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吃外公最愛的「糟羹」

06-16

歲時記

宋翌昕(五年級小學生)

媽媽的老家在浙東小城臨海，那兒離杭州雖然不遠，但還是有很多不同的風俗習慣。最特別的就是過元宵節，正月十五是元宵，但臨海的元宵節卻提前了一天，正月十四就過！別的地方元宵節一般都是吃湯圓，臨海卻是吃一種叫「糟羹」的食物。

「糟羹」這名字不好聽，顧名思義，感覺糊糟糟的。但實際上，做一碗「糟羹」並不容易，需要準備很多種食材，所以往往離正月十四還有好幾天，外公外婆就開始張羅起來了。芋頭、胡蘿蔔、冬筍、油泡、豆腐、香菇、木耳、豆面、精肉、豬肚、蝦干、淡菜等等，種類雖多，但豐儉由人，只是有一樣絕對少不得，那是一種臨海特有的蔬菜———芥菜。芥菜葉子很大，一張張像鐵扇公主的芭蕉扇，皺巴巴的，看起來不怎麼好看。羹快出鍋時，一定要加入大量剁成碎末的芥菜葉，攪拌煮熟，這樣，一碗正宗的「臨海糟羹」，才算完美出鍋。

這些年，外公外婆經常和我們一起在杭州生活，有時也會留在杭州過年，但他們總是保持著臨海過年的習慣，特別是每到正月十四，一定要煮糟羹，外婆說，外公最愛吃的就是羹！別的食材都能買到，只有芥菜葉，這種在臨海一到正月十四前後滿大街都有叫賣的蔬菜，在杭州卻是遍尋菜場、超市而不獲。外婆沒辦法，只得用菠菜葉等綠色菜葉來代替，有次還用過薺菜，按理說薺菜的味道也非常鮮美，可外公吃了一口就直搖頭，嘆口氣：「沒有芥菜葉的羹，味道就是不對啊！」

每每這個時候，外婆、媽媽、小姨、舅舅他們都會說外公，太挑剔啦！

今年春節假期，媽媽小姨她們提議說出去旅行，可外婆堅持要回臨海老家過年，於是大家都回到了臨海這個小城。跟往年一樣，還沒到正月十四，外婆就開始準備起煮糟羹的食材，而芥菜葉，更是早早特意讓舅舅開車到鄉下，直接到一位親戚的菜地里，掰了一大片抱回來。

到了正月十四那天下午，外婆指導，媽媽、小姨、舅舅他們一起動手，將各種食材洗的洗，切的切，煮的煮。我自告奮勇幫忙一起切菜，外婆教我將芋頭、胡蘿蔔、冬筍、豆腐等食材都要切成小顆粒，而芥菜一定要剁碎剁細。然後她自己開始調製紅薯粉，外婆邊調邊說：「其實按傳統煮糟羹應該用米漿粉，但你外公喜歡用紅薯粉，所以我們家就一直習慣用紅薯粉。」

等煮羹的各種食材加水燒熟後，外婆倒入調製好的紅薯粉順時針慢慢攪拌，一大鍋羹料漸漸變得粘稠透明，最後倒入芥菜葉拌勻，一鍋完美的糟羹就煮好了。

外婆給我盛了一大碗，嘗了一口，果然鮮美無比，我不顧燙嘴，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等我抬起頭，卻發現媽媽、外婆、小姨、舅舅都沒有吃，偷偷地別過頭去擦眼睛。

2017年的春節，那個最喜歡吃糟羹的人，不在了！