決渤澥之水,復去隄防,襄陵之災,未可免也。但力微天女所誕,靈異絶世,尊爲始祖,得禮之宜。平文、昭成雄據塞表,英風漸盛,圖南之業,基自此始。長孫斤之亂也,兵交御坐,太子授命,昭成獲免。道武此時,後緡方娠,宗廟復存,社稷有主,大功大孝,實在獻明。此之三世,稱諡可也。自茲以外,未之敢聞……而太武、獻文並皆非命,前史立紀,不異天年,言論之間,頗露首尾。殺主害君,莫知名姓,逆臣賊子,何所懼哉!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圓首方足,孰不瞻仰,況復兵交御坐,矢及王屋,而可隱沒者乎!今所撰史,分明直書,不敢迴避。且隱、桓之死,閔、昭殺逐,丘明據實敘於經下,況復懸隔異代而致依違哉!(第1418頁)

「宋人校語」謂今本《魏書·太宗紀》系以魏澹書所補,點校本亦持此説。[21]

以魏澹義例與《御覽》中一些與今本不合之處相比較,有些幾處記述與魏澹書的體例非常吻合:

1.今本《魏書》卷四下《世祖紀》:「恭宗景穆皇帝諱晃,太武皇帝之長子也,母賀夫人。延和元年春正月丙午,立爲皇太子,時年五歲。明慧強識,聞則不忘。及長,好讀經史,皆通大義。世祖甚奇之。世祖東征和龍,詔恭宗録尚書事;西征涼州,詔恭宗監國。初,世祖之伐河西也,李順等咸言姑臧無水草,不可行師。恭宗有疑色。及車駕至姑臧,乃詔恭宗曰:『姑臧城東西門外湧泉合於城北,其大如河。自餘溝渠流入澤中,其間乃無燥地。澤草茂盛,可供大軍數年。人之多言,亦可惡也。故有此敕,以釋汝疑。』恭宗謂宮臣曰:『爲人臣不實若此,豈是忠乎!吾初聞有疑,但帝決行耳。幾誤人大事,言者復何面見帝也。』……正平元年六月戊辰,薨於東宮,時年二十四……高宗即位,追尊爲景穆皇帝,廟號恭宗。」(第107頁)

《太平御覽》卷一四八《皇親部十四·太子三》引《後魏書》:「景穆皇帝,太武皇帝之長子也。母曰賀夫人。延和元年,立爲皇太子。時年五歲,明惠強識,聞則不忘。及長,好讀經史,皆通大義。太武甚奇之。初,太武之伐河西,李順等咸言姑臧無水草,不可行,太子有疑色。及車駕至姑臧,乃詔太子曰:『姑臧城東西門外湧泉於城北,其大姑河。澤草茂盛,可供大軍數萬。人之多言,亦可惡也。』太子謂言者曰:『爲人臣不實若此,豈是忠乎?吾初聞有疑,但帝決行耳,幾誤人大事,言者復何面目見帝也。』正平元年六月,薨於東宮,時年二十四。賜謚曰景穆皇太子。高宗即位,追尊爲景穆皇帝,廟號恭宗。」(第723頁-2)

按《御覽》引文史事雖與今本《魏書》略同,書法卻大異,絶非《御覽》館臣所能刪削和改寫。按「恭宗景穆帝」以太子監國,並未實際以皇帝身份臨朝,在《魏書》中擁有非常特別和崇高的地位,附於《世祖紀》中,所有書法義例君同於實際帝王,其子嗣也單獨列爲「景穆十二王」傳。

《御覽》所引文中,所有「恭宗」全部改稱「太子」,又增加了的「賜謚曰景穆皇太子」。與魏澹著述義例非常契合。

2.《魏書》卷一《序紀》:「昭皇帝諱祿官立,始祖之子也。分國爲三部:帝自以一部居東,在上谷北,濡源之西,東接宇文部;以文帝之長子桓皇帝諱猗 統一部,居代郡之參合陂北;以桓帝之弟穆皇帝諱猗盧統一部,居定襄之盛樂故城。」(第5頁)

《太平御覽》卷八○一《四夷部二十·北狄三·託跋氏》引《後魏書》:「祿官立,始祖子也,分國爲三部,一居上谷北,濡源之西,東接宇文部,自統之;一居代郡之叅合陂北,兄子猗 統之;一居定襄之盛樂故城,使猗 弟猗盧統之。」(第3554頁2欄)

按《御覽》此段與今本《魏書》和《北史》的記載均不同[22]。保持了魏收原書的史實,去掉了昭皇帝祿官、桓皇帝猗 、穆皇帝猗盧的帝號,當是魏澹書法。

3.今本《魏書》卷二《太祖紀》 :「冬十月戊辰,帝崩於天安殿,時年三十九。永興二年九月甲寅,上諡宣武皇帝,葬於盛樂金陵,廟號太祖。泰常五年,改諡曰道武。」(第44頁)

《太平御覽》卷一○一《皇王部二十六·後魏一·太祖道武皇帝》:「冬十月,帝崩於天安殿,在位十四年,時年三十九。先時國內有讖曰:『珪厄清河,死萬人。』帝破滅清河郡,手殺萬人以厭之。夜恆變易寢處,人莫得知,唯愛妾萬人知處。帝子清河王紹與萬人通,懼罪,同害帝。帝歎曰:『清河萬人,乃是汝耶!』元帝立,誅紹及萬人。永興二年九月,上謚宣武皇帝,葬於盛樂金陵,廟號太祖。太常五年,改謚曰道武。」(第485頁—1)

按北魏宮闈多變,魏收於諸帝被殺,平文之外,皆不顯書。按《御覽》引《後魏書》所溢出的這段文字,顯然不是魏收的書法。[23] 據《宋書》卷九五《索虜傳》:「先是,有神巫誡開當有暴禍,唯誅清河殺萬民,乃可以免。開乃滅清河一郡,常手自殺人,欲令其數滿萬。或乘小輦,手自執劍擊檐輦人腦,一人死,一人代,每一行,死者數十。夜恆變易寢處,人莫得知,唯愛妾名萬人知其處。萬人與開子清河王私通,慮事覺,欲殺開,令萬人爲內應。夜伺開獨處,殺之。開臨死,曰:『清河、萬人之言,乃汝等也。』」(第2322頁)此段文字當出自魏澹,捨魏收本,而別取《宋書·索虜傳》。

4.《太平御覽》卷一六○《州郡部六·河南道下·徐州》引《後魏書》:尉元上表曰:「彭城,宋之要藩,南師來侵,莫不因之以凌諸夏。」(第779頁2欄)

此處與今本《魏書》事同文異。《魏書》卷五○《尉元傳》:「(尉元)復表曰:『彭城賊之要蕃,不有積粟強守,不可以固。若儲糧廣戍,雖劉彧師徒悉動,不敢窺○淮北之地。此自然之勢也。』」(第1111頁)疑《御覽》所引乃魏澹本。

5.《太平御覽》卷三一六《兵部四十七·掩襲下》:「幽州剌史劉靈助以莊帝被爾朱兆所弒,遂舉兵唱義,諸州豪右咸相通結。」(第1455頁2欄)

《魏書》卷八○《叱列延慶傳》:「時幽州刺史劉靈助以莊帝幽崩,遂舉兵唱義,諸州豪右咸相結附。」(第1171頁)-

御覽此處改莊帝「幽崩」爲「被爾朱兆所弒」,似出魏澹本。

6.《太平御覽》卷八七八《咎徵部五·不時雪》引《後魏書》:「靜帝興和年五月,大雪。時北齊神武發卒十萬,築鄴城,又有無君之心。」(第3899頁4欄)

今本闕載。文中出現「北齊神武」,有指高歡有「無君之心」,斷非魏收所爲,當爲魏澹本。

7.《太平御覽》卷九三三《鱗介部五·虵上》引《後魏書》:「東魏孝靜帝武定中,有大虵見武牢城上。時北豫州剌史高仲蜜以孝牢叛,死者數千人。後武消難之任,武牢虵又見,消難亦叛,土人謂之雌龍。」(第4146頁4欄)

(二)張太素本《魏書》

唐初,敦煌張太素撰《後魏書》一百卷,後人曾取以補魏收書的《天象志》。

1.今本《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太祖天賜六年四月,震天安殿東序。帝惡之,令左校以衝車攻殿東西兩序屋毀之。帝竟暴崩。」

《太平御覽》卷八八○《咎徵部七·地震》引《後魏書》:「太祖道武天賜六年夏,地震。其年帝愛姬萬人與清河王紹通,作亂,帝被紹及萬人殺之。」(第3910頁1欄)

按今本《魏書·靈徵志》此處記載詳盡,似無闕文,《太平御覽》引《後魏書》似魏澹書法,但魏澹書無志,疑爲張太素本。

2.《魏書》卷一一二上《靈徵志上》:「延昌元年四月庚辰,京師及並、朔、相、冀、定、瀛六州地震。恆州之繁畤、桑乾、靈丘,肆州之秀容、雁門地震陷裂,山崩泉湧,殺五千三百一十人,傷者二千七百二十二人,牛馬雜畜死傷者三千餘。後尒朱榮強擅之徵也。」(第2897頁)

《太平御覽》卷八八○《咎徵部七·地震》:「宣武延昌元年,沁州地震,陷,殺人甚衆。又累年,沁州秀容敷城鴈門山鳴,地震不止,其年幽州沙門劉僧紹反,明年,胡太后臨朝。後天下大兵,太后少帝爲爾朱榮投於河。」(第3910頁2欄)

《御覽》引文與今本《魏書》差別很大,疑出張太素本《魏書》。

3.《太平御覽》卷一六七《州郡部十三·山南道上·扶州》引《後魏書》:「廢帝前元年,西逐吐谷渾,定陰平。於此置鄧州及鄧寧郡,取前羗部落所居爲之名。時又置怗夷縣,屬封統郡,以戎夷寧,怗爲義也。」(第815頁—2)

今本闕載,涉西魏史事,體例和書法不似魏收本《魏書》,疑爲張太素本《魏書》。據《隋書》卷二九《地理志上》:「同昌郡 西魏逐吐谷渾,置鄧州。開皇七年改曰扶州……帖夷西魏置,又置昌寧郡。」(第821頁)《周書》卷五《武帝紀》:「(天和元年)五月庚辰,帝御正武殿,集群臣親講禮記。吐谷渾龍涸王莫昌率戶內附,以其地爲扶州。」(第72頁)《周書》卷五○《異域下·吐谷渾傳》 :「天和初,其龍涸王莫昌率衆降,以其地爲扶州。」(第914頁)

(三)《北史》

在《太平御覽》所引諸條《後魏書》中,還發現有衆多文字不見於今本《魏書》,而與《北史》記載相同:

1.《太平御覽》卷二○九《職官部七三·公府掾屬·太尉主簿》引《後魏書》:「元慶智性貪鄙,爲太尉主簿,事無大小,得物然後判,或十錢二十錢,得便取之,府中號曰『十錢主簿 』。」(第1004頁2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一六《元法僧傳》(第591頁)。

2.《太平御覽》卷七四三《疾病部六·痺》引《後魏書》:「臨淮王潭孫孚好酒,後遇風患,手足不隨,口不能言,乃左手畫地作字,乞解所任。」(第3299頁3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一六《元孚傳》(第615頁)

3.《太平御覽》卷六八八《服章部五·貂蟬》引《後魏書》:「神龜元年,詔加女侍中貂蟬,同外侍中之飾。任城王澄上表諫曰:『高祖世宗皆有女侍中官,未見綴金蟬於象珥,極鼲貂於鬚髮。江南僞晉穆何後有女尚書而加貂璫,此乃衰亂之世,姣妄之服,請依常儀,追還前詔。』帝從之。」(第3070頁1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一八《任城王澄傳》。(第661頁)

4.《太平御覽》卷七四五《工藝部二·射中》引《後魏書》:「長孫晟甞使攝圖,攝圖獨愛晟,每共遊獵,留之竟歲。有二鵰飛而爭肉,因以箭兩隻與晟,請射取之,晟馳徃,遇鵰相玃,遂一發雙貫。焉攝圖,喜命諸子弟貴人皆相親友眤近之,以學彈射。」(第3307頁1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二二《長孫晟傳》。(第817頁)

5.《太平御覽》卷二五七《職官部五十五·良剌史中》引《後魏書》:「韋彧爲東豫州剌史,彧以蠻俗荒梗,不識禮儀,乃表立太學,選諸郡生徒於州揔教。又(文)於城北置崇武館以習武焉。境內清肅。」 (第1204頁3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二六《韋閬附韋彧傳》(第959頁)

6.《太平御覽》卷八一○《珎寶部九·金中》引《後魏書》:「(公)孫軌字元慶,爲諸軍司馬。太武平赫連昌,引諸帥入其府藏,各令任意取金玉。諸將取之盈懷,軌獨不取。帝把手親探金賜之,謂之曰:『卿臨財廉,朕所以增賜者,欲顯廉於衆人。』」(第3599頁2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二七《公孫軌傳》。(第975頁)

7.《太平御覽》卷三七《地部二·土》引《後魏書》:「高昴父次同語人曰:『吾四子皆五服,我死後,豈有人與我一鍬土邪?』及次同死,昴大起塚,對之曰:『此老公子平生畏無一鍬土,今日被壓,竟知之否?』」(第176頁1欄)

今本不載。事見《北史》卷三一《高昂傳》(第1144頁)文字小異。

8.《太平御覽》卷六八七《服章部四·帽》引《後魏書》:「高昂轉司徒公,好著小帽,世因稱司徒帽。」(第3066頁3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三一《高昂傳》(第1146頁)

9.《太平御覽》卷八六一《飲食部十九·漿》引《後魏書》: 「游明根幼年遭亂,爲櫟陽王氏奴,主使牧羊,明根以漿倩人書字路邊,書地學之。」(第3827頁2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三四《游明根傳》。(第1252頁)

10.《太平御覽》卷七四二《疾病部五·惡疾》引《後魏書》:「李庶生而天閹,崔諶調之曰:『教弟種鬢,以錐遍剌作孔,插以馬尾。』庶曰:『先以此方廻施貴族,藝眉有效,然後樹鬢。』世傳諶門有惡疾,以呼沲爲墓田,故庶言及之。」(第3294頁2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四三《李庶傳》。(第1605頁)

11.《太平御覽》卷七三八《疾病部一·揔敘疾病上》引《後魏書》:「李諧爲人短小,六指,因癭而舉頤,因跛而後步,因譽而徐言,人言李諧善用三短。」(第3273頁2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四三《李諧傳》。(第1604頁)

12.《太平御覽》卷四二四《人事部六十五·讓下》引《後魏書》:「崔光韶爲司空行參軍,復請讓從叔和,曰:『臣誠微賤,未登讓品,屬逢唐朝,恥無讓德。』和亦謙退,辭而不當。高祖善之,遂以和爲廣陵王國常侍。」(第1955頁3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四四《崔光韶傳》。(第1635頁)

13.《太平御覽》卷五九四《文部十·章表》引《後魏書董紹傳》:「孝武崩,周文與百官推奉文帝,上表勸進,令呂思禮、薛憕作表,前後再奏,帝尚執謙沖,不許,周文曰:『爲文能動至尊,唯董公耳。』乃命紹爲第三表,操筆便成。表奏,周文曰:『開進人意,亦當如此也。』」(第2674頁4欄)

此條《御覽》明確標注出自《後魏書·董紹傳》,今本《魏書·董紹傳》不載,文同《北史》卷四六《董紹傳》。(第1706頁)

14.《太平御覽》卷二一一《職官部九·左右僕射》引《後魏書》:「趙善爲尚書右僕射,性溫恭有器局,雖位居端右,而愈自謙退,其職務克舉,則曰某官之力,有罪責,則曰善之咎也。時人稱其有公輔之量。」(第1011頁4欄)

今本不載。文同《北史》卷五九《趙貴附趙善附從祖趙兄善傳》。(第2105頁)

15.《太平御覽》卷二四三《職官部四十一·光祿大夫》引《後魏書》:「李茂,字中宗,爲光祿大夫。茂性謙慎,以弟仲寵盛,懼於盈滿,遂託以老疾,固請遜位。高祖從之,聽食大夫祿,還私第。」(第1152頁2欄)

按李茂今本《魏書》無傳,《北史》卷一○○《序傳》:「承弟茂,字仲宗。文成末,襲父爵鎮西將軍、敦煌公。孝文初,除長安鎮都將,轉西汾州刺史,將軍如故。入爲光祿大夫,歷西兗州刺史,例降爲侯。茂性謙慎,以弟沖寵盛,懼於盈滿,以疾求遜位。孝文不奪其志,聽食大夫祿,還私第。」(第3325頁)文字略有不同。

以上諸條,情況複雜,有些涉及西魏北齊史事,明顯不屬魏收所著《魏書》,有些則情況不明,究竟是《北史》「文省事增」的內容,《御覽》館臣標引失誤,還是原屬舊本《魏書》的內容,亡佚後僅存於《北史》,一時還難以定讞,謹録於此,以備後考。

注釋

[1] 劉恕等:《舊本魏書目録序》,中華書局標點本,1974年,第3065頁。本文以下引文均出此本。

[2] 李正奮:《魏書源流考》,《國學季刊》3卷2期,1929年,第370頁。

[3] 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94頁。

[4] 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397頁。

[5] 王應麟:《玉海》,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1988年影印本,第814頁。

[6] 張湧泉:《敦煌文獻的寫本特徵》,《敦煌學輯刊》2010年第1期。

[7] 唐長孺:《魏書出版説明》,中華書局標點本,第5頁。

[8] 周傑生:《太平御覽研究》,巴蜀書社2008年版。第80—83頁。

[9] 陳連慶:《標點本〈北齊書〉校議》,《中國歷史文獻研究集刊》第3集,嶽麓書社,1983年。

[10] 吳玉貴:《唐書輯校》,中華書局,2008年。

[11] 龔碧虹:《〈太平御覽〉引〈史記〉校劄》,《江西科技師範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崔梅:《〈太平御覽〉引〈漢書〉考校》,《教科文彙》2010年1月上旬刊。

[12] 《御覽》此處引文特標明「《後魏書高祖紀》下雲」。

[13] 《魏書》卷一三《文成昭太后常氏傳》,中華書局標點本,第326頁。

[14] 點校本《校刊記》:「《魏書》卷八六,諸本目録注『闕』。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云:『魏收書孝感

傳亡,惟張昇事出宗諫史目,與《北史》小異,《高氏小史》不載昇事迹。案《小史》孝感、節義、良吏、列女、閹官五傳敍目並傳,與正史及諸書目次序前後不同,惟楊九齡經史目録與小史同。九齡撰録皆在殷仲藏、宗諫等後,是時正史已不完,往往取小史爲據,故同之。』按此傳序與北史卷八四孝行傳序不同,諸傳只張昇傳出宗諫史目,見上宋人校語,他傳全同北史,論也出北史,而稍有刪節。北史序中記魏書此卷傳目,全同今本,只張昇、倉跋先後互易。」

[15] 點校本《校勘記》:「《御覽》卷八七八(三八九九頁)引《後魏書》下有『司徒崔浩濫被誅』句。疑此脫去。但《御覽咎徵部》引《後魏書》不盡據本書,今不補。」(第2925頁)

[16] 《太平御覽》卷一五六《州郡部二·敘京都下》引《後魏書》:「(孝)文帝(泰)太和十八年,卜遷

都鄴,登銅雀臺。魏御史大夫崔吉等曰:『鄴城平原千里,運漕四通,有西門、(使)史起舊跡,可以饒冨,在德不在險,請都之。』孝文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鄴城非長久之地,石虎傾於前,慕容滅於後,國冨主奢,暴成速敗,且西有枉人山,東有列人縣,北有柏人城,君子不飲盜泉,惡其名也。』遂止,乃都洛陽。」(第758頁4欄)

[17] 點校本《校勘記》:「《魏書》卷十九上,諸本目録此卷注『闕』。百衲本、南本、汲本、局本卷末有宋人校語云:『魏收書《景穆十二王列傳》卷上亡。』殿本考證云:『魏收書亡,後人所補。』按此傳以《北史》卷十七《景穆十二王傳》補,間有溢出字句,當出於《高氏小史》。」

[18]《北史》卷二三《崔康傳》 校勘記:「陽平王頤之爲定州,諸本『頤』作『順』,《魏書》作『顯』。按魏無『陽平王順』,也無『陽平王顯』。『順』、『顯』都是『頤』之訛。《陽平王頤傳》見本書卷十七、《魏書》卷十九上。本傳未言其曾官定州。但《魏書》卷六八《甄琛傳》云:『後爲本州陽平王頤衛軍府長史。』琛中山人,本州即定州。又《墓誌集釋》元新成妃李氏墓誌圖版九八云:『使持節、衛大將軍、青定二州刺史、陽平惠王之母。』此陽平惠王即頤。知頤曾爲定州刺史。今據改。」(第1193頁)

[19] 點校本《校勘記》:「《魏書》卷二十二 諸本目録此卷注闕。卷後當有宋人校語,傳本脫去。殿本考證云:

『魏收書闕,後人所補。『檢傳文也是以《北史》卷一九孝文五王傳補,溢出字句,當出《高氏小史》。《北史》五王傳也有殘缺,如廣平王懷傳只存三十五字,汝南王悅傳也多缺文,此傳亦同。」(第594頁)

[20] 點校本《校勘記》:「卷八十七,諸本目録此卷注『闕』,卷末附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云:『《魏收》書

節義傳亡。』按傳序與《北史》卷八十五《節義傳序》不同,當自原序刪節。諸傳中只於什門傳稍詳於北史,王玄威傳所載詔書有溢出《北史》所載的文句,其他諸傳偶有一二字溢出,大抵全同《北史》。諸人事跡本無可述,原文也必甚簡略。此卷多數傳文全同《北史》,或由於所據的史鈔和《北史》都是直録《魏書》,非必以《北史》補。

[21] 詳見《魏書》卷三《校勘記》,第64頁。周一良先生對此有不同意見,見《魏收之史學》,《魏晉南北朝史論集》,中華書局,1963年,第270頁。

[22] 《北史》記載與今本《魏書》略同:神元子昭帝祿官立。帝元年,分國爲三部。一居上谷北,濡源西,東接宇文部,自統之。一居代郡之參合陂北,使文帝長子桓帝諱猗?統之。一居定襄之盛樂故城,使桓帝弟穆帝猗盧統之。(第3頁)

[23] 周一良先生認爲:今尋伯起之本意,本紀雖不明著,史臣曰下每微露之,弒逆者之傳中則明言其事。

本文刊《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學刊》第九集,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237-2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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